吃货小当家-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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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子固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如何医治?可要回城抓药?方子在哪里?”
鲍太医脸上笑,心里却想,从没见这冰山如此着急过,就连给自己身上皮疹看治时也没这样火烧眉毛似的,难不成他喜欢这姑娘?
“倒不必回城,因是节气病,我箱子里正有几服配好的麻黄桂枝汤剂,才已都交给那小哥,让他先熬起来,方子在这里,反正他也看不懂,我带回去再配几服。。。”
秋子固劈手夺过鲍太医手里的纸片,细细读了起来:
柴胡三钱,芍药二钱半,桂枝去皮一钱半,甘草炙,一钱半,黄芩一钱半,半夏一钱三分,人参一钱。
秋子固点了点头,多年行厨的经验,食疗的研习,让他粗通医理,看得出这方子确实是专治治伤寒六七日,发热微有恶寒,表证未解者。
正合太医刚才所说珍娘的病症,也算对症下药,不是胡乱医治。
“不过鲍太医,”秋子固手捏着方子又想了想:“可否再加一味银菊汤?”
鲍太医捏了捏没有胡须的光下巴,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白菊一钱,银花三钱,花粉三钱,云苓三钱,甘草一钱,枳壳一钱,旋复炙,三钱,黄芩三钱,柴胡三钱,杏仁三钱,竹茹三钱。”
边说,边看秋子固的脸色,意思这样您满意吗?
秋子固将对方的话一字一字在心里过了一遍,最后终于缓缓颔首,却又加了一句:“还该加一味薄荷,不必多,一钱就够了。”
鲍太医声音如蜜地道:“原来秋师傅对医道也如此有研究,难不得老爷夫人们爱惜秋师傅如珍宝。医书上说:头晕郁冒银菊医,柴苓花粉杏旋施。竹茹芩枳和甘草,加入薄菏能散之。我竟忘了,还是秋师傅想得周到。”
秋子固对这种话总是听不见的,大手一挥示意对方自已出去:“帐挂在我名下。”
鲍太医笑着退了出来:“这是自然,隆平居的信誉。。。”
秋子固忽然转身,眯了眯双眸,那一瞬间,阳光掠过他眸底,留下一片深邃的黯影:“不,”他加重语气:“挂在我名下,不是隆平居。”
鲍太医有些不太明白:“秋师傅的费用一向是文家来结的,秋师傅的意思,难不成是要自开一个帐单子么?”
秋子固剑眉一动,毫不客气地开口:“正是!”
鲍太医心中顿时生起个疑团:难不成这秋师傅跟文家置了气?
要离开隆平居了?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得抓准时机,告诉米县令去。。。
“那小的就,告辞了?”鲍太医疾步如飞,匆匆离开厢房所在后院:“银菊汤的材料,一会就叫伙计们送来!”
正走到角门处,鲍太医想了想,忽又转身,陪着小心多问了一句:“秋师傅,您就这么来了,那隆平居那边。。。”
秋子固闻所未闻,站在门口向里略张了张,见有钧哥在,便又掉头,与鲍太医擦身而过,却已然当他不存在了。
鲍太医刚才那念头愈发加强,忙忙地赶了出来。
快去米府,快去米府!也不知这个消息能值多少?三五十两总有的吧?
钧哥在珍娘屋里寻出个红泥小炉,本是用来炖茶的,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了,茶吊子洗干净后添水加药,守着火看着药汁子不让曝出来,又要替珍娘换头上降温的棉巾,钧哥忙得脚不点地,一步也离不开屋子。
待到药熬好了,钧哥再用块白细纱布将汁子汲出来,盛进个大碗里,放在窗下吹着,待温下来好喂进珍娘口中。
咕噜咕噜,这是什么声音?
陡然间,他的肚子里打起小鼓来。
钧哥才想到,自己已有近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郎中没来时急得要死,哪里想到吃饭?
现在病也断好了,药也熬上了,钧哥这才觉得,是该祭祭五脏庙的时候了。
说来也巧,心里想着呢,钧哥的鼻下就闻见了饭菜的香气:热气腾腾,香气馝馞,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鸡汤那特别的味道:鲜嫩肥硕,醇而厚重,潺潺如水从鼻下流淌过来,引得人止不住地想流口水。
除了这一味,还有别的,一种清清的鲜香,也是肉类,可却没有常见的膻气。
钧哥不是珍娘,闻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好在源头很快进来了。
秋子固托着一盘子吃食,小心翼翼迈过门槛,放到了外间桌上。
“饿了吧?”语气依旧淡然,可钧哥却觉得,今日对方的声音里,有一种难得的温和,与体量:“我做了些吃的,你垫垫肚子。”
钧哥咽了下口水,缓缓走出来看: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四只小菜一大碗白饭,饭煮得恰到好处,颗颗晶莹剔透,玉珠似的堆出尖来,小菜也是简单的,因厨房里几日没开火,没有新鲜食料。
不过老豆腐有一块,汲在井里的,还有珍娘在院里阴处自己发的豆芽,用小块火腿炖在一处,鲜咸可口,适口配饭。
松花蛋跟旋下来的鸡脯肉都切丁,先用调好的味料将鸡肉炒好,然后把皮蛋敦入同炒,颜色别致,用来配饭,味道也很好。
还有一道全素的好菜,素鸡跟腐竹为主,配以干菇笋丁、白果、红枣为辅,加调味料同烧,不但众香清妙,而日.色泽宜人。
最后则是珍娘自己做的酥鱼。
正文 第157章谁在外头?
见钧哥眼光落在酥鱼上,秋子固不免有些歉意:“实在没了食料,只好夹些这个出来。。。”
钧哥眼一热,忽然想哭。
秋子固尴尬地站着,不知所措,过后想了想,遂悄悄将那碟酥鱼移了个位置,用汤罐子挡住,不叫钧哥看见。
“其实三个菜也够了。”他喃喃自语地道,眼角小心瞥了钧哥一眼。
钧哥抬起胳膊一抹眼泪,没说话,直直将那碟酥鱼又拽了出来,也不看秋子固,自言自语地道:“我胃口大,四个刚好。”
说罢才抬眼。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都笑了。
这笑仿佛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因钧哥再开口对秋子固说话时,已没了以往的拘束和敌意。
“那罐子里是鸡汤吧?”
秋子固点了点头,脸上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有些骄傲:“除了鸡还有一个活物,不过你一定猜不出来。”
钧哥咧开嘴笑了:“凡是这地里,和那河里,”偏头向后门外扬了扬:“就没有我齐钧哥辨认不出的活物!才你过来时我就闻见了,开始确实没闻出来,不过现在么,”他将鼻子凑到瓦罐前,竭力一吸:“哈哈,嘿嘿,这东西怎么叫你捕着的?难不成自己爬上岸来的?”
秋子固难得也笑了:“说来真巧,还真是自己爬上来的!我到后门河边洗菜,没想着正撞见这只鳖靠在河石上晒太阳呢!想是上天有感,令它来给你姐补身的吧?”
说着,将汤罐盖子揭开,顿时升腾起一股浓鲜膏腴的香气。
钧哥伸头去见,见是青笋腌笋合炖的一瓦罐鸡汤,一只野鳖卧在其内,罐旁还细心地系着一中人细夏布小包,里头黑呼呼的包着不知什么。
钧哥用根手指将那布包跳起:“这是什么?”
秋子固耸了耸肩膀:“我才在厨下翻出来些龙井旧茶,用这来炖汤,去热除湿,养神益息,就包起来一并炖了。”
钧哥嘴上没说话,可心里却由不得生出几分赞叹。
秋子固的名声不是白来的,果然有一手,不不,是有几手。
从前倒是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细心体贴的一个人。
“你安心吃吧,”秋子固用块干净棉布,将筷子擦拭干净,递到钧哥手里:“屋里我来守着。”
因了对方的好意,钧哥不便说不,可想到男女有别,他又难以放秋子固进珍娘的内室。
不料秋子固完全没有进去的意思,他先从外头端进凉水盆,盆边搭着几块棉巾,都是用胰子搓洗得干净到发白的。
然后秋子固方才轻轻按下钧哥坐在桌旁,自己也陪着就坐了,看见了钧哥的脸色,这才解释道:“我就在这里,里间有事,我听得见。”
说着偏头极认真地想了想:“我才进来时听见水声,想必你刚刚才换了下汗的棉巾,再过片刻,待你吃到一半时再换。”
钧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秋师傅想得真周到,”嘴里已经塞满了饭菜:“说实话,以前还从没听见秋师傅说过这样多的话呢!”
秋子固白润如玉的脸上,唰地一下全红了。
“嗯,”他语不连贯地道:“其实我,我也。。。”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一路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是本能冲动,不知怎么的,顺从自己的心似乎成了当时唯一的选择。
现在看来,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头?
“其实我没别的,我并不是,我。。。”
钧哥嘴里都是东西不便说话,遂冲秋子固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必慌张,自己对他只有谢意,并无嘲讽。
于是,两个男人再次相视而笑。
一顿饭后,药汁也晾得差不多了,钧哥自去里间,先替珍娘换了头上汗巾,然后喂她喝药,好在珍娘人虽烧着,身子却还放松,药也容易喂得进。
待他拿出空碗时,秋子固二话不说便接了过去。
“不不,我来洗我来洗!”钧哥抢着要抬堆满空碗的托盘:“秋师傅已是忙了半天,怎好意思再让你来?”
秋子固轻轻拔开他的手:“这里还要人照料呢!不过几个碗罢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每天不知要洗多少只碗,”说着伸出手给钧哥看他指尖上的茧:“近十年过去了,这东西依旧还在呢。”
钧哥悻悻地松手,一半是秋子固的话有道理,珍娘这里离不了人,另一半则因对方手上力气真不小,他是个泥地里滚大的庄家小子,竟说拨就被对方拨开了手。
秋子固再次敏锐地看出他的脸色,和善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光练刀工就练了七八年,自然有些力气。”
钧哥勉强地笑:“秋师傅不如收我做徒弟算了,我也想有您这样的师傅。。。”
话一出口,突然两人都觉出些不对,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尴尬。
秋子固淡然一笑:“别开玩笑了,你有你姐,现成的师傅不是么?”说罢不给钧哥回话的机会,端起托盘走了。
姐到底是个女人!我可是个爷们呢!
秋子固走得急,因此钧哥没机会将这话说出口,憋在心里,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鸡汤罐子静静顿在桌上,好像是个证人,将一切都收进眼里。
午后,珍娘醒了。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不远处的窗外。
窗外本有一株丁香的,是最近她才从城里花厂里订来种下的,此时正是将开没开时,一树的小米骨朵花苞。
花影下,本是留白空处,多了个高大英挺的人形,磐石似的立着,好像撑着那棵树似的,又像是给花儿注进养分,总之是让人安心的。
“谁在外头?”珍娘想问,可嗓子眼里就像被塞进了一团火,烟燎气堵得她发不出声音来。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觉得头重脚轻,于是才撑起三分,扑通一声又倒回去五分。
正文 第158章醒了
钧哥在外间看着小炉上的火,忽然听得里间咚地一声响,吓一大跳,忙不迭地连跳带蹦地冲了进来:“姐!姐!”
珍娘气喘嘘嘘地平躺着,声音细线似的挤出嗓子眼:“叫什么叫!”
钧哥大喜过望:“姐你醒啦!”
窗外身影一动,猛地向前迈了一步,似要向门口移动似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又停在了半空中。
钧哥轻手轻脚地将珍娘扶了起来:“姐!”语气里隐有哭音:“你可醒了!差点吓死我了!”
珍娘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却还不忘瞪了钧哥一眼:“那小子,胆子就这点大?姐不在你还不活了呢?”
钧哥鼻子一酸:“不许你说这样的话!”说罢搂着珍娘,放声大哭起来。
珍娘也心酸眼热起来,心想不知自己病了多久?这小子一个人不知如何撑过来的,想必不易。
不过她是个硬性子,越是难过的时候越要硬气,因知哀怨无用,只有振作才是硬道理。
“看这眼泪喷的,我说钧小子,你是嫌外头不下雨缺水了是不是?再说我现在不是好了?还哭?嗓子眼干得厉害,快给我倒一钟茶来!”珍娘强作笑容开着玩笑,好容易哄得钧哥止了泪。
“你现在说笑,不知人家前头怎么着急!”钧哥送了茶来,又扶着珍娘坐起来,眼见她牛饮似的吸干了水,又摸摸她的头,觉得温度下去不少,心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