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小当家-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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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段一愣,陡然失语,过后,摇头微笑。
“姑娘在这里真是委屈了,这样灵通的心性,若进个大铺里,”话到这里,钱段忽又犹豫了,她是个姑娘,哪里进得了大铺子?
珍娘还是保持淡然的微笑:“我在这里很好,能有现在这份生计,我满足得很了!”
潜台词在她心里,没说出口。
一个女人活在当时当地,不依靠别人,唯有从小做起,以微处着眼,至于能不能成大事,那就得看天命,看时运造化了。
“说起来还是京里来,”珍娘将话题巧妙地拉回自己想要的路子:“京里出来的,眼界都宽些。”
不着意的恭维,让钱段瞬间笑咧了嘴。
“江南也有好的,”投桃报李,钱段指着桌上大半空着的盘盏道:“别的不说,只水八鲜来看,清缥紫鳞,奇味杂错,无不精美,水果都比京里的大些水份也多些,到底水土养人。”
说着,颇有深意的眼神,便在珍娘身上打转。
珍娘装作不知道,老老实实地回话:“话是不假,可靠水也不容易讨生活,这水网密布的江南城域,淤塞和淹涝是常事。历年来,开凿无数新河,又贯通无数旧渠,可每年水患一到,还是老样子,该淹还是淹,该涝还是涝。”
谁能想到这再朴实不过的话里,竟有些其他深意呢?
反正,钱段是想不到的。
“我在京里也常听闻,江南每年报灾,总以水患据多,”钱段十分同情地道:“不过皇帝近来开了新下政,据说要疏浚吴淞江?将这症结解了,想必日子要好过得多。”
珍娘摇头叹气:“谁知道呢?这些河政上的事,我等小民也不懂的,不过每年都说些差不多的事,银子倒没少征收。”
钱段想起,来时大掌柜曾说过:“此回下去,得小心举止,尤其入了淞州之后,他处新来个巡抚,奉旨治理河政,必要募资,此事咱家能免则免,京里才叫人刮了一大笔去,地方上来可再松手。”
于是钱段不接话了,装作有些乏了,以手掩嘴,打了个呵欠。
珍娘思付片刻,再开口道:“不知钱掌柜从京里来,可带些什么好货没有?若有上好口蘑山珍,我倒想求个方便,先倒腾些给我,省得日后我还得进城,若过买办的手,少不得又剥层皮。”
提起生意,钱段顿时来了精神头:“这有什么难的?”说着叫过一个跟随的镖头:“车上最外头有包小货,你卸了抬进来。”
珍娘笑了:“什么叫小货?”
钱段斜眼看了下周围,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方才细声细气地道:“哪个出京的手里没点私货捎带?这是我自家的,不是铺子里的,存点私房钱么,姑娘懂的。”
珍娘摇头,故意笑得可爱极了:“这可不行!私货是私货,人情是人情,可东西我得过目再说,丑话放前头,不能是钱掌柜的私货,我就看也不看收了!”
钱段拍着胸膛:“我自己的最是好货不过!不信姑娘跟我出来看!”
此话正中珍娘下怀,于是走出卷棚,走到大车跟前。
珍娘眼波如水,轻轻一扫心里就有数了:大约车上装了七八百斤山货,都是满满当当,塞得车上一丝缝隙也没有,怪不得马儿累成那样。
只不知这许多东西,换成银子值当多少?
钱段自己的小包果然如言卸了下来,却不肯铺在外头,钱段让人抬进屋里,这才展开在珍娘眼前。
晒成透干的獐子肉,野鸡肉,松子榛子香痱子,口蘑丁都跟算盘疙瘩一样大小,看得出来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干贝个个有一寸见圆大小,澄黄玉润,最特别是一方麇子肉,大约有十几二十斤,这种关内罕见的长白山珍,江南地界别说吃,就连看一眼,也是难得一见的。
珍娘抚掌叫绝:“哇!这许多东西!样样我都想要,件件我都想收!只不知,得花多少银子?”
钱段见对方为自己的宝货倾倒,兴奋得满脸红光,心里绷紧的弦也就情不自禁松了:“我这一包总得上百两吧,如果全收的话。还算是便宜的,外头大车上,一大包就得上千!”
珍娘飞快地心算,一包上千,刚才粗粗看去大约有七八十包,那就是七八万两银子?
“生意果然做得不小!我没有那么多钱,只好收些口蘑,还有那方麇子肉,”珍娘做咬牙状:“实在难得,少不得也收了!不过钱掌柜下回什么时候到?提前知会我,也好多备些银子!”
正文 第一百七章进城喽!
钱段只当珍娘是真盼自己再来,为生意上考虑罢了,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这条道我一年总得走个十回八回,铺子里要货要得急,少走也不中用的!”
一年十回八回,每回七八万两,这笔帐到目前为止,可谓算得极清了。
珍娘将自己要收下的山货清点出来,钱段扒拉开随身带来的一柄紫檀算盘,刮拉拉几下响脆声之后,报出个价钱来。
福平婶听了数,暗中用胳膊肘捅了下珍娘。
珍娘会意,浅笑道:“钱掌柜的手真辣,若这样算,我不如还是进城里买便宜得多了!”
钱段本以为她不过是个农女,又是才开张的茶楼,能有多少眼界?因此信口开价,足足比市买贵了五成不止。
没想到,农女不是好糊弄的,竟被她看出来了!
钱段忙堆上笑脸:“做买卖么,哪有不还价的?我这样报,就为了让你好还钱么!你觉得高了,你报个价来?”
他有意这样说,也想看看珍娘对山货市场知道多少?到底有多少斤两?
珍娘不动声色,走进柜台里拿出一份单据来,上面清清楚楚罗列着近一个月来,市面上所有能买得到手的,蔬菜鱼肉,山珍海味的价钱,精确到分的数位。
这是珍娘茶楼开张第一天时,请了买办从市场上誊撰下来的,名目也很正当:这样大家心里有数,月底结帐时,也少些纠纷,少些口舌。
买办看在程大人面上,少不得依了珍娘,也因此心里对她有些敬佩,轻易不敢以劣货来糊弄她。
钱段没想到,自己就此撞到枪口上了。
“淞州这里,山货大约是比京里要贵些,毕竟运过来不易,要吃些辛苦钱,也是应当的,”珍娘将那份单据捏在手里,冲着钱段甩了三下:“不过要得太高,我也吃不消。店小利薄,没有那许多容易糊弄的钱!”
钱段忙堆笑,嘴里道:“不必不必,”手却向前,要接过珍娘的单据来看,珍娘瞬间缩回手来,钱段扑了个空,脸上的表情愈发尴尬:“不叫人看?哎呀不叫人看怎么知道你的价格是真是假?”
珍娘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山货:“做生意凭个信字。钱掌柜的既一年来淞州几回,想必市价早已心知肚明,何必还要看我的帐?哪家铺子是容易将进货价示人的?以后生意不做了?反正我的价格就是这个,”珍娘伸出纤纤玉指,比了个数字:“钱老板觉得行,那咱就交易,不行的话,也别伤了和气。”
钱段听了这话,心里对这小丫头又生出几分敬佩之意,本来要从她身上刮钱的心,也淡了下去。
“这是自然!咱不仅要不伤和气,还要高高兴兴地将这笔生意做成了!头回见面,我倒觉得跟小掌柜投缘的很,来,”钱段作出大方的态度:“就按你给的价格,”又显出微微的心疼,“收了收了!”
珍娘抿嘴一笑。
其实您并不吃亏,何必做得挖出心肝似的?
于是钱货两讫,皆大欢喜。
“小掌柜,要不要跟我进城转转?”收拾了东西要走,钱段顺嘴一说。
珍娘转了转眼珠,店里没什么要添置的,正要说不去,福平婶却替她应下:“去去,要去转转的。”
珍娘杏子眼瞪得溜圆。
“婶子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转什么?”
福平婶将她拉到一旁:“掌柜的,”声音里有些心疼,有些抱怨:“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当家的了,怎好再穿这样的衣服?”指了指她袖口处的补丁:“咱这里是常有贵客上门的,看见你这样,如何信得过这地方?”
珍娘本说不必,可福平婶非推她到门口:“去吧去吧,扯几身好衣服,再替你弟弟扯几件褂子!眼见天就热了,他也该换换,新鞋袜总得买几双吧?”
珍娘犹豫了。
钱段趁机添油加醋:“城里好玩地方多着呢,你可知道银珠巷?”
珍娘没什么兴趣:“不就是买花戴看衣料的地方?”
有什么特别?
倒不如去旧书铺,买几本旧时食谱养疗回来看看。
钱段冲她挤了挤眼睛:“可不是你说的那样!要比你说的有趣多了!百闻不如一见,快走快走,掌柜的我带你开开眼去!”
珍娘几乎是被福平婶推出门去的:“这时候店里没人,怕什么?有我守着呢!小菜也炒得,点心也蒸得,只管去只管去!”
珍娘到底觉得一个人去太不妥当,临上车时,拉了钧哥:“开眼也不能少了你,跟你姐走着!”
钧哥巴不得呢!本来就眼巴巴看着,想说去,又怕姐姐说自己贪玩,这下好了,心愿得偿,嘴也笑歪了。
路过齐家庄村头,大槐树下依旧坐着胖二婶,和几个闲人,瓜子壳儿吐得漫天盖地,嘴里唾沫星子花洒似的到底喷。
钧哥跟珍娘并排坐在车头上,后者死活不肯进车去,钱段劝说不动,只好依她,自己进去了。
“胖婶!”钧哥拉着缰绳,叫喊的声音盖过了那群吹牛的闲货:“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胖二婶扬首,强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钧哥哈哈大笑,手一抖,马儿嘶叫一声,叫得那帮人屁滚尿流,让之不迭,随后一阵细灰扬过,在众人目瞪口呆中,钧哥熟练地驾车远去。
胖二婶被扬得一头一脸全是灰,嘴里的瓜子也成了灰裹的了。
“好好的,你撩他们做什么?”珍娘嗔着钧哥:“看二婶回头有的嚼你舌头了!”
钧哥痛快地抖着缰绳:“怕她!了不得再干一架!反正我早看保柱那小子不顺眼了!再说,这样人家也就不会疑心,你跟她家。。。”
珍娘一巴掌上去,打落了他下面的话,只留下几句嘿嘿。。。
正文 第一百八章阴魂不散
在珍娘的强烈要求下,钱段进了城便放下她姐弟俩,只是十分遗憾,恋恋不舍地问道:“当真不要我领路?你们又不认得银珠巷。”
珍娘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我不定非去那地方,我自己转转,钱掌柜不必忧心。”
钱段啧了下嘴:“小辣椒,当真行事滴水不漏。”
珍娘还是不回头,声音却冽然起来:“我听得见呢,钱掌柜!”
钱段厚着脸皮笑了:“这是夸赞,是夸赞!”
街镇不大,却也不小,对钧哥来说,巷道阡陌纵横,比宽阔随便跑的庄上相比,简直是到了另一个新世界。
珍娘却不甚在意,甚至对钧哥的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取笑不已。
拜托前世本姑娘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自由行都去过地球的另一边了好不好?
她只对一件东西感兴趣,那就是古书。这是前世她想看而不能够到手的,就好比此世的人想要个果六,然后突然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心情一样。
她并不是书虫,只是物以稀为贵罢了。
“书铺在哪里?”
珍娘的话,让钧哥简直无言以对。
“姐!”他叉了腰站在当街:“今儿得我来管管你了!现在别理会书的事,出门时你没听见福平婶的话么?”说着顺手拉过一位路人:“镇上最有名的成衣庄在哪儿?”
路人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应:“那自然是兰家绣铺!”
珍娘心里一动,兰家?
瞬间又想起上回瓷器铺里的事来,然后就是文苏儿那张气呼呼的脸。。。
“对不住,我们问错了,银珠巷,银珠巷在哪儿?”珍娘脑子一转,想起钱段的话来,立刻以此来搪塞。
路人又吓一跳,怎么这两人脑回路跳转地这么快?
“银珠巷么,这边走。。。”他指了个方向:“路口右拐,向前直走过三个路口,再左转。。。”
听起来是极复杂的,不过珍娘情愿去七拐八绕地找,也不想去兰家,万一撞见文苏儿,这一天的好心情就毁了。
“走走,快走!”拉上钧哥,珍娘行走如风。
接路人所说,拐弯直走后不久,珍娘姐弟俩仿佛走近了这小镇的纵深处,一旦进了巷道,倏地静下来,听得见鸡啄食的笃笃声,然后响过几声孩子的拨浪鼓,接着就又安静了下来。
“是不是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