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小当家-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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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找孙木匠,他中午还在我那儿吃过饭呢!是他留下这个名儿,”珍娘扬了扬手里的纸,依旧笑眯眯地道:“叫我来找他的!”
那小子一见黄纸上的字迹,立刻就笑了。
“原来找我爹啊!”小子一下换了个人似的,扑上来一掌将小丸抓了个干净,却没塞进自己嘴里,反转身小心地平分给身后几个小的:“早说啊!”
这才拍拍手,向后引着:“跟我来吧!”
前头说了,这村里男人都是做木活的,却唯有这个姓孙的是个人尖,也算辈分最高的了,祖师爷给皇帝造过皇宫和花园的,粗算起来,村里别人或多或少,都算经他手调教过的。
小子一蹦一跳地向前走着,嘴里说东道西,其实都是在各种夸自己爹爹如何了不起,在这村里如何有威望,可他说得有理有据的,不但不招人讨厌,倒让人很有些敬佩之意。
“你爹是个人尖,你在这半大小子里,也算个统领了吧?”珍娘看他身后总跟着一群孩子,左拥右围的,跟个将军带兵似的,嘴里便打趣他道。
小子一挥手:“我娘说,只要诚心待人,人心换人心,不怕人家不跟随自己!”
珍娘想起刚才,小丸子是他先抓的,却都分给了别的孩子,自己只舔到些碎屑,不由得点点头道:“你娘说得对,你也行得正,怪不得是这村里的将军了!”
说话间,到了一处农舍,两边扎着两重细巧篱笆,此时五月下旬,正值百花齐放,满眼的嫣红姹紫,艳丽芬芳,野玫瑰将周边染成一片粉雾,空气里满满都是甜芬馝馞。
“爹!有人来找你!”小子走过去,伸手进里头,将半人高的院门内,栓子下了,高声大气地喊了一嗓子。
有个声音应了一句,珍娘一听便笑了,是中午那个孙木匠没错。
小子完了事,向身后呼喝一声,一群孩子又欢笑着跑开了。
孙木匠见声不见人,倒是个俏丽的妇人走了出来,圆圆的脸,两道弯弯的眉,一对大眼睛,亮晶晶的见人就笑,脸上有几个浅白细麻子,讨喜不生厌。
正文 第八十九走哪儿吃哪儿
孙家娘子出门,见是个不认得的高高瘦瘦的丫头,跟个哥儿站在门口,丫头长得清目秀,穿一身布衣,粉面凝脂,纤腰约素,笑盈盈地,哥儿一脸英气,身高体壮,保镖似的跟着,不由得心里犯疑。
“姑娘有事?”
珍娘忙先拉钧哥,一起向对方行了个半礼,然后客气地问:“孙大哥在不在?中午说好了,我来收家里的旧凉席的!”
正在屋里吃饭的孙木匠,听见珍娘的声音,想起中午的事来,忙丢下碗走了出来:“是有这么回事,叫她进来吧!”
珍娘拉着钧哥走进屋里,见别的也罢了,与一般农家无异,只是桌椅案具,虽是常见简单大方的样式,但色泽极沉,近荸荠色,又泛红,看不出纹理,又不是漆器的颜色,因没有浮光,心里便知不是平凡材质。
因此便对这孙木匠有了些与别不同的印象。
娘子笑眉笑眼地送上茶来,茶盅有吃饭的碗大,一色的白,磁不细,却是粗而润,厚且实用的。
里头不知泡着什么名目的土茶,入口亦是无名的香,委婉清新,一碗下去,顿时来时路上的乏顿全消,头目清爽起来。
孙木匠自己去了后院,不一时捧进几大卷涮洗得灰白洁净的旧凉席来:“是旧年搭在院里的,我家规矩,一年一换,本来预备将这东西拆了烧灶的,你既要,三文不值二文的,收了去吧!”
珍娘忙叫钧哥接过来:“赶紧抬到外头院里去,别污了孙大哥这干净屋子!“
孙家娘子笑道:“不脏不脏!每年我都洗净晒干了再收的,虽说要烧灶,可不洗过心里总觉得渗得慌,拿在手里也不顺当似的!“
珍娘也笑:“想来是嫂子手脚勤快惯了的缘故呢!“
席子拿过,该是算钱的时候,珍娘掏出一吊钱来,凭孙木匠自取,后者哪里肯收?
“烧灶的东西,你白走了半日来,已经算是误工了,怎好多收?你将这整的收了,再拿十个小钱来就完事!“
珍娘心想十个钱?你不如白送算了!
两边推来阻去,最后孙木匠变了脸:“你要非多给,我就不让你拿了!传出去我白用这东西换钱,村里名声怎么处呢?叫人家指我姓孙的脊梁骨不成?!”
见对方真动了气,珍娘只好先收了一吊钱,掏出一堆散的来,孙木匠真的只捡十枚,收进桌上一个匣子里。
“这不好了?”孙家娘子含笑对珍娘道:“你不知道我当家的脾气,他认准的事,别人再多说也是无用!”
珍娘知道这一家都是良人,于是拉了孙家娘子衣袖,半是撒娇半嗔道:“嫂子明明知道,也不提点我几句,白看我笑话不成?”
孙家娘子也回手拉住她:“这个家他说了算的,我怎好胳膊肘向外?到时还吃不吃这家的饭了?”
不提饭还好,一提到饭,钧哥眼睛就有些虚飘。
别小看这孙木匠家,虽是农家,可又比一般人家丰富多了,冷荤四个,用的卤很特别,味很重,又有一股凛冽的药味,没吃进嘴里,光闻味就觉得是另一路的了。
地里才收的麦面,这里已经上桌了,新麦的味道腾地窜出碗去,别说在屋里站着,就在外头院里,也闻得见香。
钧哥情不自禁,咕嘟咽下了一口唾沫。
珍娘重重踩他一脚。
咱们可不是来吃饭的!
孙家娘子将这一切都收进眼底,尤其钧哥那一声咕嘟,就连孙木匠也听见,笑了。
“来都来了,添双筷子的事!来来,上桌!小子能喝酒不?陪哥我喝半钟?”
珍娘自然说不必,钧哥也要向外躲,可脚就路粘在地上似的,半天就是动不得。
也难怪他,半大小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消耗大代谢快,又走了半天的路,虽有几个小丸子垫底,这时候也早跑得差不多了。
孙家娘咯咯地笑,一把将钧哥按到木匠身边:“坐吧,咱当家的说一不二,叫你留下就只管留下!”
珍娘还要再说,孙木匠瞪起眼珠子来:“不差那两个饭钱,快坐下去!”
再拒绝就是矫情了,于是珍娘也道了声谢,半坐半站着,就着炕沿落下半拉身子。
这家的热菜里也多用各种香料,也是味重,尤其一道豆腐,小半块砖样大,看着没冒凉气,一日咬进去,芯子里滚烫,舌头上一层皮险得没了。
寸二长的野韭菜里,埋着几条河里的大鲫鱼,用自家做的大酱炖,香气扑鼻,下饭又鲜美。
酒是不敢的,孙木匠知道钧哥一会儿还得领着姐姐回去,路程不短,因此劝过一回,也不强求。
一餐饭吃完,珍娘对孙家娘子的手艺赞不绝口:“得空我再来拜访,嫂子得好好教我做几道菜!”
孙家娘子捂着嘴笑:“你逗我呢!你的手艺连巡抚大人都说好的,我这野路子哪入得你的眼?也就是走得饿了,觉得什么都好吃了!若真放出去,叫人听见还不笑掉大牙!”
珍娘便问孙木匠:“大哥是两边都吃过的,嫂子这话不确实吧?”
孙木匠大手一挥:“若在家里,自然是我婆娘好些,不过”他话头一转,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若放在外头,还是掌柜的您强些!”
珍娘哭笑不得:“您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说出话来滴水不漏!”
眼见天色不早,珍娘便与钧哥告辞出来,后者肩扛手搂,将凉席便卷到自己身上,珍娘要拿一张,他死活不让。
“这才是呢!”孙木匠替他叫好:“男人家就该这样!我看这小哥有几分气概,是个将来能成大事的!”
珍娘笑称不敢,接过孙娘子替他们点亮的一盏灯笼,退出孙家院子来。
不想才转身,就撞上一双上扬含笑的凤眼。
“我在外头就听见了,孙头家今儿怎么这样热闹了?我不敢惊扰,只好在这里候着。”
正文 第九十不是冤家不聚头
文亦童!
黑暗中,他一身湖绸便服,头顶圆帽,披儒巾,站在一辆马车前。
马车头处挂着两盏灯笼,半明半晦的灯光洒在他低眉微笑的脸上,如玉的脸庞线条,深邃又柔和,比白日里还要俊俏。
珍娘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
“哟文掌柜哪!”孙家娘子也看清来人,忙热情地招呼:“我当家的以为天晚了你不来了呢!快快请进!他正等你呢!”
文亦童且没动,饶有兴趣地看着珍娘,似在猜测她的来意。
不过看也看得出来,钧哥手里扛着凉席呢。
“你们为这东西而来?要它做什么?”文亦童指着钧哥问,眼睛却只看珍娘。
珍娘不想回答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
“您有正事,我们不打扰了,这就告辞!”珍娘淡淡应酬过一句,拉起钧哥就走。
“且慢!你二人此去路程不少,反正我跟文掌柜不过几句话说,待他事毕,坐他的车一道走吧!”孙木匠说着,又小心问着文亦童:“文掌柜觉得这样可好?”
文亦童不出声地笑了,眼尾细长上挑的精致眸子眯起来,黑暗里竟有种妩媚而亲切的感觉:“当然可以,并不费事。”
珍娘正要说不必,孙木匠却叫婆娘:“这就行了,快帮那小哥儿卸下东西,再进来坐会儿吧!”
钧哥不松手,文亦童便轻轻一笑:“哥儿怕我?”
钧哥顿时重重撂下凉席:“谁怕你?你又不是老虎,怕你吃了我不成?!”
文亦童笑得更开心了:“这不行了?进屋去,再坐儿!”
珍娘拉着钧哥:“你们谈正事,我们不进去了,在外头转转得了。”
孙家娘子笑道:“姑娘,没什么正事,不过掌柜的在咱家定了几件家具,说好日子来看式样,外头黑天黑地的,有什么好转?还是进去吧!”
文亦童早被孙掌柜的请进后屋里去了,珍娘心里略畅快些,于是跟在孙家娘子身后进屋了。
“咱家如今能有这份家当,”孙家娘子又给姐弟俩添一回茶水,脸上满是自豪之情:“都亏了文掌柜的赏识。自接了隆平居的生意后,咱当家的名声算是在城里闯出道儿来了!大小人家都知道他,也就有了做不完的活计!”
珍娘呷了口茶:“也是孙大哥手艺好的缘故,不然凭谁赏识也没有用!别的不说,看这家里家外摆的放的,手工就是不俗!我是没那么本钱,不然也一定请孙大哥好好给我那茶楼打造打造!”
孙家娘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姑娘别开玩笑了,你的本钱可也不小!别的不说,那茶楼能交给你,就是本钱!据说那地方是城里几个富户集资建造的,整花了一千两银子呢!”
珍娘心里一沉,没有接话。
“隆平居也出了好大一份呢!姑娘你说,这样一份产业,还能算小了?”
孙家娘子话音未落,眼角余光看见文亦童,飘逸洒落地出来,忙又闭了嘴。
“掌柜的还满意吧?”孙木匠提着些小心,看着文亦童的脸色。
文亦童依旧只是微微地笑:“很好,就这样造吧,只是时间要紧着些,我月末就要的。价钱还是照旧,按你我的老例。”
孙木匠唯唯点头,又叫婆娘:“再去点几只灯笼,给掌柜的挂在车前照亮!”
文亦童走到珍娘面前,略伸伸手:“姑娘,请吧。”
珍娘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有礼,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倒是钧哥,大大咧咧地推开对方的手:“我姐会走,假客气什么。”
珍娘暗里拉了钧哥一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样友好,自己再拉长个脸就显得太过矫情了不是么?
“多谢文掌柜的,请吧。”珍娘先起身向外走去。
车只有一辆,可男女有别,珍娘早打算好了,宁可自己坐前头车把式上,也不跟文亦童同坐车内。
自己的闲话本来就够多了,再授人以柄就太傻了。
不料走到车前,文亦童比她动作更快,轻轻松松纵身跃起,先坐到了车头前。
“小哥儿你会不会赶车?”坐稳了之后,文亦童回头招呼钧哥:“外头凉快,月色也好,让你姐坐里头,咱哥俩外头吹吹风,可好?”
钧哥立刻笑了。
赶车是件多么有趣的事!
这架小车也是孙木匠的手艺打造,比通常车体还要大上的三分之一,车轮的彀、辐一无偏倚,齿牙抱得紧紧的,严丝合缝。
车斗围了栅栏,安了板凳,上头套着绣花锦披,左右各挂着四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