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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吃货小当家-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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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娘这才抬头,一张浑圆大气,雍容舒展的肥脸,出现在她眼前。

    说起来上面那八个字好像跟肥脸不搭,可不知怎么的,珍娘第一眼看见徐公公时,还真就是这样想的。

    直觉第一眼,往往最准确。

    徐公公笑呵呵的,尤其跟旁边紧张到有些严肃的程廉相比,更显得好说话得多:“走走,赶紧听戏去,我这肚里啊,别的还好,就是戏虫在做怪呢!”

    珍娘十分意外,没想到徐公公是这样一位人物,怎么说呢,平易近人?按说他不是官,平易近人是该当的,不过他是皇帝身边贴身的人,这样一看,好像又不该对外平易近人了。

    尤其她前世历史看得不少,内官一向假滑狡诈诡计多端,善于拉大旗做虎皮的,冷不丁看见这么一位,倒是十分出乎意外。

    不过人家是伺候皇帝几十年的,想必有几分道行,不然也守不住这个位置,也许外在温顺内里尖刻呢?

    珍娘想到这里,愈发比刚才还多担了三分小心,伺候着徐公公进去了。

    此行来徐公公随从倒比预料地要少,尤其坐下来看戏时,他只点了一名相伴,余者都打发去后头。

    “让他们吃喝自便吧,我伺候别人是常事,让这许多人跟在我屁股后头,却是不舒服的很。”

    珍娘心想这真是替自己省事了,于是梁师傅领了人出去,她带了福平婶虎儿鹂儿,专在戏台正面的席上伺候。

    戏班子早定下了,城里最好的昆音小班,一个个早装扮好了,徐公公点了整出的牡丹亭,从头看到整,连眼珠也不曾转动一下。

    游园惊梦二出时,徐公公已看得入迷,待到写真离魂时,真的好像自己也失了魂,最后冥誓还魂,徐公公也跟着杜丽娘活了过来。

    “果然曲词典雅行腔婉转,唱得也好,表演细腻,”徐公公一个赏字,珍娘立刻向楼下使了个眼色,早预备好的程府家人们,便将几托盘新铜钱散上台去。

    过后徐公公又命人去后台,大手笔赏了整银五百两,班主简直高兴得要哭,好在徐公公没亲自去,不然要被抱大腿叫爹了也说不一定。

    戏虫安慰好了,接下来自然要祭一祭五脏庙了。珍娘领着徐公公上楼,依旧是唯一那位随从跟着,程廉要进,也被挡在了外头。

    “本公公习惯了伺候人,让程大人这样费事已属不安,听说又吃大闸蟹,那更是自由自在方便得多。”徐公公果然稳重老辣,不温不火地拒绝了程廉,说的话还让对方无法反驳。

    珍娘倒允许进入,因要伺候兼顾介绍酒菜之类。

    前面冷盘什么的上过了,徐公公独对她的熏肠大感兴趣,说味道好之外,还有股特殊的松香,珍娘说是托了拾垃圾老汉的福,引得徐公公好奇从头问到尾,最后笑得眼泪就快出来了。

    偏生福平婶还要凑趣:“这城里不是我说大话,谁家也没有我家的熏肠好!因为谁家也没有这么多的松枝熏啊!”

    于是又引得徐公公大发一笑。

    珍娘貌似专心徐公公,其实注意力却在那位随从身上,看他年纪轻轻,却生得白面长身,仪表非俗,更兼天资卓越,学问渊深,经常徐公公的话说到一半接不下去,都是他轻轻托了过来,几个字就轻松了结,也看不出有意衬托,倒显得徐公公厉害,其实珍娘看得出来,都是他在应承罢了。

    这人只怕不是一般身份

正文 第277章是他?不是他?

    这人眼力也强,见珍娘几回似不经意地看着自己,也不多说一个字,略深看了徐公公一眼,后者随即会意,便笑对珍娘道:“可是我这个随从好了,惹得齐掌柜的这样注意。”

    珍娘忙陪不是:“公公误会,我怕招待上有什么不周,因此多有了冒犯,请公公赎罪!”

    徐公公倒没怎么说,一笑而过,又偏头对那随从说了几句,那人也微微一笑,却比徐公公收敛得多。

    徐公公便叫他坐到身后去:“那不独有个小几?你自去吃喝吧。”

    珍娘见人家有躲避之意,便称看菜去,自己也知趣出来了。

    福平婶也跟着出来,倒替她出尽一头冷汗:“才吓死我了,看起来那是个招惹不得的主儿!公公还好,脸上总是笑模笑样的,唯那个随从,一脸板正,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儿公公是仆儿呢!”

    珍娘突然心里一动,正要接腔,眼前却猛的晃过一个人,熟悉到几乎真真切切地认出是那个人了!

    “秋。。。”

    一个字才出口,身影已经窜到不知何处去了,珍娘木愣愣地站在原处,福平婶捅了她一把:“怎么?傻了?”

    珍娘不好意思说自己看见了秋子固,只得试探问对方:“婶子刚才可看见那个人了?奇怪得很!”

    福平婶不以为然:“不就是咱家那个伙计么?个头高了点,愈发显得身上衣服吊着,也就这点子奇怪罢了。”

    几句话说得珍娘顿时兴致全无。是啊人家不过高点,自己就花痴似的盯上了,现在想想,确实是穿着自家店服呢,秋子固再怎么着,洁癖难改,是不会愿意穿别人家的衣服的。

    于是定了心,珍娘又一路飞快奔回厨房,蟹将们都已经整装待发地收进蒸笼里,只等放上火头去了。

    珍娘一声放,伙计们七作八脚地就将蒸笼抬了上去,接着就检查吃蟹的用具。不知徐公公有多讲究,会不会自备蟹八件,不过珍娘早作准备,提前在城中金铺里打了一付银八件,一直收在自己屋里,今儿早起才拿出来,吩咐伙计擦亮。

    珍娘忽得倒抽一口凉气,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只说要擦,却忘了教给那个愣头青,用什么方法了!

    银器可比一般铜器瓷器娇贵得多,若手法不当完全可能毁之一俱!

    珍娘心都凉了,双唇哆嗦着要叫那伙计来,却想不起那人叫什么名儿。

    福平婶看她一眼,不动声色提了一句:“可是要叫才来的柴五?”

    珍娘点头,浑身发冷。

    福平婶提着名儿叫人出来,出来时手里还拎着块布呢!

    珍娘二话不说先扑过去将布夺下看了,还好还好,是块经搓揉过多次,极软极细的棉布。

    “银八件呢快拿来我来!”

    珍娘哆嗦的双手双唇,直到看见案上那套闪闪发光,几乎耀花了眼的银器,方才镇定了下来。

    随之便是疑惑:“你怎么擦得?”

    效果太好,不由得她生疑,没人生来就会懂得这些,必有人教,不是自己,那又是谁?

    柴五毫不犹豫地答了:“是梁师傅。早起他看我对着这玩意下不去手,便教我到街口药铺里买来一块白矾,兑水后煮开,将银器略泡片刻拿出来,再过冷水细软布来擦,果然亮得刺眼,这会子正由它们在通风口吹干呢!”

    珍娘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这法子百分之一万正确,只是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原来梁师傅竟也懂得这些,她原以为,只有自己和那个人才对厨具知之甚深。

    不是他,反正不是他了,你再想也不会是他!

    珍娘狠揪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迫自己回到现实中来:“干得不坏,待徐公公走后,我给你放赏!”说着眼光在厨房里扫了了遍,将各人都看到:“你们也一样,手下仔细些,别有疏漏,不可闪失,完事大家都有赏!”

    众人笑逐颜开,唯有珍娘,一脸黯然。

    福平婶看在眼里,故意打岔:“吃蟹不可无酒,今儿这样的场面更不可无酒,怎么样掌柜的,您的拿手绝活能让我们一见了么?”

    一语提醒珍娘,最啊还有一样宝贝没献呢!

    提起酒来,又是珍娘一桩得意事,为今儿之宴,她特备了两种不一样的酒,因不知徐公公口味,必得多做准备。

    齐家庄二爷爷在世时,曾特别喜欢喝邻村一家自酿的土烧,说是绿豆作底,水也好,山上拉来的深泉,自家有个土窖专来存酒,酒底深厚,自然香头清湛,酒味柔润。

    因此珍娘去买了不少来,此时灌进锡壶里,用合欢花浸着,这也是跟曹老学来的把戏,不妨一用。

    然后又是一种酒,底子是从城中晋货铺子里买来的山西汾酒,再以二斤上好的冰糖、二十只新鲜多汁的雪梨配三十斤酒的比例,将冰糖与梨浸泡在酒中而成。

    此物也不是珍娘自创,乃明末大家张岱佐蟹时独配,珍娘前世在书中读到过,觉得很好很有特色,比一般配黄酒白酒来得新鲜,脑子就转到了这上面。

    也亏她,前世看了那么多关于吃的杂书,没想到穿到这里反派了大用场。

    此时福平婶提出来,珍娘忙让人端出两种酒来,放在托盘里预备呈上,不想才走到戏台下的游廊里,迎面碰上文亦童。

    “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文亦童一脸不安紧张:“怎么样还应付得来么?”

    珍娘不愿多说,只指了指托盘:“还好,要上酒呢!文掌柜的请让一让!”

    文亦童偏开半边身上让她过去,眼光一直不离她身上,不料被人从手头撞了一下,几乎一个趔趄扑到地上去。

    “你怎么走道的不长眼睛么?”文亦童怒而呵斥,见是个高大伙计,忙得一脸油灰看不清脸,身上手上也脏兮兮的,忍不住掩住口鼻子,连退了三步,又叫晦气,才上身的新衣服怕是脏了。

    伙计躬身陪个不是,又指楼上意思要忙,一溜烟也走了。

正文 第278章急死

    珍娘上楼后,又看见程廉,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徐公公门外打转,却不敢贸然打门,见珍娘过来,喜不自禁地开了口:

    “你来得正好!进去看看公公吃得怎样了?若得了机会,引见我如何?”程廉一脸贪婪,珍娘只觉得厌烦。

    不过面上还是淡淡地回道:“老爷放心。”

    进去后徐公公正跟随从说话,看见她来,随从止住声音,装作不经意地,踱到窗下,背手向外,看景。

    珍娘知道这是有意要避开自己,遂直接向徐公公问了安,只当那人不存在,又请他品酒。

    徐公公果然对合欢花好奇,指着盆里漂浮的朵儿问这是何物?有何效用?

    珍娘自然细细解释,合欢花芳香发散,阳气盛,正好散寒气,配之以烧酒才得以御螃蟹之寒暖胃养脾。

    徐公公点头微笑:“想不到现如今的掌柜不仅要懂得经营,还得懂医理呢!”

    珍娘摆手浅笑:“小女子实在不懂得经营之道,不过喜吃好吃,因此才做了这门生意,其实细想,真不如以前在农家自由了。”

    她不过随口有感而发,徐公公觉得听得有趣了:“如何自由?”

    珍娘便将春日吃嫩豌豆夏天采莲,秋天芦苇荡里摸菱角鸡头米,冬天晾各种蔬菜红薯土豆白菜干的事说了,不过她也不是不知人世疾苦的人,话到最后,自然要替小民们发声:

    “农人日子本该是好的,江南地肥水美,一应天上有的,这里都种得出。只苦在人治,若用人不当,底下人有得苦呢!”

    徐公公更觉得有趣,何时听过女子议政?别的不说,这小掌柜的胸襟胆量是有的,且不是替自己说话,这又见眼光高远了。

    珍娘就举里长的例子,刘中如何苦恼,如何不知择人,如何受四大恶人辖制,然后说到自己如何当年受累于那四个人,不过因其中一位是族长,因此自己的话再有道理,也不中听。

    “自然这是我一家的微事,一庄的小事,不过天下大事都是小事积攒而就,一家不得治,何以治天下?”

    珍娘最后一句话,惹得窗前那个随从都回头来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徐公公抚掌激赞:“真真是个会说话的人,”有意看随从一眼:“你觉得她的话如何?”

    随从只微笑,不言语。

    徐公公点头:“在你这就是好了,”然后冲珍娘挤挤眼睛:“他平日里,对外人是极难得听更极难得开口的,你让他动了个听字,已是上天赏赐的福份了!”

    珍娘心想这公公果然是个宦官,再怎么好性也有改不掉的臭毛病,一个家人就惯成这样!还极难得开口极难得听,我还不稀罕跟你说话呢!

    于是也只一笑而过。

    酒才斟好,肥美的大闸蟹上来了,热气腾腾装在十寸大的盘子里,配上现兑的姜醋,呈放在公公面前。

    任凭徐公公再见得多吃过多,此时也禁不住咽了下口水,就连那个木头随从,也情不自禁从窗前走了回来,眼睛盯在盘子里,一动不动。

    珍娘满意之极。

    这也是人之常情,京里再好,受此时交通限制,绝对吃不到新鲜的阳澄湖的名产,皇帝再权威,不屈尊移驾到江南他也吃不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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