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应不负[民国]-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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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前,他轻轻地推开门。
在门推开的刹那,看见正对着房门的书桌上,摆着厚厚的一摞笔记,谢锦言忽然就觉得,也许,锦颐临终前留下的那句话的答案,就在那些笔记里。
或者是最终要靠近答案了,他的心里有些慌乱,脚步有些沉重。
他坐在那个锦颐曾经无数次坐过的椅子上,做够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这才颤抖着手,将手伸向了那些笔记中最上面的一本——
“战争要来了!战争要来了!我必须得做些什么!”
“殷红的血液充斥在我的双眼里,我被无数的尸体包裹着。我杀人了,但我的心里却无比畅快!我是一名战士!我是华夏的战士!”
“在这样的军队里,我真的是在华夏而战吗?我真的还能为华夏而战吗???”
……
第一本笔记里,几乎记述了锦颐从报考国民军校,到做出创建铁血军这样一个举世哗然的决定时,所有的心理过程。
这是锦颐的从军笔记。
看完了笔记中的第一本,他在心里这样断定道。
可是,锦颐为什么要让我来看她的笔记呢?
怀着这样一个疑问,他把那些笔记一本一本的看了下去——
在那些笔记的记述里,锦颐一开始还会纠结、还会隐忍、还会举棋不定。但随着她笔下的字迹越来越锐利,她的想法似乎也越来越坚定了——
那已经是铁血军在对日抗战中几度凯旋的时候了。在坚定的想要祖国领土完整的同时,她甚至开始了对未来的展望。
她说:“快了,那个繁荣昌盛的、没有战争的华夏就要来了……”
她说:“希望东北回归的那一天,天气也是这样的阳光明媚。”
她说:“等新华夏真正成立的时候,每一个五星红旗升起的早晨,我都要放声的高歌!”
……
在她的设想里,每一个华夏的国民都应该要为生长在红旗下而感到自豪,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等级观念,大家是平等的,科学的进步是日新月异的。不会再有哪个国家再敢轻易小瞧华夏,因为在那时候的国际社会,华夏已然是一个国力强盛、有着绝对话语权的世界大国。
锦颐为什么要让自己来看她的日记,来看她的这些设想呢?
谢锦言的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猜测——
就像她一样,自己一心想的也是拯救华夏,根本就没再想过别的。她怎么就能确定,自己能够成为哪个能建设出她心里设想着的那个华夏的领导人呢?
谢锦言心里苦笑,既为锦颐临在死前的最后一秒,还把所有的思绪精力奉献给了华夏,又为自己肩上忽然被生硬套上那一副重担。
“锦颐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五星红旗’意味着什么?”
浑浑噩噩间,忽然想起了锦颐的从军笔记里,那个屡次被提及的、似乎更像是一种具有神圣象征意味的名词,谢锦言落后了几步,等到护送在棺椁后方的张腾飞和韩越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以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腾飞和韩越神色平静地低垂着头,向前走着,对谢锦言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现在,整个铁血军的人,大抵是没有多少人再对谢锦言的身份存有任何疑惑了。
他既是产党的谢得深,也是他们司令的兄长谢锦言。
“我记得我曾听到司令提到过一次……”
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张腾飞开了口。
虽然说韩越才是和锦颐认识得最早的、且有着同窗情谊的好友,但作为一直同锦颐共同作战的下属,张腾飞似乎才是同锦颐相处时间最久的。
他眯着眼,想了许久,好半晌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也只是偶然间听到司令提起的。那时候是在上海,我们很艰难的赢了,军队里死了好多兄弟。在犒赏军里将士们的时候,司令也没忍住小喝了几杯。喝着喝着,整个人就看起来十分落寞了。”
“她仰躺在竹制的摇椅上,叹了一口气,嘴里不知道叽咕了些什么,我在她背后凑近了耳朵,集中注意力听了好一会儿,这才听她说了一句,‘战士们的血液把旗帜浸染成了红色,每一个为国牺牲的勇士都该是国家不能遗忘的璀璨夜星。原来,五星红旗是这样来的。’说完,她就再没开口了。其实至今,我也没弄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或者,在她的设想里,五星红旗,是未来华夏的国旗?
谢锦言想起锦颐笔记里“生长在红旗之下的人们”的一句,忽然就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他想,也许,早在变故发生以前,锦颐就已经想好了关于未来的一切。她原本可以亲手去缔造出那样的未来的,只是时间没有再留给她任何的机会。
而有关于她生命最终时刻的那一声叮嘱,或者也正是她对华夏最后的牵挂。
她想让自己去替她缔造那样一个未来,去替她看看彼时的华夏应当是怎样的空绝鼎盛。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其实就是给出一些比较重要的人的反应,同时也是给出谢锦言的后续,代表他发现了锦颐的意思,也意味着事情向着锦颐想的那样发展了~
另外,明天大概再写一个现代的番外,就算是彻底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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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2010年11月2日。
××论坛。
“【爆】理性讨论,谢司令离开的第七十年; 那个年代里唯一还活着的百岁老将军——韩将军; 今年会不会继续去谢司令的墓碑前纪念谢司令?”
打开手机; 点进某论坛里; 首先飘在论坛首页的,就是一个有关于她自己的爆贴。
“明天又到了谢司令的忌日。
举国皆知,谢司令是引导我们大华夏在动乱时候走向和平昌盛的伟大奠基者。在过去的七十年里,谢主席夫妇、张腾飞将军等人在生前,哪怕是病倒已经动弹不得了,每年的11月3日,也都会让他们的子女带他们到上海为谢司令扫墓。
现在那些参加过抗战的先辈里; 只有韩将军这个百岁老人还活着; LZ听别人说; 韩将军现在的行动也已经很方便了,也不知道明天韩将军还能不能到上海来~”
一楼:我觉得会。
二楼:我觉得会。
三楼:我觉得会。
……
一百五十二楼:爆料一个消息,昨天我从外地飞回广东的时候,正好看到韩将军坐在轮椅上; 被人推进了候机室。现在; 怕是人早就待在上海了。明天肯定回去为谢司令扫墓的。
……
三百四十一楼:同意一百五十二楼。
其实我觉得楼主肯定还是不怎么能体会到谢司令和老一辈的伟人们的感情,不怎么能感受到谢司令对我们老一辈人的影响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我们家就是上海的,家里往上三代全都是上海的。我听我爷爷说,谢司令下葬的那一天,几乎整个华夏能来到上海的都来上海为司令送行了。这个还是又留下些视频资料记载的,大家都可以找到。但如果说一次来为司令送行那还简单; 那如果是无数次呢?
我爷爷说,打司令下葬以后,几乎每年司令的忌日,都会有无数来自华夏各地的各界人士来为司令扫墓,整个上海,每次一到那几天,都会变得有些压抑,因为基本上人人都无心工作了。后来还是那些真正被司令拯救过的老一辈都跟着一个个的去世以后,来到上海为司令扫墓的人才渐渐少了起来。
……
三百四十二楼:同意楼上。
可能是我们自己没经历过,所以没有那么多感触吧。但大家可以回家问问自己家里老一辈的人,他们对司令的感情绝对是完全崇拜的。对于我们来说,因为谢得深主席是我们新华夏成立后的第一位主席,我们对他可能比较了解点。但真正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谢司令的地位绝对是远远高于谢得深主席的。
要不然,秦非正为什么宁愿和打了华夏的鬼子合作,也非得把谢司令给除掉再说?
……
七百八十五楼:+身份证号。
其实看谢得深主席、主席的夫人袁幼卿夫人和张腾飞将军就能看出他们的感情吧?他们三个不是在去世的时候都要求自己的家人把自己墓碑建在谢司令的墓碑旁吗?我觉得,韩越老将军说不准也会这么做……
……
这是昨天的帖子。
帖子下面还有长长一串、很多的评论,锦颐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就再没有其他的心情看下去了。
事实上,她想过自己也许会回到现代,会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然后再重复着过去闲适的、无所事事的富家儿女的人生。
然而,她并没有想过,自己时代的历史,竟然真的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产生变动。
锦颐的心里一片平静。
在这个世界已经醒来了五天了,打醒来以后,她就一直在收集有关于1940年11月以后的一切消息。历史的发展、她的挚友亲朋……
原本,她以为她是第一个死了,把其他人留下的那一个。但现在看来,却原来是他们相继着一个个死了,只有她、用着一种全然不同的面貌和方式重新存活了下来。
如果不是在那十几年里,她所有的生活习惯都被一一保留了下来,恐怕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现代这十几天的昏迷了,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仰躺在铺着纯白色被单的床上,锦颐将手肘搭在额头上,捂住了眼睛。
已经是早晨七点了,她已经迫使自己在这床上多呆了整整一个小时。
但大抵是因为天气开始渐渐转冷了的缘故,窗户外的天气,还是阴阴沉沉的。
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窸窸窣窣地换好了衣服之后,就拿着手机又一次百度了一下“谢司令墓地”的地址。
她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在走出了酒店的时候还在想,醒来五天,特地从北京飞到了上海,赶着要为自己扫墓的人,她应该还是第一个吧。
但实际上——
她的脑子里兀地想起了刚刚那帖子上的几句话——
“谢主席夫妇和张腾飞也要求把自己葬在了谢司令墓地的旁边。”
“韩越老将军昨天就已经坐上飞机飞往上海了。”
她蓦地就在想,她应该是要去渐渐这些老家伙、老战友们的。不管是这些已经走了的,还是已经白发苍苍、仍旧健在的。
在酒店的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她只对着开出租车的司机师傅说了一句“去谢司令的墓地”,甚至连百度到的具体位置也都还没说,那司机师傅就简单干脆地回了一句“明白了”,“唰”一下就带着她往目的地疾驰去了。
她心里有些莫名。
哪怕是在那个年代还活着的时候,她对“铁血军极得民心这件事”也仅仅是有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那时候的她,整天都忙着去收复失地了,其余一应召开宣誓会、发表通报通电全国的事宜,总有张腾飞去替她应付,她自己是鲜少去参与这样的活动的。
不解间,忽然想起刚刚帖子里有人提到的“盛况”。
锦颐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又搜了搜“谢司令下葬视频资料”,等搜索结果出来了,干脆就用流量点进去看了起来。
直到看完,她才了解了所谓“没有一个角落是空荡”的含义。也理解了这里的出租车司机对“谢司令墓地”地址极其熟稔的缘由。
或者,不仅仅是出租车的司机师傅,而应该是所有的上海人,都对这个地址格外熟悉。
心里有些触动,锦颐下了出租车。
手里拿着让司机停车后,在路边花店随手买的几捧菊花。就按着网上搜到的具体位置,找到了“自己”、以及在“自己”四周的谢锦言、袁幼卿和张腾飞的墓碑。
她把手里的几捧菊花,分别放在了几座墓碑前、包括她自己的。
放完之后,她就盘着腿,随地坐在了自己的墓碑前,呆呆地看着自己和他们墓碑上的照片。
在从军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照过照片了。所以,在她的墓碑上,他们给她挑的,是她十七岁刚到上海那一年、穿着一身素净的旗袍拍的照。
她想,这一定是谢锦言、或者齐玉茹、谢峰德翻出来的。这些照片,只有他们才有。
而和她墓碑上那张明显太过稚嫩的照片比起来,谢锦言、袁幼卿和张腾飞墓碑上的照片,则显得老了许多。
她猜想着,这些照片,一定是他们在新华夏成立以后,人们活得最幸福的时候拍下的。
她不知道事实是不是这样的,但她是这样希望着的。
她凭借着这些照片去想象着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她想,哥哥应该是威严又不失和蔼的、他是个优秀的领导人。她想,幼卿、她的好友、她的嫂子,应该是大气温婉的,她是华夏的第一夫人、也是闻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