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完结+番外)作者:白焰-第2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言离忧下意识摸了摸肩头,一阵酸麻胀痛之感传来。
尽管孤水没有主动攻击她,但躲闪间难免有防御反击,缠斗中言离忧并非毫发无损。索性她伤的不重,也就肩头这一块有些疼痛,本想瞒天过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料还是被眼尖的沐酒歌发现了。
沐酒歌跳下马车伸伸懒腰,看着晌午时分热闹街市很快恢复活力,然而他没有立刻带言离忧回宫,却在不起眼的小酒楼内叫了几碟小菜一壶清茶。
“木大侠有话对我说?”言离忧入座,平静看向沐酒歌。
沐酒歌自己要了坛酒,仔仔细细斟满,而后才慢条斯理开口:“这段时间发生许多事,一直没有机会找言姑娘好好谈谈,正巧今日有空闲,自作主张拉言姑娘来坐坐,言姑娘不会怪罪吧?”
“一直以来都在受沐大侠照顾,哪来的怪罪?”言离忧笑笑,笑容略显苍白,“我和墨情一路走来,沐大侠从未为难于我,我谢还来不及呢。”
“也没什么可谢的。墨情是我师弟,从小到大属他最省心,也算是帮我了。其实我早就想和言姑娘聊一聊,顺便转达师父碍于面子不能明白直率说出来的一些话。”
言离忧微愣:“秋楼主?秋楼主对我说的话吗?”
“嗯。”沐酒歌点点头,眯起眼,嗅着酒香露出一丝陶醉神情,“别看师父总是凶神恶煞的——那个,这句话言姑娘别告诉别人,你知我知便可——实际上师父比谁都疼膝下这些子弟,尤其是墨情。之前墨情为你在楼中大闹,按照楼中规矩是要挨罚的,师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没提,可见心里终归偏袒墨情,也算是默认了言姑娘你和墨情的事。”
“这我知道,如果没有秋楼主默许,我和墨情的婚事不会那么顺利。”
沐酒歌顿了顿,见言离忧神色坦然,确实没有怨念秋逝水的意思,这才继续道:“事实上我们都知道蛊毒的事,师父也已经知道了——”
言离忧面色一僵。
“言姑娘别这种表情,大家都是关心你才会这样。”沐酒歌放下酒杯,目光诚恳,“师父说有位故人对蛊毒颇有些了解,一知道消息就派展师弟去往余青山打探,但讯问回来的结果并不是太好。”
牵强一笑,言离忧微微低下头:“意料之中的事,如果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蛊毒,赫连茗湮也不会再三要求我随她回去。不过还是要谢谢秋楼主,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希望我能亲自登门奉茶道谢。”
战事未定,温墨情不可能离开沙场,等到天下安定时她是否还在,又是另一番未知。
沐酒歌从言离忧话中听出几许黯然之意,目光愈发亲和:“言姑娘和墨情都是性子倔强的人,彼此顾及太多。你担心会让墨情为难不肯去霍斯都,墨情又放不下你独自离开,这些旁人都看得出来,但这般拖延下去,结果只会越来越糟。”
言下之意无外乎是劝她放下牵挂听从赫连茗湮安排,言离忧听得清楚明白。
这种选择是言离忧最初考虑过的,还没离开榕城时就被她断然否决,如今沐酒歌又一次提起,言离忧不得不将自己心中想法尽数吐露。
“也许选择跟随赫连茗湮回到霍斯都是最明智的做法,毕竟这蛊毒是从霍斯都来的,也只有霍斯都的巫祝才能解开。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认同了青莲王的身份,一边不停澄清自己与青莲王无关,另一边却要利用青莲王与赫连茗湮的关系求得解药,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
这回答似乎并不出乎沐酒歌意料,哑然一笑,摇着头又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看来言姑娘是铁定决心要做个‘干干净净’的人了。”沐酒歌长出口气,懒洋洋望向酒楼外长街,“师父那位故人提到一句,蛊毒发作时间不会特别精准,尤其是这种早期埋下的蛊,何时发作要看个人身体状况。言姑娘的蛊首次发作距今时间不长,但频繁程度远超预料,那位前辈说,多半是由于太过忧心劳累所致。所以我想……”
不等沐酒歌尾音落地,言离忧一阵苦笑打断:“沐大侠是想劝我多休息对吗?说句老实话,我最近已经休息得整个人都懈怠了,在宫里时墨疏和锦姐姐总是看着我,就算我想劳累都没机会啊!”
“我说的劳累不是身子上,而是言姑娘心里。”沐酒歌放下碗筷,认真表情带着几分严肃,“在宫中少不得要听到许多战事消息,言姑娘能做到不在意、不担心么?之所以我不肯带言姑娘去宛峡军营,就是不想言姑娘与墨情相聚后会操心更多琐事,这对言姑娘的病有害无利。”
“见不到墨情,我的担心会更多。”言离忧固执摇头。
眷恋一人,心难安定,沐酒歌不是不能理解这种苦楚,也因此对言离忧的回应不觉意外。
忽地露出一抹狡黠笑意,沐酒歌朝言离忧眨了眨眼:“所以师父给墨情下了一条命令,也算是给言姑娘的——定远郡那边,大丫头一个人照料整个王府十分辛苦,言姑娘过去帮忙会好一些,也能远离乱七八糟的消息得个安静;再有啊,前次鏖战后两军似乎都没有短期内再交锋的意思,这样一来,墨情完全有时间回府上养伤到年后,相思也好,担忧也罢,不就都解决了吗?”
也就是说,在年底之前这月余时间里,言离忧和温墨情可以在定远王府内安享团聚。
第326章 王府重逢
漫长而黏稠的夜色里,步履匆匆的身影显得有些突兀,特别是闯进房间时重重推门声,令得房内鬼魅般的护卫陡然出剑。
“孤水,你先下去。”连嵩抬了抬手指屏退孤水,随意目光流连在赫连茗湮与自己相似的白色衣衫上,“慕格塔公爵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我想,应该无关风花雪月。”
舍去一贯的淡漠冷然,赫连茗湮神情激动,紧蹙的眉头写满怒意:“你要是再敢对离忧出手,任何合作都不用再谈!”
“与霍斯都的合作不是应该由贵国主君决定么?怎么,难道说贵国真正掌权的人不是主君,而是慕格塔公爵?”故意说着饱含嘲讽的话,连嵩眯起狭长眼眸欣赏赫连茗湮愤怒仍不失精致的脸庞,“我本以为慕格塔公爵很想得到言离忧,看来似乎有些差错。很可惜,这次孤水失手了,不然现在言离忧已经是贵国之物。”
“我与离忧之间的事不需外人插手。如果你所谓攻破渊国妙计是以伤害离忧为前提,那么现在合作可以终止了,这件事我能代替主君做决定。”
赫连茗湮的态度语气决然坚定,但这对连嵩没有任何恫吓作用,那道如毒蛇般冰冷阴恻的目光,依旧肆无忌惮在赫连茗湮脸上游走。
与连嵩合作的决定是柏山做出的,赶在年前束缚渊国江湖人士对战事的阻碍,给霍斯都大军发动决战攻势这么大一个诱惑,作为主君的柏山实在无法拒绝。
不过他有答应赫连茗湮,倘若连嵩的计划有任何不妥之处,先前约定大可撤销,而且赫连茗湮有决定权力,不必向他征询意见。
对赫连茗湮,柏山总是会给予无限特权。
稍稍沉静后,赫连茗湮收敛冲动恢复冷漠:“霍斯都与青岳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连大人心里清楚。我不想再一次听到离忧遇袭的消息,这是最后警告。”
赫连茗湮来得迅速、去得干脆,甚至没有留给连嵩回应的机会。连嵩倒也不在意,站在简陋狭小的房屋前仰望月色,负着手几声莫名轻笑。
“越来越有趣了,没想到那女人这么在乎言离忧。孤水,我们的计划失败,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枝桠遮挡住月光的角落里,孤水无声摇头,被连嵩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了才哑哑一声低语:“走吧,这里没意思。”
“是啊,如果不能挟持言离忧来要挟温墨情,再停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陡然一阵剧咳让连嵩说到一半的话不得不中止,那道白色身影咳得弯了腰,许久没有站直。
孤水皱了皱眉头,古怪表情说不清是恼火还是担忧,无声无息靠近连嵩,迟疑少顷,伸手用力扶住白色衣衫包裹下单薄身躯。
连嵩抓住孤水手腕,喘息粗重,声音沙哑:“药拿来。”
孤水没有动,语气平静,眉头却越皱越紧:“不能再吃那药。”
“吃了是死,不吃也是死,何不让我活着时舒坦些?”连嵩边咳边笑,从嘴边挪开的手掌隐隐有丝血色,“别学那些忠心耿耿的仆从,没好下场,尤其是跟随我这种人。其实你该盼我早死才对,这样的话你的罪孽还能少一些。”
烦躁表情在孤水淡漠面容上一闪而过。
短暂僵持后,孤水放手,迅速回房取来两粒药丸和茶水,连嵩看也不看仰头服下,半晌后咳声终于止住。
那一阵剧咳令得连嵩脸色愈发白如月色,淡淡银辉打在侧脸上,不远不近看着,竟被孤水意外地捕捉到几许怅然若失表情。
“你……还要坚持么?”
听着孤水奇怪问题,连嵩哑笑一声:“不坚持下去,我活着又为了什么?上苍不仁,偏偏给了我这样的宿命,我自然要报答这份恩情才行。你跟随我最久,理当明白我做着一切的目的,这种时候就别说可笑的话了。”
孤水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固执地眼看连嵩返回房间准备休息,才在关门之前又补上一句:“结束之后,你会怎样?”
“不知道。”连嵩掐断灯芯,黑暗中平淡如水,“或许在期待已久的浩劫到来之前,我就已经死了。”
房门轻轻关上。
屋外月色依旧明亮柔和,孤水走出几十步远忽地停住脚步,在周围许许多多陌生的异国士兵注视下抬头看向缺月,呢喃时没有半分戾气,仅剩惘然。
“你想要的,仅是如此?”
※※※
距离腊月还有几天时,言离忧在沐酒歌护送下回到了定远郡王府中。
本就不算热闹的定远王府在巨大变故后愈发冷清。因着战乱,有些下人已经结算了工钱返回故里,如今还留在府中的算上肖伯也不过**个人,得知肖伯把其中大半都安排来照顾自己时,言离忧颇有些哭笑不得。
“肖伯,我还没那么娇弱,不需要这么多人服侍。每年这个时候父王不是都要去万佛寺发放善粮和腊八粥吗?虽说今年父王不在了,这善举却是不能断的,最近几日就让大家放下手中活计忙活发粮的事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肖伯一拍脑门连连自责:“看我这脑袋,真是老了!往年这些事都是王爷或者大少奶奶记着,今年没人提起我就给忘了,实在该死!”
言离忧看看身边空荡荡的椅子,心中一阵失落。
江湖上,碧箫是冷艳高洁的君子楼少主;王府中,碧箫则是将一切打点得有条不紊的女主人。
可现在呢?
听肖伯说,现在的碧箫整日失魂落魄,别说操持家务,就连照顾温墨鸿都屡屡出错,吃不香睡不稳,夜里时常被噩梦惊起,活脱脱是言离忧当初婚前闹心病的模样。
“二少奶奶,您要是想大少奶奶了,我这就去唤她一声,可能刚才通报时大少奶奶没听到。”肖伯见言离忧有些失神,很快就猜到她心事。
言离忧摇摇头,勉强笑道:“不必了,晚些时候我再去看她。对了,肖伯,大哥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没什么好转,自从大少奶奶回来后更不爱走动了,没事的时候就守在碧笙姑娘身边——大少奶奶说,大公子是想替她照顾碧笙姑娘。唉,为了能让大少奶奶少些负担,大公子真的倾尽全力了,他们夫妻俩都是心善的大好人,怎么就遇上这些倒霉事呢……”
肖伯的抱怨都是些老生常谈,言离忧听了第一句就知道接下去会说什么,耐着性子听了半晌,说要上街转转的沐酒歌便提着酒肉糕点乐呵呵回来。
说到对师弟师妹的疼爱,君子楼乃至整个江湖几乎无人能出沐酒歌其右,纵是平日里表现得大大咧咧、豪迈不羁,师妹喜欢吃的点心、爱喝的茶叶等等,沐酒歌从来没有忘记过。
那天直到傍晚言离忧才见到碧箫,饶是早得知碧箫因一系列惨事颇为憔悴,见面时却还是吓了一大跳。
枯槁,瘦削,远超意外。
碧箫本就很清瘦,高挑纤细,风姿清雅,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忧郁仙子;而如今所见,仙姿不再,剩下的就只有瘦削,令人意想不到的嶙峋骨感。
“短短几月就瘦成这幅模样,你要是折腾死自己么?就算难过也该保重好身体,碧笙和大哥都需要你照顾,你病倒了,他们该怎么办?”言离忧心疼得连招呼都没心情打,拉扯过碧箫一顿数落。
碧箫见到言离忧似是有些意外,恍惚一阵,强颜欢笑:“我不是还活着吗?”
只是这样活着跟死了没区别。
这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