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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凰图凤业(完结+番外)作者:白焰-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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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嵩说温墨疏去追言离忧一定能把她带回,结果却失了算计。
  “这件事是臣没有预料到,但也算不上是错误,毕竟人心各异,想要完全看透一个人的想法没那么简单。”连嵩微微沉吟,手指下意识卷着发梢拨弄,“言离忧与二皇子表面上看情深意笃,所以二皇子才会为了她当着五国使者的面拒绝联姻安排,言离忧也擎着重压屈居宫中,这么看来他们二人理应密不可分才对。不过感情一事最是无常,言离忧逃出帝都后选择自在生活,又或者移情别恋选择了更能保护她定远王世子也说不定。他们三人的关系还有许多种变化可能,皇上不必太过着急,倒是言离忧和定远王世子去往安州一事,皇上应该多加留意。”
  “安州?他们去安州又能如何?许是世子想找个人多的地方把她藏好,也可能他们想经由安州水路逃往别国,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温敬元的猜测合情合理,但连嵩并不赞同:“以世子的能力和才智,想要隐藏言离忧根本没必要跑到安州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只要把她藏在君子楼不就好了吗?即便君子楼不肯收留,也还有许多地方、许多人愿看在世子面子上提供一处居所;逃往别国是最不可能的,世子是江湖中人,极重情义孝悌,断不会丢下定远王与其兄长随言离忧私奔。若是臣所猜不错,他们二人应该是为其他目的赶往安州的,并且是十分重要的事,因此才会走得那么匆忙。”
  “连荣华富贵都不要,跟着一个穷酸世子跑去安州还能干什么?哼,朕早该看出他们二人之间藏着猫腻,男盗女娼,没一个好东西!”
  温敬元的怒火和辱骂在连嵩看来十分可笑,微微翘起的嘴角噙着冷冷味道,最终在勉强做出的谦卑表情中消散,仍是那副终于主君、忙于献计献策的忠臣模样。
  “安州那边臣会找人盯紧,一查到蛛丝马迹立刻向皇上禀报,眼下臣有另一件事希望皇上能尽早防备。”连嵩轻咳一声,音量刻意压低,“芸妃娘娘这几日经常到各宫走动,也不知在商量些什么。如今皇贵妃正是安养龙胎的重要阶段,容不得半点操劳惊吓,所以臣以为,皇上应该分一些精力多注意后宫,诸事须以皇贵妃为上,以尚未出世的龙子为上。”
  温敬元眸光一闪,意味深长地看向连嵩:“哦?是吗?朕最近专注于五国使者来访之事,确实忽略了后宫,也有些时日没去凤欢宫了,竟不知芸妃也开始四处走动,莫非是因为觉得冷清寂寞?”
  “走动倒是应该,独享皇宠易招其他嫔妃嫉恨,少不得使些手段缓和关系;然而据下人禀报,芸妃常去的宫殿不少,唯独皇贵妃那边没什么往来,多少有些不合礼数。皇上若继续放任芸妃娘娘任意而行,恐怕前朝百官要说皇上宠溺无度了。“
  连嵩用辞小心、语气和缓,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温敬元却死死盯着他打量许久,像是要穿透他的皮囊看进骨肉里。
  众所周知,连嵩与芸妃都来自青岳国,且连嵩是经由芸妃介绍入渊并成为温敬元心腹的。这几个月来温敬元都很关注连嵩与芸妃的关系,他不希望自己宠爱的嫔妃和信赖的大臣有什么不该存在的关联,而这份不愿随着连嵩与芸妃的地位同时扶摇直上,渐渐演化为怀疑——对芸妃是否忠贞有所怀疑,以及对连嵩为别国卖命效力不求回报行为抱有怀疑。
  正当温敬元怀疑愈发深重时,连嵩忽然告诉他要小心芸妃,这般举动令得温敬元手足无措,怎么也想不通连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约过了小片刻的功夫,温敬元实在瞧不出连嵩有什么不妥之处,微松口气,敛起警觉目光:”不管怎么说芸妃与你也是同乡,朕虽宠她却从不允许她干政,你对她的警惕没什么必要。皇贵妃那边朕会亲自去询问,如果芸妃当真有问题,朕也不会罔顾后宫法度纵容偏袒,自会给各宫一个交代。”
  温敬元已有回应,连嵩便不再提起,君臣二人又针对前朝一些棘手问题交谈许久,直至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的生活连嵩已然习惯,更习惯了温敬元时不时投来的怀疑与试探。走进半个下人都没有的房内,连嵩松散地坐入宽大藤椅之中,闭目小憩少顷,唇边忽而一抹冷笑。
  “孤水,我们的客人呢?你没有怠慢吧?”
  清冷一声回应飘入连嵩耳内,灯光照映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一道身影倏忽闪现,迎着烛光向连嵩深深躬身,一手平伸指向房门紧闭的暖阁。
  “正巧我今天心情很好,应该借这机会与我们的客人好好聊聊,这样的话,即便他还是顽固得令人头疼,至少我不会因为太生气而失手杀了他——孤水,如果我真的生气了,你可得拦着我些,一时生气杀了这位客人,之后我会少很多乐趣的。”
  生死人命挂在连嵩嘴边如儿戏一般无足轻重,孤水对此并不惊讶,沉默地点点头,先一步走到暖阁前推开房门。
  一片昏暗中,血腥气扑面而来。
  黑暗被点亮的烛灯驱散,暖色光芒透过灯罩愈发显得朦胧迷蒙,投映在角落里委顿的人身上时拉出淡淡影子,半透之感与满地血色重叠。
  “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脆弱的人,没想到熬过这么多天还顽强活着,不得不让我感到敬佩。怎么样,现在有没有耐心与我聊一聊了?”连嵩走到了无生气如死尸一般的人面前,稍稍向后撤步,动作优雅轻缓地蹲下,白得不像人类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人埋于杂乱发从的脸颊,“我很喜欢你这种人,把主子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一想到能够从你们这些忠犬口中撬出我想要的东西,那种感觉,总会让我兴奋不已。”
  浸润地面的粘稠血水颤了一下,那具仿佛早已死去的身体慢慢扭动,被铁链紧锁、血肉模糊的手腕缓缓伸向前,张开五指紧紧抓住连嵩雪白衣角。
  “王爷……钧白……保护……王……”
  无意识的嚅嗫沙哑断续,沉重染血的身躯透出濒死气息,当连嵩起身用脚踢了踢那张俊美不逊女子的脸颊时,一抹古怪而阴鸷的笑容顺着眉眼化开。
  “尹钧白,我知道你痴情于言离忧,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为她付出再多,她能回报给你些什么?感谢吗?还是索性对你的忠诚、爱慕视而不见?就算她对你笑笑,说些让你以为自己很特别的话,那又能如何?别骗自己了,你才不会满足于细如牛毛的安慰,你想要的不是谢意也不是歉意,而是她,是实实在在的人啊!”
  模糊而混乱的嚅嗫声戛然而止。
  折磨,酷刑,又或是威逼利诱,这些手段在最忠诚的人面前毫无用处,但有一种手段,越是忠诚就越难以抵挡。
  那就是深入骨髓肺腑的欲念。
  柔软手掌忽而变得粗暴,连嵩用力抓住染上血污的杂乱发丝,逼迫奄奄一息的尹钧白抬头与他对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透着令人震慑、畏惧,却又充满诱惑的可怖光泽。
  “你很想回到她身边吧?想要再看看她,陪着她,对吗?我不会让你做出伤害言离忧的事,也可以保证我和孤水都不去动她,只要你告诉我一些小秘密——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有关温墨情的所有事情。”

    第180章 巾帼旧事

  纵马赶路最是枯燥无聊,加之路上行得急,迎面风徐而有力,言离忧几乎没有机会与温墨情交谈,往往刚开口就呛一肚子风,不得不把许多话咽回腹中。
  那支铜烙无疑是个谜团,然而更令言离忧好奇的是温墨情。
  一门极少数人才能读懂的异族语言,一支独一无二的神秘铜烙,这些秘事温墨情怎会了解得如此透彻?为什么他会知道初九性别年纪?铜烙,初九,还有初九的生身父母,温墨情与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关联?
  离他越近,疑问越多,看得越不清晰。
  事实上言离忧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尽管温墨情不是刻意隐瞒她什么,且他也没必要把自己的事通通告诉她,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与他隔着一层纱、一道鸿沟,这是在决意离开温墨疏后她最不愿见到的东西。
  “离忧,累了吗?”见言离忧脸色不好,夜凌郗不禁有些担忧。
  驭马在前的温墨情闻声回头看了一眼,速度稍稍放慢:“快到了,过这个驿站就可以看见安州城城门——进城后找间客栈,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原本言离忧还有些烦闷,听温墨情这么一说无端轻松几分,用力一夹马腹赶到前面去,回头给温墨情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温墨情叹口气,脸色颇有些慵懒,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
  夜凌郗看不懂这两个人一语不发眉来眼去是在交流什么,只觉得言离忧的确比刚离开帝都时心情好上许多;再仔细打量温墨情,忽而发现,这个身份特殊的世子好像与第一次见面时有些不同,那双过于冷静的墨色眼眸里多了些温柔颜色。
  “比吃药还管用啊……”夜凌郗愣了愣,长叹一声幽幽感慨。
  言离忧走得远些没有听见,倒是温墨情闻声回头,流水般目光浅浅掠过,唇角微翘:“心病,自然需要心药医。”
  “那你是她的心药吗?不会有毒吧?”夜凌郗扭了扭手腕,眉梢高挑,“你是碧箫师兄,有什么事她没法责怨,我可不一样,你要是敢欺负离忧,我第一个登门找你麻烦。”
  “谁敢欺负她,我才是要去找麻烦的人。”
  温墨情与夜凌郗之间毕竟隔了一层关系,说不上熟稔,此刻却难得目标一致,及至言离忧听到身后两人唧唧咕咕聊了半天惊讶回头,那二人已似老友般天南海北无话不谈,简直亲密到了令人嫉妒的地步。
  “躲着他些,这人一肚子黑水。”言离忧毫不犹豫拔马回头,扯住夜凌郗衣袖就往前拉。
  “有吗?没发现啊,我倒觉得他挺有趣的,人不错。”夜凌郗灵动眼珠一转,笑嘻嘻贴近言离忧耳侧,“如果要我选夫君就选他这样的,上得了厅堂,闹得了洞房,到什么时候都不会闷。”
  言离忧倒吸口气,在夜凌郗鼻子上狠狠一拧:“没羞没臊的,前几天还偷看君老板没完,现在又惦记锅里的吗?你那双眼睛黏在君老板身上就不愿挪动,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夜凌郗噎住,嚅嗫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张透着健康肤色的脸颊渐渐转红。
  看这样猜测属实,夜凌郗果然对一招将她擒住的君无念动了心。言离忧不知道该为结拜姐妹高兴还是担忧,当在帝都外旧宅她发现夜凌郗格外关注君无念时就隐隐不安,生怕夜凌郗也会卷入复杂诡谲的权谋争斗之中。
  然而言离忧也明白,喜欢一个人是很难改变的,像夜凌郗这般不畏艰险的顽强性格,即便告诉她君无念复杂身份也不可能阻挡那份怦然心动——因为性情相投而义结金兰的姐妹三人,对待爱情的态度也如出一辙地固执。
  如碧箫对温墨鸿的坚守,又如她对温墨疏的难以割舍却断然转身。
  短暂插曲并没有影响三人前进步伐,时至午后,终于进入安州城的三人在一处客栈落脚安歇,数日奔波后总算能吃一顿丰盛大餐,代价是言离忧付钱。
  “我在御医馆总共就赚了这么几两银子,你也好意思让我掏钱,脸皮用铁皮镶嵌、棉花加厚了吗?”
  发现自己贴身保管的钱袋奇妙地出现在温墨情手中,又奇妙地从叮叮作响变成空空如也,言离忧恨不得扑上去把温墨情抓个满脸花,无奈温墨情不躲不闪,才一只手就把张牙舞爪的言离忧制住,满脸坦然正直:“借用而已,以后还你。”
  君无念借出的几万两都打了水漂,她这点小钱还指望温墨情能还?除非山崩地裂、溪水倒流。
  自知钱再要不回来的言离忧忍着心痛狠狠瞪温墨情一眼,咬咬牙,一把抓住温墨情衣袖:“钱你用了,饭你也吃了,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以后总该对我恭敬些,我问什么也不能再敷衍了事,要不然你就痛快还钱。”
  “想问就问,哪来这么多条件?”温墨情拎着言离忧离开饭桌,迟疑片刻,回头看向夜凌郗,“你也来吧,有些事,你和夜将军也该有个准备。”
  夜凌郗对温墨情身上隐藏的秘密没兴趣,不知道什么醉风雪月楼和初九,也没打算参与进言离忧和温墨情的问答之中,突然听他说事情可能与自己和兄长有关不禁一愣,在好奇心与对夜皓川的担忧驱使下,跟在温墨情身后走到楼上房间。
  “铜烙的事说来话长,我尽可能解释清楚,有不明白的地方等我说完再问。”温墨情小心翼翼摸索出铜烙放在桌上,指尖抚着繁复刻纹,目光跌入深邃。
  言离忧与夜凌郗相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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