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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驸马倾城-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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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来没有杀得那样痛快,把数月以来积压的怨愤全部释放出去,痛快淋漓!
  “不着急,”司马妧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他那样兴奋,只认真嘱咐道,“按照计划,把罗逻阁赶进大和城,别提前弄死了。”
  大和城,是南诏的王都,离此地有几天路程。他们要一路追着南诏王,像赶鸭子一样把他赶进大和城,而不是努力将他歼敌于野外,是处于大局上的考虑。
  南诏王一死,南诏很可能分崩离析化为六部,群龙无首,反而不好管理。
  她的目的是最终能够威胁南诏,尽数交出兵权。从大靖的藩属国变成大靖的一个道,纳入云南都督府的管辖范围,让这些土王只有财富名声而没有兵力。
  如此才算达到她的征战目标。
  而目前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让罗逻阁顺利进入大和城,因为,只有他进入王都,她的火蒺藜才能派上最佳用场。
  这种由单奕清发明的火药武器,可以点火之后抛出投掷,引发爆炸和火势。在天气干燥的云南之地,这简直是要命的武器。
  而在王都施用,则可以散布“天降怒火于南诏王”的谣言,利用民心浮动,逼得根基不稳的年轻南诏王出来和谈。
  可以说,火蒺藜是司马妧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没有这等神兵利器,她根本不敢夸下海口说什么“速战速决”。
  发明天才单大公子在交出火蒺藜图纸和制作要点的时候,懵懵懂懂,问什么答什么,有什么说什么,根本不知道司马妧要拿它来毁掉一座城。
  司马妧觉得还是不告诉他比较好。
  这是南诏溃败的第七日,望着大和城内冲天的火光,迅猛火势如猛兽出笼一般狰狞,烤在人脸上直发热。齐熠目瞪口呆:“这就是单奕清那小子搞出来的玩意?我的乖乖……太、太逆天了吧!”
  以韦恺为首的将领们都纷纷露出轻松的神色,有种一雪前耻的痛快感。大和城墙之内的哭叫和冲天火光仿佛只是大靖胜利的背景陪衬,没有人觉得这样残忍。
  他们不死,死的就是自己,每一个大靖士兵都这样对自己说。
  “这样一来,不愁南诏不降!”众将领踌躇满志,好似马上就能踏平南诏、顺利凯旋。
  不过司马妧的神色却不见轻松,她淡淡道:“还没完。”
  她是那种胜了也不高兴、败了也不气馁、情绪波动不大的将帅,既不沉浸于杀人得胜的快感,也不对敌人的咄咄势头感到害怕。
  她很镇定,能在任何时候给手下以信心,可是却绝不会与他们分享胜利的快乐。
  这种表现,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她根本不喜欢打仗。
  她泼冷水的一句话,令在兴头上的众将领都有些悻悻然。
  司马妧环顾一周,面孔严肃,提醒众将领:“我们还需要后方的五万大靖府兵把这座城团团围住,围到城中弹尽粮绝之时,不然以罗逻阁之狡诈坚韧,必定不会轻易屈服。”
  “遵命!”韦恺表现积极,抱拳道:“是!我去催催他们,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
  司马妧侧头,对他鼓励地点点头,环视众人一圈,脸上勉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调转马头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应当……”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韦恺和所有人都认真听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可是变故突起。
  突然间,韦恺看见什么银色的东西晃了一下,从司马妧的胸甲缝隙透出,露出小半截亮亮的刀尖。
  那是什么?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像是一个离他很近、还是他的手下将领的刀?
  可是这把刀,为何出现在大长公主的身上,还是……穿胸而过?
  司马妧对他鼓励的笑容还在,可是却像时间都变慢了一样,她的声音缓缓消失,鲜血慢慢喷涌而出,而那笑容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大元帅!”
  “殿下!”
  “大长公主!”
  无数的人在韦恺耳边用不同的称呼、疯狂而愤怒地叫着同一个人。
  韦恺却感觉眼前的一切突然都被静止了、消音了。而他的脑子仿佛锈掉一样,木讷地下意识接住朝他倒过来的司马妧的身体,鼻尖嗅到浓烈的血腥味。
  这味道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大长公主……竟然遇刺?
  竟然不是伤于南诏之手,而是被他们自己人暗杀?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他们所有人面前?
  韦恺愣愣看着那个下黑手的将领被众人一拥而上,个个目光血红,提刀要杀人。韦恺稍稍清醒一些的脑子意识到不对,迟滞而缓慢地开口道:“留活口,拖回去审问。”
  “先救殿下。”
  

☆、第89章

  赵岩和一个百夫长一同带着百人小队,和顾乐飞等人一同前往司马妧可能在的军营。 
  事情不算顺利,他们到的时候只看到一些残迹,五万军队已往南往西继续走了。幸而顾乐飞带的暗卫大叔甲懂得如何根据痕迹脚印寻人,费了一番周折才成功找到军营所在。
  只是军营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人很少,空空的。而且在外头站着的人都抄着长柄制的陌刀,寒光闪闪,好似时刻警备敌人来袭似的。
  “怎么回事?”顾乐飞沉声问。他虽然没打过仗,也察觉到军营里头不同寻常的气氛。
  赵岩愣了愣,拿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铜牌朝军营大门走去,想询问一下看门的士兵是否军中出了事情。
  结果他还没开口,便被身后匆匆忙忙跑来的几个士兵撞得身体一歪。
  那几个人没有道歉的意思,好似压根没看见他,个个举着手里绿色叶子带根茎的植物,往军营里头狂奔,面色焦急地大喊:“医官,医官,看我这个是不是三七!”
  三七?
  顾乐飞的眼皮猛地一跳。
  三七不是常用的止血草药?
  是谁受了伤,连军营里的止血药都不够,居然需要临时去找?
  顾乐飞忽然觉得心慌。一路上他过来的时候便觉莫名其妙心神不宁,此刻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赵岩同样也感觉不对劲,他匆匆和门口的士兵交谈几句。士兵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顾乐飞,然后对赵岩点了点头,示意他稍等,自己转身往大营里头跑去。
  “他去禀报。”赵岩告诉顾乐飞。
  顾乐飞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语:“受伤了需要用三七?军营里不应该备着三七止血粉吗?”
  赵岩摇了摇头:“守门的伍长不肯说。”
  顾乐飞的心顿时一沉。
  什么人受伤需要保密?
  他实在不希望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只要不是她,是谁都无所谓。
  通报的小兵速度很快,不多时便领了一个黑衣轻甲的武官来,那武官身上有血,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待这武官走得近了,顾乐飞不由一愣,方才发现来人是齐熠。
  齐熠变化很大。
  他俊秀的脸上多了一条狰狞的深色疤痕,皮肤晒得黝黑,身板结实许多,走路的姿势似乎都有些微变化,以至于以顾乐飞眼神之锐,一时间居然也没有认出自己的好友。
  齐熠见到顾乐飞的表情也十分意外,他怔了半晌,结巴道:“堪、堪舆?你你你……是堪舆吧?”
  面对一口就喊出顾乐飞身份的齐熠,赵岩又讶异又不服气:“你怎么一眼就认了出来?”没道理啊,他还故意不给齐熠介绍顾乐飞,就想看齐熠和自己一样惊恐万分的样子呢。
  赵岩完全没有想过,齐熠多大,自己多大,齐熠认识顾乐飞比他可早多了。
  不过这种时候,顾乐飞并无多少和好友叙旧的心情,他急急问道:“我刚刚看到士兵临时上山找三七了,谁受了伤?”
  齐熠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顾乐飞一看就全明白了。
  耳朵一嗡。
  “是她,对不对。”
  来晚了,紧赶慢赶,他还是来晚了。
  “医官正在抢救,刀穿透身体,还没□□,”齐熠耷拉着脑袋,懊悔地捶起自己脑袋来,“小白,你怪我吧。是我没用,我当时就在殿下身边,眼睁睁看着……”
  “别说了!”顾乐飞猛地高声呵斥,说不清是对齐熠愤怒还是对他自己感到愤怒,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汹涌翻滚的情绪,低声道:“快带我去看看她。”
  *
  越走近中军大帐,气氛就越凝滞紧张,时不时有她身边的随军侍女从大帐中端出一盆盆血水来。除此之外,大帐周围和里头都十分安静。
  太安静了,安静得渗人,让人心里直发慌。
  那把刀从司马妧的背后胸甲缝隙插入,一直穿透身体。如果当时她身边的将领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把那个暗杀她的背叛者擒住,那么很可能这把刀还有机会在她的身体里旋转半圈,扩大伤口,绞碎内脏。
  那就真的没救了。
  如今还算幸运,这刀是近身使的短刀,做工很好,因而刀刃极薄,在她的身体中造成的伤口不大,刺中后血流不多,才能支撑回到军营。只要拔刀精准,止血得当,很可能救回一命。
  “殿下昏过去前,还嘱咐我们务必要按照她的命令行事。”齐熠抹了一把眼睛,不知道是跑动所出的汗还是泪,他低着头,没脸见顾乐飞的样子,解释道:“所以军营里现在只有三千余人,韦恺领兵五万余人围城去了。他说,这回就算是把命搭在这儿,也要把南诏给灭掉,不然……不然有负殿下……”
  顾乐飞没说话,任齐熠在自己旁边絮絮叨叨介绍情况,自从他知道受伤的是司马妧,那张脸就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看不出他是伤心、愤怒、担忧还是自责。
  有时候内心翻江倒海,伤痛忧惧如烈火焚心,面上反而不显,好像根本不知道应该表现出什么来才好。
  顾乐飞以最快的速度小跑到中军大帐前,却被看门的士兵以陌刀交叉拦住,士兵以警惕的眼神注视着这个明显不是士兵的家伙,杀气腾腾地问:“什么人!”
  “大长公主的丈夫,”顾乐飞平静道,“让我进去。”
  守门的四人俱都一愣,其中一人冲口而出:“你胡说!大元帅的驸马,明明是个胖子!”
  顾乐飞默然。这人……知道的还不少。
  关键时刻还要靠齐熠开口解围:“我可以作证,他是驸马不假,放他进去。”
  进入大帐,扑面而来的便是血腥味,并不十分浓烈,可是这没有让顾乐飞紧绷的心松下来。
  几乎是在他掀帐而入的一刹那,便看见了那明晃晃的杀人利器,从司马妧的身体中被缓缓抽出。
  从那么那么纤细的身体里抽出一把刀子来,顾乐飞真希望那把刀是插在自己身上。
  帐中点了许多很多蜡烛和油灯,好让光线更明亮。长一把山羊胡子的医官神情紧绷,他正在拔刀,为避免手抖,他连呼吸都不敢大意。
  司马妧的铠甲可脱卸的部分已被小心翼翼卸去,医官把她的背部衣服剪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有两人不停往她的伤口上不要钱似的撒三七粉,整个大帐里如死一般寂静,明明是冬天,那拔刀的中年医官额头上却渗出豆大的一粒粒汗珠。
  除了跟着司马妧的几个暗卫之外,其余将领都在帐外候着,不敢打扰医官拔刀。便是齐熠,也没有进来。
  因为是背后被刺,故而她趴伏在床上,那把薄薄的杀人利器从她纤细的身体里抽出,因为染了血而越发显得妖异。
  司马妧一言不发,安静得让顾乐飞觉得害怕。他真怕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医官只顾着拔刀压根没注意到她已经失血死了。
  他真怕。
  顾乐飞轻轻地一步步向司马妧走近,在离她一丈以外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停住。他看见她闭着眼,脸上很多汗,胸腔有些微的起伏,似乎是痛得昏迷过去了。
  顾乐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乎连呼吸都不敢。
  对如此严重的外伤而已,拔刀有多重要,他很清楚,可以说司马妧是死是活,全在拔刀之上,他一点都不敢打搅让医官分神。
  他静静盯着躺在那儿的这个人,贪婪而忧惧地注视着她因为痛而拧在一起的五官,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司马妧身上有很多疤痕,那代表她曾经受过的旧伤无数,可是那些疤痕是如此浅薄,无法让他想象当时她受伤的时候是何等危险。
  而现在,就在他面前,他眼睁睁看着这个他发誓要好好保护的女子——
  命弦一线。
  距离上一次看见她,并没有隔几个月,可是现在灯光下的这张脸却是异常苍白而没有血色,仿佛随时可能死掉。
  她的背部,本来是伤痕最少的地方之一,现在却被血染红,触目惊心。
  顾乐飞永远飞速转动的脑子好像一下子突然空白。
  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一会他想,如果妧妧活着,他回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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