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千金媚祸-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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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就下二十分钟,功在平时。”安浔难得和煦。
她最近说话做事都耐心不少,上次凭着一支tango似乎也笼络了不少人心,胆子的大姑娘们开始厚着脸皮接近。
“行,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为了戏剧学院我拼了!”女孩晃着扇子豪言壮语。
这个年纪的姑娘总是最有活力的,站在梦想的开端,有着谁也比不上的激情,为了XX我拼了,一句倒是让安浔忆起往昔来,这句话,当初小紫似也最爱说了。
她笑起来,伸手轻轻理了理小姑娘耳边碎发。
亲昵的举动让姑娘微微红了脸庞。
“安姐姐,我其实有时候觉得你真像我亲姐姐一样,明年我考来临江还能来找你玩不?”
安浔在流韵的身份是保密的,一般人不知道她是安家小姐也不知道她是公安大学生,好生生一个未来大学生约着以后来跟一个舞女做朋友,当真是性子单纯。
安浔笑了笑:“这段时间去哪里都找朋友一起,特别是晚上,能不出门就别出门。”
她忽然这么道。
话题转得太快,小姑娘愣了愣,眨眨眼:“我一般晚上是不出去的,但是跳夜场就必须出门了,不过我们都很注意的。”
嗯,安浔轻应,看入姑娘澄净又别致的浅茶色眼眸:“总之绝不要单独行动。”
一句话,幽然的语气带出莫名凉意。
小姑娘恶寒了一把,下意识乖乖点头。
——
因为一个美人,火了整个流韵。
这是最近圈子里常道的戏言。
这一日,午后的三层小楼,照例在阳光下透着苍凉。
不同于二楼的热闹,拉开走廊尽头的铁门上到三楼,气氛就倏然冷清了下来。
流韵的三楼是办公区,据说老板娘包玲玲连住都住在这里。
她一个女人,无儿无女没有丈夫,五十多岁了,依旧是孑然一身。
午后时分,安浔静静坐在三楼办公室里,这是她第一次同包玲玲独处,放眼望去,装潢简约的办公室里处处透着精致。
“这个房间,是仿民国时期的风格设计的?”
片刻她淡淡开口,包玲玲抬起头来。
近日许是因为劳累,她似又憔悴了一些,今早眼袋四周的细纹都没能好好用遮瑕掩去,烫卷的卷发,发根处又隐隐现出了花白。
包玲玲盯着安浔看了片刻,像是第一次认真看她一样眸光审视,片刻点了点头:“是啊,你对装修有研究?”
安浔微微弯起嘴角,摇了摇头:“没,只是在电视上看过。”
小小的一间办公室,家具是偏深的暗色,摆设也显得苍劲古朴。
话落安浔扫过一边的博古架,那上头摆着的瓷器根雕应该都是高仿品,不算贵重看着倒也雅致,只是风格粗狂了些,并不像包玲玲这样的女人会喜欢的。
想着,她的视线从博古架边的风筝墙上掠过。
这个房间里,同四周最格格不入的就是这些风筝了,颜色太过跳脱,笔触也时分细腻,这些一看就是纯手工绘制的风筝倒是更符合包玲玲的诗情画意,却是她回眸再看一眼,她此刻手里握着的笔都是龙纹钢笔,硬朗至极。
这样两种毫不和谐的风格交织在一起,不由让安浔好奇这位看似普普通通的老板娘究竟是什么性情。
看来要么她跟先前那夏晴姑娘一样都是多重人格患者,要么这矛盾的两种意
盾的两种意境里,便肯定有一样不属于她自己。
浅笑着,安浔从风筝墙上收回视线,对上包玲玲那双独特的浅茶色眸子。
那双眼里含着的寂寥很深,让人看着都觉得沉闷,安浔笑笑开口。
“我挺喜欢那些风筝的,是老板娘你画的么?”
但凡来过包玲玲办公室的人都会注意到那风筝墙,只是很少有人这么问过,包玲玲眸中带起一抹深意,轻应一声。
“是吧,老板娘手真巧,三十多个风筝,一年画一个,又是为了纪念谁?”
再一句轻言,包玲玲愣住了。
眼前的姑娘,有着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
其实她隐隐已经开始察觉,这个姑娘并不像选秀那一晚,她第一次见她时看到的那样简单。
越来越深入,越来越了解,她只觉得她越来越神秘越来越古怪,若是初见那一夜,她会用着此刻这般的眼神这样笑着同她说话,她十有**都不会选她。
只是,却是,到底有多久没有人触及到过这个问题了…
或者说,似乎从未有过。
幽幽的,包玲玲偏头,视线也难以抑制的朝着那色彩斑斓的风筝墙望去,三十多个风筝,一年画一个,最初的那一个,甚至雪白的风筝纸都微微泛了黄,而她,又是在纪念谁?
轻轻的,心底思绪蔓延,当年的记忆点点滴滴从心底渗透出来,忽就不明不白汇聚成了潮水一般将理智淹没。
对着眼前这个毫不熟悉的陌生女孩,她突然就有了倾诉的**,又或者说正是因为毫不相干,她才能放下心中包袱,说出口来。
“三十多年前,我曾经有过一段婚姻。”
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就都收不住尾。
那淡淡轻柔的声线,随后描绘出的,是一段诗情画意的唯美过去。
这样的故事里,往往总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是一个家底殷实的富家少爷,出生在当时京城有名的外交官世家,长子长孙,前途无量。
而她则是少爷奶娘的女儿,她的母亲是他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下人,感情深厚,他们同吃一个妈的奶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平静无忧的岁月里,两人慢慢长大,少爷功课出众品行良好,长成了一个人见人夸的优秀少年。
而她擅长女红学得一手好厨艺,扎着两条乌黑的大辫子穿着一身碎花裙子,亦是个人见人爱的可爱姑娘。
深宅大院,青春年华,情愫在温室的土壤间缓慢滋生,可爱的姑娘就这样喜欢上了优秀的少年。
只是两人身份悬殊,这样的感情不可能会有结果,她把一切都藏在心底,从未表露。
若不是之后的变故,她永远都只会是他奶娘的女儿,安安静静的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成家立业功成名就。
她会祝福他,也会永远记得当年他们还很小的时候,一日午后趴在大书房里练字,他悄悄从怀里摸出一颗弹珠对着阳光,同她说玲玲你看,这颜色好漂亮,就跟你的眼睛一模一样,我很喜欢。
此后她一直留着那颗弹珠,留成最美好的记忆。
后来她满了十九岁,亲戚给她说了一桩亲,在那年冬日,她即将嫁出宅门。
却是在那年,夏日的酷暑还没能全然褪去的时候,一个噩耗传到家里,男主人爆出贿赂丑闻,甚至牵扯通敌卖国,连夜从京城逃亡的时候,发生车祸连人带车翻下了山崖!
这是死无对证。
此后越来越多的指控如同雪花般飞舞而来,当时年幼又没有多少见识的她,根本辨不清所有这些事里哪些是真相。
她只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其实可以这样恐怖,一个家底如此厚重的世家大族的倾覆,亦可在朝夕之间!
那一年,终是待到下雪。
她床上大红色的嫁衣,上头针脚细密。
她爱的男孩,家道中落,从大学退学,在那个冬季回到老家。
家中的大宅变卖,他的母亲病重离世,她的妈妈抹着泪同她说,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少爷永远是少爷,以后我们家能帮衬的就帮衬。
还有大丫头啊,夫人三七未过,到时你的婚礼,不如就一切从简?
她点头应承。
人的确不能忘恩负义,这个婚事,当真是要一切从简。
只是少爷,如今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她之前就想过要把这身她穿着最好看的裙子穿去给他看看的,于是在那年冬天第一场雪的晚上,她也的确,是那样做了。
当时的画面,简直是美得令人窒息。
初雪覆盖的京城,那是临江永远也不会有的苍凉大气。
凌晨时分的深巷里,石墙泛着深蓝,覆雪的砖瓦黝黑,她用力叩着门上的坠环,直至那扇冰凉潮湿的木门打开。
门外,她一身大红嫁衣站在雪地里,两条乌黑辫子垂直腰际。
门内,他看着她完全愣神,身上扎着麻绳的孝衣,雪落上去,都看不出半分痕迹。
她不是空手来的。
她还背着一个大布包,里头是她当时所有的全部值钱的家当。
她找到了她的少爷,再加上他,她就拥有了当时的她所珍惜的,全部了…
“后来呢?”
安浔拧开矿泉水瓶子,喝了口水。
这个故事不错,时代剧一样
时代剧一样跌宕起伏。
“后来啊,我就拐着少爷私奔了呗,当时他一个人,遭遇人生最大的挫折,正在最有机可乘的时候,我跟自己说,那是我离他最近的机会了,如果不把握住,我会一辈子后悔。”
“只是那个年代,远没有现在这么开放,逃婚是件非常可耻的事,更何况他的背景还满是污点。我们都想要重新开始,所以远远逃离了家乡,来到了临江。”
“到了临江之后我去了风筝厂上班,他却因为成分不好很难找到工作,只能在家接些私人翻译的活。”
“只是那个时候哪有那么多外文需要翻译的,有也不会来找我们,日子渐渐就过得越来越苦。”
“直到有一天,他当年大学的导师找到他,说有一个去美国留学的机会,他可以做担保人举荐,问他想不想去。”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和以前的朋友还保持着联系,他也并不满足于只有我和他的生活。”
“其实这个机会并不见得好,去人生地不熟的国外,语言不通,还要半工半读,一定会非常辛苦,其实我不太愿意。”
“只是这可能是他实现梦想的最后机会了,我也看出来他非常想去,所以最后还是答应了。”
说着,包玲玲从风筝上收回视线,望上安浔,浅浅笑了:“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我也是出过国的呢。”
“那时飞机坐得人少,飞那么远也很吓人,所以我们坐了船,晃晃悠悠开去美国,能开大半个月。”
“当时我已经怀孕了,天天被浪颠得不行,吃什么都吐,一路上都靠他好好照顾呢,最后才能平安抵达。”
“接下来他开始读书,我则在家里安心养胎,最后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呵呵…”
“那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啊,很聪明也很听话,从来不哭不闹,是我们夫妻的宝贝呢。”
说着,包玲玲笑起来,那一刻眸光变得悠远,脸上的笑意却很怡人。
笑着,她盯着那些漂亮的风筝,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都似已忘记了讲起这个故事的初衷,还有对面那听故事的姑娘。
那双浅茶色的眼眸,颜色早已不如她年轻时漂亮。
看了一会儿,安浔偏头。
“然后呢?”
“然后啊…”
包玲玲回过头来,那一刻神色微微恍惚,片刻扯出一抹苦笑:“然后因为一场事故,丈夫和孩子,都死了。”
V268 我是你的小妖精!
她一个女人,背井离乡痛失所爱,还怎么可能过下去?之后只能一个人跑了回来。
后来兜兜转转到了流韵,然后也不知怎么就慢慢走到了今天。
“你问我这风筝是为了纪念谁?那是为了纪念我死去的孩子啊…”
“当年我怀上他,给他取了个名字,单名一个筝。就是想让他长大了能像风筝一样乘风而起,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有出息的人。”
“只是可能是我太没文化了,如今想来怎么能给孩子取那样的名字呢,那么脆弱,一碰就破一扯就断,后来他果然就像是只断线的风筝般飞走了,再也找不回来…”
这就是她的故事,美好的开头,言情的过程,悲剧的结尾。
同所有值得说的故事一样教人唏嘘感叹。
良久,似终从当年的回忆中解脱出来,包玲玲回眸,再将眼前的姑娘好好打量,淡淡牵扯起嘴角。
“他们都说你是当家的女人。”
这不是疑问句,话落包玲玲的眸光变得微微幽深,静默了一刻,忽然道。
“他那样的身份,其实也很容易死的。”
咳!
安浔没想到包玲玲会说这种话,冷不丁被呛了一下,心里咳着说你这是在咒我男人死?
下一刻包玲玲忽又像是受了惊一样低下头去,低声喃喃,我只是瞎说的,你不要告密。
安浔又愣了愣,半天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