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6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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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三宝大好几岁都比不过她,这让他有点不舒服。
蟠相拍拍他的肩说,“不必放在心上。三宝公主与你不同,她乃公主之女,日后……”姜陶一骨碌爬起来,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叔叔,姑母想让三宝当储君!”
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明明还有一个七宝,为何要选三宝呢?”姜陶不解道。
蟠相:“三宝为长。这一点上,你上课的时候应该学过啊。”
姜陶以前有什么疑惑都是找蟠叔叔解答,他此时也毫不讳言地说:“三宝是公主,七宝是公子。若选储君,当以公子为先。”
这是天下的道理。
蟠相笑着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为什么?”姜陶当然想过,“因为姑母要选三宝。”
哪怕他不明白原因,也能看得出来三宝是为什么能越过七宝成为储君。
因为姑母要选她。
姑母以三宝为储,她就成了储君。
而他同样看得很清楚,凤凰台上的人都听姑母的,姑母说的话,他们都会照办。
蟠相摸着他的头说:“你现在能看懂,只是还想不通。那就先把这个问题记在心底吧。若十年后你还不得解答,我就告诉你。”
姜陶点了点头,默默记下了他的话。
安乐公主的两道旨还未传遍,已经有不少人求见姜旦与蟠相,要请他们回自己家住。
他们都是殷勤而好客的,带着百般的诚意。
他们也不厌其烦的向姜旦和蟠相解释河谷是如何凋落,肯定是不能让人住得舒服的!
哪怕姜旦不当鲁王了,他也是一个禅让王位的谦谦君子!
这样的伟君子,当居华堂,饮清泉,食佳肴。最好身边再有几个美人服侍。
他们“引诱”姜旦时就说难道你要住破屋子吗?会有虫子和老鼠来咬你的脚的!
你难道不想住在有香味的屋子里吗?
如果行走坐卧间没有清丽优雅的美女服侍,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如果要饮用肮脏的溪水,就会引来可恶的疾病。
现在冬天就要来了,你会在四面透风的屋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只能抱着美人取暖,固然风雅,却也令人难过。
姜旦这里有一百个人来劝,蟠相这里就有五百人来劝。
像蟠相这样风华的人更不应该去住破屋子了!
不管他们怎么引诱,某天早上一起来就听说姜旦已经带着蟠相等人跑了。
一根毛都没给他们剩下。
连赵太子与魏使都不知所踪。
赵人与魏人倒是留下了,如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哭得可怜。
听他们说是昨晚姜旦设宴,把赵太子与魏使都请了过去,半夜传话来说都喝醉了,就留他们住下了。
结果今天早上去看才发现车早就空了。
呜呜呜,他们的太子与大夫啊,都到哪里去了?
巴适上了车,对从人说:“走吧,鲁王应该是昨天就跑了。”
从人往外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叹了口气,让车夫赶车。他对巴适说:“鲁王一走,这些鲁人倒是成了麻烦。”
巴适看向外面无边无际的鲁人,陷入了沉思。
他们在这里阻着鲁王,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不让这些鲁人进来。
只要到了冬天,这些鲁人没了吃的,天气又冷,只能退回鲁国去。
可没料到鲁王竟然能抛下百姓一走了之。
那这些鲁人就成了麻烦了。
没有鲁王带领,谁还能让他们回鲁国呢?
如果一直留在这里,无人约束,早晚会成为周边各城的心腹大敌。如果这么多鲁人全都成了流民,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估计就是鲁王的主意吧……
巴适深深的叹了口气,对从人道:“我们要赶快回家报信。告诉爹爹和叔叔,这鲁王不似愚笨,只怕其计谋深远。”
他这么一跑,就把难题扔给了他们。最后他们可能还要去把鲁王请回来,好让他约束、安置这些百姓。
第752章 盘中一域
不止是巴适一个人发现了; 更多的人察觉到让姜旦离开他们的视线是不智的!
很多人立刻就追了上去。
至于往哪里追倒是不用思考; 肯定是河谷!
但鲁人的队伍太长了,当沿途所有的城都得知姜旦将鲁人全都丢下,自己先去河谷之后,全都受惊不小。
崔演厌烦了陪着草包一样的鲁人旦; 早早的就跑到附近的谷氏去消磨时间了。
他整日与谷城的世家子饮宴; 得知这个消息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跳上马赶回去,只见到一群像他一样的没头苍蝇,鲁人旦的毛都不见一根。
“鲁相呢?难不成你们让鲁相也跑了?”崔演跳脚大怒,“你们成日围着他转,怎么还能让他跑了呢?”
人人都追捧鲁相; 但崔演是从小就跟风迎燕一起长大的——他恨透了长得比他好; 才学比他高的人!
崔演顾不上跟这些人多说什么; 先派人回固卫,命固卫的军队出城,约束鲁国流民。
在他眼中; 这些被抛下的鲁人已经是流民了。
从人提醒他:“那可是鲁人!若是伤了鲁人,被安乐公主怪罪; 固卫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崔演开始发愁了。
他熟知风迎燕;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对他的禀性一清二楚。
假如这就是一个局呢?如果有人伤害了鲁人,会不会被冠以罪名; 引来大军围城呢?
他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
甚至; 这正是鲁人的阴谋。
一定会有城忍不住下手的!
崔演思想半天; 下定决心召集在这里的众人,但凡是各城为首之人,只要没走,都被他给请了过来。
固卫崔氏也算是有名有姓之人,他这一请,哪怕现在情势变化,也有人愿意来听一听他的高见。
“诸位。”崔演在上首拱手揖礼,“如今鲁人旦失踪,我恐怕这其中有诈。特意请诸位前来相商,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巴适都走出四五里了,还是被崔演派人给请了回来。
他道:“还请崔兄直言。”
其余人道,“是啊,还请崔公子指教。”
“崔公子如果有想法,何不直言相告?”
人人都知道鲁人旦失踪肯定是有问题的,也都知道这些停在这里的鲁人会造成大麻烦。各城的人都想尽快回去送信,好跟家中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崔演看了一眼巴适,拱手:“原来是平洲巴氏。”他看了一圈,道:“我知大家都以鲁人为苦,但我有一言相劝,还望大家能对鲁人多存一分仁念。慢动刀兵,休伤人命。”
在座的众人都愣了。
当即有人站起来,拂袖而去:“还当崔公子有何良言警句,原来是一句废话!”
另有人对崔演草草的拱手,道:“敢问固卫城外有没有鲁人?”
崔演:“如果没有鲁人,我又何必跟着这鲁人旦到这里来呢?在家抱着我的娇娇喝酒取乐不好吗?”
鲁人旦王驾在前,身后是绵绵不绝的鲁人。他走了多长的路,身后就有多少鲁人。
那些鲁人没有高车骏马,只靠双腿行走,拖家带口的跟在鲁人旦身后离家别乡。
他们此时是民,当吃光食物之后,就会变成狼。
到时他们在哪座城外,城中居民将不敢再出城。如果他们冲击城门,为祸一方,城中的人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这些人才会一路跟随,半遮半掩的阻拦他的去路,不想让他带着身后的鲁人进大梁,想让他退回鲁国去。
可鲁人旦深浅莫测,崔演等不敢动武,不敢深劝,甚至不敢明言,只敢小心翼翼地试探,战战兢兢地窥伺。
现在他一走了之,之前以为他愚笨的人都大呼上当,纷纷认定鲁人旦必有阴谋!他们生怕自己的城受害,只想赶紧把这个坏消息送回去。
现在崔演偏偏拿一件蝇头小事来阻他们,简直可笑了!
就有人质问崔演:“是鲁人重,还是我之百姓重?”
崔演毫不客气的回视此人:“自然是我的百姓更重。”
“既然如此,我就杀上几百个鲁人,把他们赶回鲁国去!又有何惧?”一人长身而立,怒喝道,“鲁人旦狡猾!他既不顾惜这些跟随他而来的鲁人,我又何必顾惜?”
崔演沉默不语。
他不可能当着这些人的面直言他怀疑安乐公主与风迎燕定下的毒计。
且不说这些人是否可信。他也没那么多的好心非要说服他们不可。
“君既不信,自可离去。”崔演赶客了。
他是请客的主人,他赶客,再留下的人就太丢脸了。
顿时许多人起身,草草告辞后就离去了。
堂上的人几乎都走空了。
崔演转头看到巴适还在,拱手道:“巴兄因何未走?”巴适看他:“因为我觉得崔兄说的有道理。”
他刚才听到崔演的话后,就像破除了眼前的迷障,好像突然看清了什么。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鲁人旦才是重点。
现在看起来,这个局真正的重点反而是外面那些数以万计的鲁人。
崔演:“但我也没有第二句话要告诉巴兄的了。”他这个主人起身了,对巴适拱拱手道:“我还有要事,就不多陪了。”然后自己走了。
巴适紧跟着起身,追问道:“崔兄!敢问此计乃何人所出?”
崔演回头。
巴适急急地说:“这天下看似乱,却乱中有局。只是不知是何人操盘?”
从皇帝遇害,云贼封王之后……不,比这更早出事的是花家花千降,之后是陶公、花家……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
但细究起来,如果花千降还在,陶公不敢对花家下手。
如果花家还在,云贼不敢挟帝自重。
如果不是云贼带皇帝逃入河谷,李、伍、包三家不敢纠集军队,妄图天下。
如果没有李、伍、包三家在前,他平洲巴氏也不敢拥兵自重。
刚才在堂的那些人为什么敢伤鲁人而不惧一国?
无非是自重而已。
不止巴氏一个而已。
也不仅是平洲一地。
巴适只觉得这天下的乱局像是被一个人推着走的。
鲁人旦失踪,鲁人将乱,但仍未乱!
如果此时有城出兵攻击鲁人,欲将其赶回鲁国,杀人犯罪,那会引来什么样的恶果?
会有更多的城攻击鲁人!
鲁人固然手无寸铁,但……
巴适的声音不自觉的变轻了:“凤凰台上的安乐公主……会怪罪我等……吗?”
崔演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兄台已经明白,就恕某不敢多言了。”
——那风迎燕现在对安乐公主推崇倍至。这等场面,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至少他是不敢再将安乐公主当成一个区区女流之辈来看待了。
巴适如游魂般出去,被候在外面的从人扶上了车。
车继续往平洲而去。
从人不解,“崔城主是说了什么吓人的事?”他刚才见出去的人都是一脸怒容,要么就不屑一顾,更有人在嘲笑崔演。
怎么他家的主人出来倒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一直到当日停下来歇息过夜,巴适才从沉思中回神。
从人刚好捧来晚饭:“快吃,吃完好休息。”
巴适顾不上吃饭,叫从人铺绢,他要写信。
从人只好替他点灯,铺案,把绢拿出来铺放在案几上,再点上驱蚊虫的香。
巴适匆匆写好信,叮嘱从人现在就派人送回去:“不可拖延。”
半个月后,巴适才赶回平洲,他这一路走回去,路上遇到的全是鲁人。
这些人满面尘土,抱幼携老,蹒跚而行,像一群蚂蚁,正向着不知名的目标前进。
他们这一行人不得不避开这些鲁人,担忧会被鲁人围攻,抢夺财物,或拦车拦路祈粮祈财。
蚁多咬死象,好虎难敌一群狼。
纵使巴适的护卫全都是精兵良将,也不敢与这路上的数千鲁人相犯。
队伍中的人都忍不住抱怨:“真是如蝇如鼠,叫人厌恶!”
巴适忧心似焚,不住的催:“快点!再快点!”
从人以为他担心鲁人,安慰他道:“公子莫忧,平洲四城二十八个镇,守望相助,鲁人再多,也难撼其坚!”这些鲁人最多就是蝇鼠之患,是不会对平洲造成伤害的。
巴适苦笑摇头,“我只怕平洲有人先害了鲁人,反倒惹下大祸。”
从人更要笑了,“难道公子还要怕鲁人旦上凤凰台找皇帝告状吗?”
是啊。
在这之前,巴适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诸侯王有何可惧?哪怕诸侯们真的有意天下,难道他还能屠尽平洲上下吗?平洲无心争这个天下,但也不会轻易受人摆布。
巴氏之前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他们不去争,但也不许任何人欺负平洲。平洲以后,将不再受君王之命。
巴适之父在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