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5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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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去了好几次,太傅始终不肯留下,父王回宫后还大发雷霆。
他不懂,父王明明不喜欢太傅,为什么太傅要走,他还不高兴?
他往车后看了一眼,“太傅今天没有来找我问书。”
龚晓也忍不住伸头往后面张望,可惜队伍太长了,什么也看不到。
他也想跟龚相说说话,哪怕只是见上一面,得龚相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都……都如何呢?
他也不知道。
他以前不敢相信他会是龚相的亲眷,现在却想去相信了。
路途漫长,幸好鲁商已经把这条从鲁国到凤凰台的路打通了。每过一地就有补给,换马,换车轮,补充干粮全都很方便,要经过城池时,入城出城也都很容易,商人们早就打点清楚,不会有人来为难。
姜纪一直在车上,停下来时才能下车走动,还不敢走远。虽然整条车队都是鲁王的人,但龚相说过,如果他在这里走丢了,那可能就会被卖为奴,永远都回不到鲁国了,就算他告诉别人他是鲁国大公子也未必会被人送回鲁国,说不定还会直接杀了他呢。
把姜纪吓得不轻,根本不敢不听话。他最害怕的就是龚相,偏偏龚相还是他的太傅,自从他开蒙以来就是龚相教他读书。龚相给他布置的功课,连他的父王都不会,不敢帮他解。
他小时候太顽皮不懂事,印象中龚相虽然没有打骂过他,但也狠狠罚过他两次,虽然他都不记得了,但仍然不敢违背龚相的意思。
今天黄昏时车队停下来,他下了车,看到营地已经围起来了,鼎食正在煮,香气飘得整个营地都是。他跑到鼎食旁,让侍人给他盛一碗汤,“我渴了。”
侍人替他盛了一碗米汤,淡白色的汤还有点烫,侍人又替他放了一点糖,他捧着吹了吹,喝了半碗,剩下的想留给龚晓喝,可他捧着碗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龚晓,一直到饭都摆好了,他坐在帐篷里吃饭了,龚晓才匆匆走进来。“快坐下吃饭,我让他们给咱们留了炸香云!已经没有腌香云了,吃完这个要到下个大城才有了。”
龚晓坐下不端碗,先告诉姜纪一个不算好的消息:“龚相已经先行一步。”
姜纪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太傅已经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龚晓:“公子别急,我们跟着队伍走,只是会慢一步。”
“可是!可是!”姜纪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当时父王那么不喜欢龚相,听说龚相要走还再三挽留。现在这里没了龚相,他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龚晓拉住已经蹦起来的姜纪,“公子,有我呢,有我在,我们能平安到达公主城,见到公主的。”
姜纪的心仍是不安的厉害,他连晚饭都没好好吃,睡觉也睡得不安宁,一到天刚发亮就催着车队起程。
等车队出发了,他又频频催促,想追上龚相。
龚晓没有阻止他,车队就往前赶了四五天,人困马疲,姜纪这样的小孩子当然就更受不了了,第二天就躺在车里连起都起不来,强撑了四五天,更是一下车就不肯再上车,一吃东西就吐,水都喝不了。
只能停下来休息。
龚晓此时才说:“龚相是轻车简从,比我们快得多,我们这么多人,再怎么赶也不可能追上龚相。”
姜纪这才打消了念头,再害怕也没办法,他只能慢慢走。
他问龚晓:“太傅是故意丢下我的吗?太傅真的不喜欢我吗?”他已经很努力做好太傅教导的事了,读书也很认真,学数学也很认真,可太傅总说他是块朽木,怎么雕刻也成不了才。
父王却说他已经很聪明了,还说他像姑母小时候一样聪明。
蟠先生却说他不如姑母,让他不要跟姑母比,说他确实比父王更聪明一点,但也不能骄傲,因为他那一点点智慧不值得骄傲,这世上有的人天生就比他拥有更多智慧,而智慧并不是比较出来的,而是用在生活中的。在意自己是不是最聪明的,本来就是蠢人才做的事。
姜纪一直分不清他到底算聪明还是算蠢。
龚晓说:“太傅没有不喜欢公子。只是对太傅来说,比起教导公子还有更吸引他的事。”
姜纪喃喃道:“他是我的太傅……”还是他太笨了吧?
龚晓摸着姜纪的小脑袋,笑着说:“那就努力变得更好一点,让太傅惊讶吧。”
路途漫长,但并不无聊。
龚香刚出鲁国时是乘车,后来可能是每天都只吃谷米煮的鼎食,没有别的东西裹腹,有时赶路赶急了,他就随便吃一块干饼顶饥,结果渐渐竟然可以上马了!
一旦能上马,他花了十几天适应之后就立刻弃车用马赶路,这样一来,他就懒得陪着姜纪慢慢走了,他只想赶紧见到公主!离开公主的日子,他的人生都白过了!
在公主走后,他越来越后悔,越来越觉得应该跟公主一起去凤凰台。
为什么要留在这样的鲁国呢?明明现在放只猪上去也能坐稳王位了。
公主要鲁国安稳,才把他留下。
都怪他忘了好好培养底下人!
龚香从那以后就把培养人手当成了重中之重,好在这几年里也让他拢到了几个人才,比如被公主送去治通洲的“芳菲子”,手段人望都有,他本想立刻将人调到莲花台来,结果此人竟然拖了一年半才肯来!非要等通洲上下安稳了才愿意走。
果然不愧是公主看中的人!
这种人哪怕麻烦些,龚香都不介意。等孙菲一到就委以重任,现在已经能当一面了。
除他之外还有席五,公主的本意是将博士给屏除在权力之外,但本来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清净地,席五本人又有雄心,龚香小推一把,现在国中文望最高的就是席五了,席家以前可没有出过什么大才子,席五以技入道,竟然敢称大家,再有他的支持,短短几年就成了鲁国文之魁首。
现在孙菲与席五各领一边,斗得水深火热。
如此势成,他不就能安心走了吗?哪怕见到公主他也能交待得了,至于姜旦能不能坐稳王位,他都让那两个斗起来了他再坐不稳王位吧,那被赶下来也不必怪别人。
不是还有姜扬吗?那个太子可是难得的见事明白的人。他离走前已经对姜扬说清楚了,鲁国一定要在姜氏手中,如果姜旦被人推下王位,他一定要赶紧接手,不能推缩,这才是他一直能安安稳稳活下来的原因。
能坐在这个王位上的哪怕姜旦都不是凭一份简简单单的血缘。
“别让公主失望。”他对姜扬说,这个比姜旦年轻,却看起来更苍老的男子也并不像他一直以来表现的那么“谦卑”。他所做出的种种举动,都是因为他认为他该做的。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现在宫内宫外不少人传说太子比大王更有才,太子谦虚爱兄才一直藏拙,不肯以才示人。在他和蟠儿的双重联手之下,年长日久形成的“谣言”更加深入人心,也不好把控,只能不了了之。
也就姜旦那个傻子才以为这个“弟弟”真的对他一如既往的忠诚。
所以蟠儿才不肯走。他说他会留下来,等着公主的召唤。
如果姜旦与姜扬之间最终成了龙虎相斗的局势,他才是那个保证鲁国平安的人。
龚香:“如果时机成熟……”
蟠儿:“自然两王交替。彼时国中情势更坏,大王禅位与太子方是上策。”
现在魏国、赵国已经变得很乱了,晋国也渐渐变得险恶起来,晋王做墙头草做习惯了,现在赵和魏都在让他选一边,他选不出来,显然赵和魏都不会容许晋王继续这样下去。
另一边的郑王渐渐长大,已通人事,郑太后悄悄给郑王寻女,希望能早日生下郑太子,也不管那郑王才八岁大。
丁强只是送了信回来,根本不管郑太后在做什么勾当。他在郑国已有三子两女,全送了回来,交给龚香安排,要做宫女还是侍从都随便,只有进宫才算是给这些孩子找了一条活路。不然日后郑国暴发起来,他们的母族出身反而会给孩子招祸。
等乱到极致,姜旦当然最好不要当这个大王了。
他与蟠儿都明白,公主对姜旦的安排就是平平安安活到老。
姜扬就在此时顶位。
龚香:“如果一切并不顺利呢?”蟠儿:“那我就先送太子下去见他父王。”
姜扬的野心再隐蔽,十几年下来也被人看透了。龚香不在以后,很难说姜扬还会忍多久。
鲁国暂时没有王没关系,但姜旦不能被姜扬害死,甚至连名声都不能有污。如果姜扬有意要害姜旦,那蟠儿就只能选择先把太子杀死了。
至于新太子的人选,姜旦现在已经有了五个儿子了,王后生了三个,哪一个都可以当太子先顶一阵,当怕最后再选出一个小大王也没什么,反正鲁国并不需要一个英明神武的大王。
第651章 让人倾倒的美人
公主城。
姜姬既然打算走; 那自然不会再等凤凰台那边送什么旨意来。那边都已经是空城了,说句不客气的,她带着姜武过去没有什么人拦得了她了。
她在走之前让卫始看好公主城,注意万应城的动静,还有记着给花万里和霍九弈送粮草。说是让他们抢云青兰的,但也不是真让两支正替她打天下的队伍饿肚子,该给的都要给。
卫始都答应下来了。
姜姬:“还有; 多造些箭头、枪头。投石机现在有几台了?”
卫始:“已经有四十台了。公主要带上几台走吗?”
姜姬点头:“这些我全带走。你记着让工匠们继续造。”
卫始听得背上直冒冷汗。他猜到了公主这次去凤凰台是打算易客为主;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公主肯定也不会再容许自己后退或手软; 如果必要; 她一定不介意直接动武打进凤凰台。
不过还是希望不要动手,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齐了,公主可以平平安安的; 不动一兵一卒的被人“请”进去; 她也愿意轻松一点。
姜武已经带着人先走了,姜姬自己带着五千护军和小公主乘车晚上几天,卫始本以为姜武是先去开路的,不料等公主走后不出十天就听说万应城被破了,刚从公主城抬出去的投石机围了万应城一圈; 把万应城给砸了个稀巴烂。
城外的巡逻队发现了许多逃散而来的流民; 驱赶到一起后才知道万应城被人给打了。消息报到卫始这里来时; 他都吓了一跳; 以为是云青兰突然又折回来打万应城; 还在心里奇怪有霍九弈和花万里两人追咬着,云青兰还带着皇帝和徐公,他不赶紧回河谷安顿下来,折回来打万应城干什么?
卫始根本没想到是姜大将军!
他都不知道,这城里其他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直到探马潜入到万应城附近,遇上姜大将军的人,两边发现是熟人,之后一对消息,才知道打万应城的人到底是谁。
事关军情,卫始也不好详加查问。他这才发现,他跟不上公主。公主的一举一动如果不告诉他,他根本无从察觉。
但仔细想想,这也正是公主会做的事。她将要去凤凰台,公主城附近只有万应城一个大城,不在此时除掉它,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让万应黎氏把目光全都放在了河谷云氏身上,放在了被挟失势的皇帝身上,放在可能遭遇不测的徐公身上。
唯独没有看到她。
这是最好的时机。
也是最出人意料的时机。
卫始站在宫门台阶上,望着万应城的方向。纵使看不到,他也能听到那座城岌岌可危的声音。百姓的呼号,城墙倒下的轰然巨响,还有那不解的声音。
万应城。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黎青河肩背受伤,血浸出来,污染了衣服和被褥,他站在屋当中,满怀悲愤与痛苦的质问着下面的人。
“到底是谁害我黎氏?害我万应?”黎青河大喊。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在这里的人几乎个个身上都带着伤,他们全是黎氏的精英。
在这之前,他们正图谋着从庆王与凤凰台之中取利,正想着如何利用现在的情势令黎氏壮大。
他们操习兵马,收集物资,打造兵器,征纳壮丁。
一切都刚刚开始。
凤凰台上,皇帝与徐公仿佛都遭遇了不测,那里人心惶惶,大有可为;
河谷中庆王枭雄奸心,与云重父子不和,正合适他们黎氏在其中图谋周旋。
更别提近处的公主城中那鲁国公主怀中已经有了一个小太子,如果黎氏可以送鲁国公主与小太子回凤凰台,拱那小太子登基为帝,黎氏日后未必不是徐公那样的人物。
黎青河这些天一直想不通,想不透,好像心里有一团乱麻,塞在那里,找不到头绪。
但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他们从公主城买来许多箭矛枪头,只是没有足够的弓兵、枪兵、步卒,他们还需要买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