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40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妻子道女大避父,女孩子长大了,当然不能再见父亲了,连兄弟都不该见,于是除了同母所出的兄妹,异母兄妹也被隔开了。
朱庇自己的错,他哪有脸去找妻子理论?只能在外说妻子家规森严,他万分敬佩!
这件事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居然被人揭发出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跑到大王面前告了朱家一状。
朱庇恨极了此人,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朱七叔说:“现在外面都是人,要拉我们家的人去殿上亲自辩一辩此事。阿庇,你去吧。”
朱庇不想去,但朱家显然没人愿意出头替他去。
朱庇甚至还想过要逃走,可朱家的人似乎猜到了,早早的就看住了他,只等到时候就把他推出去送死。
本来殿前自辩的日子还没订,成家突然来这么一出,就把事情逼到了如此地步。
朱庇跟叔叔们僵了半夜,天将明时,朱三叔和朱五叔一起叹了一声,“阿庇……”
“去吧。”
“叔叔……”朱庇哭道。
“你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收场。”朱五叔说,“两条人命,你已经逃了十年了。”
朱庇哑口无言。
他离开前,想去与妻子告别,还想说服妻子与他一起去。他想,只要妻子肯替他说话……替他做证,就说那对母女是急症而死的不就行了?
可他来到妻子门前,妻子拒不开门,在门后对他说:“奴奴恭送朗君。”
朱庇柔声道:“你能舍得我吗?”
妻子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我没有一日,不想起阿桃的眼睛,她一直在看着我。”
阿桃?
对了,那个媵的名字叫香桃。
女儿呢?叫什么名字?
朱庇直到出门坐上车都想不起来,他其实早就忘了这两人了。
“唉……”为什么要有人提起来呢?这是他家的事,他的妻子和岳家都不过问了,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只怕今天要丢脸了。”朱庇以袖遮面,偷偷的溜进了人群中。
此时,有一义勇之士上前,当面质问成家是不是家有丑事。
成蚕大声说:“我成家百年声誉,怎能容你污蔑?”
此人就把这十天状告的人的罪行都给背了出来,背一个,当着围观之人的面质问一遍。
朱庇发现了,如果人群中无人开口应答,这人连说三遍——好像就等于那一家承认了啊!
于是当这人说到朱家之事时,他仰头走出去,云淡风轻的说:“我就是朱庇。”
身后一阵哗然。
朱庇:“只是你所述的小女,乃是急症而死。我当日不曾见过小女,事后才得知她与其母食过晚饭后突发恶疾,第二天才知二人过世。”
他目视此人:“所以并非是传言中的小女受辱惨死,而是恶疾。我听说有人污蔑小女名声,不能忍受,这才特意前来,告知大家真相!众所皆知,我父早丧,我母归家再嫁,我是叔叔教养长大,从小不敢有片刻懈怠!我与妻子成亲后,夫妻恩爱,我妻持家严格,我极为敬佩我妻,传言是子虚乌有,信不得的。”
他看起来镇定自若,落落大方,实在不像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啊。
第437章 孝义难两全
朱庇一出现; 就替自己辩白,此时红日初升; 一些百姓也都聚了过来,他们就算没有听到他的话,只看他这个人; 再看他敢站出来; 心里就已经信了他八分了。
姜姬也上了将台,她在宫中又布置了一番后才出来,路上绿玉已经绘声绘色的给她学了一遍。
“倒真是个人才。”她笑道。
姜旦刚才借着去更衣吃了点东西,不饿了就有心情逗趣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早起床,看到将台东边慢慢放出光来,天空由黑转白,也很新奇。
听到姜姬这么说; 大胆发言:“可他是个坏人吧?”
“是啊。”姜姬说,“他是那种有头脑,有智慧的坏人。比愚笨的坏人更难抓住。”她指向将台下,“下面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相信他了。因为人们总是觉得坏人会羞愧,会不敢出现,就算出现了,也必会畏缩。所以他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愧疚不心虚; 人们就会以为他说的是真实可信的。”
姜旦不信,但早有侍人往来传话,把底下百姓间的议论都记住上来学给姜旦听。
姜旦说:“那再抓住这种人; 就不能让他开口,直接杀掉!”
“对!”姜姬惊喜赞道,“如果你确信此人有害,不管是与国,与家,与民,还是对你自己或你身边的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姜扬在旁边实在忍不住,他担心大王会被误导,担心公主对大王……暗藏机心。他壮着胆子说:“大王,如果当真有冤屈呢?人命宝贵,杀了人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姜姬听到也不说话,想听姜旦怎么应对。
姜旦对姜扬有种不能明说的愧疚感,当然,他现在也不会傻到说要把大王让给姜扬做了。
不是说他当这个大王当上瘾了——虽然确实过瘾!
而是他明白一件事,就是他当大王时,姜扬可以当太子,他反正是不会害姜扬的;但姜扬当了大王后,他当什么?
他曾经半真半假的问过龚大夫,还要龚大夫事先发誓不能告诉姐姐。
龚大夫听了以后笑着问他这个问题:“首先,大王如果禅位,在国中是有先例的。”诸侯国中不乏哥哥把王位让给弟弟,叔叔把王位让给侄子这种值得传颂一番的故事,内情如何不提,让位的那个,通常都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也就是说,姜旦想让位可以啊,那他日后就不能留在鲁国了,必须走,必须走得远一点,必须让所有人都找不着他。以前这种让位的大王据传还有成仙的了呢,人间再无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姜旦当然不想离开鲁国,他连莲花台都不想离开。他的意思是,除了大王不当,一切照旧。
龚大夫呵呵道不可能。
姜旦又突发奇想,那姜扬来当大王,他去当太子怎么样?
他再傻也知道姜扬的学问比他好得多,字比他认识得多,会写的也多,长得也比他好看。那大王姜扬来当会更相称。
龚大夫问:“大王可知什么是太子?太子,就是明天的大王。大王就算当了太子,以后也是要当大王的。恕我直言,如果大王当真这么做,只怕太子活不到明天。”
姜旦打了个寒战,又想起了那天的金潞宫和那天的姐姐。
鲁国和莲花台的主人是姐姐,姐姐要谁当大王,谁就会是大王。其实是由不得他做主的。
他只是抱着万一有机会这样的念头不死心的想努力一把,见事无可能,也就打消了念头。
然后,他有了王后,而太子目前仍无妻室。
在他殿上曾有人提议,可以送信回郑国,为太子求娶郑国淑女,这样他们这对兄弟都娶郑女为妻,也称得上是一桩佳话。
但很快这个提议就被人大骂特骂,那个人也被骂得不敢再上殿来,还是他送去礼物,请他上殿,他才敢再来。
因为郑王现在倒行逆施,已经在民间颇有些恶名了。郑姬因为来鲁国较早,又是被他亲手抚育长大,倒是没有牵连到她身上,不过就算这样,也有人提议将郑姬送回郑国,因为不耻与郑王为伍。
之前郑王送信来大骂他,说他是小人,野人之子什么的,他问过姐姐后把这封信给殿上的人看了,于是现在殿上公卿都对郑王恨之入骨,骂起来不遗余力。
唉,春花都被吓坏了。
想起春花躲在他怀里发抖的样子,姜旦就心疼,看到她变瘦的小脸,他还特意多陪她用了几餐饭,叫她不要放在心上,既然已经到了鲁国,就把自己当鲁人看,不要再想郑国了,郑国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也已经明白,春花这个王后意味着她会是他的妻子。他虽喜欢春花,却不是男女之情。但……经历过小星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了,敢不敢去爱了。
或许,春花和他会是很好的一对。
他有春花,阿扬却没有妻子。姐姐到现在都没有想过要给他找个妻子。
阿扬宫中有宠婢,却只是宫女,连女官都不是,生下来的孩子,也都一并送到了宫人监则侍人宫女抚养。
姐姐说,这些孩子可以穿黑衣,少时在宫中当职,男为侍从,女为宫女。如果成才,可以赐姓为官,但不得姓姜。至于赐什么姓,叫他看着办。
儿子可以当官,女儿就可惜一点,但也有办法。
因为现在国中女子也可有私产,姐姐又说,女子虽然不可以当官,但可以封个虚职或虚爵,不领实职,只领官禄。
所以他早早的就想好要给他和姜扬的那几个女儿封个什么爵位,再替她们选婿,招赘。
姐姐说都由他。
总之,这些人都是他的责任,他这个大王必须让他们过得好才行。
但对姜扬,他却既无法给他妻子,也不敢为他反对姐姐……
姜旦说:“阿扬说得也有道理。”他想了想,“那就需要好好审查他们是不是真的犯了错。如果是真的,那不管他们怎么狡辩都没有用。”
姜扬只怕姜旦一意孤行,见他这么说,松了口气,恭敬道:“大王深谋远虑,是我失言了。”
姜旦温声道:“阿扬思虑周详,孤喜。”
说罢,在姜扬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旁观了这一场,姜姬心满意足,决定对龚獠好一点。这几年来,她一直冷着他,由着龚香把龚獠架空了。但龚獠第一没有向合陵告状,第二,好好的替她把大王与太子教好了。现在大王知道如何对待太子,太子也知如何侍候大王。
最重要的是两人的性格已经养成了,思维模式也建立起来了。
姜旦虽然单纯,但他直线的思维是很大的优势。凡事只取对错,不问因果,正因为他不懂,所以与其花时间教他,让他在复杂的关系中浪费时间精力,不如直接灌输给他对错,建立对这个世界最本源的认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中间的选项。这样固然会显得人过于固执,但对大王来说,固执已见并不能算很大的缺点。
而姜扬,他是聪明,但优柔寡断,越聪明,他就想得越多,想得越多,他想做决定就越难。
日后就算他有反心,在他想好要不要反姜旦,要怎么反姜旦之前,姜旦只要能发觉他的反心,就能一击必除。他思考的时间越久,对姜旦越有利。
龚香他们一直担忧她的野心会膨胀到有一天对姜旦和姜扬刀兵相向的地步,但怎么控制自己的野心,怎么寻找自己的位置,要双赢而不是为了取胜搞得遍地狼藉,这是她最擅长的。
——她怎么会杀姜旦呢?尤其不会为野心而杀他。
——她也不需要真的坐上王位,事实上她就是王,一个虚名并不那么重要。
——她也不必和这个世界的公序良俗做对抗,太花时间也太花精力。
所以姜旦和姜扬就是她放在王位上的招牌,她只要当真正的鲁国之主就行了。这两兄弟哪怕各坐三十年王位,她也能统治鲁国六十年。六十年,她能把鲁国变成什么样呢?
别的不说,郑国那边占着晋江大片良田沃土,在刑家离开之后,她是不是可以……
将台下突然传出激昂的打斗声,台上三个姓姜的都回了神,往下看。
“怎么了?”姜姬问。
绿玉最清楚,连忙说:“有人打了朱庇。”
姜旦也走神很久了,“是看不惯他的人吗?”
绿玉摇头,开始学给他们听。
成蚕都能看懂这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们这十家,朱庇当然也能看懂。但他跟成蚕不同,成蚕只想把自己家摘出来,朱庇想把被告的所有人家都给摘出来。
于是,有人说兄杀弟,他说冬日天寒,小儿落入水中,当兄长的是跑去叫人救弟弟才没来得,不是故意的,怎么能说人家是故意的呢?同胞兄弟,同母所出,只是因为书背的没有弟弟多就杀弟弟,这也太可怕了,肯定不是真的!
父鞭子至死,他说父亲是教子心切,他绝不会故意把儿子打死,只是打的时候忘了轻重,何况之后当父亲的也痛悔了很久,还写诗悼念儿子,可见其悔过之心,你们又怎么忍心这样污蔑一个爱子的父亲呢?
前面都还好,当他说到婆婆欺凌儿媳至死是因为儿媳本来就身有恶疾才会过世,跟婆婆无关时,就被人打了。
打他的不是旁人,竟然是那个媳妇的丈夫。
这一打可热闹了。
段青丝身负“公道”之责,连忙喝止住众人,于是想趁乱也举起正义之拳的人被拦住了不假,想帮朱庇的人也被拦下了。
朱庇也曾学过武艺,现在偶尔也舞舞剑,骑骑马,打打猎,身体并不虚弱。就算这样,也在那个男子的拳下没有半分招架之力。
最后段青丝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