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 作者:十二弦琴-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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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
“娘,我想跟怀柳私聊几句。”张文擎突然开口,让张夫人张着嘴呆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才连忙点头,“行,那娘一会儿再跟你说。”带着二胖和婆子便先离开,可刚走出几步张夫人便愣住了。
跟杨怀柳私聊?
文擎什么时候跟这个丫头交情这么深了?
张文擎站在原地看着梵音,梵音仰头看着他,“张大哥路上要注意安全,时常写信回来,免得张夫人惦念。”
“我也会写给……”
“张兄,我来啦!”门外一声急促的叫声传来,张文擎皱眉望去,正看到方静之小跑着进了他家的门。
咬牙切齿的咯吱咯吱声很清晰,张文擎暗骂:谁给这个家伙放进来的?老子诅咒他吃饭噎一年!
第八十八章 离伤
张文擎的腹诽在面子上自不会表现出来。
看到方静之急匆匆的赶来送行,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感动,虽说他痛恨方静之总在关键时刻出现,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还是在的。
尽管他现在的拳头攥的紧,可脸上仍旧露出笑意。
天气寒冷冬日,方静之的额头也冒出一层细细的汗,赶路太急,他生怕赶不上送张文擎出门。
“早上母亲让我写信给京中的姨母,也就是熙云表妹的家人,让他们来接表妹回家。”方静之如释重负的松口气,“我急忙写完吩咐人送去便赶来张兄这里,生怕你已经走了,还好还好,我赶上了!”
方静之说罢,便先去给张县尉和杨志远行礼问好,随后便又凑了回来。
张文擎的话憋在心里也已经没有了出口的机会,方静之一张嘴好像破锣,把王路挨打、逼着陈家人结亲的事说了出来。
“这件事可真是笑死我了,那王路的心眼儿还真多,赖在陈家不提,反而还提出要结亲,不过更可笑的是……你们猜?”方静之故意卖了关子,睁大眼睛看着梵音,“怀柳妹妹猜一猜?”
“陈家人答应了?”梵音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吃惊,她强忍着目光没有朝自己父亲看,难道陈家这个包袱如此快的就甩掉了?可还有欠的银子……
方静之惊喜更重,“怀柳妹妹真聪明,居然猜到了,可笑的就是陈老爷答应了不提,还拿了一半家产给陈家小姐当嫁妆,而且指明若王路若宠妾灭妻,那这份家产就还归陈家所有,今日一早请人到县里立的字据,因这件事牵扯沁县的官老爷,他们才到府上去问我父亲,我也是多一耳朵,无意间听到的。”
“还宠妾灭妻,你懂的还真不少。”张文擎酸溜溜的在一旁插嘴,方静之怔住,待见梵音抿着嘴笑他,他不由连忙轻咳几句来遮掩尴尬,当着杨怀柳的面提妻妾,这实在……臊得慌啊!
时间已经差不离,张文擎为张县尉和张夫人敬了酒,随后又叮嘱二胖些琐碎的事,可二胖没心没肺的听烦了,“大哥,你别絮叨了,我都听怀柳姐的,她比你懂的多,你记得去边境立功杀敌啊,弟弟可等着你当了将军然后去你那里骑马打猎!”
张文擎抽搐着嘴,狠狠的弹了他一指头,看着杨怀柳,他那一句“写信,等我”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看到方静之站在她的身边笑容很灿烂,灿烂的他不由心中感慨:说那一句又有何用呢?他终归都要走了。
庆城县,他还会回来吗?
众人说说笑笑,但在张文擎临上车的这会儿功夫都沉默下来。
“不如我们送文擎兄到城……”方静之的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梵音已经在瞪他。
原本就已经是子离家中远赴参军的悲伤了,他反倒还撺掇着送去城门?
生离死别啊?
以前只觉得方静之这个人脑子简单,如今看是有点儿缺心眼儿。
方静之笑着闭上了嘴,张文擎便上了车,他的身份不够,城内不能骑马,只能先上了马车到城外再上马前行。
张夫人还在不停的往他的包袱里塞物件,方静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包袱塞在张文擎的怀里,“东西再多也不如银子实在,文擎兄,我等着你回来!”
张文擎摸着包裹里的几个大元宝觉得发烫,他知道这并非是方静之一人给的,或许还有方县令的心意。
“我不跟你客气,我收下!”
张文擎将银子放好,随后钻进了马车。
小厮拽着马前行,轮毂微动之时,张夫人的眼泪儿便跟了下来。
梵音搀着她的胳膊,张夫人抱着梵音便痛哭起来,尽管哭的很伤心,她却没有发出声音,反而让梵音的心里也跟着难受。
母子情深,离家之时,谁能比得过母亲更伤心呢?
张文擎的马车帘子松了一下,随后便马上拉紧,他不敢回头去看父母,更不敢去看她,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要留下。
眼睛中也有微微的湿润,张文擎瞪着眼将那股子酸涩憋回心中,坚定的告诫自己:张文擎,被县令夫人挑拨两句便不得不离开家的滋味儿很难受吗?
被外人颐指气使的插手自己婚事却不能当即反驳怒骂很舒服吗?
尽管那个人是自己心仪的女子,他也不会忍受被外人操控的耻辱。
你一定要混出个名堂,否则就不要再回庆城!
张县尉的情绪也没了刚刚的高涨,尽管他希望儿子出去见世面,别窝在庆城县内再憋出毛病来,可儿子真走了,他的心里也甚是难受。
“老了啊!”张县尉不由感慨一声,“居然看到儿子出个门都心里别扭了,果真是老了!”
“想这多作何?等着文擎贤侄立功归来,张兄恐怕又笑的合不拢嘴了!”杨志远知道他心底对方县令有了介怀,尽管那一日是方夫人出面拿两家孩子闹出事,这件事仍旧有县令府的影子。
就好像一块光滑锃亮的镜子悄声无息的自裂了一道纹,这一道纹张县尉的心中有,杨志远的心中也有,他们二人都能懂得对方的意思。
而方县令这两日主动讨好安置张文擎,刚刚方静之拿出的银子二人也都见到,这明显是安抚宽慰,他们还能说什么?
明年开春,方县令便要进京述职,能否继续回来做官还不一定。
将来只有他们二人联手,才能在庆城县站稳脚跟,这个道理二人都明白,所以关系也会更亲近。
“行了,咱们哥俩儿也别去县衙了,那些破糟的乱活儿让他们撅着屁股干去,咱们在家里喝点儿小酒,舒坦一天!”张县尉说着便转身回去,吩咐厨娘烫酒,他今儿一定要喝个痛快。
杨志远也有这份懒惰的心。
能懒一天谁不乐意?何况这件事他心中的积怨还没彻底消除,他罢工一日,岂不爽哉?
张夫人哭的有些止不住,家里的丫鬟连忙扶着她回去歇歇净面,梵音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眼眸之中才叹了口气。张文擎的离去的确让她心里也有微微的伤感,倒不是她心底对张文擎有什么情意,是单纯的离别送友,心中难受。
是什么造成今日的局面呢?
梵音不由看向了方静之,都是他!
若不是方夫人为了让他与温熙云结亲,怎么会闹出如此多的事来?
梵音也听青苗说起事情的起因都是那个朱九,他向方夫人说了自己与方静之的闲话,奴才眼睛瞟便算了,他没事在家乱提自己的名字干什么?真是吃饱了撑的。
方静之被梵音盯的有些莫名其妙,那不是仰望的目光,而是审度和怨。
“怀柳妹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方静之有点儿心虚,他也不傻,自当知道张文擎的离开与他母亲有关,杨怀柳有怨怼也是理所应当,可她不会就此与自己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吧?
方静之的一副委屈模样让梵音也生不起气来,这事儿是方夫人的手段,也是温熙云的心思毒,方静之还真是有点儿无故当了挡箭牌。
“哼!”梵音尽管心中已原谅他,可也仍旧冷哼一声便看向了二胖,“走,咱们进去喝杯暖茶,别在这儿冻着了。”
“好,赶紧走,我冷死了。”二胖的鼻涕流了下来,若不是一早要送张文擎出行,他绝对不会在外站这么久。
梵音领着二胖跟随彩云便去了后宅,方静之站在原地有些孤单,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灰溜溜的离开张家他心里还不情愿,可跟着梵音去后宅?他已经十四了,张文擎不在,他还没脸凑合过去。
去找张县尉和杨主簿喝酒?他也够不上那辈分啊。
方静之遇到了难题,站在那里踌躇不定,二胖回头看看,不妨问起梵音道:“怀柳姐,就把方大哥自己扔在那里?”
“那你去陪他?”梵音余光也睹见方静之的筹措不定。
二胖摇了摇头,“他那个人没劲,可他就站在我们家门口也不走,也不进来的,到底想干嘛啊?”
梵音停了脚步,张县尉没心思搭理他,张夫人哭的也根本顾忌不上招待他,如若被外人传出张家对待方静之很冷漠刻薄,这岂不是反倒又添麻烦?
梵音转身看回去,方静之也恰好投目望过来。
“方公子,你怎么还站那里?”梵音也没好气,“你不嫌冷,丫鬟小厮们还得在那里守着。”
“那我也喝茶,行吗?”方静之的脸上露出嬉皮的笑,梵音翻白眼,“这又不是我家。”
“方大哥你怎么那么磨叽。”二胖抽了下鼻子,“比我大哥还磨叽。”
方静之被挤兑两句仍旧笑着赶过来,“走走,喝茶喝茶,二胖,我给你讲故事。”
“你的故事没人听,之乎者也的,还是听怀柳姐的故事有意思。”二胖撇嘴不屑,方静之也不顶撞,“那我也听一听怀柳妹妹的故事有多精彩?”
“精彩,还能治疗失眠睡不着呢……”梵音漫不经心的嘀咕着,“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就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此时此刻,陈夫人正与陈老爷对自家女儿的婚事辩驳无力,她已经被下了最后的通牒,如若敢不同意这门婚事,陈老爷当即休妻。
陈夫人知道再哭再上吊也无用了,而陈老爷早已吩咐收拾家当准备全家搬到沁县去。
“我要去找杨志远要债,我这就去!”陈夫人的脑子不知搭错了哪一根弦,又把所有的过错放置了杨志远的身上,“他若还不清,我就闹至县令府去,终归全家都要走了,我跟他不死不休!”
第八十九章 悄悄滴
陈夫人第二天一早便去杨家堵门,孰料开门的仍是青苗,扫帚赶走的情况下也说了,老爷和小姐都不在家。
裙角鞋面被溅的都是灰,陈夫人对与县令府有半点儿关系的人都不想占,吩咐人站了大门口盯着,若杨志远回来立即去告诉她。
杨志远是去衙门任职,梵音一早便被赵妈妈请去面铺,那些瓶瓶罐罐的早已经拿了样品,可她们却分毫不会用,物件在,用不了,就像饿上三天只能闻肉味却入不了嘴,实在无法忍耐。
所以赵妈妈一大早就来了,梵音对此事也急,用过早饭便跟着去了。
赵阳已经为面铺新雇了两名伙计,说是雇的,其实也都是熟人家的孩子,知根知底儿信得过,生意红火的铺子他们也愿意跟着干活儿混一口饭吃,总比整日出去当苦力伺候人要强得多?
梵音进了门,赵阳立即把活计先交给了伙计,他和媳妇儿、赵妈妈一同跟着梵音进了雅间。
“……您这阵子忙,小的也没敢轻易的改方式,仍是申时末刻关店,早间天亮才开,这阵子天凉了,路上行人过客也愿意进来吃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尽管来了两个帮忙的,也是有些忙不过来了!”赵阳笑的很灿烂,显然日子过的不错,尽管脸上有疲累的痕迹却也容光焕发,状态都不一样了。
“这倒是让我也吃惊了,来了庆城县,还真没在外用过吃食,可咱们的这一个汤面能卖的如此火还真够稀奇的。”梵音一直对这件事很是惊讶,难道这地界人吃饭都那么对付?
赵婆子在一旁道:“杨大小姐,张家和县令府的饭菜您也是品过的,那味道怎么样?”
“马马虎虎。”梵音说完,赵婆子便笑了,“老奴之前也对这件事奇怪,可后来亲自见过您上手做面才知道原因,您一碗面一道又一道的工序老奴也是背了许久才记下来,别人哪做得这般精细?特别是调味的时候,不过是一两勺的盐粒子洒进去,根本不会像您似的连煮笋丝都要掌握火候和掐准点儿的时间关火,味道自然不一样了!”
梵音微微点头,“那些名家酒楼的大厨做东西也是这样毛躁?”
“他们自当做的精细,可价也贵,哪能如咱们这般精细着做、便宜着卖呢!其实您这手艺比大酒楼的手艺还高一筹,却在小铺子里卖,委屈您了!”
赵妈妈这般一说梵音倒是笑了,还未等他开口,赵阳媳妇儿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