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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皇家妻-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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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对人家姑娘上心成这样了,却还在口中嫌弃。

活该至今娶不到心仪的王妃。

*

阿殷回到家中,正巧陶靖也刚从府衙回来。

他被定王特地调来协助剿匪,这段时间除了去金匮做些安排外,其余时间便在都督府中,同常荀一处筹划剿匪的事。

阿殷同他进了院子,如意自去安排人备水呈饭,阿殷却将夏青的书信掏出来递过去,“今日跟定王去虎关,夏都尉叫我将这封信给你。”她坐在桌边斟了茶喝,眼中藏有笑意,“夏铮讲了许多关于南郡的事情,真想去看看。”

“若有时机便带你去。”陶靖随口回答,利落的剥掉火漆,将那信看了片刻,却抬头瞧向阿殷。

阿殷手臂搁在桌上,瞧见陶靖奇怪的眼神,有些莫名所以。

陶靖又垂头看信,最后折起来原样放回信封里,却朝阿殷道:“夏铮跟你讲南郡的事?”

“风土人情,无所不包。”

“你喜欢听?”

“当然,我从没去过南郡!”阿殷小心试探,“父亲闲的时候,能跟我讲讲娘亲的故事吗?”那些陈年旧事像是那半枚梳篦般被陶靖深藏,阿殷连影子都窥不到,只能凭借前世奶娘说过的只言片语来揣测。听夏铮说得越多,她便愈是神往,愈想勾出娘亲冯卿的过往。

陶靖却未置可否,手中尚且握着那封信沉吟,又不像是为什么事情烦恼。

片刻后,陶靖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在桌边走了两步,低头问道:“你觉得夏铮此人如何?”

“夏校尉……”阿殷猛然顿住,诧异的看着父亲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他见过,在前世陶靖跟她提起和夏家的婚事的时候。

回想今日夏青将信交给她时那满面笑意,阿殷猛然明白过来——她今日带回来的这封信里,夏青不会是提起了婚事吧?

第27章12。22

赞赏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阿殷作势喝茶,心思转得飞快。

对于夏铮,她的印象其实不错。毕竟有前世的好感垫着,此生几番接触,夏青的豪爽和夏铮的平易也叫人觉得亲近。然而那也只是因南郡同乡而生出的亲近而已,并不掺杂旁的情感。

阿殷还未考量过嫁人成婚的事,更未曾想过夏铮是不是良配。不过在将临阳郡主送上刑场之前,议定婚事显然不合适——万一中间行事不慎有什么变故,何必拖累无关的人?

阿殷定了心思,便无犹疑,抬起头时,神态一派安适——

“夏校尉说起南郡的事情,自然叫人神往,至于他么,固然比旁人出色些,却也算不上多出彩。我在虎关时,曾跟他比试过,比起都督府上的同僚们,他的身手应变,终究有所不及。”她含笑仰头看向陶靖,“听说这回剿匪夏都尉也会前往,父亲突然提起他,不会是夏校尉也要去吧?”

不算出彩么?

陶靖打量女儿的神色,斟酌半天后终究压下了信中的内容,顺着阿殷所言,道:“前往铜瓦山剿匪的事,怕就在这这几天内。届时夏铮或许会与你同行,协力潜入铜瓦山,你该心中有数。”

阿殷点头,“铜瓦山的舆图已经画好了,殿下依上回所走的路,也叫人备了爬山的绳索铁钩,不必担心。”

话题被生硬的转到公务,陶靖心里还想着儿女婚事,只道:“想阻挠殿下剿匪的人不少,这些日子要格外留神。”遂步入卧房,将那封信收起来。

阿殷应命,回屋去换衣裳。

*

剿匪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廿五,除了定王倚重的将士,旁人一概不知。

二十的那天下了场秋雨,定王连着劳累多日后心神俱疲,便同常荀一道去百里春去听薛姬抚琴。那天恰又是阿殷当值,正好过去听曲。

一行人踏着秋雨进了百里春,老板娘当即殷勤迎了上来,安排了最好的雅间,将薛姬请过来。

比起上回姜玳所选的旖旎处所,这回的雅间显然当得起这称号——阔朗的屋中陈设简单,没有女子惯用的纱帐甜香和意味暧昧的画卷,倒是挂了几幅山水画作,却也只是寻常点缀。靠窗处设了半尺高的台子,三面垂了柔软厚重的帷帐,正前方则摆着矮案蒲团,案上瓜果齐备,婢子跪坐在侧,以备奉茶。

矮案之前原本还设有纱屏,隔屏赏乐,另有滋味。

定王倒是没这般心思,瞧着那纱屏碍眼,便叫人撤去,于是抱着琵琶坐在矮凳上的薛姬便在眼前,一举一动,皆无处遁藏。

薛姬这回的打扮也严实了许多,交领绸衣之内,以繁复的颈饰遮住肌肤,没半点春光外泄。她的头发微微卷曲,梳了庄重发髻,将一半垂落下来,松松散散的搭在肩头,就着两侧的金钗珠串,天然然韵味。没了上回的轻佻之姿,她甚至连妆容都是淡的,颔首致意,令人赏心悦目。

阿殷跪坐在定王后面一排的蒲团上,瞧她抱了琵琶端坐,也觉此女容色过人。

琵琶弦动,修长的手指翻舞,泠泠乐曲入耳,阿殷难得有时间这般安静下来赏曲,渐渐的闭了眼,手指落在矮案上,随了她的韵律轻按。

薛姬的曲子弹得很好,阿殷即便不太通音律,却也觉其情韵深藏,动人心弦。

渐渐的那曲声却不对劲了,最初只是曲意不畅,渐渐的就连韵律都变了,甚至错了半拍。

阿殷诧异,睁眼看向薛姬,她依旧抱了琵琶坐在那里,弹拨琵琶的动作依旧熟稔,然而那神情……总觉得不对劲,像是有些紧张似的。

名冠凤翔的薛姬竟会在弹琵琶时紧张?这显然不合情理。

阿殷当了半年侍卫,渐渐也能察觉周围环境的变化,这雅间屋外显然没什么动静,前面的常荀和高元骁等人也都静坐赏曲,不曾有半点变化,唯独定王与这气氛格格不入。

常人来这百里春听曲,多是散心怡情,就算屋内摆设庄重,坐姿也多松散。

譬如常荀,此时便是侧坐,将左臂撑在桌上,右手指尖缓缓扣在桌上,随韵律而动。

相较之下,定王的背影就过于挺拔笔直了。明明是在温柔乡里,他却仿佛绷着似的,脊背笔直,盘膝坐在蒲团上,如渊渟岳峙。阿殷在他背后尚且觉出隐隐的威压,若是处在薛姬那个位置,恐怕也要乱了心神——

正中间的位置上,定王似乎对乐曲充耳不闻,只是盯着薛姬,目光没有半分波动。

像是审视,像是探究。

薛姬的掌心竟自出了层细细的汗,心中越是慌乱,便越觉得定王那眼神威压迫人,直要刺入内心深处窥探藏着的秘密一般。她原本平稳如水的心神一旦起了波澜,便开始泛滥,就连指尖都颤抖了,强自镇定心神,指上的力道难免重了,拨都弦上掺杂铮然之音,与此婉转乐曲不同。

席上众人终于察觉了她的变化,俱将打量的目光投过去。

薛姬原本一直避着定王的目光,此时却像是被压迫似的,不由自主的抬头瞧他。目光相触的那一瞬,她的指尖颤抖,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手臂用力太大,随着指尖波动,精致的琵琶发出极突兀的鸣音。

乐曲戛然而止,只有被勾动的弦尚且微微颤抖。

定王不待薛姬喘气,便站起身来,有周遭低矮的家具摆设衬托,愈发显得高健威武。

“带回都督府。”他说。

高元骁等人犹自怔忪,常荀却紧随着起身,后面阿殷和同行的侍卫上前,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薛姬团团围住。

薛姬抱紧了琵琶,错开目光,勉强行礼,“殿下这是何意?”

定王冷然不答,常荀亦收了方才的怡然之态,道:“薛姑娘技艺高绝,咱们殿下想请你到府上小住,讨教技艺。薛姑娘是识相的人,想必不会令殿下难堪。”

满屋子都是定王的人,如同虎狼环饲,奉茶的婢子早已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独她困在正中。

薛姬看向常荀,看向身侧凶神恶煞的侍卫,再看向面目冷然的定王,终于认清了形势。

“既是殿下相邀,怎敢推辞。”她矮身将琵琶放下,理了理衣裳,“走吧。”

从方才的慌乱到从容不迫,她的态度折转,叫阿殷都暗暗佩服。

她并不知这背后藏了怎样的较量和权衡,只是奉命行事,借女子身份之便,扶住了薛姬的手臂。在握住薛姬的时候,阿殷刻意使了力道,旋即便是洞然——东襄尚武之习俗流传百年,不论男女,都能弯弓搭箭,上阵杀敌。依上回的丫鬟所说,薛姬是东襄败落的将领之女流落至此,那么即便她未必有多高的功夫,秉承家学和国中尚武之俗,身体也该比旁的女子强健才对。

然而方才阿殷试探之下,才觉她臂上柔软,与京中惯于吟诗作画的女子无异。

显然,这位美姬的身份值得深究。

屋门打开,老板娘满面笑容的迎近来,定王当先抬步出去,后头几位侍卫簇拥着薛姬跟随在后,老板娘惊诧而不敢阻拦,只能将目光投向最熟悉的常荀。

“殿下赏识薛姑娘才华,请到府中小叙,过两日送来。”常荀出言安抚,脸上殊无笑意。

老板娘迎来送往,自然有眼色,虽舍不得薛姬这个摇钱树,却也怕被牵累,迟疑之后便堆出笑容,“这是她的福气,该多谢殿下赏识。只是她毕竟娇弱,还请常爷多加照拂。”

“自然。”常荀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便两步追到定王身侧。

*

薛姬被安排住在了都督府,就在秦姝所住闲情阁的隔壁。

这都督府里占地颇广,除了外围调军士把守外,侍卫防守最严的只有两处——政知堂和闲情阁。

政知堂是定王处理公务、商议要事的地方,是府中防卫的重中之重,自然不能将薛姬安排近来。倒是闲情阁那边安排了不少得力侍卫,能保护秦姝母子不受扰乱,也可就势看守薛姬。

阿殷带两名侍卫将薛姬送过去时,秦姝撑了伞,正带着如松在池边观鱼。自她最初行事出格,被定王加派人手“保护”在闲情阁后,不止自身没法随意出入,就连外人都见不到几个。沉闷枯住了数月,难得看见阿殷,她便开口叫住——“陶侍卫。”

“崔夫人。”阿殷拱手为礼。

秦姝缓缓踱步过来,瞧见阿殷身后戴着帷帽的女人时,有些诧异,“这是?”

“殿下请了位客人过来,暂时安置在此。”

“女客人?”秦姝打量着薛姬,像是要窥视纱帷下的容颜,旋即笑道:“可真是奇事。”

阿殷只应景的笑了笑,“夫人若没有旁的吩咐,卑职就先去安顿。”

“我闲居在此,哪能有什么旁的吩咐。只是如松成日闷在这里,有些无精打采,若是方便,还请跟殿下通禀一声。这些侍卫防守严密,固然是为了我和如松的安危,然而天天足不出户,谁都难以忍受。”秦姝回首睇向池边逗鱼的崔如松,眼中藏着疼惜,声音也愈加柔和,“说起来,当日在那山谷中,还是你救了他的性命,如松一直感念。这都督府里女眷少,我成日闷在此处无人说话,你若是有空,该多来坐坐。”

阿殷笑了笑,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拱手道:“夫人的话,卑职必定禀报殿下。”

“那就多谢陶侍卫。”秦姝宛然而笑,复回池边去。

这头阿殷带人安置了薛姬,因有定王的命令,便安排两名得力的侍卫看守,不许旁人靠近。

这屋中陈设简单,因疏于打理,甚至可说是简陋。

薛姬平常住在香闺软帐,一应用物皆精细上乘,将屋中陈设打量后便皱起眉头,手指拂过桌上积尘,像是自言自语,“定王殿下邀我来小叙,却是这般招待客人的?”她抬眼看向阿殷,再看看门口两名悍勇的侍卫,缓缓施礼,“凤翔城里贵人如云,这般待客的却不多见。烦请转告定王殿下,我虽是一介孤女,不敢冒犯殿下威仪才应命而来,却也不愿在此粗陋处久住。殿下若要小叙,也请早些宣召。”

“姑娘放心。”阿殷拱手,回到政知堂后便将薛姬的话转达。

定王正负手站在舆图前,瞧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标记,听了阿殷的转述,浑不在意,“不必理她,先关十天。你过来——”他叫阿殷走至跟前,指尖落在铜瓦山主峰的匪寨处,“冯远道递的消息,周纲已在后山悬崖增了人手防卫,就在此处。”他又取过后山悬崖的详图,指着崖顶圈出的位置,“这边的防守不能不除,届时需提前拔掉。你可愿前往?”

“卑职愿意。”阿殷答得利落,毫不犹豫。

“后日你同冯远道提前潜入其中埋伏,行事全听他吩咐。”

“带人上山的事呢?”

“交给魏清,回头你将上山时要注意的事详细告诉他。”定王侧头,将目光落在阿殷脸上,“周纲既然知道剿匪的事,山寨的防卫只会比从前更严密。此次上山会更难,怕吗?”

阿殷朗然而笑,“聚啸山林的土匪而已,何必畏惧?殿下放心,卑职定不辱命。”

定王也是一笑,自架上取了个铜扣封住的檀木盒递给她。这盒子不过一尺见方,高才两寸,素净的檀木纹理上不见半点装饰,然那铜扣做工精致,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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