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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宦海(科举)-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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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要新政的话; 守旧派的王守和显然是不太可能成为元化帝的改革大将的; 那么让他继续留任户部尚书的职位; 就对新政是有害无益的。
    如此逼退王守和辞官归乡,再选派合适的人手主政户部。
    这样一来; 后面改革税制之事便会顺利许多; 新政之路方才能继续走下去。
    顾云浩想到这一可能; 更是心绪翻腾; 怎么也压不住心底的那股激动之意。
    天知道他是多么期待着新政这一件事。
    “圣上如此行事; 自然是有其打算。”
    孙惟德也不掩饰,直接说道:“王守和这样一退下来; 朝中自然是有人坐不住的,户部尚书之位虽是人人关注; 但你亦是需要更加谨慎才可; 说到底; 此事还是你挑的头。”
    知晓师祖是为了他好,顾云浩忙应了下来:“是,弟子明白。”
    顾云浩心下自然是明白他当前的处境。
    不仅是孙惟德多次提醒,就是翰林院分派差事来看,顾云浩就知道元化帝有新政的意思,也正因为此事的起因乃是他殿试的那一文章,故此元化帝新政之心越甚,他顾云浩就越是容易惹起一些人的厌恶。
    这里面自然是有那些眼红嫉妒的,但更多的却是目前制度下的利益既得者们。
    自来新政都会损及一些人的利益,而他殿试文章说提到的税制改革,虽然减轻了贫苦百姓的负担,但却将‘刀口’对着了那些世家大族们。
    这些世家大族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或是在朝为官,又或是影响力颇大。
    因而,在被点中状元之后,顾云浩更是谨慎万分,也几次三番的提醒家里人要好生约束族人,生怕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
    要知道,新政之事乃是他提出来的,而且元化帝殿试之事也曾说过,要他好生思虑其中之事,说不定到时候改革开始,他也会被元化帝另行派差。
    而且无论到时候新政是由何人主持,他——顾云浩都将自动被划为新政派的一员。
    这样一来,自然是容易为人所忌恨,不过好在淮安那边有堂兄顾云涛看着,加上顾长荣跟顾明良,族里应当不会发生什么事。只需他自己多加小心便是了。
    虽然新政之事颇为艰难,但他也绝对不是因噎废食之人。
    眼下猜想元化帝是在为新政做准备,顾云浩心中亦是觉得热血沸腾。
    “陛下踢走王守和,户部那边的左右两位侍郎,可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怕寻常人弹压不住,也不知道这对今后之事是福是祸。”
    见着顾云浩应下,孙惟德端起茶碗,呷了口茶,长长一叹道。
    听了这话,顾云浩目色一紧,道:“师祖,难道陛下无意让户部两位侍郎继任尚书之位?”
    要知道对于新政而言,首先便是要改革税制,而户部在这里面的作用是无法替代的,户部尚书之位又尤为重要,若是继任的户部尚书弹压不住户部众人,只怕改革税制之事会难上许多。
    王守和辞官之后,户部的两位侍郎自然都是有些坐不住的。
    毕竟两位侍郎都在户部任职多年,眼下谁又不想更进一步呢?
    只是户部在六部之中的影响力不可小觑,一般而言,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很少有直接从侍郎提拔上来的情况的。
    毕竟侍郎只是正三品官职,即便是得皇帝其中晋了半级,为从二品侍郎,但尚书一职却是正二品,且还能入内阁。
    而且,六部的尚书一职,除非是得了皇帝的信任,从而特例提拔。否则,那都是从各省巡抚里面选任的。
    眼下元化帝即位不久,很显然是没有特别信任的人选,因此户部尚书这一职位,不仅京中的官员瞅着,就是各省的巡抚们,也都是巴望着能选任入京。
    顾云浩对此也很是关心,毕竟他新政之基便是税制改革,只怕到时候阻力不小,能有一个强势又颇负才干的户部尚书,自然会事半功倍。
    “眼下户部情况复杂,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两位侍郎行事之风受王守和影响不小,只怕不是圣上心中的理想人选。”孙惟德沉吟道。
    听了这话,顾云浩愈发肯定,看来元化帝果真是想提拔一个行事果敢之人主政户部。
    不知为何,他此刻却是突然想起了徐景。
    徐景在礼部为官多年,素来有行事果决和处事老辣的名声,若是元化帝想起了他……
    想到这里,顾云浩不由眉头一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烦闷之意。
    “师祖,礼部徐景会不会……”
    思虑片刻,总觉得心中那股腻烦压不下去,顾云浩索性直接问道。
    “徐景?”
    听到弟子突然提起此人,孙惟德也有些诧异,说道:“我记得这徐景乃是杜允文的女婿。怎么会提起此人?”
    “弟子乃越省陵江书院的学生,当年徐景下令查封书院,弟子及一众同窗都想设法重开书院,为避阻碍,故此自然不愿徐景权柄过大。”顾云浩没有多言其中之事,只简单地说了两句道。
    闻言,孙惟德自然知晓这个弟子还有未尽之言,只是这乃是弟子的目标,他现在能够相帮,但也没想过要出手相助。
    毕竟他是当朝右相,下令重开一家书院实在是小到不能再小之事,即便此事牵扯了徐景跟杜允文,但却还是不至于让孙惟德放在眼里。
    只是他明白,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此事虽然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却是顾云浩的目标,因此他不会多管。
    有的事情可以给予这个弟子帮助,但有的事情必须得要自己去做才行。
    “徐景行事过于张狂,作一马前卒尚可,但若是主政户部,主持税制改革之事,却是不行的。”
    孙惟德颇为客观地点评道:“加之杜允文与他先前跟茂国公府牵扯不清,亦是与一众功勋世家有些来往,自然是不适合继任户部,陛下不会不考虑这些的。”
    听了孙惟德这话,顾云浩也是忍不住一拍脑门。
    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
    要知道税制改革首先就是损及的这些世家大族们的利益,一如那些功勋世家们,大多都是经营多年,兼并土地不少,杜允文跟徐景那左相一派因着当初的平王之故,早就跟那些功勋士族们勾连不清,现在即便是新帝登基,但左相一派显然也是不会拥护新政的。
    元化帝心中本就记着当初夺嫡之事,现在考虑到杜允文一派跟那些守旧大族们的关系,又怎么会提拔徐景担任户部尚书呢?
    看来他果然还是太嫩了,一遇到徐景的事,便容易失去冷静。
    还是师祖看的通透。
    “弟子一时想岔了,多谢师祖提点,只是也不知何人能主政户部……”知道了徐景不会因着新政之事起复,顾云浩松了口气,但想到户部之事,却还是叹息一声。
    作为第一个提及新政之人,他自然最是期盼着此事,因而即便知道户部之事容不得他多想,却也忍不住多关注几分。
    “此事嘛……想必圣上心中已有人选了。”
    闻言,孙惟德却只是捻须一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而后又道:“老夫今日叫了你来,是问你一事。”
    “但请师祖明言。”顾云浩忙收回了心思,恭敬地道。
    “好似你今年刚巧二十,可在家乡行过冠礼?”
    孙惟德问道。
    听了这话,顾云浩微微一怔,他万没想到师祖如此急着找自己前来,却是说冠礼一事。
    本朝男子年满二十岁,便要举行冠礼,由宗族长辈或是师长主持加冠并赐字。
    但具体来说,这却是那些世家大族方才真的讲究这个,一般寻常百姓之家,是不太重视此事的。
    甚至对于贫苦些的人家,饭都尚且吃不饱,大字都不认识两个,哪里还有心思说什么冠礼。
    就是一些寻常人家的读书人,到了二十岁,一般就是由师长赐个字就罢了,也是很少正式去行冠礼的。
    顾云浩显然是属于后者,他从未将什么冠礼之事放在心上,照理说他应当是由恩师江程云赐字的,只是上次回到淮安,江程云未曾提及此事,他也没有记起来。
    眼下听到孙惟德说起,顾云浩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老实回答道:“弟子出身贫寒之家,并未讲究这个,因而也没行什么冠礼。”
    “你老师可曾赐下表字?”孙惟德继续问道。
    “未曾。”
    听了顾云浩的回答,孙惟德没好气地一哼,说道:“你那老师最是奸猾,果然又在这事上算计着我。”
 
第136章 第136章:冠礼

    听见师祖如此吐槽; 顾云浩脖子一缩,索性什么也不言语。
    毕竟这么久以来; 他跟师祖亦是有情分在的; 而老师更是他所尊敬的人。
    此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师祖对老师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即便话里话外都是抱怨和不满; 但实际却最是护短的。
    孙惟德身为右相,一向处事谨慎稳重; 即便在当初夺嫡之争的时候; 都能远远地避开,不让人抓着任何把柄,被那些阁老相辅们称为‘老狐狸’。
    只是这样一个久经官场的政治家; 却也只有在面对自己弟子们的时候; 方才会暂时流露出一些真性情。
    顾云浩了解师祖; 也乐于见着他这般。
    这样的孙惟德,不再是当朝权相; 而是他的师祖; 一个年过六旬; 又爱护门下弟子的老人而已。
    “怎么,说到你那木头老师; 你就不敢吭声了?”
    埋怨了江程云几句; 孙惟德又想起立在身旁顾云浩; 当下也没了先前的耐心; 直接说道。
    “老师他……”
    顾云浩没想到师祖会突然说这样一句; 当下也是愣了下,想了想,支吾两声,最后只得又垂首道:“反正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还望师祖莫要怪我老师。”
    他也一时想不到老师没有赐字有什么不妥,但见师祖如此说,也不敢辩解多问,只乖乖地应承下错误。
    反正都是因着给他赐字的由头,他认错肯定是应该的。
    “哼,确实都是你闯的祸事。”
    没想到孙惟德听了顾云浩的话,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却是直接点了点头,说道:“若不是你有那新政的心思,作出那样的文章,又引得陛下动了真,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敢情还是因为新政之事……
    闻言,顾云浩心里暗叹,只是却还是有些不甚明了。
    即便他提出新政引起轩然大波,但是这个跟老师有没有给他赐字有何关系?
    心中虽然疑惑,但顾云浩此时也是不好多问。
    要知道,师祖他老人家还生着气呢……
    而且新政之事原本就是他引出来的,若真是与新政有关,他确实是脱不了干系。
    “师祖……”
    看着孙惟德花白的发须,顾云浩心中一酸。
    虽然他想着要自己承担后果,但现在却仍然是牵累着恩师和师祖为他操心。
    即便这一切并非他的本意,而且他亦是不想在此事上牵累旁人,但他跟江程云的师徒关系是改变不了的,跟孙惟德牵连也是掩饰不住的。
    他提倡新政之事,必然会得罪不少人,因着这件事,顾云浩也曾想过是否要假意疏远老师跟师祖,以免他们被牵累到。
    但此事一出,孙惟德就找过他,言语之中虽然有说他冲动,但更多的却是回护之意,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云浩也渐渐感觉了出来。
    这个身为右相的师祖孙惟德,其实从内心来说,是颇为支持新政一事的。只不过师祖在朝多年,门生故吏太多,在朝中较有权势,需得权衡的事情太多,不能随心行事,故而没有明言罢了。
    至于老师江程云,顾云浩与他师徒多年,可以说顾云浩有如今的理想和抱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了江程云这位老师的影响。
    顾云浩心里明白,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他提出的新政,其实亦是老师的理想和期待。
    不过虽然清楚师祖跟老师的心思,但顾云浩仍是觉得有些内疚和自责。
    还是他太过式微,总提示让师祖跟老师为他担心了。
    好似感觉到顾云浩的情绪,孙惟德声音柔和了两分,说道:“罢了,看过段时间给你办个冠礼,到时候老夫为你赐字吧。”
    此言一出,顾云浩心中一震,随即就是满满的感动。
    他此刻方才明白,为何他早在回到淮安的时候就年满二十岁,然而老师却从未提及给他赐字的事情。
    原来早在他被点中状元,殿试文章传出来的时候,江程云就已经猜到了他那篇文章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故而老师便并不给他赐字。
    为的却是能够让他回京之后,得以让师祖孙惟德亲自赐字。
    毕竟虽然他顾云浩乃是孙惟德门下弟子,而且师祖又对他很是回护,但这些却是外人所不知情的,因此老师江程云是想借着由孙惟德赐字这件事,让朝中众人知晓罢了。
    这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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