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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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巧。”
“你一直在a市?”
两人异口同声,老朋友般的相视一笑。
“不是。”楚禾拢了拢发丝,语气轻快,“我以前的两个病人走到一起,结婚了,他们邀请了我,婚礼就在昨天,我打算待两天就走。”
她的上半身微微前倾,“你呢?你怎么回来的?”
容蔚然喝口咖啡,手指指腹缓缓地摩|挲着杯子把手,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让楚禾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半响听到耳边的声音,“我大哥走了。”
小小的桌上,画面定格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禾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怎么会这样?”
容蔚然后仰一些,背脊挨着沙发,简短的把事情说了。
楚禾和他一起陷入沉默。
容斌那个人在她的记忆里,就是豪门里的少爷,未来继承人的典型。
受家族的环境熏陶,做任何事,和谁接触,都会去把利益算计在内,那已经成了本能。
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最看重的事业又一次轰然倒塌,几乎等于是人生无望,他选择走上那条路,可以说是厌世了,也可以说是没有勇气再去拼搏。
容蔚然说,“他走那天,问过你。”
楚禾动动腕表,她知道容斌对自己有意思,具体是什么时候,就记不清了。
当初她在有所察觉时,就已经和对方拉开距离。
后来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令人纠结,她也就没心思再去想了。
夕阳的余晖落满街市,楚禾将视线从窗外移到对面的男人身上,他跟几年前在疗养院里的样子比,脱胎换骨。
再也找不出昔日的一丝颓废,焦虑,痛苦和绝望了,有的是成熟,稳重,自信,还有幸福。
“你完全摆脱药物了吗?”
容蔚然,“嗯。”
楚禾笑了起来,“容蔚然,你说她是你的福星,还是灾星?”
容蔚然的唇角一勾,“她是我的妻子。”
楚禾愣怔许久,这回答是她听过最完美的,没有给别人留任何反驳的余地。
“你们在哪儿?”
容蔚然说,“离a市很远的一个小镇上。”
楚禾端起杯子的手一顿,隐居了?施凉那种事业心强的,不可能在家待着。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仔细问,保留了该有的界限,一是怕破坏气氛,二是在警醒自己。
“有宝宝了吗?”
“老大快五岁了,”容蔚然说,“她刚怀上老二。”
楚禾笑笑,“真好。”
她想起来,这人以前说过,自己是儿孙满堂的好命。
聊了一会儿,越来越轻松了。
楚禾看看手机,“你待会儿有时间吗?我要去个地方,给我把把关?”
听她那么问,容蔚然随口说,“不会是相亲吧?”
楚禾对他眨眼,“是啊。”
容蔚然,“……”
只是换了间咖啡厅,楚禾跟容蔚然分两桌做,隔的不远。
十来分钟后,门口进来个眼镜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就是谢顶的迹|象比较严重。
楚禾看男人,首先看脸,这不是要藏着掖着,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她特地交代过家里,所以她以为来的,长相应该都可以。
前面的几次相亲,的确是,今天的第一个,破例了。
楚禾礼貌的做了介绍,就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眼镜男是老手了,几句下来,就知道楚禾没意思,为了节省双方的时间,他就结了自己那杯咖啡的账,走了。
容蔚然喝了两杯咖啡的时间,楚禾相了三个男人,都没留联系方式。
一个女人,不管是什么职业,收入多少,保养的如何,快四十岁了都是无法忽略的一个现状。
楚禾坐到容蔚然那边,“有没有觉得这比电视里演的还要奇葩?”
容蔚然说,“不合眼缘,慢慢找就是了。”
“我爸妈给我下最后通碟了,”楚禾说,“他们那意思,今年过年我抢,也要抢个男的回去。”
容蔚然的眉毛一挑,“你的条件,用不着抢。”
“谁说的,”楚禾唉声叹气,“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吗,男的一听我的年龄,直接吓跑了。”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打火机和烟盒,指间夹了一根烟。
容蔚然看她的动作,很熟练,烟龄至少有一两年了。
楚禾吸一口烟,“你要来一根吗?”
容蔚然说,“戒了。”
楚禾失笑着摇摇头,有的人,再好,也是属于别人的,抢不到,羡慕不来。
“有你家老大的照片吗?”
容蔚然拿出手机,翻了给她看。
楚禾凑过去一点,“是个小美女啊。”
她看完一张,还要看,不时发出笑声,“你女儿好可爱,看起来也好文静。”
文静?容蔚然想,只是错觉。
楚禾看完了那些被称为家的照片,她的情绪有些莫名的起伏,“容蔚然,等我结婚了,给你们发请帖,你们过来吗?”
容蔚然说,“会的。”
楚禾的眉眼生动,女人的成熟韵味清晰,“那就这么说定了。”
离开咖啡厅时,天空下起了雨,细细绵绵的,有几分温柔。
容蔚然问楚禾的住处,说送她回去。
“不用了。”楚禾撑开伞,“我就在这附近,正好要去书店买本书,走过去就行。”
容蔚然和她互存了联系方式,说了声再见。
楚禾走进雨里,走了一段路,她回头,望着那个挺拔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容蔚然,你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楚禾的脸上涌出些许回忆,她往前走,思绪万千。
伞被一股力道撞开,楚禾回神,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闯进耳朵里,“抱歉。”
她寻着声音去看,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是施凉的左膀右臂姜淮,显然对方不认识自己。
“没事。”
楚禾没有多看,便撑着伞走了,她快走到书店时,发现一串脚步声跟在后面。
不可能是跟踪她,楚禾收了雨伞,走进书店,那人也进来了,往一个方向走去,也是来买书的。
楚禾没有因为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打扰自己的心境,她去的另一个方向。
书店挺大,有不少人,有看书的,买书的,还有充当陪伴的。
楚禾一排排书架去看去找,她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去够上面的一本书。
一只手伸过来,将那本书拿走,递到她面前。
楚禾还维持着踮脚尖的姿势,偶像剧里才有的情节,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还不是偶像剧女主角那样的花季,而是在即将四十岁的年纪,她不禁觉得好笑,于是就笑出了声。
接过书,楚禾唇边的弧度没收,“谢谢。”
“不客气。”
姜淮忽然就问,“小姐,我们是不是见过?”
楚禾闻言抬头,“不久前,你在街上撞了我的伞,跟我道歉来着。”
姜淮眯了眯眼,“不是那次。”
楚禾说,“那就没有了。”
“是吗……”
姜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英俊斯文的脸上依旧透着疑惑,“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记错了。”
楚禾没多停留,把书的钱付了就离开书店。
书架旁,姜淮若有所思,他的眼眸里闪过什么,想起来那个身材小小的,个子只到自己胸口位置的小女人是谁了。
姜淮挑了挑眉,没想到会在今天,这么一个普通的星期六,普通的书店里碰见容蔚然当年的主治医生。
对方认出他,却装作不认识。
姜淮把手里的书放回架子上,若无其事的走了。
酒店里,容蔚然冲了个澡就给家里打电话,“在干嘛呢?”
那头的施凉声音模糊,“吃哈密瓜。”
容蔚然单手拿毛巾擦头发,“今天难不难受?”
施凉说,“还好。”
容蔚然问道,“唯一乖吗?”
施凉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我说她乖,你信?”
容蔚然抽嘴,“不信。”
他家小宝贝闹的都要上房揭瓦了,能乖到哪儿去。
“想我吗?”
“想。”施凉向来不掩藏感情,“刚才想,现在想,等会儿我睡了,梦里还想。”
容蔚然被那几个“想”弄的魂丢了,人也傻了,他半响才动胳膊,继续擦头发,脸上克制不住的浮现笑容。
“过会儿我也睡了,去你的梦里找你。”
施凉陪他傻,“来吧。”
低笑着,容蔚然把毛巾搁椅子上,“我后天回去。”
施凉说,“好。”
静了两三分钟,容蔚然哑声说,“老婆,我爱你。”
“嗯……”施凉说,“我也爱你。”
第二天,容蔚然去了c市的监狱,才知道林竞瞒天过海般的提前一天出院了。
他站在车边,打了俩个电话,又沉声吩咐底下人去查,很快就有消息。
离开监狱,容蔚然开车去了对方的落脚点。
☆、第76章
在当年的a市,林家虽不如容家显赫,却也是名门望族,林竞作为林家独子,出生就备受瞩目。
他可以和容家长子称兄道弟,有盛家的那层亲戚关系,还能做到不跟赵家起正面冲突,可以称的上是八面玲珑。
当时外界都一致的看好翩翩君子林竞,对他的评价颇高。
然而林竞一帆风顺的少爷生活停在遇上施凉的那天。
他习惯了戴|面|具|示人,无论是隐忍退让,还是奉承话,都表现的毫无破绽。
因为他的内心无比清楚,他是林家人,脚下的路是死的,他不能脱离轨迹。
可是林竞的心里跑进来了一个人,一种念想。
从那以后,他脸上的面|具就戴的不再严丝合缝。
嫉妒,怨恨,求而不得……诸多负面情绪困在林竞的心里,日复一日的积压,最终交织成网,缠住他的心智,一寸寸地啃|噬。
他不再去对容蔚然忍让,甚至在对方恶意挑衅后动了杀念,还因为反对联姻,跟家里几度闹的不可开交。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他整倒容蔚然,也和容斌的关系彻底破裂。
那时候,林竞已经找不回从前的自己了,一心只想将权利抓在手里,他认为,等他变的最强,就没有什么是想得到,而得不到的,包括施凉。
林竞开始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狂之行,他和白家联姻,背地里给容氏下套,成功协助萧荀搬倒容氏。
人算不如天算,林竞聪明一世,到头来竟然被他不放在眼里的枕边人拖进坑里。
白雪跟他的秘书勾搭上了,在他后院放火,捅他的后背,俩人趁他被抓,跑了。
林竞被关进监狱四年,他在里面遵纪守法,表现的好,得到减刑的权利,提前半年出来了。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重见天日后,来找他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容蔚然。
一个他多次想整死,都有贵人帮助的人。
狭窄潮湿的巷子里,屋檐上的雨滴滴答答的敲打着布满青苔的青石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气,无孔不入,让人想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放在火上面烘。
林竞穿的廉价朴素,头上露着青齐,他又老又瘦,颧骨耸出,左边脸上有一道疤,不知道是被什么弄的,皮|肉凹下去一块,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丝一毫昔日的风采。
那些骄傲,宏图,志气,不可一世都磨烂在了监狱里。
反观容蔚然,他一身正装,衣着整洁光鲜,一丝不苟,骨子里散发出的贵气更甚从前。
巨大的差距横在俩人中间,化作实质。
林竞把手里提着的垃圾丟到地上,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拿粗糙的手低头点了一根。
劣质烟草的味道弥漫开来,有些刺鼻。
林竞却没发觉,他闷声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满脸满眼都是白色烟雾,好像这是他生命里的最后一根烟。
“我大哥自杀了。”
寂静的巷子里,徒然响起声音,如一个血盆大口,吞噬所有空气。
林竞正在夹着烟往嘴边递,他闻言,手一抖,一撮烟灰掉在胸前。
“什么时候?”
“上周。”
容蔚然淡淡的说,“有你的一份功劳。”
林竞弯腰咳嗽,他拿手背去擦眼角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失忆了似的,“七八年不见了,你就这么随便往我头上按罪名,说的过去吗?”
容蔚然还是那副口吻,“当年你找人换了我抗抑郁的药,这个总不至于忘了吧?”
林竞的脸渐渐变的有点扭曲。
“我在疗养院的那三年,你三番两次想要我死在里面,”容蔚然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他理理袖口,“那些有关施凉跟萧荀在一起的舆论都是你指使的,为的就是要我永远都是行尸走肉。”
“还要我继续往下说?”
林竞的脸完全扭曲,已经到了狰狞的地步,他用力掐住烟蒂,呼吸粗重。
容蔚然转身,挑起的眼角有寒光闪过,“人在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