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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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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言两语,和时迁接头完毕,慢慢回转身,循着原路往回走。黑暗仿佛帘幕一样,渐褪到身后。
  面前扑闪闪几个火把。扈三娘迎头跑来,一把将她拽住。
  “你去哪儿了?那么许久,我们寻了半夜也没找到!”
  潘小园大惊。不过是在僻静处和时迁说了几句话,怎的还劳同伴们寻了半夜!
  更加不敢小觑这位瓢把子大哥。匆匆回到客店,将大伙集齐。
  “咱们出发。边走边说。”
  史文恭帮她把那包最沉重的行李背起来。用力一拎,脱了力,直接退后两三步。
  “怎的……轻了这许多?”
  潘小园将包袱取下来,打开一看,自己出发前带了八百两黄金,整整齐齐一大摞金条,包在布帛里,此时已经所剩无几。
  只留下几个形状不太规则的,孤零零躺在原地,想必是被嫌弃不要,算是给她的老顾客折扣。
  史文恭这些日子近墨者黑,见钱没了,少见的勃然大怒,冲着空气叫道:“时迁!下次别让我寻着你!”


第215章 牢笼
  静悄悄走过东溪村酒店。在苍白的月光下; 高大的缚彩门楼显得阴沉伟岸。
  凑近一看,酒店已经关门大吉,门上打了封条。看日期,是约莫十天以前。从窗缝中望进去; 隐约见到桌椅板凳都摞得整整齐齐,锅碗瓢盆也消失不见,显然是永久歇业的架势。只有那十几个菜牌儿从梁上挂下来; 上面是张青歪歪扭扭的字迹,在空中飘飘荡荡。
  轻车熟路找到隐藏的渡口。两个小喽啰倒是尽忠职守; 双目炯炯地瞭望远处。手中的大刀精光锃亮,身上系着朝廷御赐的绛红腰带; 威风凛凛。
  潘小园低声道:“周大哥; 你上。”
  周通接受任务,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吩咐一句:“爷爷要船!”
  两个小喽啰一见; 连忙躬身行礼:“大哥; 你怎么……”
  “费什么话!船来!”
  小喽啰赔笑:“大哥,最近山寨规矩严,那个……口令。”
  周通不悦。脸混不熟的小喽啰才每次都说口令。他周通在山上好歹是排得上号儿的好汉; 这俩人难道不认得?
  又一想; 也许是新来入伙的。自己久不在山寨; 脸生,不能怪他们。
  这么一想,就消气了。再重复一遍:“我是桃花山寨里的小霸王周通; 那个……地空星!给我艘船!”
  可两个小喽啰十分官僚主义,坚持让周通说口令。周通无法,只得嘟囔一句:“替天行道,忠义双全。”
  小喽啰互相看一眼:“大哥,你……再想想。”
  周通一怔,挠挠头。
  “哦,错了错了,那个是我刚上山时的。现在的口令是——”仔细把舌头捋直了,琅琅念出来:“常怀贞烈常忠义,不爱资财不扰民。”
  两个小喽啰又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慢慢把手覆在刀柄上。
  周通惊道:“这个没错!这个绝对没错!我背了三天……”
  “口令早就换了。”
  新的口令已经通知了燕青。但他没来得及告诉周通,自己就马失前蹄,栽在了史文恭手里。
  两个小喽啰钢刀出鞘,“大哥,对不住……”
  话音未落,嗤嗤几声轻响,两人一声不吭,一俯一仰,扑通扑通落进水里。
  周通回头一看,除了潘小园,另外五个人全都已经亮了兵器。包道乙的剑尖,和史文恭的刀刃,分别带着两道血。
  周通大怒:“你们敢杀我梁山兄弟……”
  潘小园赶紧安抚:“这也是不得已。大哥勿怪。他们若是声张起来,咱们没活路。”
  接着转过去,对这群武功高强的杂牌军约法三章:“不到性命攸关之时,不许伤人杀人。”
  明教和梁山互相不服气,对史文恭也有戒心;扈三娘不服梁山;周通不拿扈三娘当自己人;史文恭谁都不看在眼里;可说来也怪,眼下这群乌合之众,却都服她潘六娘一个人。
  方金芝率先点头:“好。我们是来止战的,能少结梁子就少结。”
  芦苇丛里拉出几条小客船。划船摇橹的任务,众望所归地落在了几位江南水乡的朋友身上。
  船橹贴着水面,波纹扩散,一声未出。
  潘小园不跟郑彪客气,轻声指点:“那边离得近的,是阮家兄弟的水寨……小心渔网,不过现在大约已经撤掉了……右边是张顺的寨子,他喜欢在浅水里布刀子……这片芦苇不通……”
  史文恭故地重游,十分感慨,说了一句:“六娘子,当初你是从这儿跳下去的吧?水底的刀子没伤着你?”
  潘小园看他一眼,没接话,轻轻叫一声邻船的包道乙:“史三郎伐认路,勿要听伊瞎指。”
  史文恭:“……你说我什么?”
  第三艘船却原地打转。方金芝紧握船桨,皱眉轻声道:“这水和阿拉江南个水弗一样。”
  扈三娘忍笑道:“你没划过船吧?我来。”
  接过桨,果然慢慢的跟上来了。
  潘小园笑着摇头。果然刻板印象不能有,人家圣女从小到大,哪用得着亲自划船?
  尽量将水声控制到最低,极慢极慢地推开水波。泊子里经过两年的“可持续渔业”,已经重新有了活蹦乱跳的大鱼。粼粼月光中,突然一条两尺来长鲤鱼蹦出水面,差点跃进船里。
  谁都不敢吭声。却听到近处小屋里鼾声停了:“谁?”
  阮小五。
  随后是小七一声呵欠:“大鱼。睡吧。”
  几声翻身。郑彪在外面擦擦汗。
  可是里面几个姓阮的却迟迟不再打呼噜。外面摇橹的也就不敢动,泥塑木雕似的候着。
  史文恭慢慢拉起一块布,遮了面。熟人太多,尤其是水寨里的兄弟,都是跟他照过面的。但凡让人认出来,用不着使太大的本事,几个人合力把他脑袋往水里一按,他史三郎就是呜呼大吉。
  听得阮小七叹了口气:“怎么稀里糊涂的,真的就招安了,我姓阮的成了给皇帝卖命的,五哥你说,这……唉!”
  阮小五趴在枕头上接话:“想那么多做什么。咱老娘不是挺高兴。”
  “可是……听底下兄弟传言,咱们梁山招安……那是用些见不得人的事换来的!你说咱们堂堂江湖好汉,怎么就让人议论成这样呢……”
  小五焦躁:“成了!你被关禁闭还没关够么!上面大哥们不都说,这是咱唯一的出路了!……”
  小七不理他,继续自说自话:“……我就不明白,为啥不能跟方腊一块儿造反了,痛痛快快地干他一场,就算掉脑袋,也算是不枉了一辈子。如今呢,咱们梁山在江湖上可算臭了……”
  “宋大哥不是说了,方腊在南边鱼肉百姓、收捐收税、荒淫残暴,后宫里抢了八千民女,一天轮幸十个,全都剥了衣裳不让跑出去!咱们哪能跟这种人合作!诶,什么声音……”
  小七:“大鱼。”
  水面上三艘小船微微摇晃。大家非常及时地把三位江南朋友按在了原处。周通低着头,团团作揖,表示抱歉。
  包道乙怒目圆睁,无声无息地指手画脚,意思是:梁山上一群憨人,这种谣言伊也信!
  两兄弟唠嗑,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慢慢的说话声小下去。依稀听得小七盘算:“开拔之前,去看看武松武二哥吧,这次说是病得挺严重的……”
  小五半睡半醒地接话:“……带条鱼……”
  呼噜声终于重新响起来。小船静静地继续移动。岸上不时出现明灭的火光,那是值夜的小喽啰。小心绕过去。
  潘小园出神良久,才想起来提醒:“前面两丛芦苇洲之间,有……有水闸……不止一个……”
  周通见她恍惚,隔一条船,同情安慰一句:“武松大哥武功高强,生个病应该没大事儿。”
  潘小园点点头,重重出一口气,烦躁不堪。自从识得武松以来,没见他生过病。但若他竟然真的没有生病,那必定是些更加严重的情况。
  水闸连着缆绳渔网,粗木间布着小刀。若是有船贸然撞上去,慢则被困当中,快则船毁人亡。
  好在潘小园也去水寨做过几次客,知晓这机关的厉害。明教几个人也都是做惯水战的,虽然自家的水闸和梁山的不太一样,但触类旁通,也就胸有成竹。郑彪不慌不忙地说:“勿慌。真个有关卡,我去把那机关卸掉。”
  可到了潘小园记忆中的地点,布满刀刃的水闸却并没有出现,似乎是被匆匆拆毁了,水面上飘着些木板竹竿。
  忽然听到船底下嗒嗒轻响,一艘船碰上了水面上堆积的碎屑。响声如同接力般传到岸上,飞快地引来三五个火把。有人大喝:“谁!”
  众人噤声。黑暗中,只听得两艘小船被放下水,几个全副武装的梁山好汉前来探查。还没接近,就呼呼喝喝的大声叫起来:“什么人!”“给我出来!”“怎么通过的岗哨?”
  大家慌张互看一眼。兵器握在手里。潘小园觉得这次免不得厮杀了。听那叫喊的声音好熟,似乎是……
  方金芝突然长身而起,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到对面船上。那船微微往下一沉。
  包道乙和郑彪大惊失色,失声叫道:“危险……”
  方金芝在火把和刀刃光芒的笼罩下,不慌不忙跟船上人打了声招呼。
  “李俊大哥,长远勿见,侬最近好伐?”
  混江龙李俊混了十几年长江,过去年年去明教拜山头,眼下身在山东,闲时也偶尔思乡,想念那些留在江南的小弟们。此时骤然听到异样的口音,精神一振。
  再恍惚揉揉眼睛,看清了对面的人,脱口爆了句粗:“老卵……”
  赶紧打住,让周围小弟把刀收了,自己躬身一拜:“圣女你……你长这么大了……”
  长夜难熬。窗外阴风怒号,枯枝败叶拍打着屋檐上瓦片。水泊里隐隐浊浪翻腾,声音在山谷丘壑中回荡,渗入那两扇紧闭的大门里。
  “忠义堂”的牌匾孤零零的悬在高空,接一盘冰冷的星光。
  宋江连夜失眠,上来吹风。眼看梁山上下都已整顿完毕,大军马上便可开拔,心中感慨万千。
  招安的过程何等坎坷。跟在那个宿太尉衣摆后头巴结奉承,水泊外三十里地就侍立迎接;金银珠宝一盘盘送上去,大鱼大肉大吹大擂的办了三天酒席;山上哪个犄角旮旯他要瞧,都得毕恭毕敬地给人家带过去;随口提出哪个桌椅板凳不合建制,规格僭越,立刻就让人给砸个稀巴烂,以表忠心。
  兄弟们瞧不起他这副奴才样儿,他知道;自己卑躬屈膝的时候,也未免觉得屁股撅太高。但他能怎么办,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这些事他宋江不去做,难道让林冲鲁和尚去吗?
  都是性直刚勇的好汉,自然多有不服。那些不服的里头,多数也都是见识短浅,留恋眼下这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活日子,从没对山寨的运转和生存上心过;少数觉得不应这么仓促,不应把其他人拿来做自己的垫脚石。这些气节,宋江也都十分理解。拿出天降石碑做理由,翻出今人古人的说教,告诉他们,“顺应天意”、“众所同心”才是正道,大局在上,容不得任性张狂。
  这样一群龙精虎猛、桀骜不驯的好兄弟,怎么能让他们屈沉水泊一辈子。胳膊拧不过大腿,朝廷一次次派兵围剿,梁山资源有限,大伙迟早落得个刀枪之下,死无全尸——如何对得起晁盖当年的托付!
  再熬个一年半载,等到大伙军功卓著,一个个有了封赏,穿上绫罗绸缎,喝上官酿好酒,娶上美貌佳人,老父老母的坟冢上有了亮闪闪的追封,他们便会明白他宋江的一片苦心。
  如今只有一个倔强死硬的武松,不敬神佛也就算了,偏连那石碑也不认,再放任下去就是动摇军心。只好将他暂时稳住,对外说是生病。以致那宿太尉听说梁山上几个享誉江湖的骨干义士,想要叫来面见一番,也只能少了他,说他病得厉害,实在不适合跟人接触。
  不知不觉又叹口气。转角轻微脚步声,走来一个同样睡不着的。
  吴用微微吃惊,放下羽毛扇,笑道:“真是天缘凑合,原来宋大哥也在。”
  见宋江郁郁不语,早就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跟着吹了一阵子风,开口道:“一百零八兄弟,向朝廷一个都没少报;人人都加官进禄,身上的通缉令不翼而飞。——大哥做的是曲高和寡之事,何必有蔽伤之忧。”
  宋江附和笑两声。知他者吴军师也。
  但依旧不得展颜,“北方的战事,算是我们挑起来的吧。武松兄弟那封信……”
  吴用胸有成竹道:“世上哪天不在死人。咱们只要梁山兄弟前程似锦,管他别人鹬蚌相争!自古乱世出英雄,没有流血,何来功在千秋?”
  见宋江不语,又笑道:“就算那个——嗯,那个大金国狼子野心,能趁机浑水摸鱼,也是不足为虑——曾头市都让咱们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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