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是这样的汉子-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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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拓这些日子有点儿烦,非常的烦,特别的烦。
在霹雳营,还有在禁军五卫之中,经常会有人用不可描述的眼神来看着他。
那种眼神,像是同情,又像是幸灾乐祸。或者试图扫过他的头顶,在上面寻找什么带点儿颜色的东西。
裴拓真想冲上去拽住他们的领子,大吼一声,“老子本来就不想娶何氏女,谁管她去死啊!”
奈何,这种隐私之事,根本无法宣之于口。而且定亲多年,这个未婚妻一直存在契书里。这些年裴拓日日行走行伍之间,与任惊雷这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们沙场奋战,不亦乐乎,压根儿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未婚妻了。
在这样满心郁闷无处发泄的情况下,裴拓再一次进宫轮值了。
其实他是不想入宫的,宫禁值守这种枯燥乏味的工作向来被他所唾弃,但这一次皇帝指名了演武堂教导由他来,霹雳营便安排了他过来。
入宫第二天,皇帝便来到演武堂。
指点这么个花架子,裴拓很是无聊,但还是尽忠职守地履行着职责。
皇帝态度倒是非常温和,仿佛是对他有些愧疚一般。
是想通过这种行为,表达对裴家的亲近和愧疚吗?
裴拓真想对他说一句,我不介意,请英明的皇帝陛下将何四小姐和何五小姐一起收进后宫吧,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
离开了演武堂,秦诺回了乾元殿。问道东泊:“都准备好了?”
东泊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点点头。
秦诺咬牙切齿,他是真的要给裴拓一点儿颜色看看了。
上次两人闯进飞凤阁那件事儿,裴翎求情,他也不介意了。没想到内中还另有别情。
可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无凭无据,自己也不好再翻案。好在裴拓的性格,他很清楚,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次他专门给他营造了机会。甚至还安排人将任惊雷调开了。
然后再让人盯着裴拓,就等着抓个现行的!这下子连裴翎也没脸向自己求情了吧。
裴拓回了办公的驻地,发现任惊雷因为格物司的事儿被叫走了。
本来想掉头回去歇息的,任惊雷的亲卫上前,笑眯眯递上一封公函,“统领,刚才任统领走的时候,专门交待了请您把这点儿事儿处理一下。”
裴拓接过来看了,是霹雳营最近的公务,立刻皱起了眉头,他平日里最不耐烦这些东西的。
但几件公务都颇为着急,他左思右想,只好苦命地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开始批阅。
几件事儿都格外麻烦,裴拓处理完那一批公务,已经半夜了,索性也不睡觉了,去后院小广场上打了一趟拳法,然后简单冲了个澡出来,开始了第二天的工作。
秦诺第二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询问裴拓的动向。得知这小子竟然处理军务一直到半夜,简直目瞪口呆。
完全不像是裴拓的画风啊!
立刻意识到,是任惊雷在管束着这家伙呢。
看来这个招数行不通了……
这一天晚上,皇帝突然有圣旨来,请裴拓前去。
裴拓大惑不解地来到乾元殿。皇帝正在桌案后批阅奏折。示意平身之后,他从桌案上拿起一份奏折,开口道:“朕昨日听南乡侯说起北朔之事,深有感悟。今日正好有关于北朔的民生折子呈上来,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秦诺表情郑重。白天两人在演武场的时候,确实谈起了北朔的往事。
北朔的消息,也是裴拓一直关注的,不敢大意,立刻接了过来,仔细阅览。
是北疆的地方官员呈上的,关于北朔近日东部草原遭受雪灾之事。暴雪连绵,覆盖了千里之遥的草场,导致牲畜冻死饿死无数。上折子的官员颇有才干,详尽调查了今次的受灾情况,认为波及十几个部落,人口超过百万,如今灾情还没有缓和的迹象,万一继续扩大,北朔东部极有可能在开春季节陷入饥荒。到时候就算北朔中央朝廷不想要轻启战事,东部的部落饥饿难耐,也有可能组成小股的盗匪,骚扰地方。
这位官员建议朝廷早作防备,修缮东部一带的城墙,并增加兵马……
裴拓仔细看了,点头道:“这位大人说得很有道理。北朔一旦受灾,必会南下侵扰,只是不知这雪灾是否还会继续。北朔对冬季的灾荒也有防备,入冬前大多数牲畜都会宰杀,储备为粮食,若雪灾到此为止,也不会饿死太多人……”
听完了裴拓的看法,秦诺又询问了好些细节,裴拓在北疆生活了近十年,对地方民生政务极为了解。时常有想法让秦诺惊讶,两人越谈越是深入。
说完了北疆的事情,秦诺又提起对铁浮屠的研究。
这也是裴拓关心的话题,不知不觉,两人一直谈到了后半夜。
谈话之间,裴拓对眼前的皇帝有些改观,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至少还虚心好学,善于纳谏,应该也是明君的潜质之一吧。
秦诺目光扫过桌上的西洋种,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笑道:“今日辛苦将军了,朕受益良多。”
“臣分内之事,不敢当皇上辛苦。”裴拓起身告退。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秦诺笑了笑。
第二天晚上,太监又来传话的时候,裴拓很是诧异。
他跟着传旨太监进了乾元殿,皇帝却并不在殿内。
裴拓皱眉。旁边太监低头道:“请侯爷稍等片刻,皇上还在议政殿与范丞相商议事情,很快就过来。”
“皇上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对裴拓的疑惑,太监详尽解释道:“是今日工部上了折子,关于铁浮屠的研究取得不小的进展,皇上想要听听侯爷的意见。”
铁浮屠是裴拓如今最关注的焦点了,立刻提起精神,顺着太监的指引,到了书房等候。
坐在椅子上等了许久,也不见皇帝派人召见。
这里是御书房,桌案上摆着几本奏折,就是刚才太监提到的关于铁浮屠研究的奏折吧。
是什么内容呢?有什么重大进展?裴拓顿时心痒难耐。他是酷爱战马的人,又对北疆战事最上心,铁浮屠的研究一直是迫切想要知道的消息。
忍不住就想拿起来看一看。
昨天皇帝也递了好几份奏折给自己阅览,而且刚才太监也提到了,待会儿就是商议此事的,自己先提前看看也没关系吧?
裴拓满心好奇,就像是酒徒看到了绝世佳酿,书虫拿到了追索的话本,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一下。
而且书房里并无太监宫女服侍,只有两个小太监留在门外。
第109章 昏君
犹豫了半响; 裴拓几次伸手,最终还是没有拿起来。算了; 再等等吧; 说不定皇帝很快就要过来了。私自翻阅奏折,总是不太合规矩的。
然而等了又等,秦诺一直没有过来。
裴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纵然精力充沛; 但是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合眼了。
这些天任惊雷这王八蛋; 尽把一些杂七杂八的军务推给他。再加上晚上皇帝也召见。一开始; 他自持精力充沛; 不睡觉也无所谓。但几天下来; 还真有些抵不住了。
紫铜火炉里跃动着明亮的火焰; 吞吐着掺杂了香料的木炭; 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鼻端缭绕着清淡的香气,更让人浑身都懒洋洋的。
困劲儿一重重涌上来; 眼看着皇帝一直没有过来,裴拓干脆趴到桌子上,本想着眯一会儿的。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裴拓朦胧中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他悚然一惊,睁开了眼睛。
还是在乾元殿的偏殿里,身边的香炉依然在烧着,桌案上点着精巧的青鸾灯; 只是因为时间太久,灯芯燃烧殆尽,火光昏昏沉沉的。
自己睡了多久?他左右看着,目光顿时一紧。
皇帝就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案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听见他醒来的动静,秦诺含笑看着他。
“南乡侯休息地怎么样?刚才朕过来,看你太过疲惫,就没有叫醒。”
裴拓连忙起身,跪倒在地:“臣失礼,请皇上责罚。”
秦诺放下手中的书册,笑道:“是朕太不体恤人了,只一味儿想着北朔的方略,忘了你白天都没有时间好好歇息。”
确实是自己太心急了,忘了他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本来以为这小子肯定按捺不住,会擅自翻阅奏折,毕竟前一天自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暗示。
没想到一开始竟然忍住了,而之后……在这里都能睡着。秦诺也无语了。
让裴拓起身,秦诺又温声安抚了几句,让他退下好好歇息吧,之后再找他询问。
裴拓应了。
从乾元殿出来,寒风一吹,裴拓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回味刚才偏殿里的情形,总觉得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尤其是醒来那一瞬间,看到皇帝的那一幕。
想要仔细思考,可是伏案睡觉带来的身体酸痛涌上来,还有睡到一半被打断的痛苦感。裴拓只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将满心疑惑抛到脑后。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回去之后已经是快天亮了。
连着几天,都熬到这个时间。
裴拓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还有憔悴的脸色,在一众准备上工的侍卫们的目光洗礼下,回了房间。
简单洗漱一番,他匆匆跑了出来。身为军人的习惯,无论多么疲惫都不会耽误工作。
虽然一整天脸色都很憔悴,但裴拓还是完成了任务。
终于熬到晚上,裴拓真有些怕了。
幸好,第四天的晚上,皇帝并没有召见,也许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疏忽。
裴拓终于安心睡了个好觉。
年轻人身体底子好,一觉安眠,裴拓迅速恢复了过来。
秦诺这边,正想着该怎么样继续下一步计划。
这一日晚上,许敏才在替自己将奏折收拢起来之后,并没有立刻退下,反而笑道:“皇上近日看折子到这么晚的时间,也该小心身体啊。勤政也不必急于一时。”
秦诺点头,这两日奏折是有些多,不仅南陈那边的战前部署,主要是北朔雪灾的事情,引发了一系列后续问题。
“早年之间,先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也经常召见崔将军,两人秉烛夜谈,彻夜不眠呢。”许敏才慨叹一声。
怎么提起秦聪和崔骞了?秦诺有些惊讶,崔骞此人……秦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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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龙活虎地完成了后续的工作,裴拓终于熬到了出宫的日子。
期间秦诺又召见了他两三次,虽然也都熬到半夜,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让人疲惫。
从霹雳营的衙署出来,裴拓满心轻松。
这一天,在衙署里忙完了公务。不想回府邸吃饭,抬脚转了个方向,裴拓来到富春楼上。
这是他常来的一家酒楼,规模不大,但收拾地颇为精巧,内中菜品和美酒都不错。因为位置隔得近,附近几个衙署的军官经常光顾。
裴拓来得比较早,挑了个靠窗的包间,随意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便开始自斟自饮。
回想在宫中的几次谈话,皇帝明显是想要在最近几年对北朔动手的。
一旦开战,想必那个人也不必去和亲了吧。或者就是为了不和亲,皇帝才不惜一战的。
原本以为只是个软弱的家伙,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嘛。
随意地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谈话声。
酒楼的包间只是用青竹板隔开的,隔音效果不佳。说话的那一桌,恰好在裴拓房间隔壁,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南乡侯真的跟皇上……”
“反正我听内廷服侍的人说的,我家婶娘的母家的一个女儿,在宫中当绣娘呢。”
“听说南乡侯连接几天留宿乾元殿内,跟皇帝……一直到第二天才离开。”
“说不定是军务呢。”
“什么军务能耽搁这么久,你当他是裴大将军啊。再说,霹雳营的军务,大都是戴将军和任副统领在主持,前一阵子任统领也在宫中,皇帝真要问,也是召任统领才对。”
“哈哈,我也听说了,南乡侯几次出来,都眉目憔悴,脚步虚浮,一副精力不足的模样。”
“真看不出啊。”说话的人满是惊讶,啧啧说着。
“没什么意外的,之前先帝在的时候,跟平西营崔统领不也是……”
“嘿,我就是纳闷,南乡侯虽然生得挺好,但眉目俊朗,并不是崔统领那样的绝世容色。”
“你懂什么,皇上不是生得……”
“快住口吧!你不要命了,这是什么话!皇上也是你敢评头论足的。”
……
裴拓一时间有些懵逼,整个人进入了死机状态。脑筋转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隔壁议论的是什么话题。
自己……和皇帝……
瞬间,他感觉自己可怜的人生观都彻底破碎了。
先是惊慌失措,紧接着一种被冤屈的憋闷感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