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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我在红楼修文物-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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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石喻中举,姜鸿祯和其他同窗们都只有开心的份儿,当初大家一起过的县试与府试,如今石喻已经率先中了,岂不是大家的前途都很光明?一时整条椿树胡同便都喜气洋洋的。
  石咏走在椿树胡同之中,时不时就被熟人拦下,恭贺一番。他少不了与人一一应酬两句,正说着,石咏眼角忽然瞥见一个曾经见过一回的面孔,正鬼鬼祟祟地从椿树胡同外探进头。
  这是孟大!——石咏陡然想起早先那个上京送礼,圆滑无比,处处打点得妥当的大管家。此人这个时候出现在椿树胡同,石咏凝神略一沉思,便记起了永顺胡同外的车驾。他立刻明白知道是什么人来了,忍不住心里暗暗得意:对方好巧不巧,捡了这个时间上京,真是妙,妙极了!这不刚好教蜀中的“神童”对比一下京里的“神童”,看看到底谁才是货真价实?
  想到这里,石咏实在忍不住,仰天笑了两声,转身便走,回椿树胡同小院儿里去。
  石家院里,女眷们都聚在西院堂上,石大娘陪着正淌眼抹泪的王氏一处坐着。如英则抱着快要满一岁的大姐儿,石家的大姐儿被如英抱着,小腿一蹬一蹬,见到石咏进来,便含含糊糊地“唉”了一声。
  只听石大娘轻声劝王氏:“你这总算是熬出来了。不枉费喻哥儿苦读了那么些时候。今儿这是大喜事,快把眼泪收了。待会儿我们娘儿几个,一起陪你到伯府宗祠里祭告祖先。你教养出来的哥儿,这点年纪就得了功名,你是石家的有功之人啊!”
  王氏听了这劝,总算将眼泪稍收,哽咽着说:“我只要一想到喻哥儿吃了这么些的苦,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这心里就……”
  石大娘赶紧往她手里塞帕子:“好了好了,可千万别再哭了,一会咱们还要出门!”
  “娘!”石咏招呼一声自己的母亲,给石大娘使个眼色。
  石大娘会意,干脆让如英抱着大姐儿坐到王氏身边来,自己则随着石咏一道从正厅里出来,站在门外廊下。石咏将他猜测是四川来人的事儿与石大娘说了,石大娘听了呵呵冷笑,说:“看来喻哥儿给那边准备的见面礼着实不错啊!”
  石咏点点头,道:“确实是日子赶得巧。”
  这日子,实在是巧极了。
  不过看起来孟氏那边还是谨慎的,晓得先打探打探石家的情况。若是他们今儿个直接大喇喇地带着自家“神童”上门,甚至还在伯府老太太面前吹嘘几句,回头喻哥儿直接中个举,那边可就好看了。
  “我估计这下子那边不会再拿哥儿的‘神童’说事儿了,毕竟再怎么神,也神不过二弟去。”石咏提醒母亲,“但是今日天色已晚,须防着他们……”他附耳在母亲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石大娘登时点头,道:“一切凭你安排!”
  她回过头去,望着坐在正厅里的王氏,说:“弟妹,喻哥儿那边谢师怕是要谢一阵子,天也有些晚了,不如咱们明儿再回伯府?”
  王氏没有不答应的。
  椿树胡同这边继续热闹着。果然,到了傍晚时分,伯府那边来人送了富达礼的便函过来,说是石咏二叔石宏武的另一房“妻室”孟氏抵京,要求石家开一下永顺胡同的赐宅,好让她们一行人住进去。
  石咏摸着后脑笑得很开心,如英抱着大姐儿出来,好奇地问道:“茂行哥,什么事这么喜兴?”
  石咏点着头说:“得亏咱们之前将永顺胡同的人都调了过来,将那边的屋子锁了。否则旁人借着咱家人的名义,直接就住了进去。咱们也不知道啊!”
  如英纳闷:怎么会有人借着石家人的名义,直接住进永顺胡同的赐宅里去?
  她皱起眉头,大姐儿见了,就格格笑着伸手去抚母亲眉心之间,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在如英眉心蹭啊蹭的,如英立时就不敢再蹙着眉了。
  石咏当即将伯府那边来人叫过来,也亲手给富达礼回了一封便函,信函上说:此前二叔曾经来信,没有一字曾提及孟氏来京。所以这孟氏过来也着实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今日石家忙于为石喻庆贺,实在是分身乏术,没法子动身过来,查验来人是否真是二叔在蜀中讨的二房,向大伯致歉。石咏又写了请富达礼不要担心,明日他们全家回石家祠堂祭祖,必来的。
  他将便函交给来人,这次过来的是伯府管事石安,见石咏只是回信,一点儿行动的意思都没有,忍不住问:“大爷,您这意思是……”
  石咏答:“书信上已经写明,大伯父知道怎么处理的。”
  他看石安神色不定,又笑道:“大管家,人家千里迢迢来京,想必备足了盘缠,住一晚客栈又没有什么大碍。你替旁人担这闲心作甚。听我的,等明儿个,我们一家明儿个都回永顺胡同。有什么咱们当面说便是。”
  石安一早认得石咏,知道自家主人的这个侄少爷是个说话实诚,说到做到的。当下便拿了信函回到忠勇伯府。富达礼看了信,暗笑了一会儿,便直接告诉孟大,说是今晚不行,让孟氏一行人等明日。若是不方便,他可以帮着在城里找客栈。


第290章 
  孟氏自认是正牌石家太太; 一心想直接住进石家的宅子里,再慢慢争这谁大谁小的问题。她原本想得很好; 伯府那里和石家长房都是打点过的; 看在她膝下两个孩子是石家血脉的份儿上; 应该会接受她们。却没想到头天晚上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石家根本就没开门。而忠勇伯府的当家人富达礼也是滑不留手,当他说出可以帮忙找客栈这话的时候,孟氏便知道今晚没戏; 只能等明天。
  等到孟氏的车驾缓缓驶离永顺胡同的时候; 孟氏轻轻一挑车帘,只见石家的赐宅屋宇连绵; 规模不小。孟氏便越发心热; 心想,也不知那家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么堂皇的屋宇; 又是御赐的; 石家竟然舍得不住,要住在外城。
  “算了,先找一家干净的客栈; 住下再说。”孟氏吩咐孟大。
  孟氏带着她与石宏武所生的一子一女; 另两个丫鬟,两个仆妇,并孟大在内的四个男仆。一行十一人,当晚便不得不在客栈将就了一晚。
  孟氏第二天清晨慢悠悠地起身; 出了一会儿神,便先让孟大到街面上打听石喻中举的事。她兀自想不通,去岁石宏武接到家书,晓得石喻过了府试,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她当时还庆幸来着,算着石喻就算是能中举,也得等四年以后。怎么竟会在这个时候中了举呢?
  这时候关于今年中举的举子已经流传了不少消息出来,例如解元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农家子弟,第二名第三名则都曾得名师教导。出乎诸人的意料,解元竟盖过第二第三,拔得头筹。
  石喻作为此次中举的举子中,最年轻的一人,同样被人议论。他是景山官学的学生身份,昔日被官学相中了所以破格参加科试的事情便也渐渐传开。孟大打听到了,赶紧匆匆赶来告诉孟氏。
  孟氏得知这番前因后果,反而笑了一声,心道难怪丈夫的长子给了自己这么出其不意的一击,原来是没走正道。既然他没走正道,就真别怪旁人有空子可钻。
  想到这里,孟氏便道:“走吧,去永顺胡同。”
  临走之前,孟氏命:“先将房钱结了!”
  孟大忍不住多嘴问一句:“您真觉得……咱们今天能在永顺胡同落脚?”
  孟氏低头看看指甲,凤仙花刚染过的,鲜艳夺目。她淡淡地说:“怕什么,哥儿与姐儿都是石家的骨肉。他们凭什么不让咱们落脚?天底下都没有这个理儿。”
  孟大赶紧应下,当即结了房钱,又将孟家上京的车驾一起从客栈后院里赶出来,浩浩荡荡地往永顺胡同过去。
  到了永顺胡同那里,只见石家赐宅依旧铁将军把门。孟氏不免惊问:“不是昨儿说好了的?今日在永顺胡同见的么?”
  孟大去忠勇伯府问过,赶来回话,道:“奶奶,咱们来晚了!那边已经来过了,祠堂也开了,祖先也祭告了,然后人就走了。”
  孟氏低头,伸手去抚自己的鼻梁,心想:都是那千刀杀的宏武,总说他大嫂多么多么心慈,大侄子多么多么实诚,怕是给长房骗了。这石家的长房,听起来硬气的很,早就拿定了主意,一点儿都不给自己母子分毫的面子。
  不过,她坚信,石家不给她面子,总有人会看在戍卫西北的守备石宏武的份儿上,给她一点面子。
  “去,递守备的帖子,求见忠勇伯。”孟氏吩咐。她想,昨晚也就算了,毕竟头一天抵京,各处都人仰马翻的。但是今日,她亲自递石宏武的帖子,以守备夫人的身份相见,请忠勇伯富达礼这个族长出面,让石家接受这两个石宏武的骨血,这不过分吧。
  石家若是接受了哥儿和姐儿,她以孩子生母的身份随着一起住进石家,这也不过分吧。
  只要待她住进石家,凭她的手腕,还有什么笼络不来的?
  孟氏拿定了主意,那边也很快见到了富达礼。
  “妾身给大伯请安!”孟氏快步上前,行了个蹲礼。“唯哥儿,真姐儿,来拜见大伯。”
  孟氏膝下一子一女,儿子石唯已经将满九岁,闺女单名一个“真”字,也已经快要七岁了。两个孩儿给孟氏教得颇识礼数,一起上来给富达礼行礼,拜见富达礼。
  富达礼看着两个孩儿的相貌,不由也暗自叹息。这两个孩子,石家不认便也不可得。唯哥儿的相貌肖似石宏武,若是与喻哥儿站在一处,旁人一望既知这两人是兄弟。而真姐儿应当是像孟氏更多些,可出奇的是,姐儿这副眉目五官,竟与已经故世的二福晋有几分相像。一时令富达礼唏嘘不已。
  他晓得这两个孩子一定是石家的血脉,回头见了老太太,老太太也怕是要疼的。
  只是,大人之间的争端,却落在孩子头上,将孩子做了棋子工具,这……
  富达礼想到这里,便和颜悦色地对孟氏说:“……不用客气,请先带哥儿姐儿入内,让老太太见一见吧!”他一时不知该称呼什么才好,索性用“……”代替。
  孟氏精明,一听便知富达礼心中尚在摇摆。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先带着两个孩子去见一见伯府的老太太。她知道老太太在自家的事上一定有发言权,当初富察氏能逼得石家宏文宏武兄弟俩搬出伯府,今日就也能选定谁才是石宏武最合适的妻室。
  一时孟氏进了内宅,富达礼所料不假,果然富察氏见到真姐儿就想起二福晋,当场抱着哭了一回,见了哥儿,也说好。问起孟氏什么时候抵京的,孟氏便说昨儿个。
  大约是石家不常在永顺胡同居住的缘故,富察氏老太太竟没想起自家隔壁还有一处石家名下的赐宅,当即问:“椿树胡同那里去过了么?不过他们那处地方不大,你们这么多人过去,一时也未必住得下。你进京之前,宏武是怎么吩咐的?”
  孟氏恭顺地低着头:“外子只说让妾身一切听老太太吩咐。”
  富察氏摇摇头:“我没什么可吩咐的。你一切与宏文媳妇商量,听她安排便是。”
  孟氏心想,关键是人家没有任何表示啊,当即委委屈屈地将昨晚的经历说了出来,最后道:“妾身从未见过大嫂,又是独自来京,只怕大嫂也不认我这个弟妹……昨日管家上门苦求,大嫂也未曾答应让哥儿和姐儿在隔壁先住下。”
  富察氏见过真姐儿,一时悲伤,便头痛起来,随口道:“你说隔壁啊,那是皇上赐给咏哥儿的院子。他们一家也不时常住,不过年节时过来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宏文媳妇是个好说话的,你上门好好说,她会给你们安排的。”
  孟氏就等着这句话,赶紧谢过富察氏,富察氏却有些头疼受不住,扶着佟氏的手先回去歇着了。
  一时孟氏出来,只告诉富达礼说:“大伯,老太太刚才发话了,说是请您出面与我家大嫂打个招呼,好安排我们一大家子在隔壁住下。”
  富达礼想了想说:“成,我遣人去与弟妹说一声。只是这隔壁的宅子呀……”
  孟氏马上接口:“哪儿敢劳烦大伯的人,既然有大伯这句话,妾身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也不等富达礼说完,先抢着谢过富达礼,然后叫了孟大进来,当着富达礼的面,把刚才老太太“发的话”和富达礼的“嘱咐”,一起都与孟大交代了一遍,命他再去椿树胡同跑一趟,“别忘了转告大嫂一声,我们娘儿仨在这忠勇伯府候着。”
  富达礼冷眼看着孟氏这般行事,也没说话,待到孟氏交代完,自己告了个罪,说是还有旗务要处理,便去正白旗旗署了。孟氏母子三人便留在伯府待客的花厅里。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孟氏已经将手中一盏茶喝得发白了,两个孩子都有些疲劳,石唯依旧端着架子坐着,真姐儿却已经有些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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