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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我在红楼修文物-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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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奋勇与李寿一道去了。这日石咏要上衙,因此一直待在内务府府署,结果一直过了午时,两人都还没有过去内务府府署给他报信,令他心焦不已。
  等到来消息的时候,石咏正在与“样式雷”的传人雷金玉讨论几样新材料,正说到紧要处,石咏一眼瞥见李寿与石海两个在内务府府署门外探了个头进来,正向自己这边挤眉弄眼的,应当是已经得了消息。
  老实说,石咏觉得自己的手心瞬间就被汗浸透了。
  但是他并未流露出什么异样,只是淡淡地对雷金玉说了声:“雷师傅,本官失陪片刻!”雷金玉当即应下,候在一旁,石咏则心事重重,背着手走出内务府府署的大门,来到候在一旁的李寿与石海面前,力求沉着冷静,淡淡地问:“如何?”
  李寿恭敬地答道:“回大爷的话,二爷取中了。太太说了,今日阖家欢庆,请大爷早些个回去……”
  石咏点头:“嗯!”
  李寿继续说:“……二爷说要和您商量谢师的事,奶奶也说要问您,要往哪几处报喜的事儿。”
  石咏继续沉着地回应:“这两件都不算急事,待我回椿树胡同再说。”
  “是!”李寿扭头朝跟着一起来的石海眨眨眼,那意思就是:你看我说的吧,咱们大爷遇事冷静,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石海满怀钦佩地点点头,跟着李寿一起离开。
  石咏也自己转身,走进内务府府署的大门。他低着头,却敛不住内心的激动和脸上的笑容。但见眼前没人,石咏忍不住握紧拳头在自己面前挥了挥,兴奋地低呼一声,心中太为石喻骄傲了——每每他觉得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最终石喻都办到了。
  岂料旁边雷金玉转出来,冲着石咏抱拳:“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石咏自以为无人,便为弟弟挥拳叫好,却忘了早先被自己撂在一旁的雷金玉。石咏登时尴尬不已,脸上有些微热,只得低下头,轻轻咳了两声做掩饰,然后才缓缓抬起头:“雷师傅,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原来,这诚亲王在顺天府府学待发的名案跟前,到底还是放了石喻一马。
  诚亲王的性子比较随和,轻易不愿与旁人过不去。他想,这石喻不过是被景山官学相中了而已,又不是这学生本人的错儿。再者诚亲王看到石喻的卷子,晓得这孩子不仅仅是早慧,更是多年如一日下过苦功。若说这样的孩子,还一定要按部就班地等着岁试,再等科试,还不如放他明年参加乡试。到时候是好是孬,乡试放榜的时候就全知道了。
  于是乎,诚亲王盯着名案,闲闲地说了句:“就这样,发案吧!”
  当晚石家小院果然是热闹。这不仅仅是石喻通过了院试,取得了功名,也是他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明年参加乡试的机会。
  石家人原本想关起门自己庆祝一番的,岂料石喻的同窗,邻里,甚至还有同窗的家长们,听到石喻的好消息,一下子全来了。石家敞开了西院头进的大厅,供石喻招待他的朋友们。
  等到姜夫子带着姜鸿祯一起上门的时候,气氛更是热烈。石喻老老实实地给姜夫子叩了三个响头,行谢师之礼。石咏便知,他当初曾经说过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弟弟一定会身体力行地实践。
  一时贺客尽去,石喻几个最亲密的好友留了下来。石喻想了想,便拿出自己的月例银子,吩咐石海,去外头叫几个菜,不拘什么,回来他们一起庆祝一番。其实石喻这边的安排,石大娘她们也都一直在听着,听说石喻要招待同窗,石大娘便又贴补了一点儿银子,让石海叫了松鹤楼的席面,给石喻挣足了颜面。
  “喻哥儿年纪渐长,也是该尝试尝试独立与人交际,有些自己的人脉了。”西院正热闹着,石咏一直躲在东院,乐得清闲。如英在一旁抿着嘴直笑,望雨便上来,将如英事先拟好的谢师礼单子给石咏看过。
  夫妻两个又谈起该往何处报喜:早先永顺胡同那里是一早就遣李寿去报过喜讯的,富达礼那里还有贺仪送了过来。石咏心里琢磨着,他明日最好还带着石喻去伯府,拜见一下老太太富察氏,让老太太也为石喻小小年纪取得的功名“高兴”一下,顺便再谢一下大伯富达礼的提点。
  如英则晓得荣府那边有二婶王氏的亲戚,两边也算是往来频密,所以荣府那里也必定要知会一声,至于那边会不会有所表示,石家人原也不放在心上。
  夫妻两个正在商量,如英忽然“唉哟”一声,伸手抚着小腹说:“这大约是个皮小子,一点儿征兆也没有,冷不丁就踢我一下。”正说着,如英腹中又是一动,被肚里的小娃又“问候”了一回。
  石咏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查看。听着如英腹中的胎动,石咏忍不住扶着她隆起的肚子,格外认真地说:“乖娃儿!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二叔可给你做了榜样了,人家可是十三岁的秀才,而且人明年也许就是十四岁的举人了哦!你爹读书是没有你二叔这么厉害,可是爹有你啊!”
  如英听着哭笑不得,赶紧道:“当爹的别吓着人家!”
  也不知这小娃是不是真的被石咏描绘的“愿景”吓到,总之石咏说过这话之后,如英这里便立即安静下来,真的不敢再动了。
  早先同仁堂专擅妇科的靳大夫来给如英诊过了脉,总算确定了如英腹中不是双胞胎,只有一个娃,是男是女还诊不出来,但也已经教石咏放下了老大的心事。
  石咏当即笑道:“听说咱们在这儿说话,娃都能听见,也能听懂的。没准儿你每天叮嘱他三遍:要读书,中状元!娃就记下了,回头长大了就是个状元郎。”
  如英则一面笑一面打趣:“要我是这小娃,整日都听着这话,肯定觉得烦得很,回头一出娘胎便厌烦看书,若是爹还是成日叨叨着让我中状元,我就一定皮给他看!”
  石咏想:好么,这话很如英。
  他便板了脸,故作严肃,对如英说:“不过有句话,我家小娃肯定是百听不厌,绝对不敢反驳!”
  他接着就理智气壮地对着尚未出世的小娃说:“这世上你娘最美最好!乖娃,记住了啊!”
  如英当即红了脸,啐了一口这个没正形的爹,面上的笑容则越发明艳动人。
  隔日石咏便带着石喻,先是去了学政周和正处“谢师”。虽然周和正只是大班授课,而且只教了石喻三个月的功夫,但是对学政表示感谢,是必须的礼数。
  周和正便问起石喻的业师,石喻便提起了姜夫子。
  周和正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说过!”他接着提醒石喻,“启蒙的恩师,固然紧要,但是你若是在乡试之后还想更进一步,怕是还需要一位传道授业解惑的师父……对了,老夫把景山官学这茬儿给忘了。听说那里的讲习多是翰林院里的翰林,但若仅仅是讲习,恐怕还不够。你若是看中哪位有眼缘,应当考虑再拜一位授业恩师,能时时请教为好。”
  石咏在一旁听着,自然想起当初姜夫子与他说过的话,可见另行择一名师之事是势在必行。
  拜谢过学政之后,石咏当即带着石喻去永顺胡同。在去永顺胡同的路上,他才将早先四川来人的事,缓缓地都与石喻说了。石喻面沉如水,静静沉思,并不发话,但是到了忠勇伯府的亲戚面前,石喻却依旧是那个乖巧异常的孩子,一见到富察氏,依着礼数,一丝不苟地行下礼去,却也没忘了半带着撒娇的口吻,扬起头道:“老太太,侄孙考中生员了,总算没给您丢脸。”
  富察氏见了这般乖巧模样,自然是心花怒放,连忙把石喻拉起来,拽到身边,上上下下地看了又看,疼了又疼,十三岁就得了功名在身上,谁不稀罕?
  石咏与富达礼在一旁,见了这情形,两人互视一眼,都没开腔。
  二伯庆德这次也满脸堆笑地出来恭贺,待石喻又是亲热又是关怀,似乎上回四川来人时他对人家笑脸来迎的事儿,是压根儿不存在的。
  石咏这边带着石喻过来伯府拜见,除了提醒提醒老太太,石喻才是那个最有出息的侄孙之外,他另外有事来求富达礼。
  “十六爷如今随扈在外,不在京中,此前是十六爷一手安排的景山官学之事,虽说有些波折,可是二弟不管怎样,科试还是过了。可是算起来明年乡试只有一年之期了,小侄想请大伯出面,带同喻哥儿一起,前往景山官学。”
  景山官学专收上三旗官宦人家的子弟,而富达礼是正白旗都统,统管旗下诸般事务,如果由富达礼出面,景山官学应该会看在富达礼的面子上,对石喻这个半途挑补入学,年纪又较入学“标准”差了这么一点点的“小”学生,稍许多些看顾。
  “这个自然!”富达礼哪有不应的。双方说好,隔日便去景山官学拜见官学总管。


第278章 
  景山官学就在景山西侧; 距离内务府府署很近。
  石咏为弟弟石喻考虑得很周到。此前往内务府景山官学请托,便是十六阿哥出面打的招呼。待到石喻通过科试; 获得入学的资格; 又有身为正白旗都统的伯父富达礼带着出面; 拜见景山官学的总管官员。
  景山官学的总管索伦图早先就知道石喻的情形; 但听说富达礼亲自来拜,不敢怠慢,亲自出来相迎。
  如今景山官学共有正副总管三名; 索伦图是正总管; 统管一切事务,另有两名副总管; 一人管着教学讲习; 另一人管着后勤内务。除了主管官员之外,另有满汉文字教习、汉书教习、弓箭教习若干; 此外; 另有翰林院侍讲学士、詹事府少詹事以下官员派充为官学讲习; 定期过来授课。
  索伦图见到石喻,拈着须看了半日,便将富达礼拉到一旁; 向富达礼说出了他的担忧。原来索伦图对于石喻的才学并不担心; 毕竟是已经过了院试的人。但是景山官学的子弟从来都是文武并重,索伦图对石喻这般小小年纪,骑射能力究竟如何心里没底。
  富达礼则严肃地回应,道:“此子一向在正白旗旗署参加正白旗子弟的骑射习练; 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底子已有。总管大人若是不信,不妨让他试一试。”
  索伦图正等着富达礼这句话,当下便将石家兄弟与富达礼一道请至演武场,命人牵出马来,先考校石喻的骑术。
  石咏对石喻的骑术一点儿都不担心,他更担心的其实是弟弟的射术。果然,石喻轻轻松松便跃上那高头大马,请提马缰,纵马在骑场内轻快地跑了两圈,然后一勒马缰立定,自己飞身跃下马背,来到索伦图面前行礼。
  索伦图满意地点点头,冲富达礼赞道:“都统大人教学有方,旗下子弟,想必个个都是这样善骑善射,弓马雄壮的吧!”
  然而索伦图这话夸早了,石喻善骑是不假,然而他真的不算是善射。在弓箭场上,石喻见到各种不同力道的长弓,到底有些发怵,最终捡了最轻的一只,据石咏目测,弓力大约只有八十斤左右,连一石都不到,距离弓靶也只有五十步,足见石喻没什么把握。
  但是结果尚好,虽然石喻拉不动重弓,也不敢离靶太远,但是箭箭中靶,还有一枚正中红心。说明这孩子瞄准的技术尚可,但是吃亏在年纪尚小,力气还不够,身体不够强壮罢了。
  索伦图对石喻的能力总体满意,点点头对富达礼说:“如此一来,若是上面问起,我们官学总是能有个交待。只不过官学一向是文武并重,即便令侄过了科试,马上要准备乡试,但只要他在景山官学学一天,就一定要将骑射也一并练好。”
  富达礼对此并无二话,然而石咏却暗自担心。他知道弟弟入景山官学的目的,就是为了来年的乡试,然而进入景山官学之后,石喻却又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时间习练弓马,而且眼下看起来,景山官学对骑射的要求很高,且不会为了石喻搞特殊,放松这方面的要求。
  石喻却让大哥放心:“哥,我能理解这个,毕竟是唯一可以参加乡试的法子,既然选了景山官学,就要按照人家的要求一一都做到。”
  于是石喻便开始了每天起早贪黑,一面习练弓马,一面温书备考的日子。石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传话给家人,请他们在饮食上多花心思,满足石喻脑力与体力的双重需要。
  景山官学里每天都有讲习前来授课,教授的内容主要集中在经史,但是不限于四书五经。每次授课大约是一个时辰,另外安排一个时辰的答疑与单独讲习。
  除此之外,便是弓箭教习指导弓马,除了骑射以外,还督促学生们练基本功,扎马步、短跑、长跑、举石等等。石喻每每练出满身的大汗,因此不得不多带一身干净的里衣,方便替换。
  每天在骑射弓马上花去两个时辰,无异于压缩了石喻备考的时间。石喻便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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