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名媛-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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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方中石的意思,他是已经答应出兵了?顾书尧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也不好多说,只问:“来得及,来得及,西药需要给您送到哪么?”
“我到时会派人联系你的。”方中石说完之后犹豫了一下,话仍只说了一半,“我听说少帅……”他用的是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
顾书尧听到方中石突然提起殷鹤成,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追问了一句:“少帅怎么了?”
“算了,还是再说吧。”
方中石这通电话打下来,顾书尧不知是喜是忧,方中石这头算是有了着落,可方中石答应这么爽快明显是思虑过的,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答应呢?
顾书尧也意识到,其实各方势力都在观察盛州的情况,方中石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他那句没有说完的“听说少帅……”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究竟想向她求证什么?
似乎人人都知道,就她一个人蒙在了鼓里。她觉得心里头闷得厉害,走到阳台上去透了下气。明明是正午,却乌云密布,整个盛州晦暗无光,陷入无边无际的大雪中。她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他从林北给她捎来的字条,上面有染着血的两个字,“勿挂。”
他要她别记挂,可怎么能不记挂?
才站了没一会儿,阿秀突然喊她,“顾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腹痛得厉害,您快来看看。”
许长洲不在洋楼,阿秀拿不定注意,遇上事便都来找顾书尧。顾书尧过去一看,姨妈满头是汗,腹部一阵阵地疼痛,似乎是快生产了。之前算预产期也是这几天,顾书尧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好让佣人赶紧叫医生到洋楼来。姨妈抓着顾书尧的手不肯放,指甲不觉陷入她的手背。顾书尧心神不宁,并不多觉得痛。许长洲几乎是和医生一同赶过来的,不过等他们过来时,姨妈腹痛的症状也消失了。
药厂那边也很紧张,方中石向她药的五十箱磺胺药并不是什么小数目,除去给盛军预留的,还需要临时赶生产进度。一时间,千头万绪。
不过顾书尧去仓库清点磺胺药的箱数时,发现仓库里磺胺药屯积了不少,问药厂的人才知道上回曲营长说好让部下开车来运送西药的并没有前来。连着两天过去,一点风声都没有,也没有人再联系顾书尧。
顾书尧觉得十分奇怪,按理说如今随着战争展开,对西药的需求应该增加才对。突然间音信全无,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顾书尧觉得再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她直接去了官邸,让侍从官帮忙联系近卫旅的将领。顾书尧亲自去了趟北营行辕,好在留驻在盛州的那个人她并不陌生。
顾书尧到任子延办公室的时候,任子延正在坐在办公桌前读文件。他见顾书尧进来,并未和往常一眼打招呼,只瞥了她一眼,“坐吧。”
顾书尧也没有和任子延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上次你们盛军派人来说磺胺药,药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过了几天一直都没有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后勤部队在运输途中受到了伏击。”任子延答得干脆。
听任子延那么说,顾书尧急了,“那现在该怎么办?林北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雁亭究竟怎么了?”她顺口喊了一声雁亭,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叫殷鹤成。
任子延看了顾书尧一眼,“你想问的到底是林北还是雁亭?”
“我都想知道……”她定定看着任子延,最终还是问道:“雁亭到底怎么了?任子延,你知道的是不是?”听任子延的语气,他是知道的,可他越这样,她之前心中那种预感便越发强烈了。
任子延没有回答她,叹了口气,拿出一份报纸递给顾书尧,“这是东京今天的头条新闻,我看不懂日本字,需要你替我翻译一下。”
那张报纸上引入眼帘是一张照片,被轰炸得一片狼藉的废墟,隐约可见是盛军的指挥所,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被炸得焦黑的尸体。一旁用日文写着:皇军成功袭击盛军指挥所,程家口一役大捷,盛军主帅殷鹤成疑已身亡。
她将报纸还给任子延,不去看最后那几行字:“到底怎么了?你是知道的,任子延。”
“实话告诉你,但是你不能说出去。雁亭现在至今下落不明,日军轰炸指挥所的那天,雁亭正和梁师长他们在开会,但是事发突然,又是在夜里……”
她强作镇定,可眼眶已经湿润了,“至今下落不明?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任子延面如死灰,语气却是十分平静:“轰炸当天整个指挥所塌陷,当时并没有找到雁亭,原本以为他先撤离了,可回了营地也不见他。现在凤凰岭主要是陈旅长和吴师长在守着,他们之前也跟着雁亭去林北剿过匪,还算熟悉地形。”
她还是不信,反倒笑了:“上次我在盛州火车站,也听人说他炸成了重伤,可事实却是以讹传讹,他什么事都没有。死的人是殷敬林,总之我不信这些,你如果没有亲眼见到,也不该去信这些。”
“殷敬林没死。”
“什么?”她不敢置信。
“上次发现那个被炸伤的人并不是殷敬林,他让他的部下穿了他的衣服,殷敬林还活着,我们在明他在暗。”
听任子延这么说,她又重新拿起那张报纸,重新去看上面的那则新闻,看完新闻后她反过头去看其余照片。那一张张黑白的照片并不清晰,可有一张照片却让她久久无法移开。那是一张指挥所里的近照,在那篇废墟里她看到了地上一枚染了血的肩章和一只打火机。
那只打火机,那枚肩章她都见过,他走的那天是她亲自替他穿的戎装。
“雁亭不在这桩事已经瞒不住了,现在外头传言四起,准备先对外公布雁亭回盛州养伤。”
第144章
“对外公布回盛州养伤?”顾书尧跟着殷鹤成在林北剿过匪,当初他负了伤都强忍着没有公开,因为明白公开会影响士气,如今却要主动公布他回盛州养伤?
难道真实的境况比负伤还要糟糕么?
下落不明?是死是活总得有个说法,现在没有结果就只想着掩盖过去?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顾书尧往前一步,盯着任子延的眼睛质问道:“任参谋长,殷鹤成至今下落不明,就这么算了?他好歹也是一军主帅,盛军难道就没有想过找他么?”她突然冒出了一个更为骇人的念头,会不会是盛军中有人故意不去找殷鹤成。
盛军里的派系之争她是知道些的,殷鹤成对日本出兵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除了殷敬林是否还有人想害他?如今他出了事会不会反而称了别人的心。如果还活着,受了伤得立即医治,就算真死在战场上,也得将尸骨收敛回来,“你们不找我自己去,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么?”
任子延连忙叫住她:“你以为真的没有找过么?不止是雁亭,还有两位和雁亭一起的师长也没有找到。你以为每一次都能像上次在鸿西口一样运气好?现在日本人已经占领了程家口,你一个女人跑到战场上去就是送死!”说着,任子延情绪也有些激动了,咬牙切齿道:“你要知道日本的十几架轰炸机就是对准了盛军的指挥部来的,十几颗炸弹投下来……”任子延没有将话说完,可顾书尧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所谓下落不明,另一个说法便是尸骨无存。
顾书尧突然想起上次曲营长跟她说的那个迫击炮手,被炸弹炸掉了一只胳膊。战场之上就是这么残酷,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不会因为谁是主帅或是士兵就网开一面。曲营长还说上次那个迫击炮手还没有才十六岁还没有讨媳妇,而他已经二十六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今后会不会也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笑话他断子绝孙?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她扫了一眼任子延,声音极低。
她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苍白得像纸一样。任子延看不过去,安慰她:“现在程家口被日本人占领了,等过两天再去周边找找。人没找到其实也是好事,说明还有希望,谁救了雁亭也说不准。”
顾书尧听任子延这么说,抬起眼来:“任子延,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你一定要想办法将他找回来!还有磺胺药,也请你想办法把药送过去。”
任子延点头,“顾小姐,这些我一定帮你做到,不过相比于你去找他,雁亭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他。”
“什么事?”
“你应该明白雁亭最在乎什么。”他看着顾书尧的眼睛,缓缓道:“现在雁亭在指挥部被袭击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趁着事情还没有失控,我们准备先对外宣称雁亭回帅府养伤。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现在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帅府。老夫人年纪大了,殷伯父身体不好,你去“照顾”雁亭正合适,你觉得呢?”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让我见到他,无论怎样。”她的语气更像是在乞求。
“雁亭的汽车今天傍晚就会到达帅府,帅府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任子延看着顾书尧黯淡的神情,忽然有些担心自己将这件事交给她会不会出什么疏漏。他想了想,还是道:“我先派人送你回去,你准备好了傍晚的时候我再让人送你去帅府就好。”
顾书尧点了下头,她现在已经渐渐缓了过来,她也开始明白殷鹤成一直以来面对的是什么,她愿意帮他。
任子延送顾书尧走到门口,任子延走在后面,只看着顾书尧的背一点一点地挺直了。等她回过头时,他才发现她眼里的泪已经干了,头微微扬着,看不出什么悲痛来。
顾书尧想起什么来,又对任子延道:“方中石将军今天和我联系了,他有愿意出兵支援咱们盛军的意思,你或许可以提前和他联系一下。”顾书尧最开始并不知道将这个消息告诉谁,她虽然在盛军里也认识几位将领,但都没有深交,他们背后是些什么心思她更不得为知。既然殷鹤成相信任子延,将整个盛州都交给他,她也选择相信他。
任子延听顾书尧这么说,倒是十分意外。他早几天听到消息,说方中石率军脱离了长河政府,倒和南方的人取得了联系,好像说是准备成立新的政府。只是方中石为什么要帮盛军?顾小姐又是怎么和他取得联系的呢?
不过任子延虽然对顾书尧的话表示怀疑,却只皱了下眉,答应了一声“好”。
帅府那边已经收到消息,殷老夫人和那三位姨太太都知道了。老夫人将三位姨太太喊到了屋里,除了身边最信得过的两位佣人,其他人通通逐了出去。五姨太平时嘴快,意见也多,遇上这件事却慌了神,吵吵嚷嚷道:“为什么要弄一个假雁亭回来?难道雁亭真的出了什么事?雁亭要是死了,老子又病着,我们帅府里这些女人该如何是好哟?”现在殷司令卧床不起,殷鹤成就是家中的主心骨。殷家虽然节制燕北六省已有好些年数,各军团的将领虽然也都是殷司令当年的拜把子兄弟,但是还是有人心里头并不服气。现在外有日本人侵犯,殷敬林又还活着,要是帅府这爷俩同时倒了,帅府里的人可该怎么办?
五姨太素来没颜色,老夫人眉头紧蹙了,她这样一说老夫人的脸色愈发不好了。四姨太见状,连忙瞪了五姨太一眼,“老五,别说了!”四姨太虽然要五姨太住嘴,可五姨太说的其实也是她想的,她虽然不希望雁亭出什么事,可刚刚侍从官过来汇报说指挥部整个都被日本的轰炸机给炸没了,人还没找到,这多半就是出了事啊……
五姨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呸”了好几声,又赶忙解释道:“老祖宗,您别介意,我……不是故意的,雁亭一定活着,一定活着。”
“别说了。”殷老夫人突然抬头,吼了五姨太一声。五姨太被殷老夫人突然这么一句吓到了,打了个冷颤后这才闭嘴,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殷老夫人的脸色。
老夫人年纪大了,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遇事却并不慌乱。她咳了几声,六姨太连忙过来倒水,她用手拂开,吩咐三位姨太太道:“你们应该听到了,雁亭下午就要回帅府了。在战场上受了点小伤难免,没必要太过慌张,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也不便见客了,知道了么?”
六姨太做事最为稳妥,在一旁没有说话,老夫人最相信她,转过头来对她道:“定原以前也在战场上受过伤,你应该知道怎么准备,上去把房间什么都收拾一下,佣人问起来也都这么说。”
这几日天气不好,又加上是冬天,天黑得格外得快。殷鹤成的汽车到达帅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夫人就在帅府的客厅里坐着,用人一过来通报,便立即带着人迎出去了。
六姨太扶着殷老夫人,五姨太和四姨太则跟在后头。五姨太故意走得慢些,这假“雁亭”怕被人发现了,定是会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