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逐笑来-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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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铁器,生硬而透着寒气,双眸氤氲而出的温柔却欲盖弥彰,“可你到底是……”
“楚四歌。”百里逐笑打断他,顿了顿这才缓缓道来,“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带我回魔域罢?那些答应我爹的话不过是个幌子,因为你从那晚与我爹交手后就已经很清楚……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若不应了流川侯的提议,黑煞獒王连活着走出沉渊山的可能都没有。
“我本当是爹借着他的身份在演一场独角戏,想借着那局输赢随他的棋将我安插入魔域。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那个时候,原来你也是在逢场作戏……只不过,是想全身而退而已……说什么彩礼,说什么提亲……你,你真的会来么?反正我们的事,爹也没有昭告天下……你就是反悔,我们云家又能怎样呢?”
眼下他体内的蛊毒“相思疏”再也不能羁绊他的脚步,那么堂堂黑煞獒王,还有什么理由要与云家纠缠不休呢?
楚四歌微微眯起眸子,蛮横扯过她的手臂,一掌托住少女尖细的下巴,“……你怀疑我此番会一去不返?”
未等她回答,他周身戾气一腾,左耳的血红色獠牙坠子格外刺目,声音略带怒气,“你说过你相信我的,凭我楚四歌喜(。。…提供下载)欢你,喜(。。…提供下载)欢你百里逐笑,你会接纳我的,是不是?!你明明说过的自己相信我的……那为什么还要怀疑我的目的?”
“可是……”
辩解的话还没有说完,双唇便被熟悉的柔软所覆盖,她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楚楚四歌的表情,无奈下颚被他的手指牵制得那般牢,连稍微动一动的余地都没有。
到底是很轻易就被那个混账攻陷,她开始有点恨自己的不争气——可若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动用武力,只怕自己会被扣上“不解风情”的牌匾永不超生。
中了一种毒,仍天下在高明的医者都解不了,唯有他的温柔,才是解药。
只迟疑了那一瞬,她将所有的质疑都丢在了脑后,双手圈上他的脖子。
他很高。她扬起脸来还要稍稍踮起脚,才能好好地去亲吻他。
难得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心爱女子的黑煞獒王,许久才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他指尖一个轻拧便迫使她对上自己冷峻的眸子,近乎一字一顿说出压抑了许久的郁结,“百里逐笑,你给我记住:我楚四歌喜(。。…提供下载)欢你,想娶你,不带任何目的。”
不带任何目的。
无关彼此的身份和立场。无关仙魔之间宛若光与影般无法调和。
她垂下眼,淡淡地问,“那,你今日为何不肯带我一起走?若真是为了柔卿你才愿意回去的话,带着我去岂不是多一份力量?好歹我也是沉渊派的白襟弟子……”
“只是流川侯还未有对外宣告你我的婚事,我怕你若以流川侯之女的身份冒然出现在魔域,会引起众魔的慌乱。答应我,在此之前,不能再对魔域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份。百鬼魅王也不可以。”楚四歌勾了勾唇,抚着她的长发,“对不起,眼下我终归是不能带你去‘那边’的,此刻的魔域,有太多我不想你看见的东西……”
“比如?”
楚四歌深深吸了口气,“我的过去……和将来。”
“过去……和将来?”她轻轻叹,“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可是即便知道如此,我还是会喜(。。…提供下载)欢你。”
“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
本能地想去辩解些什么,当她扬起脸来的一刻却无法多说一个字:与自己不明白他一样,那个并未与她相处太久却能轻而易举掠走她心的男人,又能多明白自己呢?不若如先前所说的那般罢,彼此不再多问。
莫名而来的哽咽。
但百里逐笑明白,那不是所谓的离别前夕的苦涩,而是一种她所不明白的情愫在心底蔓延,他们拥有几乎是无尽的时间,相对的,对未来变数的不确定与恐惧,也远远超过了阳寿不过百年的凡人。
两人的目光随着碧水河上的木筏起伏。
最终还是楚四歌先开了口。没有过多抑扬的声音,仿佛只是淡淡陈述一个事实:我走了。
她点点头,御剑而来时所设想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暗暗笑话自己的多疑,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可是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有些时候,正因为不是生离死别,才叫人记挂在心,念念不忘——因为,那个人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在你眼前消失,并且在你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堂而皇之地存在。
楚四歌掀了衣摆,跃上木筏,又抬眼望她,“我会回来的,你等我。”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三日便好。”
“那若是魔尊不允许你再回流川呢?即便没有蛊毒‘相思疏’的约束,说到底,你黑煞獒王是魔尊的部下……”
楚四歌微微一笑,“杀也要杀回来。”
百里逐笑无奈垂了眼,只好也随了他笑。
四下并无风,木筏便荡在碧色河面之上。举目望去,却是能见天水相接处雾气茫茫,宛若暗流翻涌激溅河面而成,一抹修长黑影孑然立于简陋木筏之上,无帆,亦无竹篙,距离岸边不近不远之处,男子一双眸子默默然,不离岸上白衣女子。
百里逐笑欲言又止,只跟紧了木筏往前几步,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连咬紧唇的力气也没有,连挥手的力气也没有。宛若是一尊石像,只有黑曜石般的眸子还能随那个男人渐远的身影稍稍动上一动。
碧水,长天,离歌。
白黑,光影,仙魔。
楚四歌也不说话,只看着她——这般的距离,只怕是全数释放胸腔里积郁许久的话语,也不敌拥抱时才有的温度。曾几何时,吵闹的时候太多,甚至一刻不停地相互用语言进行攻击,可真正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两人间却唯有沉默才能冷静。
那是百里逐笑和楚四歌才有的相处方式。
待木筏又离了远些,远到彼此的目光无法再交汇诉说什么,他终于低头摸索出她先前赠的那枚勾玉,缓缓举过身前,小小的晶莹玉佩在碧色河水的映照下,流转出奇异的色泽来。
这是一块上古的宝玉,逐云,碎裂后才请了琢玉师打磨成如今的模样。
流川之上有传言,这块被流川侯所有的通透玉石本有着净魂渡灵,起死回生的神力。饱受蛊毒折磨的黑煞獒王,甚至有过铤而走险去夺玉的念头,然而终究是放弃了。
如今这玉便安安静静在他的手中。残玉,与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他也不在需要那样的神力。
楚四歌缓缓将勾玉贴在唇边,被戾气沾染的冷眸中,化出一缕温柔。
岸边,百里逐笑远远望着他的动作,心没有来由的疼了一下。
那块勾玉是她亲手为他系上的,有一个并不动听的名字:不叛。
☆、归途漫漫【下】
待那个身影如同被洗涤的墨渍消失在视线中时,百里逐笑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是魔域宗主黑煞獒王,他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就像有朝一日,她接任沉渊派掌门,也有无论如何都要担下的责任,即便在那之前,她或许会成为那个男人的妻子——尘世间有人道,一生中总有要遇见那么多人,有的人进来,有的人离开。
而她的一生很长很长,来来去去的人也很多很多。
她得学会不那么悲伤。
远远眺望,小镇还是先前的模样,没有因为少去了一只魔物而变得有什么不同。她苦笑,会因为楚四歌的离开闷闷不乐的,流川之上或许只有她一人——在察觉到那股苛烈魔息消失的一瞬,沉渊山说不定已经在流川侯的带领下举派欢庆了。
然而她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匆匆路过的行人,说着叫她在意的话。
“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遇上真的了妖怪,否则那客栈屋子的门怎的打不开呢……难为了顾老头了,一辈子就守着那么家客栈,这下好,得罪官老爷了……”
“以往也没听说那客栈有这样的事啊,我看啊,多半是闹妖怪,官兵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说是掌柜的做了亏心事得罪了神灵,耽误了他们搜查人犯。”
“说起来,这次的人犯好像是朝中大官家的女儿呢,违抗圣旨不肯进宫为妃,啧啧,都追到南疆来了,看样子,皇帝老子也会为女人发怒呢!三宫六院那么多妃子,少一个又怎么样……”
“嘘,这话不能乱说……这次册封的贵妃是江丞相家的千金……”
“啊……怪不得……”
江笙。心中大抵了然了事情如何,百里逐笑眉头一蹙,不由加快了速度往先前住的地方去,果不其然,沿途便见着了小队的朝廷官兵在小镇中往来,手中抓了画像,见着年轻女子便抓来比照一番。
呵。那群家伙这次倒是聪明多了。百里逐笑暗笑着,神情倒也镇定。搜查翟家村的那队官兵已叫楚四歌屠杀了个干净,眼下应该无人知晓她曾经顶替过江笙的事情,何况这回官兵还带着江笙的画像,怎么也不会糊涂到将两人混淆。
当务之急,只需让江笙渡过碧水河前往楚荒便好。
*
所有人的表情都带着漠然,之所以没有离开只不过是想要了解事态的最终发展,而不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与朝廷扯上不必要的关系——流川之上从来不缺少看客。
“闪开,你们要做什么!都说了这里没有什么江家小姐,里头……里头虽然是个姑娘,可也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吃皇粮的走狗!若再敢走近一步,莫怪老子双刀不长眼,妈了个巴子的……”
能这般坦荡说出他人不敢说的话,除了她那位缺心眼的好大哥,流川之上怕也再难寻出第二个。百里逐笑一双黑瞳冷冷扫望着江笙房外聚集的百姓,还有一旁焦躁不安的掌柜。几个年纪轻轻的兵卒端着长枪试探着如何才能破门而入,身后远远站着的则是为首官吏。
官兵在搜查这间客栈时发现有一间房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房门。客栈里有人说,里面住着个十六七岁女扮男装的姑娘,昨夜还向店家讨了套旧衣裳。官差更加起疑,在门口守了已有半个多时辰。
百里逐笑暗想多亏楚四歌在房间外围布下了结界,自已走得太急,没有替江笙解开,倒是让那些穷凶极恶的官差一时间无计可施。
话又说回来,或许他早就料到自己会孤身去寻他,为保江笙与百里藏刀周全,这才布下结界……只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昨夜百里藏刀睡的是马车,根本不在房间里。
于是眼下她只能嘴角噙着苦笑,透过人群看着自己的好大哥正以万夫莫敌之勇,手持双刀拦在江笙的房门前。
“你这刁民,究竟是什么人,没见着官爷都在忙着吗?让开!”有兵卒见百里藏刀迟迟不走,大着胆子提了长矛刺过去,熟料长矛在半途就被双刀格挡住,百里藏刀剑眉一扬,肘子一用力便将长矛折了弯曲,狠狠推送回兵卒的怀中。
“呜哇——”吃了一招的兵卒铁青着脸,颤抖着望向怀中折弯的长柄兵刃,又气不过朝周围叫嚣道,“你们都瞧见了罢?这男人力气这么大,多半就是个妖怪!头儿,要不要将他抓起来?!”
“谁敢动他?!”冷不丁的出声,百里逐笑在一双双诧异至极的眼睛注视中走近房门,随即眯起眼睛来:房间周围虽然被布下结界,但里外的声音却可以穿透,江笙很是聪明,到现在一声不吭,不给门外的官兵任何识破她身份的机会。
百里藏刀双肩微微耸动了一下,如释重负般唤了她,“小妹……小……她,她在里面……出不来,这些人……”他小了声音在她耳边道,“……不能开门,不能把她给他们。”
意识到此刻的状况千钧一发,他口中一个“江”字化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来:眼下是万万不能开门的,只是两人间隔着这样一扇无法破除的“门”,那个喜(。。…提供下载)欢逞强的“小爷”会不会感到害怕?
“我知道。”百里逐笑的眸子极冷,抬袖按住了百里藏刀握刀的手。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娘们?唔……模样倒是不赖……”为首的官兵讪笑着走近她几步,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