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瘾-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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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完这些话,时思突然不知该以何种表情去回应,她突然觉得累,比以前熬夜修改设计稿的时候,还要累。
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里,时思低头捡起手机转身离开。只是她朝门外一面走着,一面抬起手,把头上的纱布慢慢扯了下来。
所有的情绪堆积在心头,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她死死咬着嘴唇,才能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刚刚凭借一腔孤勇闯进齐晋的办公室,可最初有些混乱的愤怒和冲动退散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言行的可笑——所有的质问抑或指责……她能指望齐晋给她怎样的回答呢?
这一切的根源从来就不是齐晋,即使他能负责EL的一切事务,却偏偏并不能成为她的指责对象。
齐晋的助理看见她脸色灰败的走出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同情。时思走到她身旁:“刚刚的事很抱歉,让你为难了。不过……能不能麻烦帮我找个纸箱?”
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的讶然神情里,时思虽然声音仍然颤抖着,但还是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我总要回去把东西收拾了啊……”
*
时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还未从餐厅回来。以前她不去餐厅的时候,中午也是一个人留在这里,可她却从未觉得这间办公室像今天一样的空旷凄冷。
她的工作台还维持着那天离开前的模样,一些工具和设计图凌乱的铺散着,都还没来得及收拾——记得最初的工作台还是苏澜帮着她一起布置的,直到现在,她的电脑边还摆着苏澜送的卡通音箱和纪城送的小盆栽。
她收拾了许久,最后只带走了苏澜送她的音箱,以及自己的宝石规板和云尺。但离开前,她动作认真仔细的把电绘图、三视图和手稿分门别类整理好,放在了桌上。
整理翻看着那些图稿时,她不时想起那些为了它们不眠不休的过程,直到看得眼泪不小心砸上去一个水痕,才终于回过神,有些慌张而又小心的擦拭干净,随即又连忙擦干了眼角的泪痕。
时思把盆栽放到了苏澜的桌上,抱起纸箱朝门外走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的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工作台,可在眼泪即将掉下来的那一瞬间,她终是没有回头。
午后的阳光依旧灿烂的有些刺眼,时思抱着箱子走出EL大楼的一瞬间,忍不住抬手去挡,可眼睛仍是被那片耀眼的光芒刺痛,猝不及防的掉下泪来。
停靠在远处路边的一辆黑色保时捷里,傅铭渊看着时思一面擦着眼泪一面抱紧纸箱疾步前行的模样,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眸中一片幽暗。
“跟上去。”
听着他声音里不言而喻的复杂情绪,秦川依言启动车子,心中难免紧张起来。
*
时思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直到经过一处熟悉的店面时,她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路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到了过去和苏澜纪城经常聚餐的那家火锅店。
彼时老板娘正巧出门送走一桌客人,见她正站在门外发呆,连忙笑着招呼她进来:“天儿这么冷,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来?”
老板娘四十多岁的年纪,朴实和善,做事爽利,她们来过多次,早已相熟。时思看着她热情爽朗的笑容,不自觉的就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和往常一样,老板娘把她领到了靠窗的位置,和她寒暄着:“今天怎么自己先来了?那个爱笑的小姑娘和那个帅小伙儿什么时候到?一晃好久都没看见你们过来了。”
“他们……都忙。”时思放下箱子,声音有些迟疑。
老板娘忙着拿餐具,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那你们今天几个人?”
时思把几个朋友的名字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儿,最后轻声说道:“一个。”
她确实只有一个人。
白晓然远在英国,童越她已经不会再毫无芥蒂的邀约,纪城离开了,苏澜还在外地出差……
她的家人即将拥有新的家庭,她的朋友也有着各自的生活,于是时思似乎直到现在才突然发现,偌大一个江城,她已经找不到一个人去倾诉,也找不到一个人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以陪她坐下来吃点东西,推心置腹的聊聊心事。
仍是和从前一样的红油火锅,连食物都并没有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而减少——她依然点了三人的份量,然后仿佛宣泄一般,把许多东西一股脑倒进了翻滚的红油里。
旁边桌的人吃喝谈笑,在他们欢畅肆意的笑声中,旁边的时思仿佛不过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动态背景,显得更加的形单影只起来。
火锅从来都是很热闹的食物,可是一个人吃的时候,孤独感却会成倍的叠加。
时思被蒸腾的热气熏了眼睛,只不过吃了一口,眼泪就已经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砸进桌上的油碟里。
没有工作,伤于爱情,远离亲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她曾经以为完美拥有的一切,到了今天却发现,大部分已成泡影。
她擦了擦眼泪,透过碎裂的手机屏幕,有些艰难的翻看辨认着通讯录里的名字,A到Z;从头看到尾,又默默的把手机放回了桌上。
她自然也记得,眼前的手机亦是来自于当初傅铭渊的馈赠。
他送的手机还在她身边,就好像……她如今的身边,也只有傅铭渊了。
可有些东西,就好像随着摔裂的手机屏幕一起,全都破碎掉了。
时思坐在那里,终于无声的哭了起来。
*
时思坐在店里哭了多久,傅铭渊就在车里看了她多久。
他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攥成拳,看着她在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茫然而又无措;看着她走进火锅店,帐然若失的翻看菜单;也看着她对着满桌食物不过只吃了一口,就已经泪流满面。
他同样陷入到巨大的空茫之中,他缺乏一定程度的同理心,无法对她的这种“失去”感同身受,可她的难过她的眼泪,给他带来的痛苦却远甚于她。
他明明比所有人都爱她。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他移开了视线,当看清上面的名字时,傅铭渊猛地回头看向车窗外——落地窗里的时思,已经擦干眼泪,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一时之间,傅铭渊拿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接通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时思沙哑的声音就已经清晰的透过听筒传过来。
“傅铭渊,我们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算早吧?
第33章
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忙音,傅铭渊的手机仍贴在耳边,许久之后,才有些机械的放了下来。
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眼中曾燃起的那抹希冀,此刻只余下了被大火焚烧殆尽之后的冷寂苍茫。
他突然想起,以前周末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偎在沙发里看电影,彼时时思躺在他的怀里,时常会忍不住吐槽某个主角:“为什么每次都要把分手挂在嘴边?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又太容易伤感情。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看着她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当初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试图去想,可那些日子明明过去的时间并不算久,可很多琐碎却又甜蜜的细节,他此时却已经都记不清了。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时思,从不是电影里会拿说分手去发泄情绪甚至是博得关注的那些女主角。她说分手的时候,就是真的想分手。
傅铭渊握紧手机,掌心一片冰凉。
他克制着想要继续看向她的动作,僵坐在原地许久,才低下头去,声音低沉的吩咐秦川:“开车。”
秦川依言而行,同时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他灰败的脸色,终是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一声。
时思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自然不可能注意到对面街边那辆保时捷的停留和驶离。她放下手机,觉得仿佛卸下了堵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可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又泛起了一抹尖锐的疼痛,疼得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心口,仿佛这么做,就能阻止血液的汩汩流出。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天前还和自己亲密无间的人,转眼就能成为扎在心头的一根刺,留着疼,拔了更疼。
周遭都是热热闹闹的食客,唯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老板娘也早已发现了她情绪不对,从后厨端了盘肥牛卷过来,笑容亲切:“来,你们每次来都喜欢吃,今天我看你忘了点,免费赠送的。”
她把那盘肥牛卷放在桌上那些菜品中间,一副不容推拒的模样:“既然喜欢就多吃一点,实在吃不完我帮你打包。”
时思终究推辞不得,于是红着眼睛向她道谢,老板娘看着笑道:“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吃饱了也就过去一半儿了,快吃吧。”
时思点点头,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哎。”
她把肥牛卷倒进翻腾的红油里,静静的看着牛肉滚了几滚之后,拿筷子夹出来,蘸了作料放进口中。
大抵是由于太辣的缘故,她一边吃着,眼泪一边掉下来。
*
时思自火锅店回来,从走进小区一直到出了电梯,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傅铭渊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出现,用他几乎没有温度的手去拉住她,试图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经过他家门前的时候,她的那种感觉尤为强烈,强烈到……以至于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惧怕着这种碰面,还是隐约期待着见到他。
于是她难免对自己鄙夷——鄙夷自己直到这种时候,还是会想他。
但是她的所有担心都并无结果,因为直到她进入家门,傅铭渊都并没有出现过。
她到家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脑,把自己的简历从头到尾又好好修了一边,又打包了几张自己比较满意的设计图,一起发给了江城其他几家珠宝公司和两个有些知名度的工作室。
发完邮件之后她觉得有些口渴,去拿旁边的水杯时,却愣了愣——那是傅铭渊的杯子。
她下意识的环视四周,发现属于傅铭渊的东西几乎随处可见。
桌上的水杯、玄关处的拖鞋、洗手间里的须后水……傅铭渊不在这里,可他的气息却仿佛存在于这个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又有些想哭了……时思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努力逼退眼底的泪意。
为了排遣心中巨大的空茫,她只能不让自己有片刻的闲暇。
把整个家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干净整洁之后,她把傅铭渊的所有东西整理好,放进了墙角的整理箱。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身体的疲惫终于压过了心里已经近乎麻木的钝痛,甚至连澡都顾不上洗,就已经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听到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时,傅铭渊并没有回头。
傅铭凯走进来,站在大厅里,第一件事却是忍不住上下打量着眼前空旷凄冷的偌大别墅,而并不是和吧台前的大哥打招呼。
这栋远郊的欧式别墅还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建筑,到如今,已经有了十足的年代感。只不过它这些年来一直空着,虽然有人定期收拾打扫,可主人却从不曾回来。
时隔多年,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没有改变,甚至连桌上的花瓶都还是当年的那一只。傅铭凯沿着楼梯上了两个台阶,发现楼梯扶手上,还留着他小时候淘气刻下来的痕迹。
他并没有上楼,只是在台阶上站立片刻之后,就已经重新回到厅里,朝吧台走去:“我去公司找你的时候,听说你在这儿,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傅铭渊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并未看他:“有事么?”
吧台上的一瓶新开的白兰地,里面的酒量至少还有三分之二。傅铭凯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傅铭渊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似乎永远冷静克制,即使心里早就千疮百孔,可类似于“借酒浇愁”这种词,仍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不是他暗哑的声音和苍白的脸色,傅铭凯甚至会以为,即使失去他所谓的爱情,与他而言,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毕竟傅铭渊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冷得就像是一台没有血肉的机器。
“也没什么事,不过我去EL的时候,听说时思已经辞职了。我看她那么喜欢这份工作,不用猜也知道是你的手笔。你能出现在这儿的话……”傅铭凯顿了顿,在一旁坐了下来,“怎么,分手了?”
傅铭渊的声音毫无起伏:“和你无关。”
傅铭凯轻笑起来:“确实和我无关,但我早就预见了这个结果,提醒过时思很多次,可偏偏小姑娘傻气的很,只觉得我是居心叵测。”
“包括提醒她我是什么不正常的异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