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待宠-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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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帝微笑着将弓箭交给身侧太监,对孟光野道:“孟卿,你虽先胜朕一筹,但朕,才是最终的赢家。”
第85章
孟光野抬头,他听出了皇帝话中有话,下颚紧绷无法接话。
明德帝不以为意,被前来道贺的众王簇拥,大笑而去。
结束了冰嬉,尽兴的明德帝登上御銮,准备打道回宫。他在众目睽睽下对“闾芙”伸出手,“闾姑娘,过来与朕同乘一车。”
湛莲作势一让,“陛下,这恐怕不合礼数。”
“你以往从来是与朕同乘的,上来罢。”
嫔妃与外臣女眷听得清清楚楚,神情各异,眼有惊恐。
顺安扶了湛莲上去,一扫众人,心想这戏儿是作足了,只等蛇出来咬食了。
明德帝带着“闾芙”进了銮驾,良贵妃等人一一进了自己的马车,御仗在众臣恭送下,浩浩荡荡而去。
华蚤羽盖的天子銮舆里,湛莲被湛煊拥在怀里,仰头嘻嘻笑道:“三哥哥,方才你射箭时的模样真威风!”
湛煊低头笑道:“莲花儿看见了?”
“那自是看得真真儿的。好哥哥,下回再带我来。”
湛煊轻笑着刮刮她的鼻子,“原来是别有居心的。”
二人都不提孟光野,只轻言细语地说着今日之事。湛莲沮丧说并未发现可疑之人,湛煊安慰她,说静待时日便有分晓。
回了皇宫已天黑了,况且明日命妇们会进宫谢恩,湛莲打算再当一回闾芙,便留在芙蕖宫过夜。
湛煊夜里亲着她的小嘴儿求欢。
湛莲才好,对上回那灭顶的快活既觉羞涩又害怕,况且今儿在外玩了一日早就乏了,走冰摔了几跤的身子这会儿也觉得疼了,因此左右不让。
湛煊拉扯她的衣服,没皮没脸地哄她只一回。
湛莲被缠得急了,“三哥哥去找别人罢,小公公说你已很久没幸妃子了。”
湛煊以为她在玩笑,便笑道:“朕去找她们,你回头又哭鼻子。”
湛莲道:“我作什么哭鼻子,反正我这会儿还不能够生娃娃,三哥哥你子嗣单薄,雨露均沾也可丰盈皇嗣。”
湛煊停了动作,抬起头来看向湛莲,“莲花儿是真心的?”
“自是真心的。”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将湛煊今日的志得意满浇得涓滴不剩。
按理他莲花儿这般通情达理,他自当高兴才是,但他坐拥后宫,怎会不知女子从不舍得将情郎拱手让人?
“若是孟光野,你也叫他去别的屋子么?”湛煊脱口而问一句傻话。
“他是驸马,不能纳妾。”湛莲脱口而答一句傻话。
湛煊闻言瞅了湛莲半晌,苦笑一声。
“你既累了,朕便不扰你,朕回乾坤宫去了。”
湛莲拉他的手,“哥哥又小心眼儿了。”
“你这是冤枉朕了。”
“那你为甚不高兴?”
“朕没甚不高兴,只是怕今儿在你这宿下,明儿你又与朕使性子。”
湛煊仍是离开了,湛莲虽知三哥哥有些不豫,但架不住一日的疲乏,沾上枕头便沉沉睡下了。
明德帝回到寝宫,顺安略为诧异,又见主子眉间消沉,只道主子又不能敌过莲花殿下,败兴而归。
湛煊无法入眠,叫了人将折子拿来,坐在暖炕上批奏折,却半晌看不进去一个字。
突地,他重重掷笔,朱墨四溅。
他想不明白,莲花儿倘若不爱慕他,又怎会心甘情愿将身子给他?但若爱慕他,又怎会毫无芥蒂地叫他临幸嫔妃?还有,她曾几何时就把孟光野当驸马了?那他是什么,野汉子么!
湛煊趿鞋下炕,在殿内来回踱步,引来周遭奴婢心肝惊跳。
顺安揣测主子是肝火太旺,小眼随着高大身影来回转悠,但鉴于上回的半途而废,他也不敢进言叫他去别的宫泄泄火气。
湛煊一夜难眠,第二日徒步上朝时被冷风一吹,脑中忽如雾开天明似的想明白了。
莲花儿是在同情他哪。
他怎么忘了,他对莲花儿好,莲花儿对他也从不遑多让,她定是怕他难过不忍心,因而才勉强自己委身于他。
湛煊思及此,就像是被谁人打了一巴掌,昨儿在孟光野面前的趾高气昂成了天大的笑话。
湛煊啊湛煊,你真是丢人哪。
苦涩在喉中咽之不去,明德帝满腹心事地走进了庙堂。
湛莲一觉起来,并不知三哥哥满腹的千回百转,贴了皮脸静静等待。
今儿女眷进宫谢恩,有心者定会趁机与她接近。自真闾芙死后,三哥哥将“闾芙”身边的人又换了一批,人少,却精,除了后宫主子,其余闲杂人等全不能见上闾芙的面儿,因此幕后之人若真是皇亲国戚,惟有指使近得了她的身的人来找她了。
卯时,命妇们进了宫,良贵妃替代皇帝受了她们的谢恩,又在后宫架了戏台,留她们一同观赏。
这节骨眼是命妇们最为头疼的时候,全后已废,新后未立,究竟花落谁家,尚不得知。良贵妃如今暂领后宫,章法举止都挑不出刺来,而贤妃膝下有明德帝惟一皇子,又有夏家在后撑腰,二者竟势均力敌,为难的便是不知投奔谁好的她们。讨好一个必然得罪了另外一个,两边不得罪又便是两边不讨好……
有些个事不关己的女眷们偷偷议论,“照我说,定还是贤妃娘娘。良贵妃娘娘即便再怀龙胎,也不知是否生下的是否皇子,况且即便是皇子,岁数也与大皇子相差许多,太子定是大皇子莫属,母凭子贵,贤妃娘娘是皇后无疑了。”
“可是听说大皇子资质平平,陛下对他并不看重……”
“哎哎,咱们也别只瞅着这两位娘娘,万一还有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哩?”
“哪个是程咬金,芙蕖宫那位?”
“哎呀,你真是作死了,连这话儿也敢说!”
说话者也知自己犯了大忌讳,心惊胆颤地捂了嘴巴,四处张望。
“不过你们说,芙蕖宫那位无名无份,究竟天家待她是什么情份?”
“昨儿你没看见么,那摆明了是照着永乐公主的模样去对待的!”
“若果真如此,与她交好,恐怕胜过与两位娘娘交好啊!”
女眷们心有戚戚焉。
许是大多数女眷想法都一样,因此等受邀的“闾芙”一来,许多人便热情地围了上去。
湛莲天生就是众星拱月的命,这点场面,她自是不放在眼里的。
只是她并没有从这些人眼里找到熟识亦或不同的迹象。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又是一上午无功而返,湛莲回宫午歇,心不在焉地由人服侍着脱下大氅。
“咦,姑娘,您的帽子里怎么有根簪子?”
湛莲扭头一看,只见宫婢手里摊着一根极普通的素面小金簪,向来是用来压发的,“大抵是谁不小心掉了罢。”冬日里大家都穿得厚重,端帽时戴时取,掉头饰的事儿常有发生,许是有人与她说话时,正好掉在她的帽子里了。
“这簪子随处可见,怕是找不着主人家了。”那婢子说。
湛莲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正要让婢子将其收起来,脑子里忽而滑过一丝念头。
她拿起小金簪左右打量一番,伸手摇了一摇,里头是实心的。
“姑娘?”婢子不解。
湛莲沉思片刻,直觉这簪子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用意为何,她却不得而知。
“我先拿着,万一遇上了主人家,便就给她了。”
湛莲意欲等三哥哥夜里过来叫他看看,只是这夜他却没有过来。
并且一连几日,她也没再见过三哥哥。
第86章
这日,湛莲以康乐公主身份进宫,去向良贵妃道谢。只因她佯病告假这几日,良贵妃派人送去了一棵贵重人参给她补身子。这礼收了,自是要道谢的。况且,她几日不见三哥哥,自是有些挂记了。
正想着,顺安公公领着一群宫仆迎面而来,见到她笑容满面上前作礼,“康乐殿下,奴才向您请安了,您今日可好?”
“好着哩,顺安公公,你可好?”
“奴才一切都好,谢殿下惦记。”
湛莲笑问:“我想去向陛下请安,不知御驾何处?”
“这……陛下操劳国事分身乏术,跟奴才说了叫请安者一律跪安。”
湛莲柳眉一挑,轻轻柔柔地道:“陛下这国事操劳,可是好几日了。”
二人当然知道这是托词,顺安在湛莲淡淡的视线下硬着头皮顶了一会,实在顶不住了,把人都遣退几步,这才哭丧着脸道:“我的殿下,您就别逼奴才了,是陛下叫奴才这么说的。”
“三哥哥到底作什么不见我?”
“奴才也不知道,就上回陛下从芙蕖宫回来,龙颜就一直不悦,这几日夜夜喝酒,奴才关心询问两句,陛下却骂奴才多嘴。奴才还正想得空儿问殿下您哪。”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这烦恼的源头,不都在这莲花殿下身上?
难不成三哥哥还在为那日她的无心之语而生气?真是个小心眼的哥哥。湛莲无奈,想了一想道:“我先去良贵妃处,再去寻哥哥,哥哥今儿不外出罢?”
“这天寒地冻,眼见又要下雪了,陛下也不愿挪动了,一直在暖阁里批奏折哪。”
“那成,你先去罢。”
“奴才没急事儿,送殿下一程。”
湛莲应允,顺安叫两个太监先回去复命,自己陪着公主殿下往良贵妃的平阳宫走去。
“那金簪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湛莲一直挂在心上。
闻言顺安压低了声音,“奴才得陛下旨意,暗中派人查了,那簪子并无机关,但它的确出现得蹊跷,许真是那幕后之人留下的,只是早就对好了暗语,怕惟有闾芙才知金簪所谓何意。”
“那如何是好?”
“陛下说,现下当以不变应万变,不论幕后之人要闾芙做什么,闾芙迟迟不动,幕后者恐怕会以为闾芙背叛,当会按捺不住露出马脚。”
湛莲细细想了想,自知如今也惟有按兵不动,才不至打草惊蛇。
顺安偷瞄湛莲,他按陛下嘱咐,只告知了殿下其一,未曾告知殿下其二,陛下是不愿殿下太过为此事操心。
将湛莲送到了平阳宫门前,顺安又叨念一句,“殿下莫在娘娘这儿久待,陛下想念得紧。”
湛莲皱皱小鼻子,转身上阶。
良贵妃正与文嫔和几个女官操持后宫琐事,见她来了颇为喜悦,扔下文书让湛莲一同往暖阁炕上去。
“这天又冷了,你身子才好,本不该来。”良贵妃自冷宫出来后精心调养,气色总算回了以前模样,甚而比之前丰腴两分,更显富贵。
“我得了娘娘那般贵重礼物,若不来道谢,真是过意不去了。”
“你这话儿就见外了,”良贵妃轻叹,“陛下前儿与我说了,当初是你在陛下面前美言,陛下才觉苛待了我,放我出了冷宫。这份恩情,你竟也不提一句,到底是哪里来的活菩萨?”
二人皆笑,湛莲道:“我不过就事论事,实话实说罢了。”
宫婢奉上刚熬好的热奶,又呈上些干果蜜饯,良贵妃盛情款待,笑语叫她多吃。
湛莲拣了一两个平常爱吃的吃了,良贵妃见她举止作态甚是风流不俗,感慨一句,遂而说道:“我听说丹晏国国主原是向陛下求婚于你,被陛下婉拒,倒是松了一口气,丹晏国是那蛮荒之地,又让人背井离乡,真真不是贵女的好去处。”
“可不是么?”湛莲附和。
“只是你历经波折,这公主府没个驸马也不成……你莫害羞,与我说说,可有中意的儿郎?若是有中意的,我便去陛下那请个旨,替你促成一段美满姻缘。”
湛莲愣了一愣,随即道:“如今我为陛下义妹,一切权由陛下做主。”
良贵妃闻言,勾唇轻笑,“是了,瞧我这记性。”
湛莲在良贵妃处说笑一阵,起身告辞,良贵妃亲自她将送出殿外,“你平素无事,便多进宫来坐坐,如今我清闲得紧,就想找人说说话儿。”
湛莲走出平阳宫,心道良贵妃对闾芙不冷不热,对她倒是热情得很,是真个与她所言,知道她为她美言了了,还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了?不对不对,除了那傻哥哥,还有谁会相信这离奇古怪之事。
素手按按胸前的白玉,只觉一阵暖意。想起那小气的傻瓜哥哥,湛莲不免红唇微勾,加快了脚步。
行至乾元殿,天上又细细地下起小雪来,湛莲搓着手呵着气进了大殿,看门太监进去将顺安公公叫了出来。顺安一见人来了,便要向里头通报,湛莲却阻止了他,自己提着裙摆又往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