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奋斗史-第4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近些年年景不好,遭灾也不是头一回,往年总有皇太子殿下努力调度赈灾,日子确实还能过。可惜听说殿下去年薨了,皇帝也崩了,换了一个新皇帝后,赈灾只闻楼梯响,还雪上加霜要征徭役。
“呜呜,我和老头子儿孙七口都被征了去,只剩下几个小的。后来实在没吃的了,我们随乡亲去河堤寻人,可惜没见到人还被驱赶。只能一路南下,几个小的生病先后没了,最后只剩我和老头子领着这个……”
老妇搂着小孙子呜呜痛哭,“可惜老头子,他……”
哭声沙哑,不大,却有一种泣血的凄惨感觉。邵箐胸口像是被塞了把稻草,乱糟糟的难受极了。
天杀的新帝,天杀的丁化,在其位不谋其事,不赈灾修什么河堤?!
对比起来,劫道频频,吏治也不算清明的益州,简直就是天堂。
王经等人也眉心紧蹙,可惜的是大局势如此,实非一人之力能扭转,且光是这浦邑就涌入了数量众多的流民,想帮也不知从何帮起。
几人有要务在身,不能露脸也不能折返益州,想了又想,最后只得掏出碎银子和铜钱给老妇,告诉她益州安阳郡情况,让她略略收拾伪装后,可去港口乘船往西。
邵箐心情低落到极点,回到大船上也没好转,她非内宅妇人寻常安慰也不好使,最后魏景握了握她的手,道:“不破不立。”
“对,不破不立!”
邵箐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上魏景略带担忧的眼神,勉强笑笑。
……
此次赴京极其要紧,难过也无法帮助灾民,如今的大楚,确实到了不破不立境地了。
邵箐什么都明白,所以她努力调节情绪,过得几日终于恢复正常。
只不过,船舱一侧那扇舷窗,再没有打开过。
一路顺水向东,七天后抵达新陵,坐了这么久船筋骨疲乏,听得港口人声鼎沸,她吁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不过这回,她没再先下船,也没推窗,只静静等待外面码头肃清后,再下去。
虽有点鸵鸟心态,但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她最好的选择只能是不看。
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益州这边大部分人都这样。等了两刻钟时间,王经来禀:“郎君,船已停稳,大家开始下船了。”
魏景回头:“好了,我们下去吧。”
邵箐点了点头。
……
“锵!锵!锵!……”
三人正要出往外,谁知就在这时,突然就听得后方传来一阵铜锣开道的声音。
邵箐一诧。
铜锣声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官船后面是河道,这明显是又有一行人从后靠岸了。
然而,由于走长江水路的朝贺者皆从新陵登岸,新陵官方早有准备,码头腾出过半数区域连日警戒,民船商船自然不敢凑上来的,很空旷,就这样还需要鸣锣开道吗?
益州一行就没鸣锣。
这什么人啊?
见魏景已行至舷窗边,推开眺望,邵箐好奇,也跟了过去。
只见浩瀚江面,有一船队快速驰近,红漆船体极大,比之益州官船更甚。四五艘大船拱卫中间一艘更大的船,中间主船顶端赤红旗帜飘扬。
邵箐正欲眯眼仔细辨认其上字迹,魏景已缓缓开口。
“是济王。”
第54章
济王魏钦; 先帝第三子; 生母是先帝赵贵妃,不过这位赵贵妃; 已薨逝近十年了。
换而言之,这位是魏景的兄弟,庶出的三哥。
原身并没有见过济王; 二人圈子不同; 且她渐长成时,对方便已就藩,两者毫无交集。
不过人过留名; 雁过留声,济王生于京城长于京城,他的传闻自然少不了的。
邵箐回忆了一下,据闻这济王自幼顽劣; 五岁能上房揭瓦,八岁能殴打太傅,性子骄横脾气还暴躁; 种种事迹层出不穷。
不过赵氏却是手掌权柄数十年的大权臣,比之当年的傅氏还强一些; 看在赵氏和赵贵妃的面子,先帝雷声大雨点小; 于是魏钦就这么轰轰烈烈横到十一岁。
在他十一岁那年,赵氏终于被扳倒了,赵贵妃郁郁次年病逝; 只是出乎意料的,这魏钦日子并没有太难过。
全赖他的一张脸,据说济王极其肖似先帝,最起码能有八九成像。对着这么一个儿子,先帝也没多硬起心肠,等他长大些,就封了王给了一块还不错的封地,打发他出京祸害别人去了。
济王的封地在徐州济宁,土地肥沃人烟稠密,小日子确实能过得很惬意。
虽然赶不上现在龙椅上那位,但比起被发配到荆州边陲的安王,或者魏景兄弟俩,先帝待济王可以算是挺亲爹的了。
真难得啊。
邵箐内心感慨,不过她没敢说出来,偷偷瞄了魏景一眼,毕竟得顾及夫君的感受不是?
魏景面无表情看了一阵,也没发表任何意见,关上舷窗,对妻子道:“我们下去。”
确实得下去了,既然碰上了济王,何允自然要率益州一众拜见的。
站在人群当中,邵箐看济王船队靠岸,披黑色甲胄的卫兵鱼贯而下,接着中间大船人头攒动,寺人和美姬簇拥着一个红袍年轻男子出现。
束发紫金冠,白玉带束腰,赤色云纹广袖长袍,玄色大毛滚边披风。眉长且黑,细长的凤目,鼻挺唇红下颌宽平,皮肤颇白皙,身材高大挺拔。
怎么说呢,非常俊美的一个年轻男子,和魏景这种英姿勃勃的俊不一样,济王是走清隽路线的,若是再加点温文儒雅,那就整一个浑然天成的清华贵公子了。
那也就是先帝的形象了。
不过济王模样虽似先帝,但气质却迥异,他下巴微微抬起,随意四顾的动作间,流露出一种无法忽略的漫不经心,以及傲然。
但何允还是及时迎了上去,笑着见礼:“允见过殿下,许久不见,殿下风采依旧。”
也是官场老油条了,他态度热络,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
济王看了何允一眼,颔首:“何伯勋么?不过二年没见,你怎么老了这么许多啊?”
这样说话真不怕被打吗?瞄了几眼就低头的邵箐忍不住偷偷吐槽。
还真不会,何允大概也很熟悉这位的套路了,笑着摇摇头:“上了年岁,精力不济啊。”
“与殿下相逢,缘分也,允厚颜邀殿下同行,不知殿下允否?”
何允邀对方一起上路。
但其实这是场面话。北方冰雪覆盖,然为朝贺,从新陵至京城沿途是清出一条道路并日日维护的,都走这条路,除非可刻意避开,否则碰上了都是一起走的。
济王随意扫了益州乌泱泱的人头一眼,无可无不可点头:“好吧,那便一起走。”
说罢,他登上小心翼翼抬下的五驾大马车,率先就行。
“殿下先请,殿下先请。”
何允乐呵呵作了个请的手势,济王说走就走,他随即挥手,“赶紧跟上。”
益州大部队立即动了起来,登车的登车,跨马的跨马,匆匆上路随何允尾随济王一行之后。
这位济王,也太独断专行了吧?
邵箐一边吐槽,一边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刚才济王瞥过来的时候,她的心是提起的,哪怕她知道魏景伪装极成功,对方不可能认出来。
“走吧。”
魏景表情还是没有多少变化,不过邵箐知道他心绪并不佳。不知两人是否有旧怨?当然也可能不是为了济王,而是看见对方这张肖似某人的脸,勾起了什么不好回忆了。
她目中隐带担忧,魏景心下一暖,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我无事。”
他手微微一用力,将她托了上车辕。
……
两队人马就这么合二为一。
后续的路程,并没有出现什么邵箐担心的事,因为自打那天之后,她就再没这般近距离接近过济王,最多就进入驿馆时短暂眺望一眼。
济王之尊,自然不会和益州这边的普通随属有任何交集的。
魏景也早恢复了,邵箐悄悄问过他,得知他对济王无好感也无恶感,属于很淡漠那一种,那天心绪不佳确实是勾起对先帝的回忆,已调节过来了。
这样就好。
邵箐彻底放下心之余,车队也开始踏入冰雪覆盖范围了。
寒冷,路不好走,哪怕天天有官兵清理填补,也根本无法和之前相比的。
颠簸,严寒,车厢壁显得异常单薄,有火炉手炉也驱赶不了全部寒意。屁股很容易被颠得麻木,最后,邵箐发现自己一个可怜的脚指头似乎长冻疮了。
有点疼,关键还痒,穿着厚靴厚袜却不好挠,忒受罪了。
幸好冻伤药膏早带了,魏景沾了膏药搓热手,捉住她一只玲珑玉足,按着那几只圆滚滚的脚趾头一顿揉搓,几次后倒渐好了起来。
“快点到京城吧。”
魏景细心,揉完左脚换右脚好预防,邵箐脚心有点怕痒,一会忍不出吃吃笑着,一会又蹙眉抱怨。
其实她对京城很有些忌惮,但早晚都得进去了,晚到不如早到,忒受罪了。
“还有六七天路程,就要到了。”
手上一只他巴掌长短的天足,圆润精致,线条优美,魏景揉着揉着难免起了些异样心思。但这么冷的他并没打算让妻子遭罪,取暖条件有限,地点也不合适,于是就按捺下去了。
魏景声音有些暗哑,揉按妥当替她穿回袜子,安慰道:“再忍忍,很快了,此处已是襄城。”
妻子吃苦他心疼,但也没办法,路难行,幸好也快到了,襄城往西拐弯绕过轩辕山,一路向北,就是京城。
其实邵箐也就随口抱怨几句,见魏景眉心紧蹙,忙宽慰道:“无事,我就随便说说,五六天也很快到的。”
魏景亲了亲她的发顶,就是妻子一直很明理,所以他才更心疼,“快睡吧,不是很累么?”
“嗯。”
……
夫妻随即睡下,一夜无词。
两人都想着还有五六日就到了,谁知次日一觉醒来,那被他们忽略过去的济王魏钧,却发了个大招。
对方要往东绕道,先去陈留,再去京城。
“济王殿下说,反正时间充裕得很,不若先绕道陈留,看看今年新筑的黄河大堤,开开眼界,再去京城不迟。”
韩熙悄悄潜过来说的:“何允非常诧异,但济王一意孤行,他不好推却,只得答应了。”
其实整个益州队伍都很诧异,这冰雪千里的,又没有开好的道路,这么让自己遭罪的巴巴去看个还没修好的河堤,是为了什么?
“黄河大堤?”
魏景缓缓重复了一遍。
去年夏初,新帝纳武安侯丁化奏议,采用束水攻沙之策修筑一大段已岌岌可危的黄河大堤。
魏景等人判断,明年,黄河必定决堤。而他目前所有的计划,也是基于黄河决堤而安排。
然而这极长的一大段河堤,恰恰就是陈留至扶沟段。
在这个一个关键的时间点,济王为何非得这么兴致盎然地前去察看一番?
三人立即嗅到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对视一眼,魏景眸光微闪,道:“很好,我们正正可跟上去。”
一探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 先帝宽待济王,其实不仅仅因为这儿子太像他,毕竟他那时是个儒雅温和好男人,不能崩人设啊……
第55章
狂风卷着雪; 劈头盖脸横扑而来; 即使猫在车厢内,邵箐都依然能清晰听见风雪呼号之声。
济王连同益州一行; 就是这么艰难地到了陈留。
然而这般地吃苦受罪,都依然没能打消这位天潢贵胄的兴致。傍晚入住驿馆,次日一大早; 他就兴致勃勃去参观新筑的大堤了。
邵箐努力睁开眼皮子; 从床上爬起来她浑身骨头一阵酸疼,接过魏景绞的湿帕,狠狠抹了一把脸清醒清醒; 她七手八脚开始套衣服。
州牧郡守们都得陪同,他们这些随行人员自然不能幸免。
对于邵箐而言,那更是九十九步都走了,可不能漏了最后一哆嗦。
很冷; 但能随行赴京的都是心腹,郡守们特地自掏腰包给多添了御寒物品。邵箐明面上能穿的御寒衣物更好,里面一件貂皮小马甲; 套完各种衣物后,再披上刚分发下来的厚毛斗篷; 怀里揣着手炉。
暖烘烘的,在室内差点冒汗; 邵箐吁了一口气,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魏景眉心微蹙:“阿箐,要不你留下来吧?”
邵箐摇摇头; 大家都去,她一个人留下来,若被人窥见不大合适。演戏就得演全套,在这种坚持坚持即可的地方,何苦留下破绽?
“没事,我热得很呢,快出门吧,不然得冒汗了。”
魏景也不是不知其中关窍,只好不再劝,二人匆匆出门集合。
……
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么上了陈留段的黄河南堤。
白中隐隐泛青一道冰线自西而来,蜿蜒向东。往日滚滚大河,如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