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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皇子妃奋斗史-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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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一时间看邵箐; 见她虽花容失色,但好歹无恙,他心下一定; 瞬息掠至后窗前。
  “啪”一声后窗被推开; 见一黑蓝色的背影奔出七八步,已至围墙根下。
  魏景眉目冷戾,捻起身侧案上邵箐一支银簪; 一弹,银光闪电般直奔对方背后大穴。
  也是此人命不该绝,恰巧他就一矮身,竟堪堪避过要害; 银簪擦过他的肩膀,直直钉入围墙上,几近没顶。
  屈乾吓得魂飞魄散; 他连杂草也不拨了,连爬带滚一个骨碌往前扑去。
  原来; 这腰高的茂盛杂草后,竟隐有一个类似狗洞的孔穴; 外通后巷,他正是从这里摸进来的,没想到一进来就被发现。
  一骨碌滚出县衙; 屈乾七手八脚爬起来就往外狂奔。
  魏景面沉如水,眸光阴鸷,却没立即追赶,毫不停顿一个转身,往邵箐这边来。
  他不放心邵箐,得先安置好她。
  魏景动作迅速,拿起案上放置的干净内衫,抖开:“阿箐,我送你到寇家人那边去。”
  邵箐头发凌乱还滴着水,显然不适合携她追踪。好在贼人动作鬼祟,一经发现立即奔逃,显然不敢见光,将她送至众人处便安全。
  他很快就会折返。
  “我……”
  夜半突见一个眼球无声无息直盯自己,效果甚于恐怖片,好在邵箐这段时间也历过不少事,惊栗一瞬很快回神。
  回神是回神了,但她处境十分之尴尬,浑身赤裸,抱着肩膀缩在浴桶里,面前站着魏景,他抖开内衫,俯身罩在她后脑勺上方位置。
  但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那人不知何方神圣,万一被他成功逃脱就添了一层隐患。
  一咬牙,她硬着头皮从水中站起。
  热气蒸腾,水珠淌下,甫接触空气,泛红的肌肤上立即冒出一个一个的细小鸡皮疙瘩。
  油灯昏黄的光线投过来,不知是冷还是什么原因,她搂着肩膀微微抖索着。
  内衫立即罩在她身上,邵箐赶紧拢住,侧身套上,擦身什么的顾不上了,回头在说吧。
  魏景取过外衣,再为她披上,待她匆匆穿好衣裳,他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前襟,一手抱着她,立即掠出外间。
  正房廊下,寇玄颜明等人已候着了,只是没敢进去,只能一脸焦急地等着。
  “主公?”
  寇玄手里还提着路上得的一柄短刀,神色紧张,见状连忙奔进。
  “我去追那小贼,你们守在一处,等我回来。”
  魏景捏了捏邵箐的手,闪身而出。只他并没有马上就追,而是隐于暗处观察,见寇玄和颜明提着短刀,一边一个戒备地左右睃视,背对着邵箐不敢乱看。
  袁鸿没刀,吓得脸色青白,同样面朝外不敢回头;寇家姑嫂则一边戒备,一边用布巾替邵箐擦拭湿发。
  他放了心,脚尖一点,纵跃至后巷,落在屈乾滚出去那个位置。
  ……
  虽耽搁了一小会时间,但追踪并不难。
  屈乾受了伤,哪怕伤很轻,血迹很少很隐蔽,魏景目光锐利,还是轻易辨别并追上去。
  屈乾惊骇之下不辨南北闷头就跑,方向与隔壁的屈府迥异。跑出一段无人追上,他理智回笼了些,脚下一转往大街方向跑出。
  他也没蠢到家,打算到闹市转一圈抹去痕迹,再打发个人让家里派车来接。
  魏景太可怕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一个人,方才一瞬间,屈乾真以为自己会死。
  什么一口气,什么美人儿,此刻统统记不起来了,他只有一个念头,避过这个煞星。
  捂着肩膀,拼了命往前狂奔,也是他今夜运气未曾用尽,在魏景追上之前,他已经奔到巷口,并遇上一个熟人。
  ……
  魏景循着血迹追踪,拐过一个弯,寂静漆黑的小巷中,已能清晰听见急促凌乱的奔跑声。
  他冷冷挑唇,急掠向前。
  又拐了一个弯,银色月光洒在前头那人半边脸上,魏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白日见的那个屈三。
  屈乾已奔至巷口,外面就是夜市人来车往的大街。魏景捏了一块银角子,正要射出将其制住,谁知却见踏出巷口一步的屈乾突然往回一缩。
  他心念微动,手上动作稍停。
  前头,屈乾虽下意识一缩,但到底晚了点,一个男声已响起:“咦?休穆?真是你!今儿怎地走后巷?”
  声音极其爽朗,话音刚落下,只见一个身穿赭色广袖长袍的青年男子大步行来,年约二十五六,浓眉大眼,举止和声音一般无二,十分豪爽地搭上屈乾肩膀,拍了拍。
  “嘶!”
  正正拍中屈乾伤口,青年男子 “咦”了一声,看了看又笑:“ 怕不是又和屈公起了争执吧?来,裹裹伤,咱们喝酒去!”
  屈乾见被发现,倒没再避让,心有余悸回头看一眼黝黑空荡的巷子,咽了口唾沫,也笑:“也好!”
  巷口外赶来一辆马车,青年男子的,这二人勾肩搭背,关系看着十分地好,谈笑间登上车辕。
  魏景站在一处大树阴影笼罩的屋顶,无声打量下面一车二人。这青年男子他白日见过,虽惊鸿一瞥,但对方就站在一众乡绅之首,他有些印象。
  他视线落在车驾前悬挂的家徽上,描金的花纹中间一个篆体的“庄”字。
  平陶庄家,正是下午翻阅的平陶本地乡绅家族之一,诸乡绅世家中较盛者,现任家主庄延,时年二十六。
  魏景目光微微闪烁。
  这个庄延有点意思,屈乾见了他,哪怕正逃命也下意识一缩,但真面对面,两者又表现得极其亲近。
  大几率是这人曾让屈乾狠狠吃过哑巴亏,印象极其深刻却挑不出错来,不但不影响庄家和屈家的关系,且连屈乾本人也没未曾心生怨恨。
  如果真这样,那确实很有些手腕了,毕竟庄家在屈家手底下生存。
  魏景在其中,却隐隐嗅到那么一点其他的意味。
  譬如,不驯。
  回忆下午翻过的庄家宗卷,他垂眸沉思片刻,并未有其他动作,而是无声跟在车驾之后。
  车驾并没有走多远,到了一处酒馆门前就停下,这处酒馆也眼熟,是魏景一行曾下榻过的。
  门闭着,酒馆打烊了,只驾者去拍门,却很快打开,伙计哈腰点头,那女掌柜也迎出来了。
  庄延作主人姿态,引屈乾入内。
  酒馆旗帜在夜风中招展,魏景视力极好,借着灯笼昏黄了光,看见了和马车上一模一样的家徽纹样。
  毫无疑问,此处是庄家产业。
  庄延命人替屈乾裹伤,屈乾心中有鬼,摆手说擦伤无事,坚持不裹,二人在酒桌前坐下,你来我往喝酒吃菜。
  魏景冰冷的视线在屈乾身上扫过,脚尖一点,无声无息离开。
  他是暂离。
  就在方才,他就圈定了这个庄延为突破口,只他牵挂着邵箐,不放心留下她太久。
  ——
  邵箐匆匆擦了头发,干透是不可能,有得几成她就草草挽起。
  内衫有些湿,但比起之前长时间浇冷雨这简直小意思,她丝毫不以为意,只频频往外翘首。
  魏景出去有一段时间了。
  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这么久拿不下一个身手笨拙的小毛贼,肯定是出现新状况了。
  邵箐难免牵挂,方才那些尴尬别扭尽去了,坐不住,她站起来回踱步,忽心有所感一抬头,正见魏景身影正正落在大门前。
  “夫君!”
  邵箐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怎么去了这么久?”
  “有些新情况。”
  魏景拍拍她的肩背以作安慰,对后脚涌出来的寇玄等人道:“是屈三,自作主张过来的。”
  没事了,今夜应不会再有人潜来,可以休息了,但最好留人守夜。”
  简短说明白,魏景探手搂住邵箐,方才事急没有避讳寇家人,现在也不必了,脚尖一点,他直接纵身上房,两三下就不见人影。
  ……
  “夫君,是什么新情况?”
  风声呼呼,邵箐仰脸,见他神色尚可,又有闲暇回来接自己,应是有进展。她先是一喜,继而有些担心:“这屈三还是先不动的好,以免打草惊蛇。”
  被人偷窥沐浴又惊吓,肯定极气愤的,但大局为重。有浴桶挡着,屈三也看不见什么,邵箐更担心的是露了脸,女子身份暴露,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影响?
  提起这人,魏景目光阴鸷,顿了顿,他道:“待此间事了,我必将此贼一双招子挖出来。”
  语气森然,邵箐却微松口气,他答应暂时搁下就好。
  魏景摸了摸她的鬓发,半湿的,皱了皱眉,不过情况特殊也没办法,他就将方才所见说了一遍。
  “那咱们要从这庄家入手吗?”
  听着,这庄延脑子不笨呀。一边是屈家盘踞十数年,根深树大,另一边则是个初来乍到的新县令,就算看着非简单人物,他也未必愿意当出头鸟吧?
  除非,魏景有必胜把握,且其中又牵扯庄家什么大的切身利益。否则,她看难,不见庄家都隐忍了十数年了吗?
  魏景淡淡一笑:“盐。”
  ……
  这个盐字,魏景同样对庄延说了一遍。
  喝了两壶酒,吃饱了肚子,屈乾一颗心方定了些,屈家的马车也到了,他打了个酒嗝:“文珪,我且回去了,来日再聚。”
  “休穆慢行。”
  庄延亲自扶屈乾,视线瞥过对方染血的肩膀,布料是被锐物撕开的。他挑了挑眉,也没说话,笑吟吟将人搀扶上车。
  驾者吆喝一声,他负手看那马车渐行渐远,敛了笑,垂眸片刻,转身。
  漫不经心走了几步,突然,他一愣。
  只见酒馆通往后院客舍的小门处,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黑色人影,很高大,也很陌生。
  无声无息的,庄延栗然。
  “庄文珪。”
  这人转身,鬓若刀裁,目若寒星,赫然竟是白日才见过的新县令。
  “延见过杨县尊!”
  庄延唬了一大跳,心脏险些蹦出嗓子眼,行动却不慢,立即伏拜见礼。
  “起。”
  魏景已将邵箐送进最近的一间空置客舍,缓步进了大堂,他站定,却不语。
  庄延心念急转,沉声吩咐伙计:“打烊,汝等统统退下。”
  门板迅速安好上锁,室内仅余二人,他平复一下心跳,客气又不失恭敬地问:“县尊夤夜前来,小店蓬荜生辉,不知杨公……”
  话语停顿下来,庄延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其实,经过一开始的震惊后,他很容易就想明白了魏景来意。这位杨县令,比之前几任强太多了,居然这么快就找上了平陶本地世家,且功夫之高深,震惊了庄延。
  只是上述的一切,并不能让庄延介入两者之间的争斗。
  一瞬间,他拿定主意,看似恭敬有加,实则不动如山。
  魏景了然,只他淡淡一笑,道:“今日我翻阅宗卷,知悉平陶旧日有官盐,可惜了,如今竟枯竭。”
  据县志和宗卷记载,二蛮族之一的濮族属地有盐井,出产井盐,往经平陶往益州贩售。虽规模不大,但也是益州牧亲批,开具盐引,此乃官盐。
  实际操作者,当然是这个与比邻濮族的平陶县,得了一部分盐税,在这偏僻的西南,平陶可是一个十分富裕的大县。
  可惜好景不长,十余年前,濮族十分惋惜地告知益州,盐井日渐枯竭,至如今只够自给自足。
  井枯竭,盐没了,老天爷不赏饭,有什么办法?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益州盐铁资源十分丰富,少了也没多惋惜的。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激不起啥浪花。
  魏景挑唇:“也是恰巧,屈县尉至平陶上任没几年,这盐井就枯竭了。”
  是呀,且这枯竭的时间点,还在屈县尉彻底掌控权柄的当年。
  真这么巧吗?
  魏景以为不然,更有可能的是,这屈承和二族达成协议,官盐转私,谋取暴利。
  果然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买卖。
  不过,就没有利益受损者吗?
  当然有的,那就是之前的取得官盐盐引,通俗讲就是食盐运销许可凭证的那批商家。
  魏景居高临下,淡淡道:“据宗卷所载,当年官盐盐引,过半数为平陶庄家所得。”
  “你!”
  低沉的男声冷淡,不高,落在庄延耳中却犹如炸雷一般,轰轰作响,他禁不住倒退了一大步:“你,你!”
  他一句话都说不全。
  魏景仅凭宗卷上寥寥数句平淡记叙,竟将实情还原得与真相全无二样,也将他和屈家的根本矛盾生生剥开,任凭庄延平日镇定,也不禁露出惊色。
  屈家确实和二族私下达成协议,将官盐转私。然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庄家人如何能毫无芥蒂接受?
  为了堵住诸世家的嘴,更为了将大伙儿都拖下水,这私盐利润是拿了一部分平均分配的。但屈家贪婪,这分配而来的钱财,只旧日十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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