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贵妻-第6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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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太后颔首,吸了口气后又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你外祖父,他年纪大了!”
“朕知道。”建元帝点头。
钱太后起身,“皇帝便不要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母后……”
“皇帝忙政事便是。”钱太后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母后相信你定然会全力救治你舅舅的。”
建元帝才松了口气。
钱太后心中苦涩,“母后从前或许有些糊涂,但是在你和其他人之间,母后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瘟疫非同小可,皇帝多听听内阁几位大人的意见,也可以去问问你姑姑,你到底还年轻。”
“朕会的。”建元帝笑道,有些欣慰也有些感激。
钱太后还能说什么呢?“玉嫔那边出了些状况,但也没有大碍,皇帝不必担心,皇后会照料好的。”
路上,福公公也禀了玉嫔一事,建元帝点头,“有皇后在,朕很放心。”
“嗯。”
建元帝还是将母亲送到了太极殿门口,嘱咐宫人好生送她回去之后,方才返回御书房与诸位大人继续商议对策。
这一夜,御书房都灯火通明。
秘折是通过军事途径送进京的,速度自然快,也为朝廷赢得了几日应对的时间!瓮城瘟疫一事必定是瞒不住的,只是消息一日没散开,朝廷便能多一次商议对应对的策略,安抚民心,因为瘟疫最可怕的还不是它本身,而是民众的恐惧!
……
而同一片夜空之下,文家御赐的大宅内供奉文子骞灵位的小佛堂内,也是灯火通明,而这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文夫人全氏闭门为亡夫守孝的日子里头,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小佛堂渡过,日以继夜的诵经,而这一夜也并不例外。
在这样的夜里,与她相伴的只有那绵长的诵经声还有那被摆在供桌上的灵位,文家不但有祖坟,也重立了宗祠,还是朝廷派工部兴建的,那里供奉着文家历代祖先,浩浩荡荡的一大片,文子骞本应该也去那里的,只是全蛮儿不愿意。
冤屈仍在,如何能安息?
她如何能这般将他送到那里去?
即便……
即便这是他的决定!
不!
不是的!
他不过是无奈之选罢了,是被逼的,为了他们母子,为了文家,他不得已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他怎么会没有怨气怎么会不愿意有人为他报仇?!
更何况……
更何况——
“我知道……我知道你始终没有忘记文家人的忠诚……我知道……可现在再也不是从前……那些所谓忠心早就该随着他们消失而消失了……你不该这般傻……不该的……我给过他们机会,我给过了……只要她道歉……只要她谢罪……我可以的……我也愿意和你一道……可是我恨——我好恨——他们凭什么伤天害理之后还能够如此幸福?我们欠了他们什么了?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她凭什么让你去死?!凭什么?!”
祥和的诵经声听了下来,换上了绝望憎恨的呢喃。
“你心里……可曾有过我?若是有……为何要对我如此狠心?为什么愿意为了那早已经过去百年的誓言而丢下我们母子——你知道吗?我不奢求什么……我从不奢求什么……我只是想和你白头偕老我只是想和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不奢求什么的!”
“我恨她——我好恨好恨她——她毁了我的一切,我所有的一切——还有宗儿,我们的宗儿……我给过她机会的……我甚至愿意牺牲宗儿给她机会的……可是她没有反省,她一点反省也没有,她该死!不,她该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我只有宗儿了……我只有宗儿……我是文家妇,我不能看着文家唯一的血脉没了……我答应过你会让文家传承下去的……这也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宗儿……宗儿不能有事……”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天边渐渐泛白,文家的大宅悄然打开,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往宫门而去。
而此时,太极殿内,一众朝臣已经抵达,等待早朝的时间到来,不过时辰到了,建元帝却没有来,来的是福公公,来宣今日免朝的口谕的。
内阁大臣、六部尚书皆不在,显然昨夜的商议还没结束。
不知情的朝臣纷纷猜测围场上的那些刺客究竟出自何处,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竟然让皇帝如此紧张!
众人散了,继续各司其职。
钱太后亦是一夜未眠,如今陷在瓮城的不仅仅是钱钧一人,还有他的妻儿,若是钱钧染了瘟疫,那其他人呢?这个时候,必定不能派人去将人接回来的,朝廷甚至会封锁北往的所有通道,以防瘟疫传入内地!
所以太医去的不及时,若是太医也拿瘟疫没法子,那他们……
钱太后可以想到会是一个如何惨烈的结局。
只是这些,她都不能说。
不是不信心疼娘家人,而是她不能在这时候给皇帝添乱,她相信她的儿子定然会尽全力解决的,没有人比他更紧张这件事!
方皇后一大早便来了慈宁宫了,昨夜玉阁的善后事宜安排的很稳妥,即便是玉嫔也无话可说,甚至因为昨夜的事情而担心皇后问罪,哪里还敢说什么?更不要说,她动了胎气,便是大罪一件,如今贴身的宫人没有被罚,已经是很不错了,她都低头了,方皇后自然也不会再坐什么,没有比皇嗣还要重要的事情!
钱太后一夜未眠,自然瞒不住身边的人,方皇后心里也咯噔了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陛下与太后都夜不能眠?
这般时候,还有人来凑热闹的话,方皇后自然不会见,只是偏偏是这么一个人。
柱国将军夫人全氏递牌子入宫求见太后与皇后。
一并求见后宫的两位女主人?
是这全氏不懂规矩还是真的有什么大事?
方皇后虽说知道这全氏商贾出身又一直在泷州那般地方长大,自然不会懂这宫里的规矩,不过有一个却是大家都懂的,重孝期间不宜出门,尤其是为丈夫守孝的寡妇,全氏便是耐不住寂寞要出门,也不会直接到这皇宫里头给皇后与太后添晦气!
必定是又是什么事情。
方皇后斟酌半晌,便将此事禀了钱太后,她们方家与文家没有任何的交集,无需顾忌什么,倒是这钱家……
钱太后亦是奇怪,“便是前些日子扶灵回京的那柱国将军的夫人?”
“是。”
“她不在家里守孝进宫来做什么?”钱太后皱眉道,便是要谢恩,当日便该谢了,绝不会隔了这般长时间再来求见,想起了眼下的这些事情,心里顿时紧了紧,“让她进来吧。”
“是。”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商议,救灾的章程出来了,有内阁牵头,六部全力配合,同时太医院组织一支队伍赶赴瓮城。
虽然还未出成效,但到底是有了应对的策略,建元帝也总算能松口气,“诸位爱卿辛苦了,一切事宜按照章程处置,有任何情况立即禀报朕!”
“臣领旨!”
御书房的议事终于散了,福公公原本想劝主子歇息会儿,毕竟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只是还没开口,慈宁宫便来人了,说太后娘娘有请。
建元帝便是再累也必须走这一趟,虽然昨晚上钱太后什么也没说,但是绝对不像表现出来这般平静的,只是他没想到到了之后,却是面对另一桩更大的事!
……
长生一直注意着刺杀一事,只是毕竟放权了,即便皇帝信她,可若是干涉太多的话,终究不合适,皇帝现在不在乎,可日子长了,也心里也不可能没有想法,即便没有,可先帝的教训也不得不吸取。
这条帝王路,这片锦绣江山,终究是要他一个人走下去一个人守护的。
所以注意归注意,也没有过多干涉,只要盯紧王驰那边就成了,而除了这桩事情外,远在西州的儿子和近在眼前的丈夫才是她该花心思的,尤其是萧惟。
“都说出来要多穿件衣裳,你怎么都不听?”这一转眼人就溜了,跟个孩子似得,“还有,这些刀剑什么的很好玩吗?你当自己还年轻啊?”
“在床上躺久了便出来松松筋骨而已。”萧惟小声为自己辩驳一句,“太医不是也说让我多走动吗?”
“感情我没让你走了?”长生沉下了脸。
萧驸马哪里还敢在说什么?“我现在马上回去,马上回去!”
“不是说要多走动吗?回去做什么?”长生却道,“难不成我还见不得你好?”
“是是是。”
“是什么是?”
萧惟将姿态放的更低,“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听夫人的话让夫人忧心了。”
“哼!”
萧惟好说歹说,这才平息了公主殿下的怒火,“皇帝遇刺一事很麻烦?”
“麻烦也是他的事。”长生道,也不是没发觉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你别在意,许是真的年纪大了,更年期来了心里烦躁,不是故意给你气受。”
“为夫甘之如饴。”萧惟笑道。
长生瞪了他一眼,“都多大年纪了,老不休的!”说完,仔细为他整了整披风,便道:“走吧,不是要多走动吗?我陪你。”
“好啊,我们今天便来爬山。”
“散步!”
“去后山散步。”
“这天都冷了,进山里更冷。”长生没惯他,就算真的被关的闷了也不许去!“等太医说你不用再喝药了再去。”
“是,夫人。”
到了这个岁数,或许最怕的便是先前萧惟那般模样了,长生无比珍惜如今的每一日,想想这些,什么皇帝遇刺、什么江山社稷,与她有何关系?现在这些都已经是别人的责任了,那般多人,难不成少了她一个这天就要塌了?
“等你全好了,我们就出去。”
“好。”有什么比眼下的岁月静好更重要的?自然,若是儿子也能在身边的话,那就更好了,不过孩子长大了,总是要自己飞的,他们的儿子,绝不会轻易认输的,“有时间的话,去西州瞧瞧阿顾,不惊动人就成。”
“想儿子了?”
“你不想?”
长生笑了,嘴角溢满幸福。
……
刑部尚书虽参与了南疆瘟疫一事的商讨,不过他手上最主要的差事还是彻查围场刺客一事,好在留了一个活口,虽然嘴巴很硬,但是刑部大牢里面有的是对付嘴巴硬的法子,这些法子一轮用下来,再硬的嘴巴也撬开了,这刺客也不例外,只是吐出来的话却让人震惊。
当供状送到了建元帝面前时,这位年轻帝王原本沉甸甸的心又如同加了一块大石一般。
“将人处置了,这份供状上面一个字也不许泄露出去!”
刑部尚书心里一惊,低头领命:“是。”
很快,宫里传出消息,刺客在刑部大牢暴毙了,刑部尚书并未能够从刺客嘴里挖出一个字来,当日围场行刺一事线索断了,建元帝动了怒,责罚了刑部尚书半年的俸禄,至于接下来如何,却没有明示。
大家纷纷猜测,建元帝是不是已经心中有数,所以才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毕竟人都到了刑部大牢了,怎么会突然暴毙?
刑部尚书也不是吃干饭的,若真的出了纰漏,也不会仅仅只是被罚了半年俸禄这般简单了、
这刺客的主使究竟会是谁?
不管是谁也不管皇帝是不是心中有数,只要皇帝打算大事化小,对永宁侯世子来说都是好事!只是这件事却绝不能就这般了了!
当日负责围场防卫的是他没错,但是——
“父亲,不管如何,景弟必须给出一个交代来!”永宁侯世子面色阴沉地道,当年父亲得罪了长生大长公主不得不隐退,这些年来,谁不知道永宁侯府得罪了大长公主?他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成功入禁卫军,一步一步爬到如今这个位子,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少?总不能因为爵位落到了二房他父亲身上,他们便永远欠了大房,甚至要用全家人的性命来还吧?!“李景若是恨我们只管明说便是,只要他开口,父亲也必定会心甘情愿将爵位还给他!他何必用这等阴毒的手段害我?!我若是出事了他能好过?他以为这样就能夺回爵位吗?!当年这个爵位原本便不是父亲想要的!”
年少的时候不懂事,觉得父亲委屈,觉得这个永宁侯的爵位是一块肥肉,觉得当了这永宁侯世子便是天大的喜事,可这般多年下来方才觉得自己当初天真愚蠢!
若不是永宁侯这个爵位落到他们二房,他们二房如今的成就或许更大!
现在算什么?
京城谁将永宁侯府放在眼里?!
“事情还没查清楚,先不要这般快下定论!”李长林沉声道,“景儿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他怎么会做出这般事情来?”
“可当日进我书房的就只有他!”永宁侯世子怒道,“若不是他盗走了围场布防图,那些刺客又怎么会如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