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的魔妃 经纶-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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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裳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暗叹一声,但愿这一次,这个闲王,真的可以长大吧。
天牢之内,永不见天日,没有白天,亦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
潮润的墙壁之上,昏昏欲睡的楚云裳,纤长的手指沿着墙壁,一路缓缓的滑下,那里是她用指甲刻在石砖之上的印痕。
手指,停顿在其中的一道印痕之上。
楚云裳双眸陡然大亮,再无一丝的睡意。
时间到了!
此时,夜半三更,正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之内天牢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随着人体生物钟的调整,这个时候,也是人体最为困顿的时候。
楚云裳没有动,她将耳朵贴在墙壁之上,侧耳倾听着天牢之内的动静,天牢之内,死气沉沉,偶尔有犯人无聊的嘶吼声,更多的,还是狱卒巡视的脚步之声。
楚云裳一只手按在心脏之上,静静的听着那脚步声,以心脏的起搏为计算器,开始计算。
“一……二……三……十一……”
“七十二……三十三……十……三……”
“好,就在这一刻。”楚云裳动了,她人影一闪,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那特质的铁锁,在她柔若无骨的手指之下,根本就是虚设,铁锁在零点几秒中之内打开,楚云裳的脚步轻如一只猫,迅速扑了出去。
只见天牢之内,浅蓝色的人影迅若闪电,快的让人只能觉察到一阵风吹过,那风,带着幽幽香气,却是催魂夺命。
一个正在巡查的狱卒只感觉后颈之处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就是晕厥过去。楚云裳一手抓住狱卒的后衣领,动作不停,迅速返回,片刻之后,她和狱卒对换了一身衣裳,将狱卒扔在牢房的角落里,人影又是一闪,溜了出去。
天牢防守号称铜墙铁壁,水泼不进,就算是外面一只蚊子飞进来,也是接受层层的检查,但是这些对楚云裳而言,根本就形同虚设。
她曾经所执行过的暗杀任务,在一般人来说,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楚云裳飞跃的动作极快,完美到巅峰的一次一次的避开巡逻的队伍,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她人影一闪,贴着墙壁,变成一只爬墙的壁虎,身形如若无骨的贴着墙壁而行,又是过了一会,她人影,陡然静止,一动不动。
到了!
在她前面不远,有一盏烛光,这烛光,是这天牢之内,为数不多的亮光之一,让人看在眼里,微微安心。
烛光映照之下,一道颀长的人影长身玉立,烛火飘摇,人影随之飘动,人影变得明暗不定。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微微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那人轻声叹了口气,似乎有着极重的心事。
楚云裳听的那人的叹气声,心,急剧的乱跳了一下,微感心疼。
这里是天牢的最底层,墙壁以铜水浇筑,机关暗藏,陷阱无数,是以,虽然出现在这里的狱卒不多,但是毋庸置疑,将墨染尘关在这种地方,陈皇后的心思可见一斑。
楚云裳在暗处悄悄打量着墨染尘,他一身绯红衣裳一成不变,即便是穿了三天,那衣服之上,亦是一丝的褶子都没有。
有一种人,与生俱来的高贵,生来就不凡,墨染尘,无疑就是这种人。
即便是被收押在天牢之内,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一丝的沮丧和颓然之气,他很安静,很平然,似乎上天入地,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他。
楚云裳看着,竟是有些痴迷。
忽听耳边一个浅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出来吧,这里没人。”
声音极轻极轻,像是一只蚊子在耳边飞过,楚云裳微微一愣,旋即知道墨染尘是在说自己,她人影一闪,出现在了牢房门口,手指轻轻一动,铁锁打开,她走了进去。
“你来了!”墨染尘看着她,轻声说道。
烛光明暗不定,他的一张脸,也是变得有些虚无和朦胧,不太真实。
他没有问楚云裳是怎么来的,也没有问楚云裳为什么而来,仅仅是一句你来了,就囊括了所有。
楚云裳轻轻点头,回应道:“我来了,来看看你。”
她是一个危机意识极强的人,见面的喜悦也是冲淡不了警惕之心,她的眼角余光一直瞥着牢房之外,担心有狱卒过来。
墨染尘抓过她的一只手,拉着她靠着墙壁坐下,说道:“这个时间段,他们应该都睡觉了,没人会来这里的。”
“哦。”楚云裳异常柔顺。
她感受到从墨染尘掌心传来的冰凉,心微微的疼。
“你还好吗?”楚云裳柔声问道,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墨染尘的脸,因为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流眼泪。
“好,你呢?”墨染尘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听在耳里,别有一种温柔的滋味。
可是这种话,若不是在这种地方说出来,该有多好。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楚云裳扬起头,对着墨染尘笑,似乎想用自己的笑给墨染尘带来温暖。
她依旧是那张平庸无奇的脸,但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又长又媚的眼睛微微眯起,给人一种极为欢喜的感觉。
墨染尘的一根手指轻轻抚摸上去,覆盖在楚云裳的眼睛,轻轻滑下,滑到楚云裳的脸上,然后,再也舍不得移开。
“你瘦了?”墨染尘柔声说道。
楚云裳呵呵傻笑:“有点像是言情剧了。”笑着笑着,那笑声就断在了喉咙里:“你也瘦了。”
她不是一个煽情的人,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但是此情此景,偏偏如此煽情。
墨染尘也笑:“言情剧是什么?”
楚云裳要解释,想了想觉得自己未必解释的清楚,就是摇了摇头,说道:“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说这话不太合适。”
“好。”墨染尘点头应下,果真不再多问,他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楚云裳的脸,薄凉的手指,温热的脸,温度互相传递,极为心安。
过了好一会,墨染尘移开手指,才开口说道:“楚家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了,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楚云裳用力摇头,“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陈皇后也不会愚蠢到立即杀了他们,倒是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墨染尘看着她的眼睛,似是要看清楚她说这话是出于何种用意,他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楚云裳说道。
果然还是心存怀疑的吗?
墨染尘心底悄然划过一抹难言的苦涩,他的语气稍稍变得冷硬起来:“外面传言我借酒发疯,意图染指皇后娘娘,你信吗?”
信吗?
楚云裳自然是不信的,她不明白墨染尘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一时微感讶然,抬头看向墨染尘。
那惊讶的眼神,倒映进墨染尘的眼里,刺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心,痛的抽搐。
“你信了。”他说道,声音还是很轻很轻,但是,再轻的一句话,这其中的分量,却足以将楚云裳压垮。
楚云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他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亦或者说是错觉,她变得有些慌张。
当日月亮山上,黑衣杀手当前,她没有慌张;三日之前,皇宫禁卫进入宁王府抓人,她也没有慌张,但是此刻,她慌张了。
慌乱的手和脚轻轻的颤抖。
她极想辩解一句,可是,辩解的话,该如何说?他又如何会信?
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悲凉,楚云裳轻声叹了口气,良久无言。
可是她这模样,对墨染尘而言,无异于是做贼心虚,他的心,无端由的痛,无端由的烦躁,
他心想,有些事情,终究是禁不起试探的吧。
人心如是,爱情,亦如是。
楚云裳如此反应,和外面那些平庸的女人,又有什么差别?
她这样的女人,到底是哪里好,值得他爱的?
他,又何必犯了贱,伤了心,失了魂,去爱她?
他确定了,他爱她,那么那么的爱,可是她呢?
她今夜前来,不是为了关心他,而是来看一个笑话的吗?
他不害怕被人看笑话,可为何,偏偏是她?他最深爱的女人呐!
既然如此,何必前来?
阴暗逼仄的天牢,本就充满了阴郁的血腥之气,墨染尘周身气质一变,这种气息愈发的明显,让楚云裳莫名的有点冷。
她能够察觉到墨染尘心情的变化,那是从高山之巅直接跌入地狱之底的变化,这让她无比心痛,偏偏如此的无能为力。
“你走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墨染尘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赶我走?”
“有什么差别吗?”
楚云裳垂头,试图解释,可是话却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声音很低:“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是死是活,难道你会关心?”墨染尘冷冷的笑,笑的无比讽刺。
两个人都不太冷静,根本就不再适合谈话。
楚云裳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一点一点的崩溃,应该说些什么呢,她在心里想?
这个男人,太敏感,太骄傲。
他的骄傲,不容亵渎,谁都不行。
她,也不行!
那么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前来看他?
又何必,傻的跟一头猪一样,不管自己的死活,而担忧着他的安危?
他竟然还有心情发无名的怒火,她,还能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何其可笑。
“那,我走了。”楚云裳轻声说道。
墨染尘冷哼一声,也不回话,楚云裳很是失望,也很心痛,她的手,缓缓抚摸在胸口之上,用力的往上按了按,似乎是要用力将那该死的心跳给按的停止下来。
可是如何能?
楚云裳忽然觉得很是疲累,墨染尘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是何其的可笑。
多言亦是徒劳,她悄然转身,就要离开。
脚步才迈出去,忽听沙沙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楚云裳脸色微微一变,墨染尘也是脸色大变,一手将楚云裳抓住,抓在怀里,用力的往身后按去,贴着墙壁按下,同一时间,墨染尘身子侧躺,将她压在了身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队巡查的狱卒从牢房门口慢慢走过,不知是否发现什么异样,狱卒走过的时候,脚步忽然放慢。
墨染尘心下一紧,他表面上是不再打算关心这个女人的死活,可是若真能做到,他的心,也不会伤的如此厉害。更不至于自陷天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赌这段感情!
好在并非如此,那些人之所以放慢脚步往里面看,只是因为觉得看一个落难王爷极为有趣,有人发出嗤的冷笑,其他狱卒听的笑声,均是抬起头,露出一种底层人物的所谓骄傲,缓缓走过。
墨染尘看着那群人的背影,面无表情,他并不在意这些。
重叠在一起的人影,没有动,墨染尘的后背抵在楚云裳的胸口,他身体极为精瘦,没有多余的脂肪,压的楚云裳胸口发闷,几近窒息。
“墨染尘,你这是要压死我吗?”咬牙,楚云裳在墨染尘的耳边咆哮。
“你这种人,连天牢都关不住你,又哪里会那么容易死。”墨染尘冷笑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问你,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关在这里?”楚云裳撅嘴反击。
“为什么?”墨染尘喃喃自语,不过是为了一场如春梦一场的爱情游戏罢了,可是,她让他如此失望,那么,继续呆在这里,果真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不用你管。”他的声音淡冷。
“既然不用我管,那你为何,偏偏爱管着我?你凭什么管着我?”楚云裳较上劲了。
“怎么,我连管都不能管你了?楚云裳,你不要忘记了,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妃,你生是我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我的人!”
墨染尘的眼底,一抹骇然的戾气悄然浮现,这天牢之内的温度,也是陡然降低好几度。
他转过身,冷眼看着这个不要他管的女人,眼底有笑,可是那笑,何其之冷。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吗?
他在心里想。
这个女人,终究是无情的。
目光,慢慢凝聚,将那痛,一点一点的掩埋在心底的最深处,他忽而一笑:“好,我以后,再也不管你!”
说出这样的话,应该要多大的力气,应该要多大的决心,墨染尘不知。
简单的一句话,心里煎熬的难受,可是说出来,却又是那么的容易。
他藏于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骨节,被拽的一声一声的爆裂。
——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