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狠,站不稳-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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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瘟并不是什么可怕的疾病,但这厢治疗着,那厢蔓延着,谈何控制?
“师父,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上官夕上前拽了梁嫤的袖角道。
梁嫤回头看她一眼,“你说什么?”
上官夕一阵无语凝噎望她。
梁嫤板着脸,迈步入衙门。
正瞧见县丞的夫人领着个三四岁的孩童,在衙门后头的院子里玩儿。
县丞夫人见梁嫤行来,连忙拽起幼童,朝她行礼,“见过梁刺史!”
梁嫤点了点头,“你们玩儿,我去寻县丞。”
夫人牵着幼童退到一边。
小孩子笑道:“阿婆,你给瑶瑶唱新教的歌谣吧?就是昨日唱的那个!”
县丞夫人低声哼唱起来。
梁嫤猛的站定脚步,回头看着县丞夫人,及她手中牵着的孩子。
县丞夫人被梁嫤的目光惊的一愣,口中的歌谣也停了下来。
梁嫤看着她道:“不用停,你继续唱,我觉得很好听!”
“这是我老家的歌谣,老一辈儿的都会唱,唱来哄孩子也是便宜的!”县丞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道。
梁嫤点了点头,原地站着,听了几句。
县丞夫人似乎因着她在,有些紧张不自在,几次唱走了音。
梁嫤却心头一阵松快,恍如被人醍醐灌顶,拨云见日一般。
“阿夕,你也会唱歌谣么?”梁嫤辞别了县丞夫人,和上官夕一道往里走。
上官夕点头道:“会呀,我小时候,我娘也教过我的!”
说着,她便轻哼起来。
上官夕年纪小,声音稚嫩,哼唱起歌谣来,音调软软糯糯甚是悦耳可爱。
梁嫤忽而想起,当年导师他们被派往印尼的医疗援助队,在印尼异常贫困的地区,也面临过当地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卫生习惯,那里的人莫不要说餐前便后洗手了,上厕连带厕纸的习惯都没有。左手随便一抹,讲究点的拿个石头土坷垃一抹,就算了事。哪怕是刚如厕出来,就吃东西,他们也断然不会想起去洗手。
导师他们刚去的一段时间,为了纠正当地人这些恶习,几乎伤透了脑筋,几度崩溃。当面他们答应的好好的,说下次一定会注意!可下次依旧看不到他们从厕所出来会去洗手。
他们大概觉得左手如厕,右手吃饭,洗手干嘛?好麻烦……
现如今自己面临的情况也和导师他们当年差不多了吧?
后来导师说,他们用当地语言编了非常顺口的歌谣,甚至编了讲卫生的广场舞,教当地人传唱,下至刚会走刚会说话的孩童,上至七八十牙?掉光的老妪,全都传唱洗手歌,这才将讲卫生的习惯深入到当地人的生活中。
梁嫤寻到县丞,“请县丞命人张贴布告!”
县丞点头,“梁刺史有何事,要公之于众?”
“我们要向民间征集顺口的歌谣,将讲究个人卫生,不随地吐痰,杯盘碗盏不混用,饭前餐后要洗手等等习惯编撰与歌谣之中,让人传唱。凡入选歌谣,其编撰者赏纹银十两!”梁嫤说着,脸上终于微微露出笑容来。
县丞看着她的笑,被晃得一愣,呆了一会儿,才犹疑问道:“这样,有用么?下官已经派人四处巡逻,敲锣叮嘱大家,讲究卫生,收效甚微,这歌谣也没有个威慑力,只怕是……”
梁嫤笑了笑,“敲锣警示,虽有威慑力,却容易激起百姓逆反之心,这些小事都是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咱们不可能派人全天候盯着百姓。他不想做,便是听到警示,一样不照做,咱们也没有办法。可歌谣是可以深入人心,并且广为传唱的东西。连小孩子都可以张口就来。一旦这种习惯扎根与生活,根深蒂固,他想不做,他旁边的人也会提醒他做!倘若为父亲的饭前不洗手,做儿子的去提醒,县丞说,他会不会觉得脸上一臊,转而去将手洗干净呢?”
县丞闻言,连连点头,“梁刺史说的有理,下官这就去办。”
梁嫤点点头,“不仅咱们这里要征集。请县丞向其他疫区送书信,让他们也都向百姓征集歌谣。越多人参与越好,单是编撰歌谣这件事,就会让许多人将卫生重视起来。”
县丞连连点头称是。
县丞和师爷商量着写布告,修书与其他疫区之事。夹住肠才。
梁嫤在盘算着离开庆城县的日子。
这里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且她和三位太医不用都留在这里。
只命一人留下,继续医治就好。她已经将大头瘟的症状,对治方法极尽详细的书写下来了。便是没有过医治经验的大夫,只要医术不是太差,应对起来,应该也问题不大。
且她已经召集了附近的诸多大夫,在隔离的院子里,尽快上手。熟悉并区分大头瘟和疑似病情。
她是时候去往吴郡了。
且给上官夕的家人的信中,也说的是,他们会在吴郡停船靠岸。
如今却是在淮南郡耽误了这么久,不知上官夕的家人,到了吴郡没有?
又停了一日,庆城县在打理清扫控制之下,已经没有新增病例。
梁嫤让县丞招来县里大小官员,鼓励众人众志成城,再接再厉,顺便告诉众人,她要离开的消息。
一时间,衙门里骤然安静下来。
众人包括县丞在内,都有些不舍的看着她。
从她刚到庆城县时,众人的不屑,质疑,嘲笑,到如今看到她在为庆城县,为整个江东控制瘟疫所做的努力,并且真的行之有效的控制住了瘟疫,救活了众多已经感染大头瘟,原以为会必死无疑的人。
不舍在每个人心头弥漫。
第123章 吴郡相聚 为500钻石加更
“梁刺史……”县丞开口,想要挽留,却无从开口。
梁嫤能为他们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们不能一直让梁嫤留在这儿,毕竟坐镇吴郡指挥大局,才更为方便。
梁嫤笑了笑,众人眼中的惜别,她岂会看不出。
“多谢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没有县丞和你们的配合,庆城县的瘟疫,不会这么快被控制,希望以后的每一日,咱们庆城县的新增病例都是零。隔离起来的病患。也都能康复!”梁嫤语气轻快的说道。
“各位继续努力,坚守自己的职责,保重!”
没有等李玄意回到庆城县。
他去排兵部署,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梁嫤却是带着上官夕和三位太医等人,重新登了船,一路往吴郡而去。
她给李玄意留了信,说了她等他在吴郡汇合。
原本打算留一位太医下来。
但见三位太医都不愿留下,且庆城县当地的大夫,已经能熟练判断病情,准确下方。梁嫤便没有勉强三人。
这次中间没有耽搁,他们一行,直接顺流而下,到了吴郡停船。
郡守提前接到了他们要到来的消息,带人等在码头迎接。
郡守原本是笑脸相迎。可见众人都下了船,为首的竟是梁嫤,左等右等,也没见着传说中同行的世子爷,不免有些失望挂在脸上。
“见过梁刺史,梁刺史一路辛苦!”郡守拱手说道,“不是听闻世子爷也一同前来了么?”
梁嫤看他一眼,“世子从庆城县去了丹阳和新都,安排封锁兵力,想来不日就会到来。”
“哦,原来如此。”郡守笑着点头。脸上的热情却分明是减了几分。
上官夕一双溜圆的大眼睛,看的明了。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梁嫤看她一眼,她才规规矩矩的在梁嫤身后站好。
只是郡守却已经看见了她,打量她几眼之后,忽然问道:“这位可是上官家的小姐?”
上官夕一愣。眉头蹙起。
梁嫤点点头道:“正是。”
郡守立即笑道:“上官家的族长已经到了好几日了,说上官小姐会与世子同行来而。果真来了!快请快请!”
郡守抬手请梁嫤一行上轿,往内城而去。
一行人没进衙门,倒是先被带到了郡守家中。
说是上官家的族长,上官夕的爹上官睿行正在这里等着女儿的到来。
梁嫤等人被请到客房中歇息。
上官夕则被请去见她爹。
上官夕临走还拽着梁嫤的衣袖道:“师父,我怕,您同我一道去吧?”
梁嫤深觉不妥,且郡守似乎也没有让她同去的意思。
上官夕苦着一张脸,被请去了会客厅。
梁嫤在客房,有些焦急。她来可不是做客来的,乃是为控制瘟疫而来。郡守将她接到家里也就罢了,怎么也该先向她说一说吴郡如今疫情如何。
将她扔在客房里,不管不问,倒先管着人家父女团聚的事,也真是够让人无语了。
梁嫤虽心中焦急,却不得不让自己静下来,垂眸思量郡守的态度,以及今后该如何行事。
一碗茶未喝完。
倒是先听到有个小丫鬟,来到门外,轻叩门道:“梁刺史可歇息好了?郡守相请。”
梁嫤放下茶碗,垂了垂眼眸,将她扔到客房,倒成了是她要歇息了?
那这会儿,又请她前去,做什么?
梁嫤起身拉开门,“走吧。”
小丫鬟打量一眼身着官服的梁嫤,眼中艳羡不已,福身带路。
梁嫤笑了笑,跟在她身后,往客房院外行去。
会客厅里,上座空着,客座上坐着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男人乌黑的发挽成四方髻,横插一根雕祥云金簪。眉如墨,目如星,端的是一副高贵不凡的气质。
他手边站着上官夕,上官夕见到梁嫤迈进会客厅,便连忙快步跑上前来,伸手攥住梁嫤的手。
“阿耶,这就是我拜的师父,梁家嫤娘!圣上亲封的梁刺史,也是京城仁济堂的神医!厉害吧?”上官夕笑的十分畅快。
梁嫤颔首冲那男人笑了笑。
男人起身拱手,“梁刺史。”
梁嫤也拱手还礼,“想来这位就是上官郎君了!”夹坑休号。
上官睿行听这称呼微微一愣,看了看贴在梁嫤身上的上官夕。自己的女儿管人家叫师父,这梁刺史虽年轻,可为师若父,可不是跟自己平辈的么?
上官睿行笑了笑,“是,某上官睿行,这段时间阿夕多有打扰,某教导不利,深感歉意。承蒙梁刺史照顾!”
上官睿行说着,又朝梁嫤拱了拱手。
梁嫤笑道:“上官郎君客气了,阿夕聪明伶俐,并未给我们添麻烦,倒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这一路行来,还应该多谢谢阿夕才是。”
上官夕一脸骄傲笑意,“怎么样阿耶?我说吧,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只会闯祸惹你生气的小丫头了!”
上官睿行看了她一眼,抬手请梁嫤坐下。
三人各自落座。
上官睿行打量着梁嫤道:“听闻梁刺史医术不凡,某见到阿夕这半个时辰的功夫,没听她说自己过得好不好,倒是一直不停的高赞梁刺史,为人宽厚,医术精湛,气质不凡……”
梁嫤看了眼上官夕,谦虚笑道:“不过是阿夕见我聊得来,与我投契,才这般赞许,梁嫤实在当不得这高赞。”
“师父怎么当不得?我的心口痛的毛病就是师父给治好的,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再犯过!我朝夕和师父相处,师父好不好,我心里最清楚!”上官夕生怕自己老爹不信一般,信誓旦旦的说道。
上官睿行闻言,目光落在梁嫤身上,“阿夕的心口痛,真是梁刺史给医好的?”
他语气似乎有些急切,虽是求证的话,却隐隐含着期待一般。
梁嫤颔首:“阿夕心口痛,其实不是心疾,乃是胃疾。胃脘于心口下方,疼起来的时候,好似是心口在疼。医治之时,当以调理脾胃为宜。算不得大病。”
上官睿行缓缓点了点头,忽而问道:“这病,可会世代相传?”
梁嫤摇头,“阿夕的胃疾,多是饮食上不注意,而形成的慢性疾病,且阿夕年纪小,早早治愈,不会遗传。”
上官睿行点了点头,抬手端起凭几上的茶碗,抿了口茶,未在多言。
梁嫤也收声不语。
上官夕急道:“阿耶,我师父你也见到了,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师父真的很厉害的!您就不要带我回去了,让我跟着师父学医术吧?你没见过我师父行针的手法,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眼花缭乱!阿耶……我还小,你就让我跟着师父历练历练吧?”
梁嫤看着上官夕攀住上官睿行的胳膊,一脸哀求的撒娇模样,默默无声的笑了笑。
上官睿行虽面容严厉,但对着跟自己撒娇的女儿,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想要训斥,却又似乎舍不得。
这幅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因为娶了续弦,就对女儿不好的后爹呀?
“那你不知一声,就离家出走,可知错了?”上官睿行板着脸说道。
上官夕连连点头,“知错知错,阿耶,你不知道,我在外面这段时间过的好苦!银子被人偷了,能当的物件都当掉了,后来钱花光了,住也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