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狠,站不稳-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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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京城上层社会的紧张的气氛,一时舒缓下来。
夜风习习。
睡在二楼雅间里的梁嫤,忽觉脸上一凉。
从梦中醒来,睁眼便瞧见一个黑影,半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茶碗,指尖蘸了茶碗里已经凉掉的茶水,滴在自己脸上。
她抹了把脸,坐起身子,“你怎么来了?这里还在隔离中,你不知道么?”
李玄意一笑,指了指外头道:“驻军已经撤走大半,我便混了进来。还在隔离怕什么,你不是有信心医治,并且治好了一人么?”
梁嫤轻嗤了一声,“我哪里是治好了一人?好几人都在发病初期,就被控制住了病情,并且拔去病灶。是他们不知道而已!说出来他们也不信!”
黑暗中,李玄意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是确定,那一定是顶美的,定会比窗外的月光还美。
“我想求你一件事。”梁嫤忽而跪坐床上,认真的看着李玄意黑暗中的轮廓道。
“什么事?”李玄意坐正了身子,自从皇后娘娘宣布了圣上赐婚的旨意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在这样和谐的单独相处过了。
后来她又被隔离在仁济堂之中,他连见她一面都不能。
分开来,似乎人更能看清自己的心,原来即便都在京城,原来紧紧隔着一道墙,见不到时,想念也会那么深,那么浓。
“我想求见圣上!”梁嫤说道。
李玄意看着她,“若想你的身份保密,你此时不应该避而不见才对么?便是圣上想要询问,关于瘟病之事,你也该推几位太医出去说话。怎的会有这样的要求?”
梁嫤垂了垂眼眸,“是,若要面圣,我的身份必定是瞒不下去了,可……有更重要的事,比隐瞒我的身份更要紧。所以,请你帮我,好么?”
李玄意打量着她,黑夜里,她一双眼睛,却分外的明亮。
“你想做什么?”
梁嫤咬着唇,没有回答。
李玄意替她说道,“你想去江东?”
梁嫤笑了笑,没有作声。
李玄意却忽而起身,“想都不要想!不可能!”
梁嫤一愣,笑容僵在脸上,忽而也跳下床,看着李玄意颀长的身影到:“世子爷,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当初看到你为了不让仁济堂的众人被赶出京城,被赶到荒郊野岭自生自灭,不惜和魏王对抗之时,我以为,你是心怀天下,心怀百姓之人!我是大夫,哪里需要我,我就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要去江东!”
“你是大夫,这世上大夫多了去了,没有你,大家都不活了么?”李玄意冷声道,并转过身子看着她,“我拦住魏王,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仁济堂算什么?其他人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一步步靠近梁嫤。
梁嫤忍不住倒退两步,“你不能这么自私……”
李玄意却笑着点头,“说对了,我就是自私的人,我只守护我想要守护的。天下百姓自有圣人操心,与我何干?”
梁嫤摇头,“不,这不是你的想法,世子爷,我知道,你守住仁济堂,是因为我在这里……但是,你也想我能医治好瘟病,好解救江东百姓的,对不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瘟病害死的,对不对?我说错了,你不是自私的人……”
“让别人去。”李玄意却是冷声打断她的话,“不是哪里都非你不可,医好瘟病的,除了你不是还有三位太医么?圣人自会派他们前去江东,你是女子,暴漏身份,多有不便。”
梁嫤心下着急,她不敢自诩医术就高明的无人可及。但她毕竟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带着的是几千年来诸位伟大医者前辈们积累下来的经验,并且她经历过非典,经历过h1n1,她有着比太医们更丰富的对抗瘟疫的经验。
让她去江东,会更有利于控制住瘟疫的蔓延。
“不是非我不可,可我亦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应该去……”
“休想!”李玄意冷了脸,“不早了,早些睡吧!”
说完,他根本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飞身跃出窗口。
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漫漫夜色之中。
第105章 另辟蹊径
梁嫤长叹了一口气。
李玄意不肯帮她,势必还会在圣上召见时做出手脚。
定会让其余三位太医得以面圣,而她连被圣上召见的机会都没有。
她要去江东,这是个危机。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遇。
梁嫤心中十分清楚。冬厅吐圾。
人想要在这世上立稳位置,对自己不狠不行!
危机背后潜藏的,都是莫大的机遇。
她一个平民的女儿,在这个男权社会,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想要不依靠男人,想要挣脱依附男人的命运,无疑是万难的。
如今却刚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她一定,一定不能错过。别说前头等着她的只是大头瘟而已,便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试一试才行!
梁嫤立在窗边,冰冷的夜风吹拂在她的脸上。
吹起她的衣衫,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厚重深衣。让自己不被情绪左右,冷静下来,思索着求见圣人的办法。
那日她趴在墙头上,所见到的魏王和李玄意争执那一幕,不经意闪现在眼前。
她回忆着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
一个人,一个应该会帮到她的人,出现在脑海。
梁嫤笑了笑,抬手关上窗。
第二日醒来,梁嫤带着几盒精致的成药,来到仁济堂后门,她从门缝里向外看去,果然见外面的侍卫少了大半。
她整理了下面上黑纱,敲了敲门道:“官爷,官爷可在?”
有侍卫上前,“何事?”
“敢问官爷。咱们这隔离,何时能够解除?”梁嫤粗着嗓子问道。
那侍卫沉吟一会儿,道:“这还得听上面的意思,谁能说得准呢!”
“这瘟病并不可怕,只要对症下药,也不过三五日就能好。好了便不会在得……”梁嫤温声带笑的说道。
那侍卫嗯了一声,“听说了。所以呀,这隔离也要不了多久了。”
“我瞧着如今像是松泛一些了,这是仁济堂的二楼的精品成药。原本傅将军家的小姐在这儿定了些药的,可隔离来的突然,没来的及按时给她送去,如今能不能麻烦官爷您跑一趟傅将军府,把这药给送到?”梁嫤说着,从门缝里递出一锭银子来。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没伸手去接。
“反正隔离也要不了几日了,都耽搁了,便再耽搁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梁嫤闻言,并不气馁,拿出两锭成色十足的银子道:“话虽如此,但能不得罪这贵人家,还是不得罪的好,能交好。还是交好的更好。所以便来麻烦您了!且您跑这一趟,说不定也能在傅将军家人面前露个脸,留个好印象。对您也没有坏处不是?当然,您可能不在意这些,只当我随便说说。”
梁嫤的话,说的那侍卫有些动心。
着实,这对他没有坏处。虽然傅将军不在京中,但傅将军家的长子,次子都在京中为官。
若是能遇见他们,在留下些好印象,自是大有裨益!
他低头看看梁嫤从门缝里递出的两锭银子。
且还有银子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昨日确见着傅家小姐往这儿来,看来便是来取药的了?
他反复一思量,伸手接过两锭银子,拽过腰间的钥匙,将门锁打开,门缝推得稍大些,接过梁嫤送上的药盒,便又立即将门锁上。
梁嫤从门缝里见他拿着药盒,走近另一个侍卫,从怀里掏了些碎银子给那侍卫,冲那侍卫低声耳语了些什么。
那侍卫点点头。
拿药盒的侍卫,便快步离开了。
梁嫤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只盼着药能快些送到傅雅手中,傅雅能快些打开药盒来。
傅雅听闻有人给她送药之时,还十分莫名。
又听闻了是仁济堂给她送的药,就更是奇怪了。
她昨日经过仁济堂,也只是好奇而去看看,府上虽在仁济堂买过药,但她自己并未在仁济堂定过什么药啊?
下人将药盒呈到傅雅面前的时候,傅雅仍旧在纳闷呢。
“是谁送来的药?”傅雅一面打量着药盒,一面问着家仆道。
“回主子,是围守仁济堂外头的禁军侍卫。”下人恭敬回禀。
傅雅看着药盒上彩绘的精致图样,这确实是仁济堂的药盒没错,上个月,家里还在仁济堂采买了成药。
是禁军侍卫送来的,那便更不会有错了。
傅雅略想了想,摆手叫家仆退下。
伸手打开了那药盒。
浓郁的药香伴着蜂蜜的甜腻味道,扑面而来。
傅雅嗅了嗅药香,这药也确实是仁济堂的品质,不会有错。那会不会是仁济堂的掌柜的弄错了?记错了地址?
傅雅想着摇了摇头。
正欲合上药盒之时,忽而发现药盒底下的夹层微微有翘起的痕迹。
她盯着细看,忽而翻手将药全都倒了出来,打开夹层。
果然!一张纸条叠在夹层之中!
傅雅伸手拽出纸条,展开在眼前来。
纸条上清秀的小楷,莫名带着亲切的味道。
傅雅一连看了三遍,仍旧是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
纸条上说,仁济堂的“洛阳神医”就是梁嫤化名!她如今正被隔离在仁济堂中,医治大头瘟!
难怪自己送到梁嫤家中的请帖,都没有回应。正打算得空去看看梁嫤,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呢!原来她根本不在家中!
洛阳神医不是男人么?不是“鹤发童颜”的老头子么?
傅雅猛掐了自己一把,又仔细盯着手上信笺,反复看了看。她被自己掐的倒抽了一口气,“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难怪她当初救治宁如月的时候那么有把握!”
“小姐说什么?”傅雅身边的丫鬟听闻她自言自语,不禁问道。
傅雅从信笺中抬起头来,“去,给我备马,我要出门!”
“小姐去哪里?”丫鬟一面点头,一面问道。
傅雅勾起嘴角笑了笑,“宁王府!”
梁嫤此时正在仁济堂的后院里徘徊。
时不时的侧耳听着院子外头的动静,口鼻之间萦绕的是各种药香。
临近的院落里有轻快的说话声。
即将被解除隔离了,所有人的心情都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
特别是宫里来的三位太医,更是隐隐带着些激动和急切。
他们都料到了,解除隔离之后,圣上必会召见他们。医治好了时下瘟疫,可是大功一件呢!
梁嫤忽听一阵马蹄声,立即几步来到后门,从门缝里向外张望。
一席淡青深衣头戴羽冠的男子正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他身后跟着一身红色胡服的傅雅,傅雅下马,正低声对他说着什么。
想来这位就是二皇子,宁王爷了吧?
梁嫤微微一笑,在后门口,站的端正。
“参见宁王!”门口守卫的侍卫躬身说道。
宁王抬手叫他们起身,“听闻仁济堂已经医治好了大头瘟?”
“是,宫里已经派人来看过那被医治好的人了,不过现下解封的皇命还未下达。”侍卫说道。
宁王点了点头,“嗯,本王就是来看看情况,你们退远些,本王问院里头几句话!”
侍卫闻言,拱手退开。
傅雅率先跨了一步,靠近后门,“嫤……呃,神医,你在么?”
梁嫤侧脸,从门缝里看到傅雅紧张又好奇的目光,她隔着面前黑纱冲她挥了挥手。
“真是你么?”傅雅语气有些急促的问道。
梁嫤点了点头,“见过宁王爷!”
傅雅回头,宁王已经在她一旁站定,“听闻傅小姐说,神医愿为江东瘟疫尽自己一份力,想从我这里,求见圣人?”
梁嫤点头,“正是。”
傅雅一脸担忧,“嫤……神医,听闻江东死了好多人了!你……你真的想要去么?”
宁王也隔着门缝,打量着一身黑衣,围帽上垂下的黑纱完全遮住面庞的神医。
“我与三位太医,已经研究出针对这大头瘟的有效药方,若能为江东百姓,尽一份力,实乃心中所愿,无可推脱。”梁嫤坚定说道。
“便是冒死,也不退却?”宁王忽而开口问道。
梁嫤看了宁王一眼,点头道:“医者不畏疾病,就当如士兵不畏强敌,如此方可战胜。”
宁王闻言,脸上略露出几分笑来,缓缓点了点头,“神医倒是叫人敬佩。只是仁济堂解除隔离之后,圣人自会召见你们,你原无需再多此一举,寻到我面前来?”
梁嫤迟疑一瞬,贴近后门道:“只怕有人会从中阻拦。我听闻宁王心系江东百姓,但庙堂之上,并非人人如此。所以才会求到宁王面前,宁王助我,亦是在救助江东百姓。”
宁王闻言,垂了垂眼眸。心下想到太子魏王一党的反对。
他略点了点头,“神医思虑有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