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如许 作者:七叶-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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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加快速度做好早饭,自己都没顾得吃,解开围裙便直奔老屋去了,打算让许玲子过来陪着叶氏,顺便也能照看孩子。
刚进了院子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老许头的声音最大,震得房梁上的浮土都扑簌簌直往下掉。
“她不是愿意回娘家么,让她住着去吧,想让我去接她?做什么梦呢!”
“爹,娘就是个爱面子的人,你们老两口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娘是个啥样的人么?”许玲子在一旁劝解,“你就给娘铺个台阶让她下来又能怎样,不然她在姥娘和舅舅、舅母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她要面子,我也要脸呢!”老许头气哼哼地说,嗓门越来越大,“再说,又不是我把她撵走的,凭什么就得我去接她?我告诉你们,谁爱去谁去,不许在我面前再提这件事!”
老许头说罢早饭也不吃了,直接甩手进屋。
许玲子没了法子,只得扭头对许老二说:“二哥,娘既然是求人给你捎回来的信儿,那你就往大舅家跑一趟,去把娘接回来吧。”
许老二本是过来吃早饭的,没想到正遇到个坝塘村的人捎信儿过来,还指名道姓说要交给他。他大字不识几个,没几个字的信都看不下来,只能找许老四看得信。
这会儿听了许玲子的话,抓耳挠腮地支吾了半天,才总算说出句整话,“因为我赌钱的事儿,爹已经生了大气了,若是我再去接娘,爹还不得抽我……”
“二哥,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吧!”许玲子闻言来气道:“娘是为了给你还赌债才跟爹吵架的,如今捎信儿也是叫你去接,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亏得娘平时还那么疼你。”
“小妹,爹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说了不去就定然不会去的,你若是不怕爹打你,那你就去接呗,干嘛非往我身上推。”许老二没脸没皮地说。
“小姑今个儿有事咧,走不开。”许杏儿在外头听了半晌,这会儿才迈步进屋。
“她天天在家闲得五脊六兽的,能有个啥子事儿。”许老二撇撇嘴不屑地说。
“我跟爹进城给娘抓药,家里没人照看,少不得又要麻烦小姑了。”许杏儿也没理许老二,直接跟许玲子说道。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你这孩子越大越外道了。”许玲子闻言放下手里的抹布,洗过手说,“我跟你一起过去。”
许老二被晾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朝地上啐了一口,走到桌边一手抓起几个馒头,一边往家走一边嘟囔:“你们都不吃更好,我拿回去自家吃。”
李氏这两日正因为许老二赌钱的事儿生气,对他也没个好脸色,一日三餐只自己做了跟孩子吃,把他打发回老屋去。
她这会儿正在屋里纳鞋底,打算提前把入秋的鞋子做出来,听见响动见是许老二回来,便转身背对着门,丢给他个后脑勺看。
许老二献宝似的捧着馒头过去,抓着一个伸到李氏面前,陪着笑说:“英子娘,早饭吃了没?没吃我给你热热。”
李氏扭头见他手里抓着四个馒头,眉毛一挑问:“哪儿来的?”
“老屋拿的,今个儿爹跟玲子拌嘴,两个人气得都没吃早饭,我怕你早晨不舍得吃好的,就赶紧给你拿回来了。”许老二一个劲儿地讨好道。
“切!”李氏嘴上不屑,手却还是接过馒头,掰开咬了一口,含含混混地说,“我早就说过,你娘最是会抠抠搜搜,你瞧,她一回娘家,家里的伙食都跟着好起来了。”
“娘还不是为了攒钱,若不是娘平时勤俭,这回谁替我还钱呢!”许老二整个人猴上去,就着李氏的手啃了口馒头,嬉皮笑脸地说,“我都赌咒发誓以后肯定不去摸牌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反正钱也不是咱们还的,娘攒着那些钱,以后还指不定给谁花了呢。”
“这话说得倒是也有理。”李氏没挪窝,反而靠在了许老二身上,翻翻眼睛道,“如今有更要紧的事跟你商量,之前的事儿我就懒得再管你了,你以后给我把皮子绷紧点儿,别让我再知道你出去赌钱。”
“放心放心,我肯定不敢了。”许老二见李氏终于松了口,高兴地搓搓手问:“你刚才想说啥事儿?”
“你说,杏儿娘到底是什么毛病?”李氏把针在头发上蹭了几下,用力插进鞋底儿,靠顶针顶出大半,又拿起针夹把针夹出来,“老三也没说是啥毛病,我想着他那天来时候的样子,不像是个小毛病,她家原本就人多,这下多了个药罐子,更是个无底洞了。”
“人家的是,管那么多干啥。”许老二还没理解到李氏的意思,不当回事地说。
“你个二愣子!”李氏伸手把许老二推开,“如今还没分家,老三家花钱还不是要咱们供着。”
许老二这才寻思过味儿来,一骨碌爬起来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那天老三是不是说要分家来着?”李氏那天被气得不行,也没怎么留意周围的情形,这会儿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我好像是听见了,你想想说了没?”
“我也记得是说了吧……”许老二挠着头应和道。
李氏顿时来了精神,手里的都鞋垫什么的往针黹笸箩里一丢,下炕穿好鞋就往外走。
“你干啥去?”许老二歪在炕上喊、
“我去老三家看看。”李氏抹了抹头发,扯扯衣裳,脚下不停地直奔许杏儿家过去。
“弟妹,身子好些没?”李氏进屋后假惺惺地说,“我这几日跟你二哥惹气,理都不理他,也一只都没出门,竟都不知道你病了的事儿,今个儿才刚听说,就赶紧过来看看你。”
叶氏半靠在被垛山,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好歹比前两日多了点儿血色,听了李氏的话,还以为她是为自己受惊病倒的事表示歉意,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大夫说是气血不足,应该是先前生栗子的时候落下的毛病。”
李氏的眼睛在屋里到处打转,听了这话又问:“如今吃着什么药呢?我娘家兄弟也时常上上去采药,若是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你就吱声儿。”
“二嫂太客气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吃的都是什么药。”叶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几日身子不好,也没法下地干活儿,熬药做饭什么的都是杏儿做,方子也让你三哥带走去抓药了。不过这药倒当真管用,刚两副吃下去,人就觉得精神不少呢!”
“有效果就好。”李氏随口敷衍道,“煮过的药渣记得倒在外头路上,让路过的人踩一踩把病气儿带走,人也好得快一些。”
“杏儿说那样不好,便都丢在后头山脚下了。”叶氏提到女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杏儿那孩子,虽说有些时候脾气比较急,但心肠其实好得很。”
李氏略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但也没说什么,绕着圈子打听了半天,又问家里哪儿来的钱抓药之类。
许玲子端着洗衣盆从河边回来,进门便听见李氏的声音,微微皱眉,却还是打招呼道:”二嫂过来了。”
“嗯,过来看看,这就回去了,家里还一大堆活儿呢!”李氏说着起身,“你好生养着身子,我先走了。”
许玲子看着李氏的背影狐疑道:“二嫂今个儿是怎么了,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话音未落,栗子就放声大哭起来,她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抱起孩子哄着。
李氏从许杏儿家出来,直奔山脚下过去,四下翻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一棵大树下头堆着些药渣,看着颜色和干湿程度,应该就是叶氏吃的药了。
她看看四下无人,在旁边扯了几片大叶子,把药渣包起来拿回了家。
第四十七章 抓药生事
许杏儿跟着许老三进城,赶着牛车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从日头初升直到日上三竿,牛车才总算上了官道。
所谓的官道也不过就是比乡下的土路宽了些,能够让两辆牛车对面而行,不用停下靠边避让,路面的土泥是夯实过的,车跑起来不会像乡下土路那般暴土扬尘的。
沿着官道又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远远地看到了东岭县高高的城墙,又走了一阵便到了城门口,虽然不过是座北方寻常的县城,但是城墙高大,女墙和垛墙组成的雉堞间有兵士来回走动巡视,看起来严肃巍峨,如北方汉子般厚实可靠。
许杏儿第一次看到古代城池,望着那足有五六层楼高的城墙,着实被震撼了一番,坐在牛车上仰头看去,心道若是上头万箭齐发,下面的人怕都要被射成筛子的,她结结实实地咽了口口水,发出咕噜一声。
“嗤!”旁边有人发出声嘲笑。
许杏儿扭头看去,不知是谁家的小少爷,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年纪,宝蓝色的袍子衬得他唇红齿白,人跨坐在马上,露出撒花绫裤,青缎遥П吆竦籽ァ豢上В成夏亲源笾写疟墒拥纳裆匕衙烂残≌呐髯樱岢筛鍪评√嗟哪Q�
“噗!”许杏儿想到这儿,自己忍不住先笑喷出来。
小少爷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甩了甩袖子轻提缰绳,让马慢慢向着城门小跑过去。
“拽什么拽,你如今若是到了现代,看见满街的汽车,还不吓死你。”许杏儿低声咕哝着从车上跳下来,看着许老三去寄存了马车,二人排队候着入城。
一进了城门,许杏儿顿觉自己的眼睛又不够用了,虽然原本就知道县城肯定不是沙山里村子能比的,可这也太出乎她的意料。
他们走的是侧城门,进去便直接是城东诸市,路两边都是两三层楼高的房子,门口和窗边挂着各色布幌,一眼看过去五颜六色地在风中招展。
和丰楼、熙春楼、天茗阁、安裕祥、向荣堂、万祥记、上锦坊、德宝斋……许杏儿看得目不暇接,有些能一眼看出是生意,有的却瞧不出端倪,让她心痒难耐,恨不能挨个儿进去看个究竟。
不过看着店门口笑容可掬的伙计,进进出出的都是穿绫裹缎的有钱人,再看看自己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几乎要顶出脚趾的鞋子,许杏儿吐吐舌头,觉得还是别去自找麻烦的好。
许老三领着径直去了向荣堂,把药方子递给门口的伙计道:“麻烦小哥儿,按这个方子抓三副药。”
伙计看看许老三和许杏儿的衣裳,不当回事地接过方子,径直走到柜台前,递给个学徒道:“葛祥,抓药!”
许老三站在柜台前等着,许杏儿好奇地四处查看,见进门的左手处单独有个小柜台,有个上年纪的老者在后头坐着,但是几乎没人上前。
等了许久,才有人拿着个布包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给那老者看了一眼,两个人交谈了几句,老者便拿出些散碎银子给他,原来是卖药材的地方。
许杏儿本想凑上去看个究竟,忽然听到身后抓药的葛祥小声问旁边的人:“桂枝是哪个抽屉?”
她顿时警惕起来,中药不比起他,抓错一两味药或是抓错了分量,整个药效和药性就完全不同了,叶氏如今身子本就虚弱,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等葛祥把各种药都称出来,正准备分成三包的时候,许杏儿开口打断道:“等一下!”
葛祥扭头见是个黄毛丫头,不耐烦地说:“什么事儿?”
“这位小哥儿看着脸生,可是新来的学徒?”许杏儿见那人生得年轻,随口诈道。
“我都来了大半年了。”葛祥顺口应道。
“原来如此,许是我之前来没看到你吧。”许杏儿抬头看着他说,“既然只来了大半年,肯定是还没出徒的,是不是应该找个老师傅来查验一遍?”
葛祥闻言面皮涨红,把手里的药称往柜台上一扔,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没经验不会抓药?”
许老三一会儿没留神这边就吵起来,忙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这位小哥儿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杏儿不疾不徐地说,“只不过,你们向荣堂是城里的老字号,我们也是大老远慕名而来,我这样说,一来是为了我们自己安心,二来也是为了你们向荣堂的名声,三来嘛,也是为了小哥儿的前途。”
“小哥儿刚学了半年就能站在柜台后面抓药了,想来肯定是很受老先生重视的,小哥儿肯定也是个有天赋又勤奋的人。”许杏儿拍了几句马屁,话锋一转道,“不过谁都是从学徒开始的,刚开始小心谨慎些没什么坏处,小哥儿,你说是么?”
许杏儿这一番话,引来许多客人过来围观,葛祥原本就涨红的脸,这会儿越发红得发紫,但是他自己本来也是有些心虚,夸口保证的话着实说不出口,但是找人过来帮着验看,又着实太过丢人。
两个人僵持在这里,身后忽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依旧带着慢慢的不屑。
“牙尖嘴利!”
许杏儿回头一看,是城门口遇到的那个小少爷,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换了身孔雀绿的斜衽长袍,枣红色长裤,黑色绣花遥П叩母甙镅プ印�
真是个骚包男!许杏儿在心里吐槽道,随便扫了一眼,便又转过头来盯着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