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妃-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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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贞忍不住长长的舒了口气,放松了心情,笑道:“乐观点,可能不用十二年?”
在没有遇到杜箴言之前,她发疯似的想回去,但一想到回去可能要经过的险阻,就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迷茫!没有办法,人总需要同伴,才能遇到困难时有力量坚持下去。而真正的能给予支持力量的同伴,必然需要目的一致,志向相同,才能互相理解,互相鼓励,互相支持。
她虽然能在宫内外收拢包括小福、吴扫金、康友贵他们这一类的人手,驱使他们为她办事,但那不过是因为她能给予他们利益。如果她真正的目的暴露出来,这些人不卖了她就算讲了义气,又何谈支持?
也只有杜箴言,尽管他们以前从未深交,但因为目的一致,却可以互为支持,相伴同行。
哪怕这仅仅是精神上的同行,所代表的希望,给予她的力量,就已经足以令她从此再不为寂寞而恐慌。
她仔细的翻看杜箴言整理的资料,杜箴言却在旁边看着她,等她看完了才问:“你觉得从哪方面着手比较好?”
万贞凝眉道:“说句最现实的话,我们的地位和权力不够。真正有能力的人,比如说守静老道这种,现在只能帮我们传些信,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他们必定逃得远远地。所以我们真正可以着手的,其实是提升社会地位,有权了才好做事。”
至于钱财,对于到了古代的现代人来说,是真不需要操心太多。这不是自大,而是人的所见所闻所思,决定人的智慧和眼界,被局限了地域的古代老百姓跟被资讯轰炸后的现代人比起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傻白。
倒是权力这玩意来自于官职,中国古代从政的都是人精,现代人玩经商手法在古代圈钱容易,混官场,恐怕不够瞧。毕竟从政这种事,很考验天份的。
万贞的女官身份,影响力到现在这一步,已经算是碰到了天花板;她现在凭着身份在外面弄钱花用,保护一两个亲戚朋友胡作非为没关系,但想正经谋夺官场上的势力,那是做梦。
杜箴言摊手:“妹子!你让我弄钱容易,弄权,说实话,难!”
万贞问:“要不你再考考,弄个举人?我了解过了,举人就有资格谋官,有这基础,我就好走路子,想办法了。”
杜箴言捋起袖子,鼓了鼓胳膊上的肌肉,问:“我在现代是搞射箭运动的,妹子,你觉得我是读书的材料不?”
第四十五章 除了你还有谁
守静老道介绍杜箴言,只称“杜秀才”。要知道这个时代,秀才可不是敬称那么简单,那是实实在在要通过了考验,具备生员资格的读书人才能有的职业标识。
万贞一直以为自己这位同乡混了科举考试,此时听到他自称不是读书的材料,顿时傻了眼:“你不是读书人?”
杜箴言眨眨眼,道:“我来这里后是读书啊!但资质有限,苦读三四年,又游学五六年,也就是个童生水平。这个秀才,咳……吭……”
他干咳两声,丢给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万贞只觉得拳头痒,忍着气问:“不是说科举舞弊极难吗?你是怎么混上秀才的?”
杜箴言摊手道:“院试过后,提学官还有权利主持补录考试,一称科试,一称大收。我嘛,从大收里混了个资格出来。但之后的举试,那是一省大会,不好混。”
“不好混,但能混吗?”
杜箴言道:“这里面的混,就不光是钱财的事了,而是要用官场利益交换。且江浙一向是科考大省,内里动手脚风险很大,一县之尊也不够力,得打通知府以上的级别。我在苏松的钱势虽大,但在那个情境下,还差点火候。”
万贞轻轻的嗯了一声,一手抱胸,一手撑着下颔,微微瞑目沉思。这是她在现代遇到难题思考的习惯,在大明宫廷里她行事拘谨,但到了杜箴言前面,心神放松,这前世的习惯动作就很自然的出来了。
她的双眉卧蚕,眼睛线条不必勾画都十分深刻,加上浓密的睫毛和微微上挑的眼角,明艳得近乎凌厉,全无时下女子的温柔婉约,不被这个时代的主流审美认可,但对于杜箴言来说却无一处不令他惊艳,一举一动都令他心跳加速。
一时间他竟然忘记了原来想说的话,只看着万贞发呆。
他这目光太过炽热,万贞虽在深思,也感觉他目光灼灼,便抬起头来,疑惑的望他:“什么事?”
杜箴言与她目光一接,一张蜂蜜色的脸上颜色竟然不受控制的深了许多,虽然强忍着没有移开视线,一双手的手心却不由自主的出了一层汗。他本想开个玩笑混过去,但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害怕自己会给她一个轻浮的印象,不敢说。
这么一卡,他张着嘴却没有声音,好一会儿才尴尬的打了个呵呵,道:“没什么,没什么……”
万贞皱眉道:“是什么不好说的吗?咱们要办这种想起来就像天方夜谭的事,那真是有多少力都不够使。你别遇事吞吞吐吐的,不说出来,我不知道要怎么配合你啊!”
杜箴言连忙摆手分辨:“真没有事!我就是……我就是……看你好看!”
这话一说出来,他懊恼得猛拍了一下额头,暗骂了自己一声“智障”!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居然没有表现出一点沉稳含蓄的优雅,却活似个没成年的愣头青乱说话。
万贞也被他这话惊得呆了一呆,忍不住好笑。她一笑,原本显得凌厉的眉眼顿时温软了下来,就像燥热的夏日里忽然刮了一阵凉风,令人全身都舒适了起来,晕乎乎的只想沉醉不醒。
杜箴言被她笑得又羞又窘,他好歹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镇定了一下,没有因此而落荒而逃,索性看着她,正色道:“真的!我已经足足十二年没有见过咱们熟悉的‘美’了,虽然说得好笑,但是对我来说,在这世间,再不会有比你更美的人!”
他说得认真,万贞心里的笑意也逐渐褪了去。
她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像她曾经吐槽周贵妃管她叫“傻大个”一样,他也遇到了审美不合适的情境——也许是妆容,也许是性情,也许是谈吐,又或是所有的也许综合到一块儿后,导致他在大明朝,也没有遇到过真正让他觉得“美”的人!
只有她,和他出身于同样的时代,接受同样的教育,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一致,所养出来的气质、习惯、性情都映刻着合乎他审美的烙印,所以他看到她便觉得“美”。
他看的是她,但又不是纯然的她,还包括了她所代表的、不容于古代社会的现代人的特质。
而这些正是她在这个社会受人诟病取笑,却又不愿意割舍,也不肯割舍的根本。
一念至此,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谢谢!杜箴言!你也很帅!”
在这世间,说话不被理解,行事受人侧目,那属于思想上的孤独,说来并不算太过稀奇。还有一种最最委屈的寂寞,是连皮相,也不被认同啊!
比如她,她这长相以现代的观点来说,无论如何也要算美女,再自恋些,是身材长相无一不美的大美女;可是整个时代的审美都不认同这种美,给的评价都很统一,认为她这是丑。因为这种审美分歧而产生的,实在是世间最肤浅、却也最深刻的寂寞啊!
因为甚至都不必深入到思想交流那个程度,仅是关于“美丑”的认定,就已经很明确的将她与别人远远地隔离了开来,对她露出了这个时代的不善。
尽管她可以利用强大的心理建设,一再催眠自己,但这样的寂寞并不会消失,只是藏得更深而已。
杜箴言叹道:“不容易啊!到这里十二年,我终于又听到有人形容我‘帅’了!哪怕你只是礼貌性客气一下,那也值得我一年不掏耳朵了!”
这逗逼老乡,当真是帅不过三秒!万贞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被杜箴言这欢快的语气一逗,顿时烟消云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年不掏耳朵?你也够恶心的!”
杜箴言瞪大眼睛道:“妹子,我这只是形容!形容而已!”
万贞:“好吧,你一年会掏耳朵的。”
杜箴言吐血,遇到万贞,不止审美观回来了,被喜欢的女孩子不知不觉戏弄的感觉也回来了。
两人说笑一阵,万贞又问正事:“说真的,江浙那边科举不好考,咱们就把户籍转到北方来考,行不行?”
杜箴言愣了一下,脱口道:“我去!古代也能钻高考的地域差别空子啊!我怎么没想到?”
万贞来了精神:“这个可行?”
杜箴言琢磨了一下,道:“我这身体世代都是苏松蚕桑之家,没取得秀才功名之前生活范围被保甲制度限得很死,但现在的话说不定可行。”
万贞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听说科举考试分南榜北榜,北榜要容易很多。而且你来北边,不止考试,还方便我们联系来往,资源整合。”
杜箴言点头赞同,又递给她一个盒子,道:“这里面是我在北方的几间堂号的印鉴,以前总号在苏松,账目往来不便,我手里又没有能撑起整个北方,还愿意离乡北上的人手。这几个堂号的盈利都很低,现在有你,这堂号就交给你了。”
双方既然合作,资源整合是应有之义,万贞也不客气,接过来问:“盈利不高,那资产大约价值多少?”
杜箴言想了想,道:“去年总计七万出头,盈利还不到百分之二十,今年也不知道他们会经营成什么样子。我来北方的次数有限,真正得力的人手又没放在北方,掌柜伙计即使没有偷奸耍滑,但也没有多少积极性,业绩一直上不去。你要是有合适的人手,可以进行人事调整,好好梳理。”
这个时代借钱出去的计息都差不多是这个数,九出十三归的高利更是司空见惯。盈利不足百分之二十,确实低了。万贞微微沉吟,道:“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置产,最大的财富是宫里的人情关系,还有现在清风观和新南厂囤集的工匠和学徒,另外我现金流富余。这和你北方的堂号,有什么能互补的吗?”
杜箴言道:“最互补的当然是人情关系啦!我在北方的堂号,因为在京都没有根基,只能低价在通州、大兴等地低价出货,不敢入京。以你在京中的身份,把货运进来,盈利最少也翻倍。”
万贞点了点头,道:“行,那咱们写个合作协议,组个控股公司吧。”
杜箴言洒然一笑,道:“不必了,这几个堂号给你吧!我的主业在南方,人手也在南方,北方其实使不上力。全都给你,才方便你做安排。”
皇室一年的金银花用也才一百万两,七万两可不是小数目。饶是万贞再不看重钱财,这时也忍不住吃惊的问:“你说什么?”
杜箴言道:“一个机构想要高效率运转,总裁权限必不可少。全给你了,你才好整顿运营啊。”
万贞居然也有些不知怎么说好了:“不是,我是指……我们这才见面两次,这么大的资产,你就给我了?”
杜箴言反问:“不给你,我还能给谁?”
万贞哑然,杜箴言将盒子往她这边又推了推,叹道:“虽然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但你就像是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除了你以外,能和我相伴、同行、互相理解的人,还有谁呢?”
第四十六章 越来越多八卦
一个相同环境,受相同教育,基本价值观相同的人,和自己一起生活在另一个完全与他们三观不合的地方。外部环境本身就已经足以推动他们互相靠近,互相信赖,甚至于互相依恋。
这种天然的亲近,实在让人很难拒绝,即使万贞不是什么经历都没有的小姑娘,面对这种感觉时,都有些晕乎乎的。这种状态,直到回到宫里,也没有完全消失。
周贵妃这段时间一直在孙太后这里下功夫,万贞几天没留意,她居然又说动了孙太后允许她时不时来回她做月子住的暖阁里小住,方便小皇子过来时,她能就近陪伴。
她原来自矜身份,虽然对孙太后保持恭敬,但对仁寿宫的宫人却不怎么瞧得上。但这次住回西暖阁后,态度大变,居然舍得丢下架子笼络宫人。她再不得宠,也是正统皇帝的贵妃,皇长女皇长子的生母,宫里什么好东西都少不得她那份,遇到恩赏,还得加倍抚慰。因此身价之丰厚,整个内廷恐怕除了皇帝皇后孙太后等廖廖几人外,没有谁能比,手头钱财一洒,没几天仁寿宫对她的非议就绝了踪迹。
万贞人在尚食局,不喜欢往周贵妃面前凑热闹,却也被两个仁寿宫的小宫女以宫正王婵找她名义诳到了西暖阁。等她发现事情不对,两个小宫女还想嬉皮笑脸的把事混过去就算。万贞哪能让人欺到跟着还不还手?一手一个握住她们的肩膀,冷笑:“两位好姐姐,你们不是说王宫正找我吗?咱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