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第3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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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点头应是,“那我告退了。”
“去吧,接着盯着她。”
来人离开,荆崖冲去到院子里,亭子里坐着几位农人,正在喝着茶,聊着今年播种的事情。
荆崖冲进去,大家都站了起来。
“去年雪大,想必今年的收成不会差,雨水也会充足,我认为你们还是以稻米为主,其他的可以少种一些。”荆崖冲道。
“先生觉得今年年头好吗?”
荆崖冲点头,“肯定会比去年好。”
“既然先生觉得我们应该种水稻,那我们就种水稻吧。要是收成好,今年我家欠的粮食就能还请了。”
荆崖冲道:“水稻下去后,可以沿着田埂再种点豆子。豆子是个好东西的,既能卖钱又能充饥,很不错。”
“先生说的对,去年我得亏多种了一些,冬天一家人没东西吃的时候,是这些豆子救了我们的命。”
大家跟着记着这件事。
“过些日子竹笋都出来了,你们记得来挖。”
大家都跟着点头。
“回去吃不完,就切成片焯水晒干了,笋干烧什么都是很鲜美的。”
“先生,现在我们村里的人都按照您教的方法做笋干了。天冷的时候烧上一盘肉,放点笋干进去,那味道简直是绝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先生说的话,什么时候不对?”
大家纷纷点头应是,说着话又有两个人进到院子里来,大家都认识,纷纷拱着行礼。
“今天没有下网吗?”荆崖冲问道。
“是,天太冷了,我们也想要休息几天。”来的人其中一个人回话。
荆崖冲颔首,和另外一个人道:“姚先生背着琴来,我们今日是有耳福了吗?”
“姚先生最近在研究新曲子吧?我上次在玉宝楼里喝酒,他们花魁拍初夜跳舞的时候,姚先生就是弹奏的新曲子。”
姚先生笑了,道:“老鸨特意吩咐我做新曲子,也是没有办法。”
“小马公公来了,小马公公您坐这里。”
小马公公在亭子里坐下来,姚先生将琴放好,喝着茶。
亭子里,或里或外已有十四个人,大家身份不同、学识不同,可也没有因为这些而生疏拘束。
“先生,”小马公公笑着递给他一包茶叶,“这可是上好的茶叶,别人孝敬我的,今儿杂家过来,给你带了一些。”
荆崖冲接过茶叶,“那先谢谢了,近日太妃娘娘身体可好,腿还疼吗?”
“好多了。”小马公公低声道:“吃了几副药,又听了您的话出来走动了。”
“不过,心病终归是心病,也是没有办法了。”
几位太妃都想出宫去找自己的儿子。
但这种事,不是她们想就能想到的。
荆崖冲没有具体发表意见,和小马公公对面坐着。
琴声响起,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琴声响了一小会儿,一只笛子和声进来,紧接着打渔的人打着拍子,开始低低的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无雨、有风……竹林簌簌响着,几个鸟儿飞过停在枝头,又迫不及待地飞走。
院子门口,又出现了许多人,大家互相点头示意算做打招呼。他们自己倒茶喝,喝完了又和大家打了招呼,笑盈盈地哼着曲子,脚步轻快地走了。
“好热闹啊。”桂王和杜九言大摇大摆地进来,大家看着他们一愣。
调子歇了,曲子停了,所有人都打量着桂王和杜九言。
“王爷,杜先生。”荆崖冲起身,亭子里的人也纷纷跟着拱手行礼,桂王道:“你们继续,我在外面听着,就觉得调子不错,很好听。”
大家笑着应是,又各自去打拍子,弹琴……
“王爷,”小马公公上前,行礼道:“奴婢叩见王爷。”
桂王道:“你哪个宫里的?”
“奴婢在翊坤宫当值。今儿是一月一休的时间,就来荆先生这里坐坐。”小马公公道。
桂王道:“难得闲,接着听曲子。”
小马公公应是,又回去坐着。
“我们没地儿去,”杜九言和荆涯冲道:“先生书房借我们用用,我和王爷打算杀一盘!”
不是轻松随意吗?
那就一随到底,简单粗暴。
“可以,”荆崖冲愣了一下,但还是领着他们去书房,让小书童泡茶上点心来。
杜九言一脸好奇地在房里打量着,“荆先生,您这书房里的书真多啊。上次我去鲁阁老的书房就觉得书多,您这一点不遑多让。”
“不敢和鲁大人相比。”荆崖冲道:“二位请坐。”
桂王坐下来。
杜九言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插回去,又换了一本翻了几页插回去,“荆先生,您这画……画的不错,是您亲自画的吗?”
“谈不上好,自娱自乐罢了。”
杜九言拆开一副画抖开,小书童忙冲过来,“您怎么能这样,这些都是我们先生挚爱的书画,您这么抖,是要抖坏的。”
“这样啊,”杜九言一脸尴尬去看荆崖冲。
荆崖冲道:“不必慌张,杜先生是有分寸的。你出去吧。”
小书童没有再多说什么,不情不愿地走了。
杜九言就开始看画。
一卷一卷地看,看完卷回去,卷的非常随意,荆崖冲喝着茶,眼底露出疑惑之色。
“哎呀,这个是今日最佳!”杜九言喊桂王,“王爷快来看。”
“来了来了。”两个展开一卷画,上面画的是塞外草原,骏马飞驰草木葱茏,天空碧蓝如洗,“这风景可真是美啊。”
荆崖冲颔首,道:“塞外风光,杜先生有空可以去看看。”
“一定要去的。”杜九言将画卷起来,又开始看书。
荆崖冲问道:“还下棋吗?”
“我和先生下吧。”桂王道:“让九言自己闹腾一会儿好了。”
荆崖冲点头应是,“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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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搜集线索(四)
如果逐字逐句的精读自然很慢,可要是想牛嚼牡丹再反刍慢慢品味,杜九言一天之内就能将书房里所有的书都看完。
但没有必要。
她只挑一些特别的,值得去看的书,慢慢翻着。
“第二局,您又输了!”桂王道。
荆崖冲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老夫不是王爷的对手啊。”
“继续!”桂王收拾棋局,小书童在外面道:“先生,您中午就没有吃饭,这会儿要不要吃点点心歇一歇?”
荆崖冲正要说话,桂王道:“把点心端进来,我也吃点。”
小书童就看着荆崖冲。
“去吧,王爷不大爱吃甜点。”荆崖冲交代着,又回头去看杜九言,“杜先生喜欢吃什么?”
杜九言从书里抬起头来,笑盈盈地道:“我随便,什么都吃。”
话落,将手里的书插回去,荆崖冲看见她插回去的那本书,眉头动了动。
杜九言踮着脚,够不着最上面的,就喊桂王,“王爷,帮帮忙。”
桂王过去,“要哪本?”
“从左边数第二排。”杜九言道。
桂王道:“太麻烦了,懒得数了。”说着,将那一摞的书都给她拿下来了。
杜九言笑呵呵地道谢。
荆崖冲眉头直抖。
“在荆先生这里真舒服啊,难怪那么多人都愿来九流竹园呢,我后悔没有早点来。”杜九言笑着道。
荆崖冲含笑看着她。
小书童气的不得了,在门口和另外一个书童低声道:“杜先生也太无礼了吧,在先生书房乱翻,所有书都给打乱了。先生的书画也一点不怜惜,拆开了又卷的乱七八糟的。”
“上次他们来还没有发现,真是太气人了。”
“我发现了,上次来的时候,她就在林子里横冲直撞,还去了下头的房子看竹炭了。”
“就是,还说是名讼师呢,都不如那些打渔杀猪的。”
几个书童压着声音,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
杜九言把最上面的书都看完了,又抽最底下的一层。
荆崖冲看书很杂,就这一会儿她已经看了天文,地理,医术,农牧甚至养蚕织布,甚至他还在一本曲谱的后面,记录了一条关于如何捏糖人的笔记。
五花八门天下所有手艺,他几乎都知道,并每一种手艺,他都详细地列写了自己的想法和心得。
杜九言盘腿坐着,又将方才已经看过的一本《大周志》拿出来,这是一本很普通的书,上面按照州府县,非常详细地画了地图,每一个地图上标注了驿站以及当地有名且特色的饭馆和小吃。
这书外面随处能买得到,也是官府主推的,听说是翰林院过审的书。
这么普通的书,却是荆崖冲这所有的书里面,最破的一本,并非是因为不爱惜,而是因为翻看太多的缘故。
杜九言再次打开,靠在椅子上,当着荆崖冲的面,一页一页翻看着。
“杜先生喜欢看《大周志》?”荆崖冲拿着棋,也没有顾忌的打断杜九言的阅读。杜九言扫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荆崖冲蹙眉。
“他就这样,一看书就废寝忘食。”桂王道:“先生,到您了。”
荆崖冲眉头略蹙,可又不能请两人离开。
杜九言看的很仔细,页面上有许多的地方,用羊豪标注着他去了以后看到的人文风情。
这个到有趣!杜九言停在辽东的位置,因为这张图上,什么都没有。
辽东……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安山王的封地。
桂王庶出的兄弟不多,她如今知道的一共有四位,怀王、宁王、九江王以及这位安山王。
难道是因为辽东是封地,所以不敢详细标注?
她翻到了九江和武昌的地图,上面却详细标注了吃喝住行的心得。
“杜先生,”荆崖冲含笑道:“你打算去九江府吗?”
杜九言合上了书道:“前几日桂王说想九江王,还说去走动的。如果有机会,还真的能去走走。”
“江西有个三清山,你们可以去走走。茅道士还曾在那边待过三年。”荆崖冲道。
这个杜九言不知道,随手将书放下来,没有再看一眼,拖着椅子过来,“茅道士在三清山待过吗?他师父也是三清山的?”
“那倒不是,他师父一开始是从龙虎山出来的,后来虽在三清山修行过,但收茅道士做徒弟,应该是离开了三清山以后的事了。”荆崖冲想了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在京城附近收茅道士为徒。一开始还不愿意,后来被茅道士的诚心感动,便同意了。”
杜九言哈哈笑了,“是不是茅道士的资质太差,所以玉道人不愿意收?”
“这就不清楚了。”荆崖冲道:“待你回去,可以问问茅道士。”
杜九言笑了起来,和桂王道:“你可知道?”
“茅道士不是这么说的,他言玉道人一见他,就夸奖他骨骼清奇,求着收他做徒弟。”桂王道:“但此言不可信。”
“骨骼清奇肯定是没有了,但骗术了得,应该是惺惺相惜。”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荆崖冲道:“玉道人还是很有本事的,他看星象很有独到之处。有一年他来我这里,我们曾半个月没有夜眠……那半个月,老夫收获颇丰,长了不少的见识。”
棋不再下,杜九言和桂王就和荆崖冲聊起了星象八卦,又从星象八卦聊农牧畜业……
荆崖冲无所不知无所不精。
一直到晚上,杜九言和桂王吃了晚饭,才依依不舍地告辞,杜九言激动地道:“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明日我们还来。”
“不胜荣幸。”荆崖冲道:“王爷和九言慢走。”
两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两人一走,荆崖冲就沉了脸,回到书房将门关上,立着书柜前面,抽出那本《大周志》翻到了辽东和临江的两页。
有人推门进来,含笑道:“我在书院等了一下午,这二位还真是能聊。”
“怎么了?”来人道。
荆崖冲将书递给他看,“今天杜九言很奇怪,一直在翻看我书架上的书,倒不知她是何意。”
“这书处处都有,看不出什么啊。”来人坐下来,在灯下翻看着。
荆崖冲道:“书里是没有什么,但是她的态度让我觉得很奇怪。”
“难道是察觉什么了?今天故意来试探你的?”来人问道。
荆崖冲摇头,“她如何查?就算审讯陈营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事和我有关……难道……”他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怎么了?”来人见他面色微变,不由道:“有可疑处?”
荆崖冲道:“她曾去过张蛮子家中,找到了木炭,那日来我这里的时候,她还特意去看过木炭。”
“虽然窦岸和庄桥以及陈营互相不认识,也不知道是我在通过郝林教他们本领,但是她可以以限定条件的方式去缩小范围。”
用零碎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