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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大讼师-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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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是历练,跟我打辩讼,能增长能力啊。”杜九言道:“我特别的荣幸。”
  刁大笑着应是,“能者多劳,您这也是为国培养讼师人才。”
  “也没有人给我送快锦旗牌匾什么的,让我光荣嘚瑟一下什么的。”杜九言将卷宗收拾好,又重新回到摆在正中间的死者面前,“张蛮子母亲葬了?”
  刁大应是,“单捕头说不要葬张家祖坟,想必她娘也不愿意和张家的男人接触。”
  “那倒是。”杜九言仔细看着死者的伤口,一边看一边记录,想了想又检查过死者的头发,刁大道:“我看过了,没有断发。”
  杜九言回头看他,轻笑道:“让您也跟着受惊了。”
  “是啊,大概以后我看到任何一具尸体,我都会先去看头发了。”
  这成了终身难消的阴影。
  死者身上很多伤,旧伤新伤叠加,衣服也比较破旧,衣领上掉扣子的地方,和她捡到的能核上。
  “这个扣子是刚捡到的?”刁大问道。
  杜九言颔首,“在徐田的卧室门槛边上。”
  “那应该是被拖出去的时候拽掉了。毕竟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身上就穿着睡觉的中衣。”
  杜九言颔首,伸了腰,道:“我去写诉状,请齐大人定开堂时间。”
  “祝杜先生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杜九言笑着点头,指着死者,“暂时先留着,等案子结束了再说。”
  “是。天冷,放个五六天没有问题。”刁大道。
  杜九言颔首,去找齐代青借了笔墨,在他桌案对面写了诉状,写好递交上去,笑着道:“大人,您能定在哪天?”
  齐代青翻了最近的日程,“案子查的差不多了,被告讼师那边要是没有特殊的情况,就后天吧。”
  杜九言应是。
  “你等等。”齐代青想到个事,从桌案上的卷宗里抽了几份,“你不是让市舶司和各地县衙协助找大壮吗?”
  杜九言问道:“有消息了?”
  “没有!”齐代青给了她七份回函,“沿途往江南和山东以及保定几处都回函了,都说没有看到疑似大壮的人。”
  杜九言叹气,找人不容易,如果大壮不进城,那就算官府设卡去查,也很找到。
  “随缘吧。”杜九言说着,去了庄村,请了王家二老到府衙。
  三日后,徐田杀妻案第二次开堂审理。


第482章 上堂辩讼(二)
  顺天十年,府衙开堂审理的第一个案件。又在上元节前,许多人还是闲着的,所以府衙前一大早就聚集了很多听讼的人。
  “今年真是不太平啊,一个年节里出了这么多事。”
  “可不是,我就回了一趟山东老家,一回来就听到这么多事,死了几个女人,这又是一个。”
  “现在恶人怎么这么多。”
  “嘘,别说话,杜先生出来了。”
  “杜先生今天怎么没走大门?什么时候进去的,我们都没有看到。”
  “别说话,哪来的这么想法,肃静!”
  大家都安静下来。
  公堂内,齐代青拍了惊堂木,道:“带犯人徐田!”
  徐田被带了上来,几位证人在后衙等待。
  杜九言和贺封各站一边。
  今日立在杜九言身后的是周肖,他捧着杜九言要用的东西。
  “杜九言,你是原告,你先说?”齐代青道。
  杜九言各方行了礼,道:“初五下午,徐村的村民徐田,在村口处因家中经济纠纷,而将当时在池塘里洗衣服的妻子王氏扯起来打,当着全村人的面,他不但将妻子王氏打的起不来,更是大放厥词,要将她杀了。”
  杜九言说着一笑,“说句题外话,”话落走到徐田面前,道:“单捕头在这里,你要气不顺可以打他,打自己老婆,你不算个男人!”
  “我打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我媳妇。”徐田下意识回道。
  “不,是因为你知道打不过单捕头,不过捡软柿子捏而已。所以你不但不是个男人,你还是个怂包。”
  徐田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一会儿还有更难听的,怎么着!”
  “杜先生,你这是对我请讼人的侮辱。和案件本身无关。”贺封上前插话道。
  杜九言拱手,“方才打过招呼了,说了是题外。”她一顿,大声道:“以上乃我对这个人的看法,和本案没有关系,完全是因为我瞧不起,出口气而已。”
  外面有人啸了起来,喊道:“对,就是怂包,不是男人。”
  “感觉一样!,”杜九言笑着和说话的人拱手,接着道:“言归正传,当晚徐田去同村好友徐大力家中吃酒,酒吃了一夜,夜半时分徐田出去茅房,据两位证人所言,他大约去了半柱香的时间,这一点徐田自己也不否认。”
  “大人,关于这一点我要求传证人上堂。”
  齐代青道:“传!”
  徐大力和徐朝两个人被传了上来,徐大力将当晚三个人喝酒的事说了一遍,“……因为是后半夜,我和徐朝也睡了一会儿,就打了个盹儿,醒过来有一会儿徐田才回来。”
  “我看到他鞋子上都是泥巴,还问他去哪里了,他说他哪里都没有去,就蹲在屋角那边睡着了。”
  “然后他一边说着晦气,一边将鞋子袜子脱了放在炉子边上烤火。”
  杜九言颔首,又问道:“你刚才说你们三个人赌牌九,谁输了第二天请喝酒,那么谁输的最多?”
  “徐田输的最多。”徐大力道。
  徐朝跟着点头,“我们还说他打老婆晦气,手气臭。”
  “徐田,他们说的话你认可吗?”杜九言问道。
  徐田点了点头,“是、是这样没有错,但是我真的在屋角睡着了。”徐田道。
  “蹲在屋角睡着了。”杜九言说完,门外立刻有人道:“这不是鬼扯吗,这大半夜滴水成冰,在外头一会儿就能冻成冰疙瘩了。”
  “是啊,半夜在外面睡觉,且脚上的鞋子还在踩着泥水里湿掉了。”杜九言负手走着,问道:“徐田,你的鞋子在哪里踩湿的?”
  徐田道:“就在屋后头,当时我迷迷糊糊的,一脚踩到泥水里了。”
  “可是屋后根本没有泥坑。”杜九言问道:“你可有人证?”
  徐田摇头,“那是下半夜,外面怎么可能有人。”
  杜九言说着不再问他,而是拿了仵作验尸的卷宗,“经过查验,王氏死亡的时间,就在子时到寅时之间。”
  “这是时间线,徐田在消失的一炷香时间内,他没有时间证人。”
  “但是,他并不承认,他回家杀了王氏。”杜九言道:“那么他这一炷香干什么去了呢?”
  徐田道:“我睡着了!”
  “徐田!”贺封提醒他,“不要插嘴。”
  杜九言道:“大人,我要传召徐田的女儿徐红上堂作证。”
  “杜先生,”贺封道:“那是个八岁的孩子,并不能上堂作证。”
  杜九言道:“没关系,我们就听她说说话,她的话能不能成为证词,全凭齐大人判断。”
  她都这么说了,贺封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因为按律法齐代青是不可能将八岁孩子的证言列入卷宗。
  “那就传上来听听。”齐代青道。
  徐红被带了上来,怯生生地站在公堂上,徐田一回头,她吓的跳起来,躲到杜九言身后动都不敢动。
  “不用怕。”杜九言将她拉到前面来,“告诉所有人,那天夜里,你看到了什么?”
  齐代青颔首道:“有本官在这里,谁也奈何不了你。”
  “死丫头。”徐田低声咕哝了一句,没敢大声嚷嚷。
  徐红绞着自己的衣角,低声道:“我娘每天在我和弟弟睡着以后,会去厨房一边熬粥,一边将第二天早上要吃的稀饭熬出来,顺便坐在灶膛烘火纳鞋底,所以她睡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
  “我不晓得我娘什么时候睡的,但是我睡的好好的,就听到啪地一声,我吓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我爹扯着我娘的头发骂他,然后拽着她出去。”
  “我娘求他,他根本不听,酒气熏熏的将我娘拽出去。”
  “我很害怕,躲在被子里不敢动。后来我爷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站在院子里吼了一嗓子。”
  “然后……然后我爹就想我娘拽出院子里,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徐红说完,徐田大吼一声,目眦欲裂,“你这个婊子养的赔钱货,你居然睁眼说瞎话!”
  “我、我没有。”徐红摇着头,“我真的没有。”
  齐代青蹙眉,“你爷爷也出来看到了?”
  “是!不信你问问我爷爷。”徐红道:“我娘从早上到晚上一直做事,一点空都没有,她特别的可怜。”
  她说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杜九言轻揽着她,递了一块手帕给她。
  “大人,我要求传徐舀上堂。”杜九言道。
  贺封眉头紧紧蹙着,意识到这个案件,他很有可能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传!”齐代青道。
  随即徐舀被传了上来,跪在堂上,齐代青问道:“当夜,你是不是看到徐田回家,将你儿媳王氏从房间里拽出来?”
  “没、没有。”徐舀摇着头,“大人,小孩子的话不能信。”
  齐代青拍了惊堂木,“徐舀,你可知道你说不说,徐田的罪都已是定局,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但是你的结果却不一样,本官定会追究你知情不报的罪责。”
  徐舀吓了一跳,看着自己的儿子。
  徐田也看着徐舀,摇着头,喊道:“爹!”
  “我、我、我没有看到。”徐舀摇着头,他一把老骨头了,死就死了,可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徐田松了一口气。
  “徐舀,”杜九言道:“你可以没有听到大人方才说的话,你说不说都无法改变徐田杀人的事实。”
  她一顿,和齐代青道:“大人,父子之情难以抉择可以理解,不如给他一点时间好好考虑,学生接着说。”
  “你说。”齐代青道。
  杜九言从书吏手中拿出一颗扣子,“这颗扣子,是在死者王氏房间里发现的,从断面的颜色来看,扣子是新掉的。”
  “从掉的位置来看,只有可能是凶手拖拽王氏出门时掉下来的。”
  她说着,将扣子还回去,看了一眼贺封,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地方,案发时间是夜里,徐田一家人在睡觉,院门以及王氏房门都是拴着的,如果不是徐田回来,王氏又怎么可能在半夜的时候,给一个陌生人开门?!”
  所有人啊了一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大半夜的,要不是自己男人回来,她怎么可能去开门。”
  “就是,这一点就能证明徐田是凶手了。”外面听讼的百姓道。
  齐代青颔首,道:“这个论点很有道理。”
  徐田脸色发白,喊道:“她、她就不能给她野男人开门?”
  “野男人是谁?”杜九言问道。
  徐田一怔,看着贺封。
  贺封没有说话,拢着袖子听的很认真。
  “既然没有,那我就继续,”杜九言道:“再来说徐田鞋面的泥。”
  杜九言将徐田的鞋子拿上来,“徐村周边的泥略发黄,带着少许的沙粒,但他鞋面上的泥却是黑泥,这样的黑泥只有池塘边才有。”
  “所以,”她忽然蹲下来看着徐舀,“我要说完了,你考虑好了吗?其实你说不说都不影响我,但是会影响你自己。”
  徐舀看着徐田,徐田也看着徐舀。
  ------题外话------
  我没有存稿啦,所以今天还是二更。没有存稿的我很慌张!
  虽然更的少,但是有月票得投,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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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辩的轻松(一)
  “我、我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徐舀摇着头,捂着老脸跪在堂下。
  杜九言颔首,道:“既然不说,那我就继续。”
  “其实,这是一个人证,物证俱全的案件。徐田的杀人动机,或许根本不需要,因为打王氏于他而言从来都是顺手的事,就王氏死前的那个白天,他当着村中里长的面,打到她爬不起来。”
  “在死者王氏的身上,新伤旧伤无数。”
  “而那个夜里,徐田喝了酒输了牌九又被好友嘲笑,他心中积了怨怒,趁着中间出来,摸黑回到家中,将王氏拖到院子里。”
  “但又怕吵醒了父母,所以将王氏带到院子外面。他打王氏跑,直到在池塘边上,捡起一块石头,照着王氏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或许是王氏的逃跑激怒了他,他像一只疯狗,拼命的打。将王氏打到血肉模糊!”
  “随后,他将快要死的王氏丢入池塘中,王氏伤势严重又沉入水中,当场便死了。”
  “综上,徐田杀人事实清楚明朗,请大人依律重判!”
  徐田跪在地上,抱着头,痛苦不已。
  “不是,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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