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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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会劝导她不要太骄傲自满也不要谦虚过分。”桂王淡淡地道。
大家一怔,可一向桂王说话一向让人难琢磨,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中,否则杜九言都输了,不劝他心宽居然还让她不要骄傲自满。
这说不过去。
桂王恍若未觉,靠在椅子上掏了瓜子出来,开始磕!
赵煜哭笑不得,“你像什么样子。”
“分你点。”桂王倒了一半给赵煜。
赵煜当着朝臣的面不好说他,只能无奈地看着桂王。
前面传来咚地一声惊堂木的脆响,任延辉问伺候在一边的知州,“是杜九言亲自辩,还是他的学生?”
申道儒就没有亲自上。
“她的学生,十个人轮番上阵。”知州回道。
任延辉颔首。
前堂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在下西南宴通,现我和师兄弟给大家讼此案。”
“去年四月二十一早上,渔民张山和其妻马氏,清早收网时意外打捞了一具女尸。”
“当时夫妻二人报官,府衙的单捕头亲自到场查证,女尸年纪大约在二十三岁左右,怀有四个月身孕,手腕上戴着一个翡翠的玉镯。”
“除以上外,女尸的身份,第一案发现场都是谜团。”
“此番,西南在会长杜先生的带领下,抽到了此案,虽对手燕京讼师已经结案宣判,我们输局已定,但我们会长说,既然接到了这个案子,就是我们和这个案子有缘,和死者有缘,无论输赢我们都应该一查到底。”
“现在,由我和师兄弟给各位阐述,这几日我们在杜先生的带领下,所查到的线索以及结果。”宴通和众人拱手。
在邵阳,自从有了杜先生后,所有的讼师辩讼,都会顾忌场外听讼的百姓,所以行礼时会走一圈,包括门外的百姓。
而燕京便没有这样的规矩。
所以,十位讼师走了一圈礼后,门外就已经是掌声如雷,有人喊道:“西南的先生们真是守礼啊。”
“是啊,连我们都顾忌到了。”
“西南的先生们,虽然你们输了,但是这一份为案子尊重我们的心情,非常难得。我们支持你们。”
十几个人又行礼,场外的百姓纷纷回礼。
这一画面,大家都不曾见过,齐代青看了惊讶了半天,才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开始吧。”
“是。”段应先说话,“第一日,我们走了案发现场,从以下的线索,得出了几个结论。第一,女尸落在网中但却没有缠住网,所以我们推断,她被淹死前,已是晕倒,这一点,她断裂的手骨可以佐证,她死前经历过被人殴打的境况。”
“第二,开棺验尸后,我们在女尸的尸骨中,发现了一个玉杵。此事说来羞耻……”段应说着,招呼门外的听众,“将自家孩子的耳朵堵起来。”
大家不解,但照做了。
段应拱手,道:“这个玉杵,乃是女尸生前被人凌虐,塞入肛门。”
里外一片哗然,这种事闻所未闻。
将人的肛门堵住,这是什么意思?
“玉杵在此。”段应展示了玉杵,又放回去,“一位有孕在身细皮嫩肉手无生茧的女子,却遭到如此的凌虐,如果排除有人报复外,那么,女子的身份就很暧昧。”
“因为寻常人家的夫人太太,在家中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所以我们推断,此女的身份,或许是青楼姑娘或者深巷暗娼。”
“或者,是某一户人家的妾室。”
“以上是第一日我们查证时得到的线索。”段应道。
池玉上前:“第二日,我们并没有收获,但是第三天的时候,我们随着杜先生再次走了一遍,报官人张山夫妻的家中,先生曾在第一日时间,就请他夫妻二人回忆,在女尸上岸后,周围来看热闹的人群中,有没有令他们记忆深刻的人,当时他们夫妻二人表示仔细回忆。”
“所以,第三日这一天,经过先生的引导,张山的妻子马氏和他们的长女,描述出一个令他们记忆深刻的人。先生擅长肖像画,所以在他们描述的同时,先生将此人的容貌画了下来。”
段应展示给众人看,池玉接着道:“我们当时并不知此人是谁,便带着此人的画像,走访了宋记。女尸身上唯一的物品手镯,就是出自宋记。”
“这就女尸的手镯。”池玉不急不慢,接着往下说,“去年,单捕头也曾问过宋记手镯的事,但因宋记卖的太多,他们根本无从回忆哪些人买过,更对死者毫无影响。”
“而第一日时我们去过也得到同样的结果。但第三日,我们带着画像而去,并让他们伙计认,伙计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是以为老顾客,曾经在他的手中买过十一个同样的翡翠玉镯。”
“有了宋记伙计的佐证,我们到了衙门,请衙门协助抓人。但是令我们意外且没有想到的是,画像中的男子陆朝,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因为杀人案秋后处斩了。”
又是一片惊讶之声。
后衙中,赵煜听着如同听说书,很惊奇,“这多人辩讼,不急不慢徐徐道来,认真严谨,还真是别有一番不同的体验。”
大家拱手应是,自是赞同。
桂王继续嗑瓜子,桌子上的盘子里丢了不少的瓜子壳。
大家不敢说他,时不时用余光打量他。
外面,邹凯玄接了话,“我们出于谨慎和好奇,查了陆朝去年所犯的案件。这个案件大家或许都知道。去年五月十一日,在玉宝楼后面的深巷中,二十五岁的男子高攀被人捅了一刀,失血过多而亡。”
“案件看上去并没有问题,凶器,动机以及杀人事件都成立,完美无瑕。陆朝被判斩立决,秋审时就斩首了。”
齐代青问道:“看上去,听你的意思此案有疑问?你们查过高攀被杀案?”
“大人,”宴通重新上场,拱手道:“实在是,我们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却突然中断了。按我们先生的话,一个案子线索绝不会真的断掉,死者一定会给我们留下什么,因为死者也知道,我们在给他伸冤。”
大家听着,都朝坐在一边听讼,仿若局外人的杜九言看去。
她一直没有说话,人也一直圈在椅子里,相当没有存在感。
“杜先生这话说的虽然玄乎,但仔细想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啊。”
大家都点头应是。
“所以,我们在第四天的时候,我们做了两件事。”宴通道:“因为我们先生说,两个杀人案件相距这么短的时间,又和同一个人有关,所以先生让我们做了第一件事,查高攀。”
“她居然让人查高攀,”赵煜含笑道:“这个手法,确实与众不同。”
鲁章之接话道:“没有局限在一个案件中,确实与众不同。”
“如此聪慧之人,怪不得单德全一筹莫展的案件,到她的手中却迅速有了突破。年轻人不简单啊。”
赵煜点头。
吴文钧和任延辉对视一眼,两人端茶喝着并没有说话。
申道儒虽神色平静,但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就这一点,就足可见杜九言的能力和基础却非一斑。
她年纪轻轻有这样的地位和名气,并非徒有虚名。
杜九言不知道大家的想法,她现在更关系的是接下来的状况……
案子有点大,不知道一会儿后面听讼的人,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查高攀?有什么收获?”齐代青问道。
徐子玉上前,抱拳道:“回大人的话,不但有收获,而且还很令人惊奇。死者高攀乃保定人,他在家中早已成亲。去年年初他带妻子姚氏来京城有玩,半个月后他却是一个人回家,对外宣称其妻姚氏留在京城姊妹家中小住。”
“但居高攀亲戚回忆,高攀回到家中以后,他不断盖了新房,还将往年的旧债都还清了,并成日吃喝嫖赌挥金如土。”
徐子玉停下来,忽然门外有百姓喊道:“高攀不会将姚氏卖掉了吧?”
“这位大爷猜的没错,高攀将姚氏卖掉了,换了钱花。”徐子玉道。
齐代青问道:“如此,惊奇在何处?”
“大人,我们去查的时候,是前一个案件女尸的画像,而高攀的亲戚看到画像的时候,立刻就认出来,此女就是高攀的妻子,姚氏。”
齐代青愣神,一边单德全也是一怔。
“这个转折,简直比戏文还要精彩和意外啊。”有人道。
第384章 十二
单德全打量着杜九言,后期,案件他没有敢跟进也不敢去多问。
没有想到,她居然将陆朝的两个案件放在一起查。
“这么说,当时买姚氏的人,就是陆朝?”齐代青问道:“那么,照你们如此推论,高攀死在后,是和姚氏的死有关?”
齐代青不是新手,听到西南讼师的辩讼,就已经推断出,两个案件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应该是高攀借由妻子的死而讹诈陆朝,所以遭到了灭口。
这也能解释,高攀在死前和陆朝玉宝楼外的争执。其实并非是偶尔,而是因为姚氏的死。
但好在,陆朝的死不冤,错的只是他们判错了陆朝的杀人动机。
齐代青暗暗松了口气。
“大人说的是。”徐子玉道:“高攀的死因,可能是他讹诈了杀妻的凶手,此人也就是当初买姚氏的人。”
后衙,申道儒眉头微挑,虽说,将两个案件连在一起,思路令人惊艳,但是结果却没有意外。
杀人的凶手依旧是陆朝,到也平平无奇。
但是对面,吴文钧却竖起了耳朵,听的比方才认真了许多。
“但是,”徐子玉大声强调,“如果两个案子,都是陆朝为凶手的话,却有新的疑点没有解开。陆朝在宋记一次性买了十一个手镯,其中一个送给了姚氏,那么剩下的他送给了谁。”
“据查,陆朝并未成亲,但是他有一个姘头,他们二人的关系并无隐瞒。去年单捕头在高攀案中寻找时间证人时,也曾询问过此女,她曾证明,案发当晚陆朝和她在一起。”
“我们问此女可曾得到过同样的手镯,此女否认,并表示没有见过。”
“这就很奇怪。余下的十个手镯去了哪里?”徐子玉反问。
没有人回答,他也不需要人回答,而是继续道:“所以,就有了第四日我们查证的第二件事。我们查了陆朝的来历和寻常的人际关系,他有钱,钱从哪里来的,他将姚氏养在何处,杀人的第一现场又在哪里?”
“如此,我们查到了一个令人惊奇地方。”乔栋上前接了话,道:“这个地方在城郊西山的脚底,他为何神奇,容学生给大家形容一番。”
吴文钧眉头高高挑了起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那是个很大的院子,不分内外院。院子四周有二十个小院子相邻,院子的中间种满了姹紫嫣红季节不同的鲜花,风亭挂着纱幔,如梦似幻的美妙。而更令人感觉美妙的是,是当下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十六个女人,她们年纪都在二十二岁左右,皆是人妻,身材丰腴。”
“这些花容月貌风姿绰约的女人们,赤身套着一件薄薄的纱衣,穿梭在花丛中,谈笑风生和谐而欢乐。”
“她们中,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院子里,最长的住了三年之久,最短的才来不过月余。”
“她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每日高高兴兴地吃吃睡睡,只要等着她们的主子到来,翻到她的绿头牌,光临他的小院。”
“哦,忘记解释,这里面的每一个小院都有一个名字。翊坤宫,绯烟宫……等等。”
徐子玉话落,后衙传来一声拍桌的声音,大家一愣,齐代青已经呵斥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绿头牌,绯烟宫……这些可都是专属于后宫,专属于圣上的东西。
外人用,就是大逆不道。
乔栋拱手朝天,“事情不是学生做的,院子也不是学生的,学生只是陈述事实。绝无对圣上不敬!”
“这个院子,在何处?你为何今日才提?”齐代青隐隐觉得,这个案件即将脱离他的掌控和能承受的范围,他开始有些慌了。
乔栋道:“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因为一旦说了,这些东西就会消失。”
“大人,能制出如此大手笔,且有胆子做这样的事的人,绝非如陆朝这样的小混混可以办得到。”
“所以,”童刃接上话,冲着所有人大声道:“去年四月二十一和五月十一,高攀夫妻被杀的凶手,不是陆朝。”
“他只是给人顶罪的一个狗腿。”
齐代青和单德全脸色齐齐发白。如果只是杀人动机有误,他们请罪一番就能轻轻揭过,可要是判错了案件,斩错了人,那么这件事的后果,就不是能这么轻易结束的了。
齐代青眯着眼睛,看着童刃。
“不过,虽人不是陆朝杀的,但他一样该死。”童刃话锋一转,“所以,衙门没有杀错人。”
“陆朝该死,但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