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第27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家正屋拖着五间,四个女孩子在门口剥豆子,一个在晾晒衣服,还有一个年纪最小的姑娘正抱着个虎头虎脑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坐在门口吃米糊。
单德全冲着最大的姑娘问道:“你爹呢?”
“在呢,”大姑娘冲屋后扯了一嗓子,“爹,捕头大人来了。”
张山从屋后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将手往身上擦着,等看到这么多人愣了一下,冲着单德全行礼。
单德全看不出来年纪,按照他最大的姑娘十二岁的年纪推断,张山不过三十出头,可看他这张脸,说是五十杜九言也是相信的,苍老黝黑有些带头呆脑,并不灵活。
“这是西南讼行的杜先生和各位小先生。”单德全道:“没别的事,你把去年的事,细细的和杜先生说一遍。”
张山点头应是,想让家里的姑娘搬椅子,可一想这么多人根本不够,就喊着道:“去村里借凳子去,再烧水泡茶。”
“不用麻烦,”杜九言道:“我们问几句话就走,您认真答了,比劳神给我们搬凳子泡茶更好。”
张山应是,看着杜九言,“因为快过端午节了,我就打算多做点事。所以连着两天夜里都下网了。”
“下网的时候天都黑了,天上的月亮也不亮。孩子他娘还打着灯笼呢。”
杜九言问道:“当时来往的船只多吗?”
“我等在岸边的,就是看着船少了才下网了。”张山道:“我们都弄好了,到家的时候亥时过半,然后就洗洗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城门炮响的时候,我们已经到江边了。我起网,一上手就不对,感觉沉的很。”
“不过也没有想到是人,我们夫妻两个人扯了半天,等车上来白花花一堆,真是吓坏了。”张山想到那天早上的情景还心有余悸,“我们拖上岸来,天已经大亮了,村里人都来收网了,他们看见了都让我报官,我就去衙门了。”
“死者是被网缠住了吗?”杜九言问道。
张山摇头,“没有,她就躺在渔网里,手脚都没有被渔网缠住。”
“当时,岸边看热闹的人多吗?”杜九言问道:“你都认识吗?”
“多!因为村里人都围过来了,就引着许多路过的人也来看。”张山回忆当时的情景,“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可有什么看热闹的人,让你记忆深刻?”杜九言道。
张山一愣,单德全也是一怔,这一点他当时没有问张山,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凶手抛的尸被打捞上来了,他就很有可能在岸边看的。
单德全也努力回忆着当时他去的情况,但什么都没有想到。
“我、我不记得了。”张山说着,冲着屋里喊道:“孩子他娘,当时看热闹的人,你记得最清楚的是谁?”
张山的女人生病,正躺在床上,她翻了个身体冲着外面,虚弱地道:“时间太长了,我记不起来了。”
“我这几天好好想想,等想到了再告诉你们行不行?”
张山尴尬地看着杜九言,“这实在是……我们仔细想想行吗?”
“主要当时又害怕又乱的,也没有多注意旁边有谁。”
这不奇怪,换做是谁都会这样,杜九言颔首道:“没关系,这两日你们夫妻可以细细聊一聊,若是能想到就去桂王府,随便找谁。”
她说着,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情景,几个孩子都是穿的破破烂烂的,她道:“如果你们想的线索和情节有价值,我会出钱买。”
张山一愣,随即摆着手道:“不,不用,真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相干。只是想让你们回忆的时候更加认真努力一点,然后我再给与一定的报酬,这是应该的。”她说着,和单德全颔首。“单捕头我们走吧。”
单德全应是。
杜九言往外走,视线落在晾晒在竹竿上的渔网,渔网的眼很大,只能网住大鱼,鱼苗和小鱼就能从网眼里逃走。
“杜先生还想去宋记看看吗?”单德全问道。
杜九言颔首,“辛苦单捕头了。”
单德全摆手道:“不会,都是应该做的。”他心里头惊讶的很,因为杜九言不但办案手法老道,而且比他这个从业十几年的人考虑的都要周到。
心细沉稳不骄不躁。这一点都不像只是二十岁的孩子能有的能力。
他隐隐升起一丝期待来,或许,杜九言真的可以把这个案子查清楚。
------题外话------
二十四点后更新!
因为接下来有三十章我要一章一章上传,就无法做到每一章都看一遍改错别字,所以,接下来的三十章的错别字可能比平时要多一点,请大家多多包涵,后期发现了我再慢慢改。
第373章 一更
宋记生意很好,主要原因是他们的货很多,从低廉的几文钱一个的镯子,到成千上百两不等。
一进门,翡翠,玉,琳琅满目。小厮婆子穿梭其中,买家一进门就被热情接待,语气温柔服务周到。
不像一般的店铺,进门就打量购买能力,这里他们不看,进来就是客。
“单捕头,您有事招呼一声,我们去衙门就好了,怎么能让您亲自走一趟。”宋记的掌柜姓马,马掌柜笑盈盈地迎上来。
单捕头先给杜九言介绍,又和马掌柜道:“去年四月青义河女尸案,杜先生今天刚接手,想要来问你一些情况。”
“您就是杜先生,去年就听说您了,前段时间也听过,说您厉害着呢。”马掌柜行礼,笑着请他们到空的雅间坐下来,他抱着一盒子的翡翠镯子进来,“去年女尸带的镯子就是这种,您看看,是不是难以分辨。”
“这桌子以前买三百文一个,几年涨了一点,三百五十文一个。”马掌柜道:“过年过节的时候,一天要出去七八个。小东西我们实在是记不得谁买过。”
“而且,这镯子在外面宋记卖了近十年了,不敢说大话,这京城内外,十个女子里至少有五个人有这个镯子。”
杜九言拿起翡翠镯子打量着,这个玉质看上去比死者留下来的还要好看点,像是被药水浸泡过的。这个价格,买的人估计也至少图个好看。
“也有外地的人来买吗?”杜九言问道:“你们宋记在别的地方还有分号吗?”
马掌柜回道:“分号有两家,都有这个镯子。”
看来,还真是白来了,杜九言笑了笑,道:“打扰您了,多谢。”
“不敢,杜先生您要是还有事,就遣人来说一声,不管什么时候,小人一定配合您。”马掌柜道。
杜九言拱手道谢,离开了宋记。
“临近中午,单捕头可有时间,一起吃个便饭吧。”杜九言左右看看,“你选个地方,清静点的,我们一边吃一边讨论案情。”
单捕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带着杜九言是十一个人走了两条巷子,从一个饭馆的后门进去。后院里有雅间,很宽敞桌子也足够的大。
大家坐下来,上茶点菜,小厮出去后,单捕头道:“杜先生走了一路,可有收获?”
“暂时还没有。所以我准备下午请单捕头帮忙安排个仵作,我们一起去验尸。”杜九言道:“不知可方便?”
单德全应着,道:“方便,吃过饭我就回去喊仵作来。”
杜九言道谢。
“先生,江面来往船只要查吗?”萧罄问道:“如果不查,我们的线索真的太少了。”
杜九言道:“不需要,一是查不到,而是没有必要。”
大家顿时垂头丧气。
单德全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很能理解他们的感受,这么多年他遇到过很多次。
不是他们不查,而是有时候,真的有心无力。
“都振作点,”杜九言用杯盖敲了敲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笑盈盈地道:“我们走了一上午也不是没有收获。”
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因为同样的现场,他们走一边什么都没有发现,可是杜九言却能看见很多东西。
“首先第一点,女子并非是从客船在行走的过程中抛尸的。”杜九言道。
大家不解,什么地方可以确认这一点,单德全也好奇,问道:“何以见得?”
“上午查验后,我得出了几个结论,我现在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傅元吾拿出纸笔急着。
单德全认真看着杜九言,听她分析。
“刚才张山说,他捞上死者的时候,死者的手脚没有被渔网缠住,”杜九言看着单德全,“可是如此?”
单德全很确定地点头,“是,我到的时候,女子被渔网盖着,没有被缠住。”
“这说明了什么?”杜九言看着十个人,目光扫过,宴通有些不确定地道:“说明她在水里没有挣扎?”
一个活的人掉进渔网里,无论会不会游泳,都会挣扎的。
但死者并没有。
宴通说完,大家都露出惊讶之色,这一点他们没有想到。
“我们方才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张山家的渔网,网眼很大,但女子却完全没有被缠住。这只能说明,女子在下水的时候,人是晕厥的。”杜九言很肯定地道。
单德全紧抿着唇,安静地等着杜九言说下去。
“青义河往下游是码头,而渔网落下来的地点,船如果不是在河面横冲直撞,那么就应该是从码头出来的船只。”
水面行船,也讲究来去的方向,否则江面上岂不是乱糟糟,大船小船撞在一起。
“如果是客船,还有一段水路要走,那么他为什么不把人带到更深的地方丢掉。明显的,丢在运河里比丢在青义河要安全很多。”
“但对方并没有,这说明什么?”杜九言问道。
“说明他们没有水路要走,他们丢的时候内心慌乱,随便走了一截路,将女子丢了。”单德全抢答。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单德全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胡子没说话。
“是!”杜九言道:“所以,我才有这个结论,女子应该是京城人,或者说,她这段时间,是住在京城的。”
众人赞同地点头。
“其次,还有一点。”杜九言看向单德全,“女子怀有身孕,必然要请大夫问诊的吧。各大医馆和行走的赤脚大夫,你可盘查过?”
单德全点头,“忘记和您说了,我查过的,但是没有一个大夫认识这个女子。”
“那就是三种可能。一种是死者请不起大夫,想要省点钱。但通过卷宗描述,死者细皮嫩肉容貌娇媚,身段也不错,且手上无茧,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妇人。”
“那么另外一种可能。”杜九言道:“女子是花街柳巷出来的,这一类的女子,附和她的特征。”
单德全又道:“查过,大小青楼暗娼,都没有人认识这个女人。”
杜九言打量了一眼单德全。这个单捕头可真是有意思,一开始的时候这个没查那个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开始议论的时候,他是一会儿想起一个,一会儿想起一个。
遗漏的地方还真是多,不但不说就连卷宗也上也没有记载。
单德全很尴尬,他根本没有想到,杜九言会这么厉害……所以这些线索,他一开始真的是懒得说。
都是没有用的线索,如果不是真有本事的人,说了也是白说。
“那就是第三种可能了,”杜九言道:“动脑子想想,想出来一会儿多吃一块肉。”
大家都笑了起来,傅元吾举手,道:“线索,会不会是哪个大府里的小妾,丫头?”
王府里服侍照顾人的姐姐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她们真的是生的又好看又娇俏,举手投足比邵阳有的大家闺秀都要好。
“怀有身孕却没有人认领,这本身就很矛盾。所以傅元吾的猜测很靠谱。”杜九言道。
听说高门贵族的公子少爷们,不用考科举顾忌清名,所以关起门来,房里能养很多的通房丫头。
有的则是成亲后,在房里添好几个小妾。
前者,少爷成亲的时候怕正头夫人嫌弃,所以就随便打发掉或者卖掉,更甚者打死。
后者,说不定是后宅女子们为了争宠明争暗斗,弄的你死我活的结果。
“有道理,”单德全发现,经过杜九言一分析,这个本来无从下手的案子,突然变的脉路清晰起来,也有了方向。
这太让他兴奋了。
“杜先生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单德全迫不及待地道。
大家都吃惊地看着单德全,邹凯玄道:“单捕头,您……有点心急啊。”
“确实,呵呵……”单德全道:“实在是杜先生太厉害了,细微末节蛛丝马迹都能注意到考虑到,单某人佩服。”
大家都笑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杜九言。
“没了,”杜九言道:“再说下去,我就成神仙了。”
众人哈哈大笑。
“我帮您,”单德全道:“这小妾的事,我帮您去查,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杜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