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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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言说都没有错,尸体,是会说话的。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让尸体说话,那他就对得起祖宗、对得起自己这辈子了。
尸大很激动,微微发抖地由儿子扶着。
施常阳扶着父亲,很好奇。
“毛寅的家人来了。”刘嵘勤带着一位四十几岁的男人,瘦小干练穿着一件绸缎的长衫,妇人则是襦裙头上插着金簪子,两人这身打扮,倒是可以看出家境应该不错。
夫妻二人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毛寅,纵然路上已经知道了,可亲眼看到后,两个人还是震了一下,随即前后扑到床边上,哭了起来!
老年丧子的悲痛,这里没有人能体会,所以大家都没说话。
过了一刻,毛寅的母亲晕了过去。
周岩带人将她抬到肖青枫的床上躺着,请王大夫医治。
“大人!”毛寅的父亲毛献友给桂王磕头,“我儿死的太突然了,一定是被奸人所害,请大人您明查。”
桂王颔首,问道:“毛寅可有旧疾或是暗疾?”
“没有!他从小吃饭就不用发愁,能吃能玩一点都不用我们操心。长大后更是一次病都没有生过。”毛父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死的。”
“最近他生过病吗?”桂王问道:“他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黄?”
毛献友回道:“大人,他脸色本来不黄的!至于生病,我们也不知道啊,我快两个月没见过他了。”
“不过,他两天前回家去看望过他母亲,还住了一夜,等他母亲醒了,再问问她?”
桂王颔首,看向杜九言,
眼神问道:你来补充?
“毛寅今年几岁,成家没有?”杜九言上前将毛献友扶起来。
“今年十九,定了他姑姑家的表妹,婚期在八月。”毛献友哭得很虚弱,颤巍巍地站起来。
杜九言也没有什么可补充的,请毛献友坐。
“大人,杜先生,一定要找到凶手啊,我家虎子那么老实的孩子,一心想做讼师,好不容易考进来,没想到却……”
毛献友捂着脸呜呜的哭着。
“死因还要查证,”杜九言道:“我们尽力!”
毛献友抹着眼泪连连道谢。
“我的儿啊……”毛母郭氏醒了过来,强撑着下地,毛献友过去扶着她,郭氏趴在毛寅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毛献友给她擦眼泪,“大人和先生有话要问你。”
“大人,先生!”郭氏站不住,跪坐在地上。
杜九言问道:“他两天前回去过?”
“是!”郭氏点头应是,“他说他回家看我,住了一个晚上就回来了。回去的时候人好好的,肯定没有生病。”
“他没有隐疾暗疾遗传病?”杜九言问道。
郭氏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他小时候身体一直不错。遗传病……就是祖辈传下来的?”
杜九言颔首。
郭氏摇头,“那没有的,我的父母和兄弟还有虎子的父亲祖父母都没有。”
“寿命还都挺长的。”毛献友道。
杜九言看着毛寅的尸体,“为什么他的脸和身上为什么这么黄?”
“哦,他小时候也有一次,大概十岁左右的时候。脸黄了好几天,还拉了肚子,我带他看大夫了,大夫说没什么事,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在家养了几天,就没事了。”郭氏道:“先生,这病肯定不是什么大病,可能是吃错东西了,让他脸黄了。”
杜九言颔首,冲着外面道:“宴通,你进来!”
“会长!”宴通穿着一件月白的长衫,大步进来,拱手和里面的人行了礼,神色恭谨地等着杜九言的吩咐。
杜九言道:“安排两个心细的学生照顾毛寅的双亲,再腾个房间出来给他们,暂时住下。”
“是!”宴通应是,喊了两个学生进来,扶着毛寅的父母出去。
杜九言看着众人,道:“如果是他杀,那么这个案发现场就太干净了!”
“可如果是意外,那么他的死因是什么。”杜九言道:“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焦三翻了几遍,蹙眉道:“这现场确实非常的干净,什么都没有。”
“我偏向于意外死亡!”焦三道:“不是有人猝死的吗?他猝死也在常理。”
大家看向还没走的王大夫。
王大夫一怔,第一次被人请到案发现场,还被这么多人盯着,他有些紧张,生怕说错了耽误了刘县令查案,“……猝死是有的,但这么年轻猝死却不常见。而且通过查问他家人说他没有隐疾,所以确实不好说。”
“会不会有什么毒药,毒了人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呢?”杜九言问道:“或者,什么毒能让人皮肤发黄?”
“杜先生,这老夫也是不敢说肯定没有,但是以我的认知,但凡是毒必然在身体上有所反应,哪怕没有砒霜那样明显,但也一定有症状和表现。”王大夫道:“至于发黄,只有出生的小儿会黄。如果是成年男子,那就可能是太阴之症。”
太阴之症杜九言知道应该是和肝炎类似的病症。
他说着,忽然怔了怔,“杜先生,可不可以问问,他的脸黄有几日了。”
杜九言将姚琰喊来,问道:“他脸黄多久了?”
“就昨天下午吧,我看他的脸很黄还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说没有,我就没有在意。”姚琰道。
杜九言点头,姚琰出去,王大夫就道:“那应该不是太阴症,如果是不会这么快人就死的!”他说着,又去剥开毛寅眼帘看了一遍,道:“肯定不是。”
大家再次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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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天我又更两章,那一定是我存稿又消失了!
第303章 孺子可教(二)
“那就没办法了。”焦三看向杜九言,“八九不离十是意外。”
杜九言道:“今晚就将毛寅留在这里,暂时不要动他,这个房间里的人都搬出去。”
“或许再等一天,能有新的收获。”
大家都没有意见。
焦三带着捕快回衙门,郑因起身拱手离开了房间,桂王指了指他,道:“他很弱啊。”
杜九言看了一眼郑因的背影,并不关心。
郑因是个成熟的人,无论是案件还是人生,都很有经验。所以付怀瑾的事,无论对他有多少的影响,都应该能调节过来。
至于他为什么还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去吃饭吧。”桂王和杜九言道:“听说西南的饭堂伙食很不错?”
杜九言扬眉,“有这事,我不知道呢。”
“是不错。”刘嵘勤低声道:“大人可要去尝一尝?”
桂王颔首,道:“今天要在这里办公,本官就勉强去饭堂用些吧。”
“刘先生去忙吧,凭借自己的经验,再探听一下。”桂王道。
刘嵘勤拱手应是退了出去。
房间里没别人,桂王看着杜九言,凝眉道:“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他们?”
“怎么收拾?”杜九言问道。
桂王撸袖子,“打到他们满地找牙!”
“过几天,”杜九言道:“这两天观察一下,找个由头。”
桂王一笑,坐过来牵着她的手,“我们的默契,越来越好了!”
“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桂王道。
杜九言将手抽出来,道:“没有!”
说着起身,走到床边上站着。
桂王摸了摸鼻子,咕哝道:“早晚的事。”
杜九言很郁闷!过去的一段时间,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最近,她一次次地反省自己,得出的答案就是,她对桂王太相信了。
总觉得他喜欢女人,不可能再喜欢男人。
没想到这妖精,居然男女通吃。
“头疼!”杜九言揉了揉额头,刚说完,两只手落在她的太阳穴轻轻揉着,热热的气喷在耳边,桂王温柔地问道:“有没有舒服点?”
杜九言吓了一跳,“大人啊,这是案发现场。”
“他看不见!”桂王收了手,看着毛寅叹了口气,“真够可怜的,都还没娶媳妇,就死了!”
杜九言太阳穴突突地跳。
“办事,办事!”杜九言拉着桂王,“我们要认真工作,不然是要丢饭碗的。”
桂王点头,“好!你坐着看,别累着,我来做就好了。”
“不用!”杜九言开始重新查现场,桂王跟在她后面,她伸手开柜子,手还没到桂王就已经打开了。
杜九言拍他的手。
桂王的手被打了,缩了回去搓了搓,咕哝了一句,围着她做事但不再打扰她。
“皮痒。”杜九言失笑,不想看刘县令那张奇怪的脸,“工作的时候认真严肃点。”
桂王见她没真的生气,自己也跟着笑了,跟着她去搜查。
过了几次案件,案发现场他也走了几遍,他现在很有经验。
“九言。”桂王站在床边上,冲着杜九言招了招手,“你来看看这里。”
杜九言过去,床头的板是原木的,上面只刷了一层清漆,此刻,靠墙的右边有四道指甲划破的痕迹。
“你看他的手。”桂王将毛寅的手抬起来,“指甲缝里有东西。”
杜九言去看,就见毛寅的右手指甲缝里有一些细碎的木屑,她又比对了一下,看向桂王,两人对视一眼,桂王道:“我先说。”
杜九言点头。
“床上只有这四道,证明他没有睡觉挠床头的习惯。”桂王道。
“指甲缝里还留着木屑,可见是新抓的,且很有可能是他死前抓的。”
“为什么抓?因为他死前很痛苦,无法发出声音,胡乱的去抓住什么,最后挠床了。”
他说完看着杜九言,眼睛亮亮,“我说的对不对?”
“很对!”杜九言夸赞他,“非常好。”
桂王很得意,正要说话,杜九言问道:“他为什么挠床,而不是敲击床头引起别人注意?”
“咦?”桂王思索了一下,“敲击要用的力气很大。他当时的脑子很有可能无法思考,只凭借本能反应。”
杜九言又问道:“他那么难受,本能反应是不是应该去抓或者摸自己的难受的地方?”
“比如窒息,应该是去捂着脖子,比如腹痛,那应该是卷圈摁着小腹。”
“为什么偏偏挠床呢?”
桂王被问住了,“你是在和我探讨,还是在考我?”
“探讨!”杜九言道:“学生不敢考校大人。”
桂王眉头舒展,凑上来问道:“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
“我没有结论。只是奇怪他为什么挠床头,而不是敲。”杜九言看着毛寅,“他当时在想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而让他做出这样的反应。”
桂王挑眉,道:“我有个想法。”
“你说。”杜九言期待地看着他。
桂王问道:“你很期待我的想法?”
“是!请大人您不要吝啬赐教!”杜九言道。
桂王颔首,道:“你说,当时会不会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只能动手指去挠?”
他说着,做了个压住毛寅的手腕,把他胳膊控制在头上的姿势,躺着的毛寅,仅仅手指能动,所以他在死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挠床头。
杜九言竖起个大拇指,“大人,您这个想法相当出彩,孺子可教!”
“那当然!”桂王嘴角高高翘起,冲着杜九言抛了个眼色,“我多聪明。”
杜九言点头。
“这么说,那就可以肯定毛寅是他杀了!”桂王话落往外走,杜九言问道:“你干什么去?”
桂王道:“审问他的三个同房。”
“好!”杜九言赞同。
肖青枫、姚琰以及蔡寂然进来,刘嵘勤和宴通随后,桂王坐在桌案边,看着三个人,问道:“昨天晚上,你们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
“没有!”肖青枫回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桂王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你在和谁说话?”
肖青枫扫了一眼杜九言,不情愿地拱手和桂王行礼,“回大人的话,学生昨晚什么都没有看到和听到。”
“我看你不顺眼,”桂王指着肖青枫,“跪下回话!”
肖青枫有举人功名在身,只要不是案犯,就算在公堂他也不用下跪行礼,更何况现在这种并不正式的场合下,让他给县太爷下跪。
莫说他不服气,就算是寻常人读书人,也不会愿意。
这是羞辱。
“大人,学生没有做错事,也没有撒谎!”肖青枫回道。
桂王慢条斯理地喝茶,道:“顾青山!”
话落,茅道士和顾青山一起进来。
大家不解。
“打他!”桂王指着肖青枫。
茅道士眼睛一亮,顾青山拱手道:“是!”
“大人,”肖青枫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眼前黑影一晃,随即清晰听到一声闷响,他感觉牙齿都松动了,人迅速飞了出去,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