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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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凶手先用右手打的受害人额头,可待他拿到剪刀杀人的时候,却是用的左手。
“会不会因为害怕,没顾忌这个?”蛙子道。
杜九言摇头,“人的习惯即便在慌乱中,也不会因此改变,尤其是杀人这种需要力气的事。”
蛙子点头。
“会不会是两个人?”跛子道:“如果是两个人,是不是就很好解释?”
杜九言点头,“如果是两个人确实更好解释一些,比如受害人撕裂的下shen、受害人没有求救,以及两边不同方向的伤口。”
“我赞同。”尸大道。
焦三进门来,看他们在分析,插了一句,道:“我早上来的时候,房间和楼梯上被人擦拭过。”
“擦拭过?”杜九言愣住,“你确定?”
焦三很确定,“是,因为在楼梯的最下面一层,放了一块带血的抹布,楼梯两侧很干净,只有韩氏一个人进出的脚印,我对比过,确认是韩氏的。”
所有人都很惊讶,桂王道:“这么说,凶手在擦拭了现场留下来的脚印,却故意在楼梯上留下来一个血手印?”
“是!”焦三苦笑道。
杜九言眉头紧紧蹙着,呢喃道:“这也太奇怪了,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去问问韩氏。”桂王起身,又吩咐焦三,“再去将稳婆找来,仔细查验受害人,能不能估算出受害人昨夜被jian占的次数。”
焦三应是。
一行人留了尸大父子两人,下了楼。
楼梯上的血手印是右手留下来的,只有一半,杜九言道:“跛子,有蜡烛吗?”
“杂货铺有的是。”桂王道。
跛子去取了蜡烛点上。
楼梯的扶手是原木刷过桐油的,蜡烛一照略能看到手纹,杜九言细细看了一会儿,桂王见她看的很认真,问道:“看出什么?”
“没有。”杜九言将蜡烛递给他,桂王噗嗤将蜡烛吹灭了,“装模作样。”
就下去了。
杜九言白他一眼,去了院子里。
毕建雄和韩氏还在院子里。
韩氏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儿子缩着肩膀站在屋檐下,毕建雄离她不远,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杜九言问道。
毕建雄回道:“我来了几位朋友,昨晚一起出去吃酒了。”
“吃酒吃一夜?”杜九言道。
毕建雄闪烁其词,回道:“喝……喝多了就留在红楼凑合了一夜。”
“够辛苦的啊,在红楼凑合了一夜。”桂王冷飕飕地道:“今晚换个地方,去县衙再凑合一夜?”
毕建雄吓了一跳,摆着手道:“大人,我……我要是知道家里会出大事,说什么也不可能出去的。”
“韩氏。”杜九言问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听到你们在说铺子一夜没关门?你几时休息的,为何没有关铺子的门。”
韩氏擦了眼泪,回道:“昨晚老爷出门的时候叮嘱了,说晚上不回来,让我照顾大小姐和铺子。”
“我做好晚饭和大小姐吃过以后,就守着铺子,大小姐就坐在铺子里看书。后来宝宝哭闹要睡觉,我就和大小姐说让她守会儿铺子。”
“大小姐答应后我就去后院哄孩子睡觉。”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浑,喂着奶、我就睡着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直到快天亮了我才惊醒过来,跑出来一看铺子门还开着的。我就查了东西。东西没有丢什么,但是柜子里的六两碎银子没有了。”
“我这才害怕了,赶紧去楼上看大小姐。然后就……就看到大小姐赤条条躺在地上,胸口插了一把剪刀,浑身都凉透了。”韩氏浑身都在发抖,“我、我去报案的,等焦三爷来了以后,我家老爷也回来了,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韩氏的思路很清晰。杜九言道:“你们的房间和阁楼很近,你昨夜一点声音没听到?”
“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韩氏回道。
毕建雄在一边愤愤地道:“她一睡觉就跟死猪一样,从来都这样。”
杜九言没理毕建雄,接着问道:“你上楼的时候,可有发现楼梯上的血手印?”
“血手印?”韩氏摇头,“没、没有”
桂王道:“脚印呢?是不是你擦掉的?楼梯边丢在地上的抹布是你平时用的吗?”
“是,那块抹布就是用来给大小姐擦楼上地的。但我今天没有擦,就早上去过一次。我也没看到地上有脚印什么的,我当时很害怕,没有注意。”
“你可有仇家?”杜九言看向毕建雄。
毕建雄想也不想地摇头,“关系不好的有很多,但要说杀人泄愤报仇的,肯定不至于。”
“但是、但是微微有时候在楼下,你们知道她在邵阳很有名气,很多男的为了看她一眼,没事就往我家跑,所以……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那些惦记她的人?”
“你这个方向有点道理。”杜九言道:“你们将曾经向你们家求亲,或者求亲多次,纠缠过毕微以及在这过程中发生过不愉快的人,都用清单列写下来。”
“时间,人物,原因都交代一番。”杜九言道。
毕建雄点头应是,“好、好,我这就去写。”
杜九言就看向桂王和跛子以及焦三。
“我们找个地方,我一起讨论一下。”杜九言觉得线索很多,但是脉路却很乱,尤其是楼梯上的那个血手印,以及昨晚……到底是多人轮奸杀人,还是独自作案?
她的思路需要理一理。
几个人回到毕微房间隔壁的小房间,各人找地方坐下来。
施常阳换了个本子,坐在门口记录,蛙子守在外面。
“大人,您先说?”焦三道。
第244章 认真点啊(三)
桂王咳嗽了一声,昂着头正色道:“待毕建雄将求亲之人列出来,一个一个排查,若没有,就全城搜拿。”
“从十五到四十五岁,全部排查。若短期出门离家者,召回。躲避不回者以嫌疑人对待,捉拿归案审问。”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桂王风格不改,简单粗暴。
但不得不说,这种广撒网捞鱼的方法,可行。
“臭道士。”桂王看跛子不顺眼,“你忙活半天,说你的想法。”
跛子眼睛微眯,杜九言咳嗽了一声,道:“挑事者,猪也!”
桂王撇着她,目光凶狠。
焦三借由搓脸,掩饰了窘迫的笑意。这个时候不该不正经,毕竟在办案,隔壁有受害人。
认真点,不能笑!焦三憋住。
“我有两点疑问,第一,凶手在发现杂货铺门未关的时候,他最初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他可曾去过别的房间?”
他说完,焦三回答他第二个问题,“我已搜查过,韩氏也检查了,家中除了杂货铺丢掉的六两银子外,没有少别的东西。”
跛子点头,“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凶手最初进来的目的,是为了偷窃。当在偷盗的过程中,想到了毕微,从而去了阁楼行了奸杀之事。”
“这么说的话,凶手就一定是知道,毕微住在阁楼。”焦三道。
跛子点头,“夜半在街上游荡,恰巧看到未关门的杂货铺,动了盗窃之念。那么嫌疑人或许可以再添加一些人。”
“惯偷?”焦三道。
跛子颔首,“待回去将邵阳此类人整理后排查。”
“好。”焦三道:“那我来说说我的看法。”
“刚才我去问过左右邻居,昨晚他们也没有听到动静。所以,韩氏说没有听到,可能是真的。”
“我也问过昨晚巡视的兄弟,他们走到这边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毕家的门是开着的。”焦三道:“这就很奇怪。”
桂王道:“两种可能,一是韩氏说慌。另一种可能,凶手进来后,将门关上了。”
“大人言之有理。”焦三看了一眼施常阳。
“都记着的。”施常阳回道。
桂王撇了一眼,嫌弃道:“字真丑。”
“大、大人,小人的字、字很努力了。”施常阳发现,刘县令又变了。上次他隐约听捕快们说了刘县令是桂王爷假扮的。
这一次,刘县令又……又变了。
是不是表示,眼前这个人,又是桂王变的?
施常阳坐在后面,悄悄打量桂王的贴着人皮的脸,又看他的脖子和手,再看腿……
“再看,戳瞎你。”桂王冷飕飕地道。
施常阳吓了一跳,忙低着头不敢说话。
杜九言看向桂王,挑了眉头无声地骂了一个字,猪!
桂王回敬,咳嗽一声,“娘娘腔,你说!”
“啊?”施常阳惊了一跳,朝杜九言看去……刘大人说杜先生是娘娘腔?
那肯定是王爷了。
施常阳害怕的手一直抖,落笔不稳滴了一纸的墨。
“记啊!”桂王抬手就抽了一下施常阳的头,“早看你不顺眼,鬼鬼祟祟的偷看我。”
打不了娘娘腔,我还不能打你?
打的不重,可施常阳害怕啊,噗通跪下来,正要说话,领子被桂王提起来……
“大人!”杜九言警告地喊了一声。
桂王就将施常阳放了,指着他道:“扣你半个月俸禄。”
“大人,”焦三咳嗽了一声,回道:“他……他没俸禄。”
桂王怒道:“那就给他俸禄,然后扣他半个月!”
焦三目瞪口呆,还……还有这样的手法?
“还不谢谢大人。”杜九言和施常阳道。
施常阳又跪了下来,“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再说话,接着扣!”桂王道。
施常阳一迭声的应是,坐回去认真做书记。
杜九言看着桂王,桂王将屁股底下的小凳子挪了挪,离她远点。
房间小没高椅子,他也没喊着人抬椅子上来,就曲着腿坐在矮脚凳子上,大刀阔斧的坐着膝盖就能碰着别人,所以就撇着腿,样子实在让她觉得好笑。
她忍着笑,咳嗽了一声正色道:“我说说我的看法。”
“第一,两个伤口的位置,为什么不在同一边,所以我怀疑,凶手很有可能是两个人。”
“除此以外,现场有几处矛盾点,也可以证明此推论。杀人时凶手的慌乱,可随后凶手又冷静地将地面和楼梯擦干净,这很矛盾。”
“有道理。”跛子若有所思,“一个人的话,不应该有这样的矛盾点。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就完全不一样。”
杜九言颔首“第二,擦拭楼梯的那个人,为什么会留着一个血手印?”
“挑衅?”桂王愠怒道。
跛子摇头:“我认为,这个人是故意的。他知道人死了官府必定会查,所以,他留下了同伴的手印。”
“好、好卑鄙啊。”施常阳小声道。
桂王白他一眼,“正常人会做杀人的事?”
“是。”施常阳点头应是,一点声都不敢出。
杜九言道:“现在有几个方向。第一,跛爷方才说的夜半游荡在外的盗贼,第二,纠缠毕微或提亲未成发生矛盾的。第三,那只玉簪价值不菲,如果是凶手的,那么凶手的出身很有可能不错,如果是偷的,那么玉簪出处是哪里。第三点恰好和第一第二吻合,可拆开来分两头去查证。”
“等两边有了结果以后,我们再做第二轮的查证。”杜九言说完,尸大出现在门口,道:“大人,稳婆刚才查验过了。”
桂王嗯了一声,道:“如何说。”
“无法确认有几个人,也不敢给出具体的次数,但稳婆认为,撕裂到这个程度,至少在三次以上。”
三次?桂王看向焦三,“昨晚巡视的兄弟,是什么时间路过这里的?”
“亥时正。”焦三答道。
桂王颔首,“去问左右邻居,昨晚附近有没有最后一个看见门没有关的,把时间范围缩小。”
焦三应是。
“臭道士。”桂王和跛子道:“你带人去查盗贼以及那支玉簪的出处。”
跛子看了一眼杜九言,沉默了一息,拱手道:“是,大人。”他出去,招呼两个兄弟就走了。
桂王就睨了一眼杜九言。
“大人,我要回去睡觉了。一早被您喊起来,我现在很困。”杜九言道。
桂王将门拦住,“你有没有同情人,现在一位妙龄少女惨遭毒手,你居然回去睡觉。你对得起你讼师的职业吗?”
“对得起。”杜九言道:“大人让开吧。”
她又不是捕快,又不拿衙门的俸禄,忙了一个早晨纯粹是人情活。
够意思了。
“不行。”桂王手杵着她的额头,“现在本官以县令的身份,征用你。”
杜九言指了指额头,“手拿开。”
“你接受征用我就拿开。”桂王道。
杜九言眯眼。
“打架,对死者不敬。作为一个讼师,你要严谨郑重一下。”桂王道。
杜九言头一偏,抓住他的手腕,一拧。
桂王嘶了一声,捂着手怒道:“你掐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