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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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王放了勺子,“那正好,例钱给我涨点吧。”说着看着赵煜,“一个月六千两,我让你扣一千。”
“朕一个月都没六千两,”赵煜被气笑了,“你少跟我得寸进尺。”
桂王道:“那你找点事给我做吧,我很无聊。”
“母后。”赵煜很稀奇,“他居然开口跟我要事情做了。这可真是懂事长大了。”
太后压抑着高兴,唬着脸和赵煜一唱一和,“他能做什么事,一天天游手好闲只知道搂钱,我看给他派个养马的活最好,让他好好锻炼锻炼。”
“瞧你瘦的跟竹竿似的。”太后嫌弃道。
桂王瞪眼,“娘,我这是腱子肉,怎么到您嘴里就竹竿了。”
“行,腱子肉。你说说看你想做什么?”太后问道。
桂王想了想,“我去大理寺,或者顺天府也可以。”
“胡闹。”赵煜道:“亘古没有哪个王爷去大理寺提点刑狱的,你今天去了,明儿朕的桌案上,就都是弹劾你我的奏疏。”
“不想被骂,就老老实实的再想个事情做。”
桂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那我去广西吧,镇远府也行。”
“还和朕提镇远府?”赵煜道:“你速速将你那些乌合之众散了,否则朕就将他们都杀了。”
桂王哼了一声,“杀吧。”
“你!”赵煜生气了,桂王改口就道:“那涨例钱吧,一个月六千两。”
赵煜怔了一下,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没忍住笑了起来,竟拿筷子去打桂王的手,“说来说去,还是涨例钱,朕哪天要是病了,也是被你气病的。”
“别理他,开春就让他把亲事重新办了,安国公府上……”桂王一抬手,“娘,我不成亲,你要是再让我成亲,我可就真走了啊。”
太后拿着帕子就哭,捂着眼睛也没有眼泪,哭的悲悲戚戚,“我怕是到死也抱不到小儿子的孙子了。”
桂王眼皮子直跳。
“娘娘,您别生气,王爷就是小孩子脾气,好好说他会听您的话的。”钱嬷嬷出来做和事佬,“王爷,您年纪不小了,早晚都要成亲的,拖也拖不过去啊。”
这场面,几乎每隔三日就会上演一遍,桂王见惯不怪,应对自如,“嗯,成亲会成亲的,但是我要自己挑选,你们不要给我塞女人啊,塞了就是害人家守寡。”
“这事,不地道!”桂王道。
太后气的不哭了,瞪了一眼儿子,和钱嬷嬷道:“去将小萝卜请到宫里来,哀家要看看他。”说着又盯着桂王,“长大了越发的不乖闹腾,还是小时候懂事可爱。”
钱嬷嬷应是,让人去请小萝卜。
“等那孩子来了你也见见。”太后和赵煜道:“和你弟弟小时候一模一样,要不是年纪对不上,我都怀疑是他儿子。”
赵煜颔首,“上次您说收义子,我就想见了。他爹杜九言,我也是打算见一面。”
“从马玉娘的案子看,此人是个正派的。郭庭说她走这一趟,讼费都没有要。”赵煜很欣赏。
太后颔首,和桂王道:“你不是和杜九言是好友吗,多和她来往,对你有好处。”
“知道了,我都是他儿子的义父了,不想来往也不行啊。”桂王说着,余光往门口瞟了一眼,起身躺软榻上去了,钱嬷嬷忙给他上点心,他闭着眼睛打盹。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和赵煜道:“……不然,将杜九言留在京中?”
“怎么说?”赵煜问道。
太后就压着声音道:“他刚才说提点刑狱,是因为和杜九言在邵阳办了个案子。这是杜九言影响,喜欢上这一行了。”
“要是杜九言一直在京城,两人成天打打闹闹,办办讼案,他肯定不会再想乱七八糟的事闹腾你了。”
赵煜想了想,点头道:“母后言之有理。那朕就和燕京那边下道口谕,让他们将杜九言安排进讼行。”
“可以。”太后颔首。
母子两人商量着,外面小內侍回来了,和钱嬷嬷低声说了几句,钱嬷嬷进来,小声回道:“圣上,娘娘,杜九言一行人离开燕京,回去了。”
“回去了?”太后一愣,眉头蹙了起来,正要说话,钱嬷嬷递了封信过来,“小內侍说,他去客栈的时候,客栈的东家给他的,说是一个小孩让他转交给宫里的人。不管宫里的人什么时候来,都要给。”
“小萝卜给哀家的?”太后接过信拆开,就见里面用笔生涩地写了一行字:太后娘娘安康,我想家了,等我长大了再来看您哦。
末尾,还画了一副童趣的笑脸。
“这孩子。”太后失笑,递给赵煜,“你看看。”
赵煜看过失笑,一回头就见桂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也在看信,他递给他,道:“你的好友和义子走了你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桂王道:“只是不知道小萝卜还给娘留信了。”
说着撇了撇嘴,拂袖道:“我困了,回家睡觉去了。”
话落,就摆着手摇摇晃晃地出门去了。
“这杜九言还真是不错,朕以为她难得来,又打了个漂亮的官司,怎么也会留几个月钻研一番,没想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赵煜道。
太后也点了点头,“正好遇到了年末春假,要不然你还能唤她上朝,问上几句。”
“是!”赵煜道:“也算是留个遗憾,若真是人才,必定还有再来京城的机会。”
太后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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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走了,不过京城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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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你别走啊(一)
任延辉听完汇报,眸光冷冽,又一瞬间收敛看向吴大人,“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当日有只舞龙的队进城,现在想想,他们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走的。”吴大人道。
正月里有玩灯的,走街串巷送福送平安,这些年俗一直要到正月十五才会结束。
那日京中来了几只舞龙舞狮的队路过那条街,如果他们想要离开又不被发现,就只有按个时间了。
“郭庭走了没有?”任延辉问道。
吴大人摇头,“郭庭夫妇和马玉娘以及她府中的几个妇人都没有走,离开的就杜九言和随来的几位讼师和家人。”
“算了,再走别的路,一个小讼师,能用就用了,不能用也不用费力气。”任延辉说着,忽然想起来一个人,“宝庆县令贺成还在?”
吴大人拱手回道:“还在的。”
“你让他来本官这里,我有几句话要亲自问他。”任延辉道。
吴大人遣人去请,不过两刻钟贺成就到了,诚惶诚恐姿态极低地跪拜道:“下官,叩见大人。”
虽是上下级,可不用这样的大礼。但任延辉没有喊他起来,面无表情地问道:“本官只问你一句,宝庆的县令,你还想不想做了?”
“想,想的,大人。”贺成道。
任延辉看着他不说话,等着贺成自己投诚。
气氛压抑且紧张,贺成跪着垂着头,等了一会儿有些奇怪,抬头看着任延辉,“大人有什么吩咐,下官一定赴汤蹈火。”
“年前来的时候,也是这么和鲁章之说的?”任延辉道:“你一个小小县令来一趟到不白来,搅风搅雨后还以为能全身而退?”
贺成一脸发懵,要说他错了,那也是对钱侍郎那边。当时钱侍郎让他改判词他没有改反而找了吴大人。可任阁老和吴大人这边,为什么又生他的气呢?
“大人,下官不过区区一个县令,就算借下官几个胆子,下官也不敢来京城搅和,更何况,下官也没有这本事啊。”贺成一头冷汗,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任延辉看。
“你在卷宗中夹着李执的信,我看胆子就很大。”任延辉淡淡地道。
他为什么喊一个小小县令来问话,也是因为他觉得贺成这么做很奇怪,既给鲁章之投诚,转头又到圣上面前说钱侍郎不对。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可能这么做。
“信?”贺成一脸惊恐,“没、没有啊,下官没有在卷宗里夹信啊。”
任延辉看着贺成没有立刻说话,只看着他。
“真……真没有,下官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贺成想着,忽然想到一个人,犹犹豫豫地道:“会不会是……吴典寅吴大人放的?”
任延辉当然知道吴典寅。
“你觉得他为什么放信?”任延辉问道。
贺成脑子飞快的转着,“他当初因为李执而被圣上责罚过,且宝庆府衙内还有许多的烂账处理不完,他肯定、肯定想借机将这些事一并推倒李执身上去。”
这个解释,说得通。
“你还想回宝庆?”任延辉忽然问道。
贺成脸色煞白!就在刚刚他还是想的,但是现在他就算想也不能回去了啊。
吴典寅若知道了他今天说得这番话,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贺成忽然发现,他一瞬间将所有不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遍。
“不、不想了。”贺成如实回道:“下官去哪里,听凭大人您安排。”
任延辉嗯了一声,“回去等着,有合适的去处,本官会让人告诉你。”
“是。”贺成应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任延辉就和吴大人道:“他说的这话你认为有几分真?”
“下官认为,他不知情是真的,但信是不是吴典寅放的,下官不敢肯定。”吴大人道:“据钱侍郎那天所言,当时曾让贺成回去重新写过卷宗再上交的。就算吴典寅曾夹过信在里面,那贺成也应该发现才对。”
“嗯。”任延辉颔首,“这个人暂时留着,有用!”
李执的事,到最后势必要一个人站出去顶罪,贺成,正好是现成的。
“至于吴典寅,”任延辉道:“本官记得他是保定府人吧?就以李执的名义给他家中父母送些礼品去。”
吴大人应是。
“如果……”吴大人道:“如果这信既不是贺成放的,又不是吴典寅,那么……会是谁?”
前面他们虽和鲁阁老在争,但实际是浮于表面的,直到这封信的出现,才真正给鲁阁老那边提了醒。
放这封信的人其心可诛!
“查!”任延辉道:“这京中,有几个查几个!”
吴大人应是。
而此刻,“罪魁祸首”已经到了广平,时间不赶,他们晃晃悠悠走半天,歇上半天。
小萝卜坐在车前面,跛子拿着他的手甩鞭子,“别真打到它,它吃疼了就会跑得快。等真正赶路得时候,你再打。”
“嗯,嗯。知道了。”小萝卜点着头,笑嘻嘻地和跟在车边骑着马冻的一脸鼻涕的宋吉艺道:“宋叔叔,你想不想试试?”
宋吉艺摇着头,“冷、冷!”
“前面就到客栈了。”跛子道:“你再坚持一会儿。”
宋吉艺眼巴巴地看着马车,“我、我、我想……”她想和杜九言一起在马车里睡觉,不等他说话跛子打断他的话,道:“等九言睡醒出来,你再进去休息。马车太小,挤的很。”
宋吉艺吸了鼻涕,他就发现,跛子这个人很冷漠,只对杜九言和小萝卜好,宋吉艺嘟着嘴不高兴。
钱道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跛子。
又走了一刻钟,他们到了客栈,进了房间大家才觉得活过来。请东家做了一大锅的肉面,西里呼噜吃完,才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
越往南走,冷的感觉就没有那么强烈,杜九言很少进马车睡觉,宋吉艺和窦荣兴就缠着她跑马。
等到荆州的时候,正是二月二,城内热闹不已,一条金黄色的龙,正由师父舞动着仿佛活了一样。
“爹啊,这龙比你们那天舞的好多了。”小萝卜笑嘻嘻地道。
杜九言点头,“应该再拜个师父才行啊。”龙灯是郭庭找的,他们几个人换装好了,舞着龙灯大摇大摆地出城了。
等他们离开,郭庭又找了不相干的朋友,将小萝卜和花子以及马车和马送到城外来。
京城什么情况,她不想关心,以后没有必要,她是不会再去了。
至于马玉娘,她暂时还要留在京城,这是钱侍郎让人来提的,郭庭应了就陪着马玉娘留在京城。
“九言,”周肖指着路边的一家酒楼,“这家店很不错,中午在这里吃吧。”
杜九言没意见,一行人上了二楼。
小萝卜和花子趴在窗口看街上舞龙灯。
伙计上了茶水,捧着菜单进来,周肖点菜,伙计笑着道:“客官这才过完年就要出门吗?看你们马车就像是走了很久的路了,从哪里来的?”
“从京城回邵阳。赶远路你们有菜送?”窦荣兴问道。
伙计嘻嘻笑着,“客官说笑了,我们小本买卖,哪敢轻易送菜,这一天的买卖就不要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