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快穿手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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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没有正经启用。
丞相去世之后,张跃无处可去,为了生计居然舍下一身剐,回乡杀了两年的猪,几个月前又被顾大舅请来教导纪菀。
张跃一方面受命教导纪菀谋略之道,一方面又怕纪菀嫌恶他计谋阴损,再加上他自知容貌有瑕,上不得台面。所以他在纪菀面前一向不敢以先生自居,反而十分遵从纪菀,对她且敬且畏,相处起来更像下属对上级一般。
如不是张跃的授课时间,纪菀想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纪菀是任务执行者,并不赞同本朝容貌胜于一切的理论,自然不会因相貌而忽略了张跃的惊世才学。他觉得自己计谋阴损,不符合现下推崇的君子之道,纪菀却觉得很好,投她脾胃。她有预感,用这位先生,必然能常得奇招,比十个谋士也比得。
纪菀没有在他面前拿大,是正经尊他为师的 :“先生前阵子放在案上的论策阿菀私自看了,觉得很是不错。请先生细细再拟个章程,就按这个法子在洛阳城中行事!只是阿菀如今人手匮乏,唯有银钱不缺,只能将银钱全都托付给先生,劳累先生统筹办理了。”
张跃着实愣了一下。
他放在案上的策论,本就要是给纪菀看的。短短几个月相处,纪菀从不因为他面貌而薄待他,肯跟他亲近,陈跃的心 ‘活’了,可是张跃可不敢想她真能启用他。那篇策论,不过是他惯性对‘上头’的试验,顺便表达一下投靠的诚意,没想到就砸下来一个大饼。
张跃从来都是在背后出谋划策的角色,还真没挑过大梁,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成。他忍住心中的激动,压低声音询问道:“……要回禀给顾大人吗?”
女郎堪堪十五岁,能做得了主?如若是回禀了顾大人,多半得到呵斥,被赶出去也是有的。多半会怪他教坏了女郎……又哪里配他去筹谋?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无人可请,顾大人必然不会请他来教导女郎。他相貌丑陋,还曾经杀猪谋生,足够叫人看不起了。
纪菀:“不必,顾先生为我传道受业解惑也,可为我谋划,却不能为我的事情做主。”
这一瞬间,张跃在朗笑的女郎身上看到了令他胆寒的东西,这也是令他颤栗的源头,虽然才初露端倪,也能叫他瞬间便兴奋起来了。
因为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殿的原因,张跃并没有行跪拜大礼,却很慎重的道:“张跃自学成后辗各地,虽有满腹经纶,然相貌丑陋,无人肯用,有栖身之所,才能发挥不到十之一二。今日得到主公的支使,不管事情大小,都全力以赴,必不负主公所托。”
纪菀拖住了他的肩,温言安慰道:“先生有大才,切勿妄自菲薄。且记住了,纪菀从不以貌取人!”
张跃大男儿,竟然在此流了泪,不过他三两下便搽净了,语音微颤道: “我有二三才德兼备之友人,或可一用。”
说完又觉得自己过于激动冒进了,自己尚且未站稳跟脚,显露本事,哪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纪菀却喜形于色,连连感谢:“多谢先生相助。”
张跃瞬间手上多了千百件要务,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听佛偈,和纪菀告辞退下了。
纪菀哭笑不得,工资待遇都不问一句,只要给事做,白干都成!这样的人,真是来一打都不多。
纪菀私以为自己这里可真不是好去处。如今虽然民风开放,也没有女子当政的先例,谋士挑选主公的时候亦会考虑这一点,更何况她又无已经传播出去的才德,手上没有权势。若要投靠洛阳的,不晓得去找纪大人吗?大约能招揽而来的人不多。
这时候的纪菀还没有未来那样犀利的眼光,能看一眼透麾下之士的才能、品德,知人善用,再不为自己的决策而忐忑。所以她远远低估了张跃,那是个能舍下一身剐,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噹噹噹”
又是连续三声钟鸣,纪菀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也无暇再想诸多杂乱事,全神贯注的看着正殿大佛。再等一会,了缘将会从大佛旁的侧门进来。
在一群老和尚之中,这个英俊的青年分外夺目。不同于平常的初步武僧服,他今日换上了通红的,绣着金线的□□。显得法相庄严,再无一丝笑颜,肃穆如金刚。老和尚们安坐之后,又众多沙弥和僧人簇拥着行至大殿正中。
这场论佛从早晨到黄昏,纪菀一直潜心在倾听。
论佛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纪菀看着小和尚舌战群僧,并不落下风,即使她是无信仰之人,依旧听得津津有味。直到他最后念了一段法华经,这段经书混杂内里念出,有抚慰伤痛、静心凝神之功效,夕阳照在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金光之下。
如神佛降世……所有人都垂下了眼。
大殿中央的蒲团上,跪坐的仿佛不在是一个和尚,而是显现真身的菩萨,无七情六欲,仅剩下怜悯世间众生的慈悲,不像是尘世中人。
只有纪菀,一定要直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谋士大礼包 get
***
我菀女帝之路,征程正式开启。
☆、第23章 和尚×女帝7
顾氏开春后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她所有的精气神都像是顷刻间一齐垮掉了一样; 除了纪菀守着的时候,从不肯睁眼。
直到二月初二这天; 听见纪泉赶来白马寺的消息,才像突然间又活了过来。纪菀被叫到她房里的时候; 惊讶的发现母亲仿佛又回到二八少女一般的年华了。
她今日一改病怏怏的苍白面容,皮肤细腻有光泽,白里透着红润,这几年生的细纹都通通不见了。衣着华丽; 穿了一件月白色裙褂,包边都是一整块红狐狸皮裁下来的,绝无一点接缝。头上虽无金银,但戴着整副红宝石的头面呢!这样绚丽又庄重的色彩; 需得要倾国倾城的美人来佩戴,还要是到一定年岁的才能压得住。
顾氏的头发常年用何首乌滋养; 哺以滋润黑发的食物,到这个年岁依旧光滑如黑色缎布。
顾氏这样身份尊贵的世族女子; 从小事金尊玉贵养大的; 深谙保养之道,三十几岁育有一胎的妇人不显老态并不难。然而顾氏久病不愈; 毕竟影响了容色,这半年衰老的很快,不复往日容光。
今日纪菀所见之顾氏,比昨夜年轻了十来岁。且顾氏平日衣着素雅,不如今日盛装打扮来得惊艳; 端的是妩媚动人。
顾氏这会儿正在梳妆,见到纪菀过来,也不理她惊讶的神色,喜悦的拉着她左右转了两圈:“阿菀!你看看母亲。妆容可有不细致之处?衣着可有不妥帖之处?美是不美?”
“母亲最美!”
纪菀有一双巧手,不过从未显露过。她不声不响的为顾氏取下耳上的银环,换上一对更小的白色坠子,于红宝石头面相映成趣。
守在一旁的春雨见她温柔的动作,捂住了要溢出来的呜咽,寻常官宦世家的女郎,梳妆匣珠环怕是塞得满满的,可她们家女郎活得混似个男人,连耳洞都从未穿过呢!
纪菀:“换不换的,母亲都极美。”
顾氏对镜细细打量自己,她的眼神是哀伤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欢愉:“真美么?”
纪菀在母亲面前蹲下来,将头枕在她的膝上,慢慢的道:“母亲极美。”
顾氏轻轻抚摸女儿稚嫩的脸庞,眼里饱含疼爱之情,又被她一点一点的收回去,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头道:“去吧!时间已经不多了,去带你的父亲来罢。”
待纪菀要走出房门之时,她听到了顾氏唤住了她…………“阿菀!”
纪菀转过身来,因为门前有屏风的缘故,她只能看到烛火下模糊的影子,她恭敬的一拜:“母亲有何吩咐?”
顾氏大概会交代她重现顾氏的荣光,或者好好照顾张矜、包容顾之卿之类……可是没有想到,大约是这五年顾氏的严厉使她有些模糊了这一点,顾氏首先是一个母亲。
………“阿菀,以后独你一人了,万事小心。”
她听到顾氏颤声如此说。
***
纪泉前来白马寺,纪菀是需得去大门处迎接的。因为心绪复杂,她走得非常慢,难得的想要再晚一些见到某个人。她与这位纪大人,可谓是第一次相见。她所知道的,是这位太守大人以妻女为饵,图谋大事,可谓无情无义,令人不齿。可是从原主的记忆里,纪菀只看到了一个疼爱女儿与妻子的伟岸男子。
整整五年,因为顾氏拒绝见他,他就没有踏入过白马寺一步。他知道发妻已经被逼到哪一步了吗?这个一生尊贵女子逼得跪地求他,被逼得以容色为唯一的女儿铺一条康庄大道。
纪大人知道这些么?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有比海更宽广的胸襟、有比山更高耸的志向么?却因为对他的爱意而困于内宅,终究是折断了腰肢。
倘若这些都是顾氏的自愿的,那时候她会想到自己心爱的郎君会为权势而不顾她的家人么?那也是他的恩师啊!
…………当年她因家人获罪而卧病在床,平日里温柔小意的郎君却变了模样,还新纳小妾入门。
做这些事,是真的没有心吗?
纪菀有太多的问题,但她或许永远都不能问,否则就辜负了顾氏濒死支撑着为她打算的这份爱意。
“唉!女郎,快去拜见你父亲。”
经仆奴小心提醒,纪菀恍然间抬起头来,见到了纪泉。
男人什么时候最迷人呢?不惑之年而事业有成,气韵成熟,身体尚健壮,家中娇妻幼子,人生得意之时。
洛阳太守纪泉就正是这个年纪。
纪泉朗步走来,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逼得纪菀身后的奴仆都惧而退后了一步。
行至纪菀面前,似乎并没有从前以子为饵,亦无即将把女儿推入火坑的愧疚,坦然面对陌生的女郎:“阿菀长大了。”
实则他的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焦虑,不像是要与女儿一叙父女之情的样子。
纪泉身高八尺,并没有因照顾女儿的身量弯下腰,所以纪菀要与他对话是很吃力的。
纪菀退后几步行礼,这个距离让她微微仰头就可正视她的父亲。
纪菀亦无多说话的兴致:“父亲,随我去见母亲么?”
纪菀跟随火急火燎的纪泉来到母亲门前,出乎她意料的,五年不登门的纪泉并不如他表现的那样无情。
“你终于愿意见我了么?”
纪菀疑心自己是看错了,身边这个高大威猛、有七窍玲珑心的男人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门已经被打开,两人都看见贵妃榻上的顾氏缓缓趟下了泪:“郎君狠心!”
她哭也是哭得极美的,叫人心碎。
看到妻子一身打扮,纪泉愣住了。那红宝石头面,他还记得这是成婚前,妻子私下贴补给他的,叫他做聘礼送来,不叫人看轻他。她身上那件白月衫,是他送予她的第一件礼物,上面裹毛皮是他费心猎来的。
今日的顾氏,看起来和初嫁给他时一般无二。
此时心中再没有愤懑,似乎多年被拒之门外的不快都变成了久别重逢的柔情。
“芊芊!”
他终究忍不住唤出了发妻的闺名。
纪菀退出去,跪于顾氏闺房门前,春雨唬了一跳,赶紧去拉女郎,却被女郎拉着手腕低低询问:“母亲为何荣光焕发至此,可是服了什么秘药,可……?”
纪菀早不是吴下阿蒙,她知道宫廷侯门有一些极阴狠的秘药,可以达到极为可怖的效果。而令久病之人一夜之间恢复青春年华,容色艳美的,必然是极狠辣的药。
春雨闻言泪如雨下,哽咽道:“小姐的身子,受不住此药的……小姐执意如此,是春雨无能,劝不住她啊。”
纪菀沉默着,看着紧闭的门扉。
***
屋内两人遥遥对视,都陷入了往日相处的回忆之中,一点一滴、欢声笑语形成了令人挣脱不开的迷障。
顾氏虽然怀念,但到底不爱他了,所以比纪泉还要先从往日的迷障中走出来,她静静的观赏他痴迷的模样,勾起了唇角。
可笑这个男人一生都在做戏,到最后,居然已经不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真心。
“郎君是知道芊芊要走这最后一程,故来送别么?”
她的声音如此轻缓,却震醒了迷茫的纪泉,他回神过来,急促的靠近,又停下来。
终究是没有触碰榻上的妻子。
“芊芊胡说什么,别闹了,与我回家去罢!”
顾氏笑容越来越浅了,淡得她眉眼似乎都透着凉薄,望着面前的男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敲醒他:“已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枯朽的身子,还是说两人之间的情义。
纪泉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因她的话愤怒起来,反而胸中疼痛,慢慢的这种疼痛蔓延了整个身体,以至于让他张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氏却终于不再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