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嫡孙(科举)-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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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辑一听就高兴起来,连声道:“师兄若是下场,一个小三元岂不是信手拈来,听他们说崔师兄这次也要下场,光凭两位师兄,都能好生压一压九江书院!”
说到高兴处,连谢珝与崔知著不合的事儿都忘了,直到收到旁边的冯子京的眼神示意,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悄悄抬眼向谢珝那边望去,见他面上并无不豫之色,才缓了口气,渐渐放下心来。
韩辑自觉目光隐蔽,实则已被谢珝察觉到了。
只不过谢珝的心胸并没那么小,到还不至于旁人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崔知著。
众人皆静了一瞬,谢珝便轻笑了笑,出声打破了这可疑的沉默:“韩师弟看来是对我跟崔师弟颇为信任了,若是考不出好名次来,岂不是要让你失望了?”
他这话明显是开玩笑,众人闻言就笑开了,知道他并没有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场面才复热闹起来,继续说起话来。
他们说他们的,谢珝便转过头同萧翌说起话来:“表哥方才一直在这儿?”
萧翌点点头。
谢珝见状又道:“那表哥是否知道这一回都有哪些人下场?”
萧翌闻言,便抱着臂往后一仰,望着前面正在闲聊的诸人,随意地答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崔知著,范应期,冯子京,那个韩辑,还有邵哲,沈鲤,周景行和陈文焕,一共九个。”
还没等谢珝再开口,他又道:“书院里那些知道这件事的人,还给你们取了个名儿,叫广陵九子,哈哈……”说着便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珝听到这个名号,面色也不由得木了一瞬,不过随即他就把这点儿无关紧要的事儿扔在了脑后,在萧翌方才那段话中,他敏锐地抓住了一个信息,不由得皱了眉,开口问道:“表哥不下场?”
萧翌听到他这话,笑声渐渐停了,面上神色也淡了下来,变得无谓起来,口中闲闲答道:“我今年不打算去,觉得应该再用上几年功,等学问扎实了再去。”
他这番话谢珝半个字都不信,这话要是范应期说的,他也就信了,可萧翌岂是这种人?
他敛了神色,不再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萧翌。
却是萧翌先顶不住了,仰在栏杆上,抬眸望着亭子的顶,道了一句:“我不打算考科举。”
谢珝闻言,心中恍然多过惊讶,其实这几年他便隐隐约约地看出来,萧翌对科举并无多大兴趣。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他顿了顿,也像萧翌那般靠在栏杆上,随即接着开口:“那表哥日后属意做什么,是做个风流名士?还是像窦先生他们一样做个经学大儒?”
萧翌半晌没说话,过了许久,才缓慢地道:“这两者都不想,我想……”
我想做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不过后半句话声音微不可闻,说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愿意多说,谢珝知趣也就不再多问。
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之间,谁也应该有不愿意让旁人知道的事,没必要非得追根究底,平白惹人生厌。
片刻后,韩辑又叫过谢珝,众人间又商量起了回家的时间,因县试要回原籍考,此时又正值二月,便决定三日后就启程归家。
回家啊……
谢珝含笑听着他们商量,思绪又不知不觉跑远了,阿琯今年也十四了,明年便要及笄,原本他还以为会赶不上,如今倒是正好。
还有阿珏,他刚满三岁的幼弟,年前他回家时,那小家伙还是个团子样儿,也不知这次回去后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了。
唔……还有阿遇这小丫头,方才听师父说到要把她送到清平女学去,清平女学倒是素有名声,怕只是怕她一时之间适应不了。
……
他们要下场的事林行道已经知晓,在他们临走之前嘱咐了一句“尽力便好”,就不再就此事多言,只难得细心地提醒了他们一些路途中要注意的事。
众人皆感念谢过,三日后,便各自踏上了归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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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江边杨柳正青,微风裹挟着微潮的水汽阵阵拂过江面,在走了好几日之后,这艘载着谢珝几人的船终于停靠在了码头边上。
船靠稳之后,谢珝站在船头上,朝码头上眺望而去,眼神微动,随即便随着人流走下了船。吴亮和月朗风清几人,就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忙不迭的跟在他后面,视线半点儿不错,生怕跟丢了。
谢家来接他的人是谢阁老身边的大吴管事,而立在他身前那个挺拔的身影,虽然四年未见,面容有些许变化,却依旧俊朗如初。
谢珝缓步走到他对面停住,清幽的长眸染上一抹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嘎下午好~今天跟编编商量了一下,本文决定在4月28号(也就是明天)入v,到时候更新三章(为了攒存稿我已经变成了拉破车的老牛……),还望小仙女们可以多多支持,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感谢有你们!给亲爱的们鞠躬啦!最后我还是决定再嘤一下,今天我们都是盖世嘤雄!
☆、嘉定县
三十二、嘉定县
却是对面之人先开口打了招呼:“许久不见,阿珝。”
谢珝笑了笑; 也道:“行舟; 许久不见。”
二人相视一笑; 四年未见的生疏之感便荡然无存;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他们还一同在皇宫中给太子伴读的时候。
这人便是四年前去了阳城历练归来的镇国公长子——沈行舟,或者说现在应该叫做世子了,年前镇国公就上了折子给他请封世子,皇帝也批了,只不过谢珝此时还不知道罢了。
阳城这几年看来对沈行舟的影响颇大,谢珝打量过去,他身上原有的那丝懒散的气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疏阔之风; 眉目间更添沉稳; 谢珝暗自思量,看来军营,永远都是锻炼一个男人最好的地方。
沈行舟来这儿也只是想过来见一见谢珝,并没有抢人的打算; 于是在看到谢府的管事也走了过来之后; 便拍了拍谢珝的肩,语气熟稔地道:“知道你这次从书院回来,是为了参加县试的,这几日我也不过来打扰你了,等你考完咱们再聚。”
说罢后,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 眼中蕴着笑意,接着开口道:“对了,延龄之前入了国子监,这一回他父王也要压着他下场,你们到时倒可以做个伴儿。”
谢珝闻言,也想起了当初伴读时顾延龄那不爱读书的模样,想让他下场,可不得被压着吗?不免忍俊不禁起来,随即便挑了挑眉,对沈行舟道:“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替晋王看好他。”
他话音落下,沈行舟就朗笑起来,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便先这样吧,我也不耽误你回府了,来日再聚。”
谢珝冲他点了点头,也道:“来日再聚。”
二人说罢,沈行舟就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这雷厉风行的作风,想必也是这四年的成果罢。
半晌后,直到身边的大吴管事出声提醒,谢珝才收回视线。
一行人坐上马车,往燕堂巷谢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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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珝在家中休整了几日,就好生被他祖母和他娘的汤汤水水各类药膳给淹没了几日。
虽然亲人的关心他甘之如饴,可是这些汤汤水水却是已经喝够了,又过了几日,他才终于熬到了快要县试,不免松了一口气,吩咐月朗和风清将东西收拾好,只待出发去嘉定县。
谢珝与顾延龄,还有他二叔家的独子谢琅此番要一同下场,他们县试的报名点则是在嘉定县的礼房,要填写的信息包括籍贯,考生姓名,年纪,相貌特征,三代存殁履历等。
因为规矩还要求由同考的五生互相结保,便由谢珝他爹出面又找了两个同僚家的孩子,毕竟这种小事也不好再麻烦谢阁老,还有一项是需要本县廪生作保,从而来保证考生非冒籍,是本人,而不是由其他人来替考,且保证出身清白,非娼妓,优伶,皂吏之子孙,本身亦不是身操贱业者,才准许报名。'注'
这个人选倒是好找,先前在谢家教导谢珝的那位宋先生便十分合适。
嘉定县离盛京并不远,来回也只用一个时辰,只不过县试需要考四天,这样来回奔波反倒容易劳累,正好谢氏在嘉定县也有宅子,报好名之后,谢珝与谢琅,还有顾延龄便在里面住了下来,另外那两个谢臻同僚家的孩子,却是因为家中早已给订好了清净的院落,便不准备叨扰了。
盛京地处北方,这里的二月不比广陵,还是气温颇低,冷风阵阵。
到达嘉定县的第二日清晨,谢珝的生物钟便将他从温暖的被窝中给拉了出来,他今日却难得的有了一丝起床气,索性在洗漱停当之后,就去把顾延龄也给叫了起来。
美其名曰:“早晨背书记得较为牢靠。”
言罢便转身离开,自去回房用早膳了,徒留顾延龄一个人气哼哼地待在房间里。
至于为什么不叫谢琅?
谢珝之前回家之时就发现,他这位堂弟好似对他颇有些意见,见到他之后要唤人都不甘不愿的,让他不由得有些迷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惹得这位堂弟有意见了。
直到某次问过他娘,才明白原因何在,竟然是因为二婶儿宋氏总是拿自己跟谢琅比较,动不动便是“你看你大哥如何如何”,这样的话说得多了,谢琅也就不免看他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知道这件事后,谢珝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也有能成为“别人家的孩子”的那天。
叛逆期的少年总要顺毛捋,关于怎么修复堂兄弟之间的感情,谢珝早已有了想法,只待考完再说。
直到三人都用过早膳,顾延龄便提出想要出去转转,也好早点儿熟悉一下考场附近的环境。
谢琅闻言便答应了,谢珝不置可否。
三人便一同出了府,往街上走去。
考场附近着实没有什么可看的,几人看了一会儿便感无趣,正好不远处有座茶楼,索性过去点了壶茶,一边闲聊一边喝着。
随着日头慢慢升起来,提前来这边看环境的人也多了起来,而后便都三三两两地往茶楼里走了进来。
谢珝正低头望着楼下的景致,口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顾延龄聊着,就听到顾延龄忽然“嘶”了一声,闻声转过去一看,便见到他整个人都气呼呼了起来,活像只鼓了气的河豚,不免笑出声来,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开口问道:“你怎地突然生了气,我看着方才也没人惹你啊?”
被谢珝这么一打岔,顾延龄果然忘记了方才他笑出声来这件事,口中“哼”了一声,便指着下面一个正在被人簇拥着上楼的少年,不满道:“只要我瞧见这个人,就一肚子的火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惹我?”
随后也不管谢珝跟谢琅想不想听,就自顾自地跟他们吐槽了起来:“你们兄弟俩,这几年一个在广陵,一个在梧州,对盛京里的事儿都没那么了解了。”
说到这儿,顾延龄抬眼往周围看了看,见没人关注这边,便话音稍微放低了些许,继而开口道:“圣上在三年前封了个姓高的平民为妃,对其颇为宠爱,今年大封后宫的时候还把她给提到了贵妃的位子上。”
坐在他对面的谢琅闻言,便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方才指着的那人,同这位高贵妃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顾延龄听到这话,复又生起气来,又道:“那人就是高贵妃的弟弟,名叫高咏的,靠着他姐姐的关系走后门儿进了国子监,居然还有一群不长眼的整日跟在他后面拍马屁!”
他一口气说到这儿,谢珝面上还是那副“你继续说我听着”的表情,极大地鼓舞了顾延龄,连水都顾不上喝,就接着说了起来:“他还自诩才高!还嘲讽我不学无术!”
谢珝听到这儿不由得默然,你难道不是吗?
他在家时都听阿琯说过了,顾延龄这几年来活脱脱就是个撩猫逗狗的纨绔公子,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虽然往晋王府里告状的人多,也耐不住他会哄他爹开心,一番轻描淡写之后就又是个没事儿人了。
不过这位高公子显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也不会闲到去撩拨顾延龄这个晋王幼子。
见谢珝不说话,顾延龄转了转眼睛,又道:“唉,要不是阿珝你跟沈行舟,还有萧翌这几年都不在盛京,咱们四个就是当之无愧的盛京四公子!怎么能让高咏这厮占了风头,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霸王啊……”
说着还面带惆怅地摇了摇头。
谢珝又被他话中这盛京四公子的名头给噎了一下,心道这还不如广陵九子呢。
正想开口稍微安慰一下他,耳边就传来一道很是欠揍的声音:
“哟,这不是咱们顾公子吗?怎么来嘉定县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