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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长子嫡孙(科举)-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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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珝听见林行道的笑声,面上也不由得有些微热,心道日后定要勤练画技才好,不能以为它不甚重要便不以为意。
  只见这二人看完之后,便将他这幅画作传给旁人。林行道便对谭渊笑道:“怎么样?谭师兄?”
  又见谭渊虽是摇了摇头,但却是无奈中又带了丝遗憾地道:“罢了,此子合该入你门下。”
  谢珝倏然闻言,直接便愣在原地。
  林行道瞥到谢珝这副神色,又想笑了,这才像是个十岁的少年郎嘛,初试文章中像个小夫子,虽令人惊艳,却怎么看都跟他的年纪不符,让人忍俊不禁。
  原是谢珝不知,如复试这般,并不过分看重才学了,毕竟能进复试的学生,都是过得去的。
  复试只是为了观望一番这些考生的性情心境,入哪位先生门下,只看他们合适不合适罢了。
  如谢珝,从这幅画儿中流露出来的心境,正是更合林行道的意,与谭渊只能说没有师徒缘法了。
  也正是因此,谭渊才对林行道说出了那句话。
  就在谢珝刚愣过神儿来后,抬眸便望见崔知著与范应期也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交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雨,好适合赖床睡觉哦=v=

  ☆、狸奴范

  二十八、狸奴范
  谢珝见状,心中微动,便要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不料林行道却伸出右臂将他拦了下来,口中还自然而然地道:“不必急着回去,在我们书院之中,不论年纪,只论资历,你如今两试已过,又是初始的头名,自然是他们的师兄,留在这儿一同看看也无妨。”
  他这一番话,底下众人亦听了个清楚。
  旁人作何想法谢珝不知,不过正要上前来的崔知著面上却黑了瞬息,虽然只是一瞬间,不过却被谢珝眼尖地捕捉到了,不由得心中微哂,随即便移开了视线。
  崔知著收敛了面上的表情,这才上前将手中的画交给林行道,然后即一言不发地站到了下首。
  画作渐渐在林行道手中展开,谢珝也将视线投了过去。
  不得不说,崔知著的绘画技艺比他要好上许多,只是画中内容,却让人略感压抑。
  只见上面所画,唯有一轮满月高高悬挂于夜幕之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只是这夜幕着色过于深沉,过于黑暗,其中没有一颗星辰,就这样压在人心上,而那一轮满月,却又并不如何明亮,透着几分黯然,恍若马上便要消散而去。
  谢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垂下眸子不再去看。
  联想到崔知著的身世,这张画里的意思其实很容易理解出来:满月,即象征着团圆,而对于崔知著来说,长辈与亲父不慈,病着的母亲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内心里那唯一一处温暖与明亮。
  然而,现在这一处温暖已然熄灭,明亮也已经黯淡了下去。
  自然只剩比真正的夜幕还要暗沉的黑。
  从那篇初试的文章和这幅画中看,崔知著就好似是一块嶙峋的冰,孤勇,又硌手。
  好在谢珝并没有融化这块冰的想法,自家祖父与崔阁老二人在朝堂之上的不合,不仅仅是出于自身的不喜,更是有关于身后的家族。
  而作为家族的一份子,享受了家族带给自己的资源,也必须将家族的利益放在心上,除非到了与自己心中道义相悖的时候,只不过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
  幸而无论是崔知著,还是谢珝,都没有同对方深交的打算。
  也不知林行道是如何看崔知著这幅画的,只听见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就亦将崔知著收与门下,顺便把人也赶到这边,同谢珝一道站着了。
  接着就看起了那位范应期的画作。
  虽然谢珝以十岁之龄做这些人的师兄,感到有些略微的不好意思,只不过既然林先生金口玉言,事实已是板上钉钉,他也就只好厚着脸皮装作看不见底下人各异的神情了。
  而此时,他对这位第三名的好奇心远远大于对崔知著的,见画卷打开,便也顺势看了过去。
  谁料这一看,谢珝的的眼中便不自觉地染上一抹笑意来。
  只不过他看懂了,林行道几人却没怎么看懂,不免指着画中那个黑白相间的球状物,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迟疑地对范应期问道:“你这画的……可是蹴鞠?”
  谢珝一听这话,更想笑了,但是怕范应期尴尬,便强忍住了,只掩口轻咳了几声。
  在几位先生对面站着的范应期闻言,面上不禁涨红了几分,伸手挠了挠头,才声线紧张地开口道:“回先生,学生所画不是蹴鞠,是……是家中所养的一只猫,名叫阿圆。因被喂得圆胖,它又不爱动弹,经常在院中蜷成一团晒太阳,所以学生方才看到考题,便不由自主地就将阿圆的背影画了下来。”
  没想到这位范应期居然还是个隐形猫奴。
  谢珝敢肯定,林先生也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有趣不做作的学生,听到这番话后,足足愣了半晌,而后才朗声笑了起来,随即便笑着将这幅画递给了另一边的窦淮。
  窦淮早在听到范应期这话的时候,就心里有些痒,却没想到林师兄这般体贴,直接就将这个学生让给了自己,便对林行道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师兄了。”
  林行道闻言便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眼见这两人都收到了心仪的徒弟,剩下几人也不免有些耐不住性子起来,遂朝下面候着的学生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
  到最后结束时,林正道收了谢珝,崔知著,还有第四的冯子京和第八的韩辑这四个徒弟,谭渊收了第十陈文焕与后面排名二十二的陈经邦这两个,而姜维则只收了第九沈鲤这一个徒弟,那位姓王的先生则是收下了第六名邵哲,第十四名宋诺,和第十九名徐云程。
  同林先生一样收了四个学生的,竟然是窦淮。
  范应期,萧翌,周景行,与第二十名汤闵皆入他门下。
  至此,这十四位参加复试的考生们都有了各自的师父,只待来日正式行拜师之礼。
  待到事毕后离开小楼之时,外面的雨已经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抬眸望去,一道彩虹正若隐若现地挂在天边,让人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许多。
  谢珝与萧翌并肩走出小楼,特意停下了步子,等到后面的崔知著走了过来,才勾起唇角,面色和煦地叫了一声:“崔师弟。”
  崔知著闻言便转过身来,嘴角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只沉着脸冲谢珝点了点头,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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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知著走后,谢珝收回望着他背影的视线,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抬步走到在前方等着自己的萧翌旁边,随意地开口道:“表哥,我们这就回去吗?”
  萧翌闻言便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
  二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萧翌才偏过头问谢珝:“阿珝,你今天怎么有兴趣逗逗那个姓崔的小子了?”
  语气中三分不解,两分兴味。
  谢珝闻言,便面色如常地道:“表哥冤枉我了,我只是作为一个师兄,主动跟日后的师弟打个招呼而已。”
  说的跟真的似的……
  他话音落下,萧翌就忍不住腹谤了一句。
  许是复试结束后心情亦放松了许多的缘故,二人一路闲聊着,很快便回到了客栈。
  还没进门,就看见吴亮带着月朗和丹朱候在客栈门口,他们旁边还停着一辆颇为眼熟的马车。
  还没等谢珝跟萧翌回过神来,那边老早就抻着脖子望着来处的吴亮便立马迎了上来,面上笑意盎然,走到二人跟前,便躬身见礼,一边道:“见过大公子,表公子。”
  谢珝见到他不免好奇,不由道:“吴叔怎么在这儿?”
  吴亮早想到自家公子会有此一问,听他问罢便开口答道:“回大公子,新买的宅子那边已经安置好了,我打听到您跟表公子今个儿便考完了,便来客栈这儿,也好等着接你们二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帮我妈提了十几斤的鱼爬楼,死宅如我已经快累死了…Orz

  ☆、白驹过

  二十九、白驹过
  既然吴亮都已经将客栈中的东西收拾好了,那谢珝与萧翌二人便没有再上楼去,一路行来也有几分乏了,索性便上了马车,几人往新置办的宅子中行去。
  新宅虽然还在广陵城中,但离书院却着实称不上是近,不过也是,那样合适的宅子并不好找。
  谢珝刚下马车,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风清就赶紧跑了过来,一直到他跟前才停下,口中还不停地道:“公子您可算回来了,也不知道您这几日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样,月朗是不是又睡熟以后第二天起不来……”
  没等他絮叨完,谢珝视线的余光里就瞥见侧方的月朗脸色越听越黑,便出声打断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瞪了好半天的风清:“我走这两日,翻羽可还听话?没有闹脾气吧?”
  说起翻羽,风清的脸立马哭丧起来,如果谢珝没有看错的话……
  他甚至抽噎了一下?
  不免有些哑然,赶忙摆了摆手制止了风清将要出口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了不必说了,我回头去瞧瞧它便是。”
  就在他们在门口说话的时候,萧翌也从马车上敏捷地跳了下来,几步走到谢珝身边,便歪了歪头,疑惑地问他:“怎么了阿珝?不进去吗?”
  谢珝闻言便点了点头,对萧翌道:“没什么,表哥我们进去吧。”
  既然他说没什么事,萧翌便没有再问,一行人便踏入了新宅之中。
  宅子是典型的江南风格,婉约雅致,不同于北方的大开大合,一路行过来,谢珝也开得出来吴亮与风清他们确实也用足了心思,虽然大布局上不变,可从细微之处还是依稀能见盛京家中的痕迹。
  这让他心中不由得泛上一丝暖意。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才踏入西院的正屋内。
  一进门,萧翌便一屁股坐到了右边那排椅子的最后一个,随之就没骨头似的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仿佛坐了半日马车对他来说好像是多大的磨难似的。
  不过谢珝也没空理他,正开口让风清拿纸笔过来,他要给盛京家中写封信寄出去。
  风清闻言便应声退了出去。
  很快东西便拿了回来,风清还在一边替他把墨磨好了,谢珝见状便直接蘸了墨,在纸上开始落笔。
  在信中先是问候过祖父祖母,与父亲母亲几位长辈,又提起了妹妹阿琯,说罢这些之后,才言道他与萧翌在广陵一切都好,并未有什么不习惯的,让长辈们不必忧心。至于在普济寺中不小心伤到一事,更是提都没提。
  而后又写道他已被林先生收为入门弟子,只待来日正式拜师。写完这件事,谢珝一看,不由得失笑,竟已经用了四张纸了……
  便收了自己还想要写些生活琐碎之事进去的念头,在信的末尾写上望父母长辈们身体安康之后,便署上名字,接过信封装了进去。
  亲自封好之后,才交给在旁边候着的风清,让他尽快送出去。
  萧翌冷眼瞧着谢珝做完这些,才懒洋洋地开口道:“阿珝,你的伤要是好的差不多了,不如陪我去比试上几箭?”
  经他这么一说,谢珝也觉着手有些痒,便颔了颔首,轻笑着应了下来:“既然表哥都开口了,我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走便是了。”
  萧翌闻言便立马精神抖擞起来,半分不复方才那副懒散的模样,等谢珝站起身来,又叫过风清带路,才同他一块儿踏出房门,往新宅的校场中走去。
  少年意气,譬如曦光,又譬如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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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竹舍之中是难得的安谧,微微昏黄的落日余晖穿过丛丛错落有致的竹林,泼洒在这个院落中那座不大的凉亭之中,也悄悄攀上了亭中那位手中握着书卷的少年衣角之上。
  从远处望去,人与景好似恰如其分地溶成了一幅意境绝佳的水墨画儿。
  只可惜这样静谧的时间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给打破了。
  来人是个小少年,一看年纪便不大,也就只有十二三岁左右的模样,长着一张更加显小的娃娃脸,广陵书院新的院服是白衫绣紫色斓边的广袖大衫,穿在他身上不见风流肆意,倒是让人有几分忍俊不禁。
  只见他“噔噔”地迈着步子便从外头跑进来,往亭子里面一看,登时便眼前一亮,又往那边跑去。
  只不过离亭子愈近,他的脚步声便愈发地轻了起来,仿佛稍重一点儿,都怕惊扰到了亭中所坐之人。
  不过他并没有等多久,亭中那位少年便似是有所感,一边慢条斯理地将书卷放回去,一边用修长匀称的手指在桌面上“笃笃”地敲了两下,才启唇道:“林师弟有事?”
  声音也如碎玉击石,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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