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镜-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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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者也。
由此可见,在时人眼中,李从渊之貌美更胜过其才。
还有传言说官家的外甥女临平郡主当时就瞧上了李从渊,非他不嫁。可惜李从渊早有未婚妻,转头就娶妻生子。因为这个,李从渊得罪了官家与温静大长公主,硬是在翰林院里坐了好些年的冷板凳。
李从渊听到方心大师的感叹,轻拂长袖,洒然一笑:“脾气天生,何必为了旁人去改?”
方心大师不觉也跟着莞尔一笑,随即又蹙眉微微叹气:“这么多年了,你那心结,还未解?”
旁人不知道,方心大师却知道——李从渊学医不是为了别的乃是为了他的发妻许氏。
许氏和李从渊指腹为婚,自小一起长大,两情相悦,真正的良缘天定。只可惜许氏体弱,乃是胎中带的病,久治不愈。李从渊为了替许氏治病不知寻了多少神医灵药。后来,眼见着许氏受尽病痛折磨,李从渊干脆辞官闭门,自己拿起医书自学,只盼着能设法为爱妻解除病痛。李从渊天纵奇才,一心专研之下居然也颇有成就。只可惜,许氏意外有孕,撑着病躯为李从渊留下个儿子便抱憾离世了。
至此以后,李从渊就再也不碰医书了——他救不了自己最想救的人,自然也不愿再去费心。
“那倒不是,年纪大了,也没年轻时候那么偏激了。这些年,我闲了也会去郊外替人义诊什么的。”李从渊摇摇头,顶着一张年轻俊美的脸说着老气横秋的话,语气依旧是沉静无波,“只不过那郑家小姐才十岁。你觉得她是从何处听到我的事的?”
方心大师沉吟片刻,沉声道:“你是说,是她背后的郑家借着她的名头找你?”
李从渊淡淡一笑:“那也不一定。不过这时候找我,猜也能猜出她的意图——太子病重,圣人和郑家都已经病急乱投医。我这人闲云野鹤惯了,不想去趟那浑水。”他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干脆的丢掉手中的棋子,“不下了,不下了。。。。。。我先去眯一会儿眼。”
方心大师正要起身却忽而道:“景行呢?”
“怪道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是那小子不在。”李从渊若有所思的自语着,随即又漫不经心的道,“怕是乱走迷路了。你寻个人去把他叫回来便是了。”
方心大师只得摇头苦笑,叹气道:“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迷得一手好路。
虽是夏日炎炎,但山水之间那浑然天成的秀色却是半点也不会因此减色。那一片一片的绿连在一起,浓而翠,洒下一大片的绿荫,看着便叫人觉得凉爽。
沈家三姐妹今日正好跟着沈老夫人一起去青山寺还愿。几人在路口下了马车,一起沿着青石铺砌的石道走着,边上都是讨生意的小贩,男女老少都齐全,热热闹闹的。
沈采蘩性子静又有长姐风范,侧头轻声和两个妹妹交代了一句:“跟紧,别乱走落下了。”她已经十岁了,不宜叫外男看见,这时候自然是带了帷帽的,说起话来也轻的只有边上的人听得见。
沈采薇和沈采蘅都没见过这场景,一边悄悄打量着,一边赶忙点头。沈采蘅心最活,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忽而指着那站在边上提着个竹篮子卖用细竹条编出小玩意的婆子小声道:“大姐姐,你看那些东西,编的真好玩。”
沈采蘩没答话,只是塞了颗薄荷糖到她嘴里,牵了她的手,跟在沈老夫人后面往里走。
沈采蘅顿觉无趣,抿抿唇,垂着头不再吭声。
等入了内殿,因为此处具是女眷,总算可以摘了帷帽,宽松些了。沈老夫人要去寻主持,想着许是还要说些什么,便叫小沙弥先领了三姐妹去内殿上香,拜一拜。
沈采蘩跟着沈老夫人来过几次,轻车熟路拉了两个妹妹一起进殿,然后带头跪在青色的蒲团上,似模似样的拜了三拜,头点地,一点也不掺假。
香烛供品都是沈老夫人早就令人备好了的,边上的小沙弥小心接过,加了香油点了莲花灯,十分郑重。
沈采薇在这上面倒是典型的现代风格——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她拜完了菩萨便毫无心理负担的侧头去看内殿摆设:
大殿恢弘,多是朱色。上头的菩萨端坐莲台,高高在上,垂眸笑看世人。因为常年点着灯和香,佛像前面都是一层薄薄的烟。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宝相庄严的坐在莲花蒲团上,垂首敲木鱼,似在念诵经文。
那小沙弥在边上侍候,见她们拜好了才细声问道:“可要求签?”
沈采蘩沉吟片刻,终是顶着两个妹妹兴致勃勃的目光点了点头。
那小沙弥便从身后的案上拿起签筒递上来。
沈采蘩先来,闭着眼摇了摇,便掉出了一根签来。沈采蘩拿起签,看了眼是第十三签。她不说什么,只是依着顺序把签筒递给沈采薇。
沈采薇早就巴巴等着了——虽然知道这种寺庙为了多求点香火钱,多是好签,但是想着讨个好彩头也是好的。她学着沈采蘩的样子闭着眼摇了摇,也掉出一根签,她连忙拿起一看,上面写着四十四。
沈采蘅掉出的则是八/九签。
她们依次将签递给那等着的小沙弥,从他手里取了签文。
沈采蘩的是中签,上面写着“自小生在富贵家,眼前万物总奢华;蒙君赐紫金角带,四海声名定可夸”;沈采薇的也是中签,写的是“棋逢敌手著相宜,黑白盘中未决时;皆因一著知胜败,须教自有好推宜”。沈采蘅的倒是上签“出入营谋大吉昌,似玉无瑕石裏藏;若得贵人来指引,斯时得宝喜风光”。
那小沙弥笑着双手合十念了个佛,说道:“有支上签哩,倒是少有。”又引着三人往侧殿去,“解签还往这边走。”
解签的是个老和尚,也不知多少岁了,坐得随意,解得也随意。他看了看签文又看了看沈采薇,满是皱纹的面上笑了笑:“此签‘喻世事如棋,一子莫错’,女施主棋逢对手,日后行事,还需三思而行。再有,此签婚姻上头虽是未合却应了那句‘赤绳系足有情恩,不用求谋事已成;明月夜深丝竹下,静中琴瑟凤凰鸣’,姻缘一事,莫急莫急。”
沈采薇才六岁,被人当着面说什么婚姻、姻缘,面上不觉红了红。她急忙拿回签文和沈采蘩道:“我先去殿外透透气。”
沈采蘩见她小小人儿也知羞,只得忍了笑,故作不在意的点点头说一句:“别走远了”,她想了想又细心交代了婆子丫头小心伺候,这才放心的陪着沈采蘅上前解签。
沈采薇出了殿门,便见有两颗菩提树挺直的立在边上。绿叶发华滋,已然亭亭如盖。不远处是个放生池,波光粼粼,有许多香客专门买了龟或是鱼来此处放生祈福积德。
放生池的边上站着一个绿衣少年,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比划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风从远处吹来,拂起他的乌发和绣竹纹祥云的袍角,仿若仙人凌风欲去。他似是注意到沈采薇等人的视线,漫不经心的转过头来。
便如天光乍现,几乎要疑心是那菩提树生出的精怪或是佛前仙童化凡。
☆、人参茶
那少年轻飘飘的向沈采薇投去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扬唇勾起一抹笑容,径直往沈采薇这里走来。
沈采薇本来就是个大美人,如今勉强算是重拾美貌——虽然还只是小萝莉状态,但每天照镜子都要捧着脸臭美一番。这会儿,再见这种水准的绝代美人,失神也不过是一瞬而已。
WHO怕WHO,都是靠脸吃饭的,谁不知道谁啊?
那少年凝目看着沈采薇,忽然抬手用树枝指了指沈采薇,声音好似天边的游云,轻而缓的说道:“终于找到你了。。。。。。”
啊哈——穿越这么多年,终于成功遇上蛇精病或者说是本土特产的神棍了吗?沈采薇面无表情的对着那少年,心里默默吐槽。
因为这话槽点太多,边上的婆子和丫头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想要把沈采薇拉到身后以备不测。
少年把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笑,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愚蠢的凡人”。他垂下眼帘,若有所思的道:“小姐此来想必是为了还愿求签的吧?”他年纪虽小却容貌秀雅,绿衣飘然,那从菩提树梢穿下的阳光柔和的洒落其上,明暗交错,有一种难描难绘的静美之态。
沈采薇本来是不想去理疑似神经病的人,可看着对方这态度,便忍不住有些同性相斥的开口刺了一句:“谁来庙中不是为了这个?”她忍了好久才没朝对方翻白眼。
少年眉梢轻抬,眼底似有笑意,沉静的就像是春日里的微风,拂面而来:“小姐家中可是还有姐妹?”
此言一出,那婆子和丫头面上也都浮上一丝惊诧之色,怔了怔。
少年也不等沈采薇答话,直接点出最关键的:“小姐姓沈,没错吧?”
沈采薇冷着脸,只是扬着下巴的看着那少年,水眸凝冰,显得更加冷了。
少年不为所动,冷淡中反而显出一种高高在上的矜贵来。他的声调里隐约露出一点傲慢的意味:“我不久前算到小姐今日有一劫,今日特来相告。”他一双黑若点漆的眼眸直直的看着沈采薇,犹如沉没无数星光的暗夜在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祸从北来,万万小心。”
沈采薇被他看得心中一凛,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所谓的北方,随即就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牵着走了。她连忙端正神色,抬头瞪了那少年一眼,心里还有几分说不清的迷糊和惊疑。
少年见状却只是一笑,大大方方的打了个稽首,直接往北方去了。
身边的婆子和丫头都惊诧的很,连忙开口道:“二姑娘要不先回殿里吧?大姑娘怕还等着呢。”忽然转出一个美貌的少年郎胡言乱语,虽然当不了真,倒是叫人心里毛毛的。
沈采薇侧头看了眼她们那担忧的神色,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三娘那里估计也解好签了,去瞧瞧便是了。”
沈采薇心里虽然存了些疑问,走得却也干脆——她是我党培育出来的无神主义者,X轮功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长得漂亮点的神棍?但她并不知道的是,适才那少年往北走了一段路,就正好瞧见被方心大师派来寻人的小沙弥,被带回了李从渊休息的客房。
“小施主总算是回来了,李施主等得都着急了呢。”那小沙弥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头,笑嘻嘻的道。
李从渊正靠坐在榻上,以手支颚,长发映着光披散而下,光可鉴人。他听到这话微一摇头:“谁着急了?”他嗤笑一声,“我不过是担心他死要面子不肯向人问路,装神弄鬼的捉弄人来认东西南北。”
李景行轻轻哼了一声,坐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清淡,他慢慢抿着。
小沙弥眼瞧着这对貌若仙人似的父子这般情景,不由尴尬一笑,默不作声的关门离开了。
李从渊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此时却起了一点兴趣,问道:“看样子倒是叫我说准了,你这回儿可是捉弄了谁?”
李景行蹙蹙眉:“约莫是沈家的小姐。”他干脆说了实话,“之前听方丈说今日沈家要来人,我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再说几句话试探一二,自是一清二楚。”
李从渊却拿起书卷敲了敲他的额头:“得了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日后必有你受的。”他瞥了眼若无其事的儿子,轻声道,“我这次来,也是想着要让你去育人书院进学。你得罪了沈家人,日后说不得要吃苦。”
李从渊说到这里,仿佛还觉得有趣,毫无父子情谊的笑了一声。
李景行头也不抬的问道:“爹爹若真是如此想的,当初何必要将沈承宇得罪到底?”不仅踩着人家的头抢了状元,还要写信暗讽对方辜负糟糠之妻,弄得断交再无往来。
李从渊就像是敷衍似的拍了拍他的头顶:“沈承宇是沈承宇,育人书院是育人书院。断断不可混为一谈。”他稍稍顿了一顿,接着道,“裴赫如今亦在育人书院,你若能拜他为师,日后的路便好走了一半。”
李景行似乎也觉得茶水味道不行,喝了一点还是推开茶盏,抬头正视李从渊。
李从渊沉默片刻,把书卷合上,轻轻叹气:“我看过太子,慧极必伤,绝非长命之相,官家日后怕是要过继宗室子。汝阳王乃官家亲弟,兄弟情深,想来机会最大。裴赫是汝阳王妃胞兄,如今跑来育人书院也有一半是为了避开京中那些事,养一养名。日后起复,怕是如鱼得水。我已无意于此,你却有心。傻子,我这是指条明路与你。”
李景行被爹坑惯了,听到这语重心长的话也只是微微一抬眼:“哦?”他看着李从渊,“爹爹想必还有事瞒着我吧?”
“有你这么和自己爹说话的?没大没小。”李景行拍了拍他的头,像是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