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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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两侧的婢女骇得纷纷跪下,天地良心,老院首便是会飞也来不得这般快啊。
等老院首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时,稽晟脸色已经铁青,眼神扫过来,真真是刀子一般的尖锐凌厉。
老院首五六十的人了,仍是惧得大气不敢出,甫一进门先叫人开了窗扇,施针,直到娇弱的姑娘缓缓睁开眼,才见东启帝脸色缓和下来。
老院首说:“皇上,不若让娘娘暂且歇在西阁,那处通风,稍后老臣煎一副药来加以膳食服下,天明上岸便可无碍了。”
西阁虽通风,然夜风寒凉,待久了必要感风寒。稽晟默,弯腰将人小心抱起,冷声吩咐后头人:“去取干净衣裳和暖炉过来。”
桑汀不由得揪紧他袖子,语气发虚:“我,我没事,不去也行的……你先去换身干净衣裳吧?”
“闭嘴。”稽晟低斥一声,迈开大步子往西阁去。
行至廊上,夜里凉风扑面拂来,桑汀晕乎乎的脑袋猛地清醒,随即,被男人宽大的广袖盖住脸,阻了寒风。
西阁原是早早备好了的,一应物件齐全,稽晟抱着桑汀过来时,干净衣裙也紧接着送过来,怕她受寒,稽晟只命人开了窗扇,随后脱了那件脏外袍扔下,只剩一件玄色中衣。
桑汀无力躺靠在榻上,唇轻启,稽晟一个眼风扫过来,她愣了一瞬,已经滚到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
“躺好。”稽晟直接拿了衣裙过来给她换上,面容肃整,便是见了少女玲珑有致的腰身也不曾有过异样。
反而是桑汀,苍白的脸浮上两抹红晕,两手扣紧被角,指尖因充血而通红。
稽晟睨了她一眼:“喘气。”
因这一声,桑汀极力屏住的气息忽然一松,窗外清新的空气钻进鼻里,滑落肺腑,是清爽的,她眼底却有水光弥漫上来。
不恶心了,身子虚脱无力,半分动腾不得,只觉好难堪。
桑汀默默闭上眼睛,生生捱下那股子莫名的窘迫和不适应。
阁内一片寂静,衣裙擦动传来轻微的窸窣声,稽晟说:“你咳血那时,比眼下危急千万倍。”
言外之意,便是你生死垂危、命悬一线之时,朕都见过了,眼下还算得什么?
这说的是两年前,阿汀替他挡下的那毒箭。
那样绝望的时日不是一天两天,是两年,是整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阿汀昏迷不醒,日日咳血,他一人守在榻边,听她轻轻的呼吸声,看她紧闭的眼睛,凝着她不会开口说话的樱桃唇。
他知道阿汀不会有事。
然而落在旁人眼里,那是病。 态的偏执。
桑汀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两年,对她来说,似梦一般,可每回听稽晟说起,心底都要涌上一阵悲戚。
慢慢的,桑汀绞紧的手松开了,忍不住低低开口道:“自小到大我没有出过远门,难免不适应,却没有你说的这般要紧,况且下江东那时,你,你也是瞧见了的。”
她还不是好好的去到江东。
稽晟只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给她系上胸前最后一粒盘扣,问:“想去夷狄的大漠草原瞧瞧吗?”
桑汀忽然睁眼,才要道一句想,便听到稽晟说:“马上奔腾,不会晕。”
“……哦。”他哪里是问她要不要去,这是拿她开玩笑逗乐呐。
过些时候,才有宫人端了药汤和晚膳过来。
桑汀不经意间看了看,来的都是生面孔。她小声念叨了句:“怎么不见阿婆呢?”
那宫人噤若寒蝉,放下东西便恭敬退出去。
稽晟神色淡淡:“其阿婆病了,朕叫她回去歇几日。”
桑汀有些惊讶,昨夜……他分明还大发雷霆要罚阿婆,怎么今日就——
不待她深想,稽晟吹凉了药汤递到她嘴边:“乖乖先喝药。”
桑汀微微怔住,总觉哪里怪怪的不对劲。
“不想喝药,便先用晚膳?”说着,稽晟已经换了膳食拿过来,素来阴冷透着寒气的眉眼此刻温和得不像样,眸光温润,衬得那张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妖冶。
是异域美男子的妖冶,稍一扬眉微一勾唇,便要蛊惑人心。
桑汀心尖发烫儿,像是一口咬在玫瑰酥饼上。
那时候,什么奇怪异样都没有了。
她眼里满是男人温和而英俊的眉眼。
不止期望他眉眼,更盼他脾性温和。
“在想什么?”稽晟伸手轻刮了下她精巧的鼻头,抹下一层细汗,“还在生我的气?”
“没,不生气了。”桑汀无措地低了头。
其实昨夜他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只是抵不住困,她觉安心,才睡了去。
许是桑汀自个儿也没有意识到,哪怕她心里事事通透,哪怕是存着气的,却也能在稽晟身边睡下。
日子久了,情愫渐浓。
喜欢里多了包容和偏爱。
桑汀用过晚膳,喝了舒缓药汤,眩晕和恶心才慢慢止住。
稽晟抱着她看向窗外,波光粼粼之上,是满船星辉,他低沉的声音似自语:“草原的星光比这处要美。”
桑汀默了默,仰头问:“你想回去看看了,是吗?”
东启王朝立在江都城,已经有两年多了,从大漠辗转进中原,他在那里生长了十几二十多年,多少是会怀念的吧?
可是稽晟却是轻嗤一声,大掌盖在她眼睛上,说:“睡觉,睡醒便到了。”
桑汀眼睫轻颤,唇瓣嗫嚅着还想要说什么,觉察按在她眼皮上的力道重了重,终是阖上。
她摸索着,伸手去握住男人宽厚的掌心,轻轻揉了揉。
犹豫半响,到底是没忍住,桑汀小声说:“我也想去看看。”
稽晟嗤笑:“有什么好看的?”
桑汀抿了抿唇,她想去看看稽晟长大的草原,征战踏过的大漠,那是当年一别过后,他洒落鲜血汗水的地方。
可是他如今冷言冷语,总把人堵得死死的。
“我——”桑汀不甘心,谁知才开口,便听到稽晟说:“来年开春去。”
桑汀才弯唇笑了:“好。”
稽晟不禁恍然。
那里脏污不堪,人心丑陋,可是阿汀一句想去,他想把大漠草原搬到江都城。
时至中夜,东启帝脑海中浮现东启王朝十几个郡城,一一细数,才忆起都城外空置的大片山林田野。
……
桑汀再醒来时,天已大亮,船舶停岸。
江边绿波映衬着码头上悬挂的牌匾,江南二字映入眼帘。
就要见到父亲了……
她既期待,却也隐隐害怕,可是踏上了江南之地,便想不得那么多了。
下船时,桑汀脚步比往常快,歇在隔壁的姜珥一出来便瞧见了,忙去挽住她胳膊,嘀咕说:“您身子还没好,要慢点啊!”
桑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了,我都好了。”
身后,稽晟眸光深邃,远远望着那抹越行越远的身影,她甚至都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阿汀对父亲的看重,已经到了会遗落他的地步。
由此可观,桑老头是隐患,任何威胁,都应切断,以绝后患。
大雄立在一旁:“皇上,暗卫来报,桑大人眼下还在郊外巡查,估摸着要一两日才回城。”
“两日?”稽晟冷哼一声,“叫人拖着,拖到下南境前一刻。”
说完,稽晟抬眼看去,神色凉薄,瞧桑汀满心欢喜,上岸后却是见到一张张生面孔,人群熙熙攘攘,她左右寻不到父亲,脸上明媚的笑变成了落寞。
他才不徐不疾地走上前,握住她双肩问:“怎么了?”
“没……”桑汀装作若无其事地摇头,黯然垂下的眼帘里,星光凐灭。不过很快的,她又笑了:“大人,我们此行暂住哪里啊?”
稽晟俯身靠近她耳畔,热气与低沉嗓音齐齐传来:“你想住哪里?”
桑汀耳朵嗡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周围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她心上却犹如烈焰灼灼,滚烫而过。
桑汀连忙推开稽晟站在两步外,红着脸急急说:“全,全听大人安排。”
稽晟低声笑,他哪里瞧不出桑汀心里那点小九九。
顿了顿,他才转身吩咐:“回按察使桑大人府邸吧。”
“当真?”桑汀眸光一亮。
“嗯。”稽晟揽过她身子,半拥着人上了一早安排好的车架,马车往桑决居所行去。
桑汀哪里知道背后种种,等马车在桑府门前停下,她急切掀开车帘一瞧,即便是没瞧见父亲身影,可光是看到府门上那个桑字,她便放心。
稽晟自也放心,左不过,桑老头在郊外。
要说夷狄王坏呀,便是这般不动声色。
二人才将下马车,候在府门口的家仆中便跑出一个男人。
那人走近,震惊出声:“阿汀妹妹?”
忽然闻声,桑汀不由得愣住,反应慢了半拍地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两年未见的桑恒。
稽晟循着她视线瞧去,几步外,是一个身子高大的男人,眉清目秀,生得清俊。
稽晟剑眉蹙得死紧,那一声“阿汀妹妹”叫他脸色瞬的变了变。
“当真是阿汀妹妹!”男人大步跑过来,谁也不瞧,只拉住桑汀胳膊,上上下下的看过,不知怎的,大男人忽然红了眼:“你还好好的活着,可把我和叔父担心坏了,叔父派人去寻左右寻不到踪迹,欢儿不见了,喜儿也不见了,哥哥险些以为你……”
说着,男人快抱着桑汀哭了。
“放肆!”稽晟脸色骤然一沉,厉声喝断。
说罢,稽晟阴沉着脸把桑汀拉入怀里,睨向那男人的眼神凌厉透着杀气:“来人拿下!”
“等等!”桑汀急急开口。
可左右随从已然迅速将人制住。
稽晟阴冷的目光落下来:“等什么?”
桑汀急急解释:“那是我父……姨父收养的义子,多有冒犯纯属无心,他不是恶人,是误会,你,你快叫他们放开他好不好?”
那厢,桑恒人高马大,三两下便挣脱开了束缚左右的随从,板着脸疾步过来:“你是何人?快放手!休要欺负我阿汀妹妹!”
他的阿汀妹妹?
哪里来的野。 男人,阿汀也是配他唤的?
稽晟攥着桑汀手腕的力道不由紧了紧,他一脚踹开桑恒,神色阴鸷,骇得人惊恐发颤。
而桑恒满目愤怒地瞪过来。
瞬息之间,躁怒似热汤沸腾了全身。
稽晟重重呵斥:“立刻给朕拿下捆起来,压下地牢。”
桑汀肩膀微一颤,眼前一幕太过熟悉,她猛地想起下江东那时,遇着的那个酒鬼……
不好——
桑汀慌忙抱住他,因后怕,她声音轻微地颤抖:“稽晟,稽晟,你冷静一点,都是小事,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你看看我,啊?”
她怕稽晟再躁怒不可扼制,再干出什么疯狂的事。
然而稽晟要杀人的目光只凝在被捆绑起来的桑恒身上,桑恒越挣扎,他骨子里那腔躁怒便越胜,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咯声响。
那是要上去揍人。
眼瞧情况不对,敖登当即挥手叫人压桑恒下去。
门口几个仆从头一回见这样的阵仗,都吓破了胆,谁知道朝廷下来的钦差大人是这般残暴吓人啊?活似疯了一般,连“朕”都敢说出口!
压下了桑恒,敖登当即回身:“你几个,马上退下!”
“是是是……”众人垂着头逃一般地走开。
一时,门口归于冷清,寒风刮过,枝丫哗哗作响。
稽晟望着门口方向,攥紧的拳头倏的一松,他垂头,泛着猩红的眼底倒映出姑娘苍白的脸。
稽晟嘶声问:“那个男人是谁?”
“你去维护他做什么?”
“你们桑家都是这么菩萨心肠吗?”
“究竟还有几个像我这样的人?”
他压抑的嘶吼,是绝望,是落败,是甘愿弃了自尊颜面提起埋藏心底、最不愿提起的往事。
字字句句落在心头,桑汀快急哭了,她不断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桑——”
话出口,她才猛然意识到不对。
稽晟反握住她手臂,力道大得吓人:“桑汀,你怎么不说话了?”
桑汀倏的怔住了。
这是稽晟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他从来都不会开口提起她的真实身份,不会提起他们儿时的交集,甚至是心照不宣的,即便是她当日偷听到真相,也默默装作不知晓。
她不知道稽晟打算什么时候说起这些。
然今日,他却一字一句唤她'桑汀'。
稽晟不许她沉默,扣紧了桑汀的肩膀问:“阿汀,回答我,你到底还要救几个人?是不是以后见到任何一个落拓凄苦的,你都要那般施舍?”
“我……”桑汀气结,脱口而出道:“什么施舍啊?先才那是父……是与我父亲同朝十余载的同僚的儿子,因当年政。 变落了满门抄斩,才将遗孤托付给父亲,恒大哥儿时高烧落了病根,他脑子烧坏了,比不得常人的。”
稽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