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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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院首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您可与娘娘说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初初醒来便是陌生环境,诸多不适应,娘娘畏惧害怕是正常的,只要您将话说开了,必定万事顺意。”
院首心想,皇上整日打打杀杀的,伴在身侧的只有那把冰冷的剑和长。 枪,这头一回养娇女子,定是误会了什么。他正要委婉劝几句。
谁知稽晟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低声斥一句:“聒噪!”
“进去看看,她身子如何,可还有什么不舒坦的。”稽晟冷声吩咐罢,院首立马识趣噤声,连忙提药箱去内殿。
殿内,桑汀听到声响,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不敢抬头看来的是谁,她眼前总浮现夷狄王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恶煞模样。
那是话本子里画的,在她脑海里挥之不散,即便真正的夷狄王不是长那个样子,可吓人是真的,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害怕。
其阿婆温声哄:“娘娘,院首大人来了,快让他把脉瞧瞧,身子最要紧了。”
桑汀闻言,才慢吞吞抬起头,她自打娘胎里出来就体弱,这些年汤药养着,俗话道是久病成医,眼下也明白,能叫她昏迷整整两年的毒,该是十分厉害的。
于是她默默伸出手腕。
院首才将看得美人芙蓉面,不施粉黛已是倾城之姿,皓如凝脂,眸若星辰,再看姑娘家这样安静乖巧,微微低着头,不哭不闹,哪有皇上说的那般?
其阿婆咳嗽两声,院首当即回神,取了软帕放上,仔细把脉。
其阿婆对桑汀说:“娘娘,您的毒就是这位院首大人解的,您放心,他医术了得,定会完完全全的治好您。”
桑汀没说话,也没有多看这太医一眼,她还在想那个夷狄王,想今后该怎么办,想得入神了,头又开始疼。
忽然手一抖。
桑汀歉意的看过去,自己把帕子放好,复才伸手过去,“劳烦你了。”
院首连忙摆手道:“微臣哪里担得起娘娘这声劳烦,还请娘娘放轻松,待臣仔细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到时开两副药,好生调养着,不出半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桑汀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帘垂下,凝着锦被上的簇簇牡丹,决心什么也不去想。
可始终有一道凌厉又幽暗的眼神瞧过来,像是恶狼审视猎物。
她额上发虚汗,一动不敢动。
稽晟早已无声行至殿内,将一切尽收眼底。高大身躯背着窗外日光,在寝殿中央落下一道斜长阴影,不知何时起,他面上的焦灼,烦躁,已经悉数转为戏谑自嘲。
原来不只是会哭。
也不只是会说那句“别过来。”
小姑娘举止文静,说话声儿柔软,礼貌中透着疏离浅淡,全然不似在他面前那般,畏惧到泪流满面,恐慌到身子发抖。
原来,只是怕他稽晟啊。
咔擦一声。
稽晟掌中的杯盏碎成好几瓣,掉到地毯上,沉闷的响,滚烫热茶混杂着鲜红的血,顺着掌心蜿蜒滑下,将男人骨子里的躁动因子烧燃点沸。
这细微的声响叫桑汀身子一颤,下意识闭紧了眼睛。
稽晟仿若无事人一般,将手背到身后,缓步走过来,余光瞥到那截莹白细嫩的手腕上一颗小红痣,眉尾轻挑,随即在院首身旁站定。
院首把完脉,心中有数,又不放心的问:“娘娘,您身上可还有哪处不爽利?”
桑汀收回手,手心汗湿一片。
他就站在她面前。
“皇后娘娘?”院首不明所以,又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此时稽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声音寒凉,透着古怪,传到耳里只觉就是那个残忍嗜血,喜凌虐女子的夷狄王。
桑汀绝望的睁开眼,今时今日,身在皇宫,举目都是陌生的异国人,她谁也不敢相信,可先前其阿婆那番话,到底听了进去。
一则,自个儿的身子最要紧。
二则,千万不要惹怒夷狄王。
横竖都是绝路,先保住小命要紧。
桑汀终于松开被咬得发白的唇,嗫嚅着,谁知话甫一出口,竟犯起结巴来:“头,头疼,一一想事情…就,就疼。”
院首一一记下,“还有什么呢?”
“……饿。”
“什么?”她声音太小,像是刚跳出喉咙眼就被硬生生压回去,院首没听清。
桑汀却是摇头,再不说话。
此时稽晟音色平平的吩咐:“去传午膳来。”
桑汀一愣,下意识抬眼去看他,对上那样似笑非笑的眸子,又是一阵胆寒,她缩缩脖子,很快将眉眼低垂下,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菩萨保佑。
这个男人不论是何种神色,都叫她胆战心惊,尤其每看他一眼,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去回想那话本子一遍。
据说夷狄王夺权那时,手刃兄弟,斩杀亲族,为降住反党,将亲族暴尸街头整整一月,风成了肉干也不曾下葬,腥风血雨里淌过来的男人,阴鸷狠戾,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良善的。
他的名声在晋国已是这般恶劣,可想而知本人究竟有多凶残可怕。
…
稽晟拿了一方帕子拭去手上血迹,瞧见姑娘家呆呆愣愣的坐在榻上,眼圈红红的,不知想的什么。
他声音沉沉的唤道:“江宁?”
桑汀猛地回神,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这才发觉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不过这声江宁,却叫她一惊:这个男人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就像最初猜测的那般……
江宁是表妹安和公主的名讳,当日她替江宁出城当这个诱饵,对夷狄诸部用的自然也是江宁的公主身份。
现在只要能确定,当日暗卫刺。 杀计划并未暴露,她或许就还有一线生机,反过来,倘若夷狄王明知晋国刺杀的谋划,还留着她,是何居心便难测了。
桑汀雾蒙蒙的眸底浮起一丝亮光,她绞紧手指,鼓足勇气开口:“那,那时候,放放箭的,是是谁?我,我中的毒箭…是什么?”
稽晟居高临下的瞧着,眉头越蹙越紧,他分明记得,先才和院首,和其阿婆说话,也不是这般。
怎的偏偏就怕他稽晟一人?偏和他说话时这般磕巴?
东启帝觉着烦躁极了,却无处可宣泄,只得生生捱下去。
稽晟如实告知:“当日放暗箭的是夷狄旧部叛贼,人已经处死,你中的是九阴寒毒,余毒已消,性命无忧,大可放心。”
听了这话,桑汀终于忍不住在心底庆幸起来。
竟真的是!
不管晋暗卫是什么缘由才刺杀不成,可眼下只要她没有暴露身份,对夷狄王有救命之恩,至少手里攥住了一道保命符,不管夷狄王存了什么坏心思,姑且走一步看一步。
还没有到绝境,一定会有活路的。
思及此,桑汀脸上多了几许明媚,不自觉的弯了唇,牵出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此景落入稽晟眼里,又是一阵浓浓的不解。
气氛忽的冷凝下,直到其阿婆带人进来,在榻边摆了一张小桌,接着便呈上几碟清淡小菜,熬得稀烂的米粥,不是什么大鱼大肉。
可是好香好香。
桑汀早就饿了,但是怕着怕着,又不敢饿,她眼眸亮晶晶的看向小桌,只一眼就慌忙垂下头,活似做贼一般的,置于膝上的两只绞得紧。
因下一瞬,稽晟掀袍,在她对面坐下,高大的身子遮挡住迎面微光,将她完全笼罩住,阴影下,是两副碗筷。
他们要一起用膳的。
稽晟摸了摸瓷碗边缘,不烫,便把米粥推到桑汀面前,语气平常:“还愣着做什么?”
桑汀默默不语,低垂着头,在心里念了许多遍“身子最要紧了”,想要努力忽视掉对面这个活生生的夷狄王,握住勺子的手还是微微发抖,冷汗从额头滑下来,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
两人距离这般近,稽晟定是瞧到了。
正当她紧张得不知怎么才好时,寝殿外头进来一个人,停在屏风外。
是一道男声:“皇上。”
稽晟不悦的睨过去,“说。”
来的是稽晟的贴身随从大雄,他似乎停顿了一下,才道:“六大爷和丞相大人想要见您。”
“何事?”说着,稽晟给桑汀夹了一块虾仁过去。
桑汀紧紧盯着那块虾仁,僵得手指木然。
外头人不知里头是何模样,如常回禀道:“两位大人为的是今晨商议修缮西南栈道之事,争执不下,丞相大人为前朝罪臣取保,以历朝历代开国皆是大赦天下为由,将六大爷要下放罪臣修缮栈道的奏书给否了。”
哐当一声,桑汀手里的勺子掉到桌面。
稽晟看过来,见她飞快地抹去夺眶而出的眼泪。
男人神色微凝,冷声朝外吩咐:“叫他们候着,朕午后三刻过去。”
大雄依言退下。
桑汀慌忙去捡起勺子,手抖动得厉害,几乎拿不住。
两位大臣,一是夷狄部下,一是原晋国权臣,背后牵扯的还是整个东启王朝,她反应这么激烈,稽晟察觉些什么,脸色沉下,却不说话。
桑汀艰难吞下嘴里的米粥,眼眶酸涩,热泪涌上来,霎时模糊了双眼。她把头垂得很低,生怕被稽晟看到。
方才听那人说到前朝罪臣,她一昏迷就是这么久,那她的父亲,受了两年的牢狱之灾,环境艰苦,如今还健在吗?
第4章 。 畏惧(四) 我就是要吃掉你的夷狄王……
父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血浓于水,桑汀太想知道父亲如今是什么状况了。
因此方才忽然听得那人说起牢狱罪臣,反应才这般激烈,根本藏不住。
她知道自己失态了,且是在这个危险的夷狄王面前,思及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桑汀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时值初秋,天气是凉爽的。
稽晟不动声色的把干净勺子放到桑汀碗里,语气平淡:“吃。”
桑汀不由得一怔,似不敢相信,然而她不敢抬头去看夷狄王的神情和脸色,也不敢仔细思量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只能敛声屏息,埋头用膳,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架子上摆的梅花瓶,不会发出一点儿声响,更不会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这样,男人的眼神才不会落在她身上。可她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
一碗稀粥很快见了底。
勺子与瓷碗相碰,轻微的一道叮声传来,桑汀蓦的一颤,冷汗滑过脸颊,落入莹白脖颈,当真是凉到了骨子里。
她此时还是一身雪色寝衣,乌黑长发被拢到耳后,露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长睫微垂遮住眸底亮光,袖口两朵红梅是全身上下仅有的色泽。
清雅脱俗,却难掩瑰丽之姿,似瑶台上的小仙娥。
赏心悦目的绝色在眼前,然而稽晟紧蹙了大半日的眉头,并未松懈下来,只因添菜时,余光瞥见那截白嫩的掌心里一小块青紫,弯弯的,像是被指甲钳进去的。
他“啪”的放下筷子。
只见小姑娘身子一抖。
桑汀不说话,静静的等着他离开。
果然,稽晟起身净手,背对着她道:“朕前殿有客,有要事相商,你好生歇息。”
一旁伺候的宫女不禁面露惊讶,皇上处理政事从不多言,素来直接与臣子说罢,至多三五句话,说多了皇上要不耐烦,如今竟特意与娘娘说明去向,可见皇上待娘娘当真是独一份的宠爱了。
殊不知,稽晟话里有话。
桑汀浑然不觉,咬紧了下唇,听他这一说,不论有意无意,萦绕心头的大事便要藏不住。
稽晟净过手,开始拿帕子细细擦干手被水渍,动作不徐不疾。
桑汀被咬得发白的唇轻微颤抖,终于在稽晟放下帕子,将要转身那一瞬,克制不住了。
“夷…皇,皇上。”她声音有些发颤。
稽晟定定的瞧过去,眉疏目朗,面上没什么表情。
可桑汀卡住了。她小声吞咽了下,呼出一口气,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谢谢,谢谢您,救,救了我。”
稽晟眉眼冷淡,转身离去,高大身子消失在屏风尽头时,桑汀直接软了身,虚脱一般的靠在榻上,后背湿透了。
方才她想问那罪臣取保,又悬崖勒马,硬生生止住。
是了,如今她还是亡国公主的身份,才将醒来就问牢狱这等敏感的事,岂不是自露马脚,更惹人生疑,总还有法子的,别急,别急。
桑汀更不知自己是怎么成了这皇后的,按说她这身份,也不会被前朝允许吧?
须臾,她将目光放在一旁收拾残羹的宫女身上。
宫女名为二月,察觉她的目光,随即笑盈盈的抬头问:“娘娘,您有何吩咐啊?”
听口音便知不是大晋的,虽长相与大晋人士无二。
桑汀暗暗稳住心神,说:“我想起身走走。”
“哎好,您躺了两年,是要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的。”二月朝外唤一声:“三月,四月,别忙活了,快过来!”
一侧的小厢房里出来两个身着紫衣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