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宠令-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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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柔弱惹人怜爱的影子仍然偶尔自心间飘过,只是李勖笃定,于林风眠,再不仅仅是亏欠了。
与穆简成相遇,他会不自觉地拿自己与他比较,见到他二人独处,嫉妒在身体里燎原,可当着她的面,他偏偏要忍着,不表现出来,这下愈发难耐。
那次,也仅仅那一次,在客栈里他险些将她欺负了。
清醒之后,是那么懊悔,真想抽自己个嘴巴,也心疼她……
面前,林风眠将衣袍一件件褪了,头发散乱垂在肩上,他止住她脱下最后一层遮盖的手,用残存的理智,抑制住内心堪比波涛汹涌的欲望。
她似是看懂了,轻声道?:“我是愿意的。”
她是愿意的,她是愿意的。
于是,这最后一份理智,土崩瓦解。
他亲手褪去她身上的薄纱,她颤抖一下便被他霸道地覆住。
罗帐摇曳,似水中行舟,微一划拨,涟漪自成。
急如骤雨的一场欢爱,平息后,仍留一室的悸动。
林风眠看看身旁因药效弥散而沉沉睡去的李勖,赤红着双颊,穿好衣服,又默默地把凌乱不堪的发髻重新整了,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庭院幽幽,寒星满天,从这里看到的明月与梁京的会否不同?
她挨着石阶坐下,久久仰望,等脖子木了,酸了,才垂下目光。
她终不再是个孩子。
翌日天没有亮,林风眠就外出了。
她走走停停,喝了一碗羊汤,生是等到店铺全部开张,一间一间地逛下去,逛完也到中午了。
待回到家整理时才发现买了许多不该买的。
立春的新衣是下个月马上就能穿,可怎么包裹里还有许多棉衣?看来是要留到明年了。
除了衣物,她还买了许多狼毫和宣纸,平日无聊就靠读书写?字宣泄了。
可是细细数来,才发觉只买了笔,却没买墨。
择日不如撞日,也不歇息,放下手里的活计,林风眠就又跑到集市。
这回她买了不少墨、砚台。当然不及梁京来得精美,但戎人自觉发明了新玩意,山川河流、牛羊牲畜绘于墨上,也算妙趣横生。
她觉得新鲜,牛的,羊的,狗狗的,一样买了块,最后就又买多了。
田间溜达半晌,躺在山坡上小憩,见天色将晚,这才拖拖拉拉回家去。
院内寂静,许是李勖等不及自己吃过了,她松口气,回到自己房中。
岂料合上房门灯也未燃,便跌进一人怀中。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她知是他,因以并不害怕,只是有些不自在。
“还想躲我到几时?”李勖声音低醇。
少卿,他道?:“我不是不去找你,只是担心……”他顿了顿,“你后悔了。”
林风眠心道?,我真不是等你找我来着,低声道?:“我说过,我是愿意的。”言罢,眉目垂着,哎呀这说的是什么。
身后的人短暂沉默,握住她的双肩,将她转向自己。
林风眠暗暗觑着他,李勖的双眼像是浸在烈酒中,她不禁一颤,因从未见过这样坦白且极富掠夺性的眼神,这眼神却又不会使她不舒服,过一阵她懂了,那是有更浓烈的情绪被他刻意压在了眼底,至于她所见,已是不得已的流露。
李勖的小心,呵护,使她动容。
下一瞬,眼前一暗,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春天到来时,卫允也来了。
林风眠惊喜道?:“卫将军快进屋,外面冷,尝尝我们自己养的鸡下得蛋。”
卫允脱鞋进屋,跪在蒲团上,诚惶诚恐接过李勖为他沏得茶:“不敢不敢。”
林风眠嬉笑着坐他对面,卫允一下子脸却白了,指着墙上挂得农具,好些自己也叫不上名字:“他们让王爷自己干农活?”
李勖付之一笑:“别有趣味,不事农耕不知民苦,以前是我活得狭隘了。”
转眼见林风眠低头偷笑,敲敲她头,她抢白道:“他呀,去年养死了一片萝卜、豌豆、韭菜,刚还说要种一些小葱和白菜,我瞧着你明年来也是吃不上的。”
卫允被这两人的亲昵动作下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你们……”
李勖点点头,右手覆上了她的。
打量着林风眠垂首娇羞的磨样,卫允心道?猜得没错了,后面的话没有说,转身举起麻袋,无数信就砸了出来。
看呆林风眠:“这么多?”
卫允道?:“多半是林大人的,小林大人也有不少,余下的是孟老夫人、沈丞相、卢尚书、六郡民兵,哦对了,还有戎国三皇子的。”
“戎三皇子?他不给自己父王写?信,给我们写来作甚?”
一提这,卫允就乐了:“这位也是个怪胎,在京师做质做得风生水起,仿佛天生就是做质的。”
林风眠已经压制不住八卦的小心脏:“快说快说。”李勖在一旁失笑看她。
卫允道?:“这戎三貌似非常中意林大人,想与他深交。”
“我大哥?”
“正是,但林大人如今赋闲在家,没有出仕之心,哪里还怕得罪人?
或许想到戎三皇子就是与殿下……与王爷对换之人,深恶痛疾。”
林风眠十分奇怪,自己大哥什么样子她能不知?对外人,说好听些叫耿直,说难听就是油盐不进的臭脾气,戎三皇子是怎么了?思?来想去,大概是大哥长得十分好看。
李勖却道:“潮止是坦荡君子,三皇子慕之,不稀奇。”
哦,是她想歪了。
卫允再道?:“倒是萧国公,频频向其示好,都被三皇子婉拒了,可越如此,那萧国公越要将这块硬骨头啃下来,奇珍异宝往人家府里送,人家照样不让他登门。”
她懂了,给她写信,是在大哥面前刷存在感呢。
“对了……”她话锋一转,“方才你说小林大人?”
“是了,是姑娘的弟弟,林云栖,年初中了武举,开春便可以上任了,朝廷文书已下来,说是隶属兵部,正五品。”
正五品,颇有些高不成低不就,林风眠知道是叫自己拖累了,有些不是滋味。
李勖道?:“他能去考武举,而非依赖祖宗荫蔽直接请封,就是要向天下人说,他凭借自己实力堂堂正正,也正因如此,未来属于他的东西,永远不会有人抢得走。”
林风眠稍有慰藉,确实如此,林云栖走的路,也正是无数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青年正在走的。
别人走得,他的弟弟如何就走不得?
她道:“快把信给我,那小子定在信中对我显摆了。”
卫允把信码好,悉数递上去,她笑笑指着屏风:“我去后头读信,你们聊。”
李勖点头,待她在后面安静了,与卫允俱是神色一肃,茶盏搁置,对几而立:“说吧,怎么了。”
“王爷,京师不好。”
李勖不语,他继续:“齐国大汗上月对陛下发难了,起因不过是边境那座城池归谁。
说是城,实际只是千余人的村落,在舆图上都表不出来。
咱们陛下已经退让了,城归北齐,梁军撤退。可穆简成咬住大梁撤兵迟了十日,如今定要兵戎相见。”
“再有,故萧国公在流放途中失踪了。他妹妹上月被陛下打入冷宫。”
卫允抬头看着李勖,他心知,拿这些叨扰雍王万是不该的,只不过天下若真的大乱,名主难求啊。
林潮止隐退后,兵部系统一干元老也开始不问世事。沈摘在上书陛下多次仍得不到答复后,似乎也没了进一步动作。
他是真的有些凌乱,把希望全寄托在这里了。
“王爷?”
李勖却道:“这与我,有何干?”
第57章 上巳
卫允又耗了半个时辰; 走的时候颇有些不情不愿,如非身有要务,在院中搭个帐篷住下也不是不可能。
他?走后; 李勖绕过屏风,站在林风眠身后,笑?问:“信中都说了什么?”
林风眠仰起头看他?; 李勖坐到她身旁,听她道:“云栖长本事了;如今也收徒弟了。太傅有意将长女许配给大哥,大哥你是知道的;性子一贯清冷,倒是祖母似乎有意撮合。”
“嗯……”李勖点头; 听她继续;“霍统领因着?闯宫的事,被陛下责罚,降职一等,罚去一年的俸禄,说来是我连累他。”
“怀柔姑母似乎因此舒心,本已经闭门不出,近来又开始走亲戚。”
夫君纳妾; 还是平日跟在自己身后婶婶长婶婶短的晚辈,说出去脸上无光; 林怀柔索性称病在家,也好过做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日子,霍宏开始也会埋怨被林氏拖累; 但年后去给林怀柔的父母请安,被岳丈好生敲打一通; 顾及仕途不顺,好些事情且需要大舅子?帮衬,回家也就安生多了,连那屋去的都少了。
夫君敬重娘家,也是对她的敬重,林怀柔一下子?回复往日神采,午膳一过便去串门消磨。当然,对家里那位暂时被冷落的姨娘没少奚落。
林风眠捏着信,一件件地学与李勖听,从孟澜说到林怀芝在边境的生意。
一会儿又似说书先生,老气横秋地点评几句,他?由着她胡闹,静静听着。
林风眠当然知他对宅子?里的事不感兴趣,可事关家国、朝堂的都太苦了,她情缘他?抛开那些,换换脑子?。
这一年,戎国的寒冬冰封了穆简成扩张的野望,也冰封了南梁一场百年不遇的饥荒扬起的民生幽怨。
他?们仿佛是被放逐到蛮荒之?地的流民,也像被信徒抛弃的苦行僧,在极北极寒之?地修行,用一寸阳光聊以慰藉,最终多么惊心动魄的消息传至耳边,也经风吹散,不再?猛烈了。
转眼间,又是梁历三月初三的上巳节(1),按照传统,妖童媛女溱洧相会,共诉衷肠。
这是林风眠两世以来第一次过上巳节,激动不已,一早起来便开始梳妆了。
李勖从外面走来,看着?镜中的她,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王爷不记得?”
“不记得。”
林风眠瞪他一眼,不开心了。
鲜少见她露出这般女儿态,李勖一颗心像是被小猫挠了把,苏苏的,更是玩心大发,扯她袖子?问:“怎么说了一半不说了?今天什么日子?”
“上……”她才幽怨说出一字,被李勖截住。
“上巳节,真当本王不知道。”不无傲慢地起身,还不忘在她额前敲了一计。
原来是骗她,哎呦他好坏哦。
“王爷?”
“嗯?”李勖低头看到一对狡黠非常的眸子。
“人都说上巳这日郎君会在姑娘发髻插上芍药,眼下没有芍药,你给我梳头呗?”
她刻意咽下“情郎”只说“郎君”,还是被他?瞧出,她娇羞垂下头,少卿,感到镜前黑影一晃,李勖道:“又来消磨本王。”却还是好心情地坐到她身后。
她的头发又黑又亮,握在手中,是最好的绸缎,他?拿着木梳从头顶梳到发尾,没一会儿两人就觉得枯燥了,她歪在他怀里,捏着一缕,奶声奶气:“好没好啊。”
“快了……”他?道。最后终是腻歪到榻上去。
折腾了好一会儿,既错过晨光和朝露,索性欣赏正午的日头。
这次不用林风眠央求,李勖主动为她盘发。
“你等等,我去牵马车。”梳好头他道。
她点点头,一会儿听见嗯嗯啊啊的声音,原是不知从哪跑开避寒的小奶狗,藏在门口的稻草堆里。
她回屋取来碗水,一把干粮,放它面前,这时李勖也已经牵车而出:“走吧……”
“好……”她开心地跑过去。
北戎不过上巳节,南国的许多节庆,例如新年、春社、送穷、祭扫、浴佛等,都由被北戎北齐这样的游牧民族引进、加以融合,变成独具当地特色的庆典。只是他们不过上巳。
想来道理说得通,三月三,北国大体还冻天冻地,春花不发,便没有情郎折枝相赠的烂漫,春水不涨,亦失去水边嬉戏的场合。
因此,两人在街上过节,周遭只是平常度日。
但因着?心中所限非眼前一物一景,而是故乡故人故事,且停且走的,这心中也是满足的很。
路过一家铁铺时,李勖顿足,道:“你去车里等我,我想到一些东西要买。”
正好走累了,她索性回到车中喝水,一会儿李勖还未回,她出来倚于车辕等待,忽有一美妇人闯入视线,看年纪应与自己差不多,发髻却显示已经嫁做人妇。
妇人好似在急寻什么东西,带哭腔对丫鬟道:“快点找,找不到就糟了。”
丫鬟道:“奴婢记着方才那荷包就在夫人手中,夫人记不记得……”
“没有,没有。”
林风眠瞧了阵,无奈地笑笑?,待那妇人路过自己,问道:“夫人找的可是靛蓝色上头纹着?白云青鹤的荷包?”
妇人一惊,进而激动道:“正是,可是被姑娘捡着?”
林风眠摇头,手朝她腰间一指,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