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覆三千年-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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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乔说出的话带着真挚,却听得高仲心跳连连。
父子俩热切地交谈着,一回头已不见了高仲的身影。
一个闪身,高仲揪着何达的衣服把他往林深处拽。
何达已经吓得魂不着体,不住辩解着:“大公子,这绝无可能!我亲眼看着他,他被匈奴人包围的……这一定是哪除了差错!是不是,是不是匈奴那儿出了什么奸细,将五公子放回来了?”
“奸细?”高仲的声音冷冷的,却无端让何达感到惧怕:“你还可以再说些更荒唐的话吗?!高乔不死,现在,你得死,你得死!”
“不,饶了……”何达话没说完,就感到腹下一疼,低头,是从前自己讨好高仲时送的一把最锋利的私刃。
“我还有利用……利用……利用价值……饶了……”
何达抱住了高仲拿刀的臂膀,人却还是止不住地往地上滑去。
“见之不取,失之千里……虽难矣,高乔的事我之后还可以谋划,可是你,这一次放过了,我可就难交代过去了!”
高仲的眼睛充满着戾气。他第一次杀人,但觉得滋味不错,如同在摆弄自己一件没用的玩物而已。扎了见骨深的好几刀,高仲才将他推入早准备好的浅土坑中。
高仲随后进了私人的帐子里。正赶上高恒远愁着脸问道:“此次冒险偷行,你母亲知道吗?”
高乔抽空看了高仲一眼,恭敬地回道:“我留了信,她应该早已看见了。大哥,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半个袖子都是血迹?”
高仲反射性检查自己衣服,倒没有高乔说得那么夸张,只是肘部往里有一些明显的血色。
高仲答道:“我去捕鸟了。可惜,没捉到,反伤了自己一胳膊……这畜生最是滑头!五弟,你也要小心是好。”
高乔已经呆在旧营数十天,养得气色颇佳,一笑之下更是英俊逼人:“捕什么鸟?!现在温饱都没有解决,我没心思、也没工夫玩乐!”
高仲认同地说:“我原先是想抓来给大伙儿补补荤腥,没料到这玩意儿费事还难搞。是我疏忽了……对了五弟,我去找了你说的小厮……可是大家都对你没印象……我的小厮?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还是说,这小厮在我们奔波途中,出了意外?”
“从头到尾,你在军营的消息,我不曾收到过半点风声啊!”
高乔抿着嘴。
反而是高恒远脸色凝重地跟两人说道:“既然你们母亲知道乔儿在此,不可能到目前为止无半点行动!莫非朝廷弃了我,还要拿高家的嫡子去祭匈奴兵吗?照理说,皇帝还没有糊涂到将高家赶尽杀绝的地步,也万万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你母家那儿,他是无法交待的!”
高乔赞同:“没错父亲,这几日我也在想此事……现在我所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是他比起我母亲和外祖那儿,更惧怕外敌的反扑。挨打了这么多年,皇帝怎么可能一朝雄起!我来这儿的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已经是伸手莫及的时候。”
高恒远道:“也算是好事……皇帝若想像你小时候一样,拿你的安危压制我们高家,可就妄想了!既然你们两都在为父身边,那我势必杀出一条血路,即使困难重重!”
高乔问道:“乔有一惑:那夜我们散了之后,父亲不是说要去匈奴营突袭吗?我左等右等了好多日,也不曾见你……”
高仲抢白道:“是我劝父亲留着羽翼,日后谋大事。这么去送死,我实在是不甘心!五弟,你别怪父亲不守诺言……横生变节,非父亲、你我所愿!若我们真去了,现下大家怎么还有机会坐在一起?死不难,反抗不易,逆境里求生不易!”
“我们留下一条命,难道你不高兴吗?”高仲道。
高乔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高仲:“我的意思并不是你们必须去冒险。那夜我一人去了匈奴营,担心父亲真要去打那没把握的战役,就率先在敌营里制造了些骚乱,也是想阻止你们……”
高恒远道:“什么?!那你可有受伤吗?行军以来,怎么不与我相认?”
“九死一生,还好虎口脱险了。孩儿也想磨练磨练自己,就没着急表明身份。当初父亲也不是正当年纪,打仗和行险的嘛!”高乔说。
高仲的眼中精光一现:“五弟,你怎么从匈奴手下脱身的呀?”
高乔:“我在他们营里扔了好些燃着火的短箭,他们气极,但我还是趁其一时疏忽逃出来了……说来话长,若兄长有兴趣,找些空闲我私下跟你说。”
高恒远宽慰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无论我能不能逃过此劫,我至少从没像现在一般安心。两个儿子都远胜我当年的风范,为父甚慰!”
高乔转折道:“父亲,接下来该怎么行事,您有了主意吗?不妨听我一言……”
……
高乔回了自己帐里,用沾水的布条擦了擦手,再喝了最近大家都在吃的野菜炖蘑菇水。
吃完这一顿,下一餐要饿着了。
人数一下子增加,存粮几近耗尽,大家都是饥一顿再水饱一顿。
碗里还剩一些菜渣子,高乔如之前一样,将它们悉数倒入了石头的嘴巴里。也不管昏迷到现在的他到底咽不咽得进去。
要是石头清醒着,不难看出这是小公子小心眼的报复。
“你这样都还熬得住,真是厉害!还要多久睡下去呢?你救了我一次,我可还你一次了……快点醒过来吧,接下去要……”
高乔用那擦手布拭去石头嘴边的污渍,望着对方消瘦的脸庞出神。
对方却没有回答。好像又像上一次,石头陷入了更深、更难以触及的梦境。
☆、第 26 章
石头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稍稍一动弹,四肢如同搁置了很久的机器零件,隐隐约约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的喉咙里面像着了团火,干渴异常。
但是四周不见人影,不闻人声,他只好拖着病体自己下床找水喝。
“高乔……你这个混蛋!我帮你躲过一难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石头的神色忽明忽暗。整个房间就跟逃荒后幸存下来似的,除了稍微整洁些,不见一滴水,一粒粮食。
石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然而却感到更渴了。他穿上散落在床脚的衣物,撑着力气出了帐。
一出来,外面更是可怕,安安静静的,除了自己好像听不见其他人的呼吸声。
石头一个帐子一个帐子搜过去,终于让他摸到了半块掉在床底的干饼。
说它是饼,简直是对饼的侮辱!
食之无味,表面布满灰尘,不知放了多久,多少虫子爬过……舌头还清楚地感觉到石子儿的尖锐!
绕是如此,石头混着唾液,硬是咽了下去。他一遍遍放空大脑,不去想这饼的来历。
接近天黑,石头咬着牙关,才喝下了之前找到的半盆洗脸水。
当然,也有可能是洗脚水。平民老百姓都知道省水的步骤是先洗脸,再洗手,洗脚,也有可能是上厕所回来擦身子……这里是寸水寸金的兵营,翻覆利用一件东西的机会只会更多……
不可以再想下去了!
石头快要吐出来。可是水进了嗓子,身体就比意识还快,诚实地吸收了个干净。
他简直恨死高乔了。
只是轻轻的、都算不上吻的碰了一下嘴唇而已,高乔就做出丢下无自理能力的人一走了之的举动。真是禽兽!
啊不,禽兽不如!
石头叹第十次气的时候,一只手掀开了帐帘。微弱的光短暂地闪了一下石头的后脑勺,然后不见。
石头没点灯,也没留心这黑夜里会有什么人来。
直到他耳朵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是已经走到床头的一道人影。
石头的目力在这样的形势下是个优势。所以他动作迅速地抽出了自己用以防备的利器,轻巧地捏住了来人的脖子。
在靠近人家大动脉的位置轻轻刺了一个口子。
“呀!”一阵短促的喊叫。带着熟悉的感觉。
“还不把刀放下!石头吗?你是石头吧!”高乔的脸皱起。
石头在高乔点火折子前诡异地笑了一下,灯亮了,他才一脸抱歉说道。
“啊!是少爷啊!我还以为是匈奴人呢!”
他面不改色地撒谎。早在回身看到对方第一眼就认出了高乔,但石头还是泄愤似的给他来了一刀。
“匈奴?匈奴会一个人来吗?就为了你?”高乔垂着脑袋伸手摸自己的伤口。
“哎呀!不过,公子你怎么认出我了?万一拿刀的不是我,您也不反抗,很容易死的呢!”石头善意提醒。
高乔说:“你那两把细如蝉翼的小刀,之前用它将我于匈奴手下救出,我记忆犹新。刚才划到我脖子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你是用的它。没其他人有过这种兵器……再则,这本来就是你之前的帐子。我夜夜来看,没有任何变故,大概就是你醒了,提防有人进来自卫而已。”
石头收起了自己的解剖刀,连同眼镜,珍贵地叠在一起,也不介意高乔扫过来的探究的眼神。
刀上沾了些血,石头用食指和大拇指抹干净了,却没急着擦干净手。
“哦,公子您还记得我曾救您于匈奴兵那儿啊?怎么,我还以为你忘了,所以才扔我在这儿反省反省。”
高乔奇怪道:“反省?反省什么,生死之外都是小事。另外,我没扔你在这儿啊。现在大家都有其他的事,不在这儿。但是那里凶险更胜,我只能放你一人于此,但还是每晚来给你润点汤水。为防你醒来没找到食物,我还放了不少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哪来的吃的喝的?”石头闭着眼睛一脸痛苦。
“你瞎了嘛,不就在这儿!”
石头顺着高乔手指的方向看去。
床正上方吊着不少粮食,甚至有好几摞干肉,可见花了不少工夫。
可惜石头那时渴得慌,直接将视线投向左右前后。
脑袋上可能会悬着吃的?抱歉,石头真没想到。
“我!没!找!到!”
高乔回道:“那不是还没吃吧?快来,我拿刀砍几根线,你拿手接着,别落地上了。你也真是,我们就一张床和一些杂物在帐营里,我也没别的地儿给你放这些,你怎么没想到呢?!……说来好笑,之前一有吃的喝的,最多床边搁一会,很快就吃完了,哪里还有机会想多出来的吃喝要放哪里呢!”
石头欲哭无泪:“我一会儿再吃。”
“来嘛?你今晚陪陪我吧,我一个人害怕!顺便给我讲讲,从那天救你回来后昏到现在,都发生了多少变故?”石头藏起了心思,竭力装出一副正直样子。
高乔不疑其他,像从前行军一样毫无顾忌地躺在了石头旁边。
无视心中呼啸的大作警铃——
没多久,高乔就撑不过去睡着了。他白日里劳作得多,乏得很,更别提在这个年纪正是渴睡嗜吃的时候。
石头却十分精神,盯着高乔的睡颜发呆,瞥了一眼吊在半空的吃食,不自觉舔了一下自己的食指。
舌尖有铁锈般的味道。即使过了这么些时间,血液还殷红似颜料。
哪像自己的血,好像是它稀释几倍后的效果,而且淡如饮水。
食指和拇指还留有高乔的血。一想到这个,石头两根指头都吮干净了,凑到高乔的身边,还贪婪地看着高乔脖子上还隐隐渗出的血迹。
那不单纯是对一个有好感的人该有的眼神。躲在背后的,还有三千年后的残次品红血人对自己老祖宗健康血液的病态崇拜。
石头战栗着拿嘴咬高乔那一小段的伤口,逼得血更快出来,然后一扫而光,牙齿控制不住地在高乔领口那儿留下一个牙印。
高乔不适地欲翻过身子,却被石头一脚踩住两只动弹的双腿根。
“往哪儿去?”石头戏谑道,侧卧的身体离高乔更近了些。
那呼吸喷在高乔的颈子里,热气仿佛要把高乔的里衣都给打湿了。
睡去的高乔微微地涨红了脸,做了一个缱绻的从未有过的梦。
梦里他似乎要解开一个女人的裙子了。那女人眼波流转,红唇烈焰,烧得高乔百蚁噬心。
可是,女人的衣衫下长什么模样呢?
高乔不知道。也从未有过涉猎。
他只能想象着一具跟自己差不多的躯体,然后亲着对方的脸,揽着对方的腰肢,不住地贴近对方。
那腰肢应该是极软的。高乔迷蒙中一颔首,却见怀里那人的脸皮变成了一张令他感到惊悚的人脸。“石头?!”
高乔在梦中惊呼出声。
旁边的石头一无所觉,好像已经夜半了。
高乔下了床,叹了口气。自己可没带多余的裤子啊……
……
高恒远问高仲:“你五弟今夜有和你说不回来了吗?”
高仲回道:“没有。不过无妨,他现在主意多,本事大的很呢!”何止今夜高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