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男配[穿书] 完结+番外-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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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低低的,只他自己能听见。
“阿菀,你我之间,又何须道谢呢。”
再说回望江楼那边。
谢瑜为了救陆家娘子,与周世子一同落水的消息被谢九压得死死的。
他甚至连陆家人都不曾告知,只留了些人手护住了陆家,便安排着其余人沿江去搜救。
谢九也是在暗自叫苦。
自家郎君为了提早见到陆娘子,安排了人顶替着大理寺卿的身份,一路从洛京缓缓而来,只为了不引起越宁王与裴侍中的疑心,他自己则是日夜兼程提前到了丰淮。
如今倒好,便是搜救也不能大张旗鼓摆明身份了。
他连忙安排着人,将这个消息传回了洛京谢府,没过多时,谢府内留守的谢觉便得了消息。
谢觉也顾不得自上次之事后,谢瑜便吩咐着他,将徐凛自谢府诸事中摘出去的命令,迳直去寻了还在谢府客房内卧病养伤的徐凛。
“什么?表兄为了救阿菀被淮江的大潮卷走了?”
施窈正在给徐凛喂药,闻言登时放下碗,站起了身。
她这些时日又消瘦了许多,一方面是照顾徐凛,一方面则是担忧愧疚前事,枯瘦细白的手腕上连镯子都带不得了。
徐凛也是拧着眉,他坐起身便想下榻,却被施窈不容置疑地按了回去。
“便是你此时赶去丰淮,只怕也并不及时。”
她也心慌不定,但还是抽出了心神来安慰着徐凛。
“谢九也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自然知晓如何下功夫去寻。如今表兄失踪,要紧的也不止是他的安危,还有朝堂之事,你留在洛京,才是利大于弊。”
徐凛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才又躺了回去,背上方才被撕扯到的伤痕也开始作痛。
开口的嗓音也沙哑,还带着些旧日轻佻的意味。
“只怕是很难瞒过裴侍中那只老狐狸。”
来回踱步的谢觉眉头紧锁,左思右想,“只怕是有些难。”
他跟徐凛对视一眼,徐凛便缓缓开口道:
“裴蔺将陆家人送出洛京,必定安排了人跟着,想必是早就发现了询安的踪迹,只是无法查证。”
“如今询安失踪,我们便很难再遮掩。若我是裴蔺,后日上朝便将这消息公布于朝堂之上,且不说询安如今下落不明,便是他能回来,只怕也免不了一场风波,更难消除越宁王的疑心。”
施窈无可奈何地问道:“那你们手中可有足以阻止掣肘他的把柄吗?”
自然是没有的。
谢觉的脸色都更白了几分,他捂住额头,难免有些绝望。
“郎君若是真出了事,裴侍中再将这消息上报,只怕是要出大乱子。”
徐凛定了定神,他才要开口想法拖延,就有人进了屋,禀告说后院来了个婢女,直言要见谢觉。
这会还能有什么事?
谢觉收了收脸上的焦急神色,便让人直接进来了。
谁知来人是为了传话:谢家家主——谢鸿今晚苏醒了过来,说要让谢瑜去见他一面。
“这下好,可都赶到了一起。”
得了这个消息,谢觉更是烦躁,他挥退了婢女,下力揉了揉两颊,望向了徐凛。
“徐郎君,你说这怎生是好?郎君生死未卜,郎主这个时候却醒了,还说要见郎君。”
徐凛抿了抿唇,他与谢觉所想的不同,听了这个消息,心里都亮堂了几分。
他想到自己这位姨夫曾经也是前朝重臣,只是得了这等怪病才退了下来,说不定他会有什么手段。
便支使着谢觉去实话实说。
谢觉虽有些犹豫,但思来想去也没别的法子,又担忧着自家郎君,便还是照做了。
一踏入谢府家主的寝居内,他便察觉到萦绕着满屋的淡淡伴月香气。
谢家家主谢鸿正倚坐在床榻上,静静地听着他禀告说谢瑜失踪,裴蔺极可能从中作梗捅出此事,以及可能的后果。
在烛火的映照里,谢鸿久病凹陷的两颊发暗且泛青。
直得谢觉恭恭敬敬地回禀完,他也不曾出声。
又等了良久,谢觉微微抬眼,用余光瞥见郎主微弱的胸口起伏,心里也是有些嘀咕。
毕竟郎主退下这十数年,便如不存于世一般,又如何能使得上力。
前朝留下的那些旧臣,泰半死于更迭之时,剩余的归顺新朝,也大多去了,只怕想寻个熟人都难。
“你去叫人……”谢鸿的气息极为微弱,声音是久不开口的嘶哑,他又勉强抬了抬手指,“叫人将裴蔺请来。”
去请裴蔺来?!
谢觉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问道:“郎主?”
可他只看见榻上的人半阖着眼,微微气喘地重复了一遍,“去将裴蔺请来。”
谢鸿重复了两遍。
谢觉虽是不解其意,却只能应下了,但他也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有些踌躇在站谢鸿的床前。
“郎主,若是裴侍中不愿前来又如何?”
“不必担忧。”
骨瘦如柴的手往枕边摸索着,却是半天寻不得那物,谢鸿微弱的气息又急促了几分。
谢觉便连忙上前替他寻觅,却只摸出了个羊脂玉雕件,约莫两三指宽的大小。
玉是难得一见的好玉,雕件尺寸大小则太过玲珑了些,倒像是给女郎戴的。
“你亲自去将他请来,送上此物便可。”
仿佛被方才的一通交待泄尽了气力,谢鸿整个人又瘫软了下去,声音低低的,透着十二分的把握。
“他一定会来的……”
“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白芦花的实际时令不是七月哈~
第54章 旧事
夜已经深了; 陆菀将外衫脱了下来铺在地上,打算胡乱将就一夜。
她倒是随意了,谁知一转眼; 就藉着火光看见周延红着脸转过身去。
……
她疑惑地看了看自己严丝合缝的中衣; 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洛京的贵女们夏日素来爱穿薄纱,我又不是没见过。”
周延也听见了她的笑声,虚张声势地小声辩驳了一句。
他挪到了火堆旁,依旧背对着陆菀; 拿根树枝胡乱拨弄着火堆。
“阿菀先休息吧。”
他才在水中泡了泡,发丝上还在滴水,“我再守会夜。”
陆菀看了看他的背影。
未曾束起来的长发全部披散着; 搭在少年郎瘦削的背上,乌鸦鸦的,发尾还不住地滴水,便也未曾再劝。
山洞有些狭小,她一躺下,就能看清不远处谢瑜的面容。
已经换上晾干的衣物; 又止住了血; 他的面色似乎好上了些。
也许他明日便能醒来了; 他们也就能一道去寻路; 陆菀临睡前昏昏沉沉地想着。
把他好生带出去; 再让阿耶和阿娘奉上一大笔财物聊表谢意。
其他的; 尤其是他最想要的,自己是断然给不了了。
…………
洛京城内,黑暗街巷内,还有一人趁着夜色在策马潜行。
谢觉小心翼翼地把玉雕件放进了袖袋中,便连夜去了裴府。
他握着缰绳时; 另一只手还在时不时摸一下袖袋中的硬物,确认不曾丢失。
看郎主胸有成竹的模样,这就是自家郎君的救命符,可千万不能出了任何差池。
马蹄上裹了几层布,只有极轻微的哒哒声,隐秘到甚至都入不了沿街居户的梦境。
谢觉沿着昏暗街巷,仔细绕过了巡逻之人,等他看见裴府大门就在眼前时,已然是夜深了。
他藉着夜色徘徊了会儿,就难免有些犯愁,若是裴蔺早就睡下,自己可就白来一遭了。
但也不能白来,他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上前叩了门,将玉雕件递给了门房通传之人。
却不料,才过了片刻,自己就被人领了进去。
提着灯的人引着他行过了不知几重门,才进到了一处昏暗的内室。
仅穿着素白中衣的裴蔺正坐在桌边,认真端详着他送来之物。
他背对着烛光,谢觉试图用余光偷窥,却根本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是谢鸿教你来的?”裴蔺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谢觉颔首道:“我家郎主身子不爽利,特邀裴侍中入府一见,此物便是信物。”
“信物——”裴蔺骤然冷嗤了一声,“这等秽物也好意思称为信物。”
他此话何意?难不成这物说不动裴蔺?
谢觉心中大惊,他勉强维持着笑容,试探道,“那裴侍中意下如何?”
裴蔺甚至都不曾抬眼多看他一眼,便将那玉攥进了手心。
他起身往内室去,扬声换道,“来人,为我更衣。”
这就是成了,谢觉松了一口气,将掌心的冷汗随意在袖边擦了擦。
只盼着这回,能救自家郎君一命。
洛京如今局势紧张,裴蔺也不曾张扬,他换上了寻常不起眼的衣物,策马而行,悄然与谢觉一道潜入了谢府。
一路行来,两人不声不响的。
待进了府门,他环顾了下谢府影影绰绰的轮廓,竟是感叹了句,“也有二十余年不曾来了。”
难不成裴蔺当真曾与郎主有些交情?
谢觉有些好奇,竖着耳朵想听听,但裴蔺只感叹了这一句,便又不出声了。
他瞥见裴蔺手中仍是死死攥着那块玉,难免就有了些猜想。
难不成,自家郎主与当朝侍中之间,曾有过什么隐秘来往。
一路无言,谢觉亲自提着薄纱灯笼在前面照路,把裴蔺引到了谢家家主的院内。
此时院中伺候之人尽数被打发了下去,静悄悄的,没有多余的旁人。
谢觉推开了谢府家主寝居的门,俯身作了个请的手势,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即便是很好奇,但有些话未必是自己能听得的,他一向很有些自知之明。
屋内悄无声息,裴蔺默了一晌,才踏进了萦绕着伴月香气的寝居内。
“一别这许多年,你倒是还好这伴月之香。”他冷笑了声。
“就不知是心怀故人,还是心怀愧疚了。”
床榻上的人寂静无声,微弱悠长的气息几不可闻。
裴蔺不耐烦地上前几步,便见到了床榻上瘫软着的瘦弱之人。
虽是一直听说他病重若此,但乍然见到旧时同僚再不复年少潇洒,而是形如销骨命不多时,也是目光一凝。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同着冠冕,同朝而列,也曾戏言作止。
如今虽是同在洛京,却多年不肯相见,故人竟是落得了如此模样。
裴蔺别过眼去,木着脸,随手将价值千金的美玉摔回了床上。
“你将此物送来,那贱人可是仍活着?”
床上的人略略吸气,艰涩道,“他不会想听见你这般称呼夫人的。”
“她算哪门子夫人,”裴蔺语气极尽不屑,“不过是个亡国祸水罢了。”
床榻上的人用尽全身气力,挣扎着想坐起,唇角的弧度也变得嘲讽。
“的确,如你这般弑君之人,自然不会认的。”
足以震惊世人的禁忌两字从他口中轻飘飘地落下。
床前站立之人却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登时跌入了最深的梦魇心魔,当即便红了眼。
他上前俯身,一把拎起谢鸿的衣领,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些旧事,不是你这等畏缩懦弱之人可以提起的。你若是想救你儿,需得拿出些诚意来,你且说说,那贱人可还活着?”
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谢鸿抬眼盯着状若疯狂的裴蔺,也渐渐红了眼。
嗓音都带着些哽咽,“你这些年,便是将那些背叛他的人都赶尽杀绝又如何,他不也是你亲手所弑杀的?”
“是你,裴蔺,亲手砍下了他的首级。”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在怨恨我。”
裴蔺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收紧了手中的衣领,面无表情地看着谢鸿越发地喘不上气。
他冷嗤了一声,声音转低:“若是我不曾拿了他的头颅去效忠叛贼,你猜那些害了他之人,是不是便能安然地享受这从龙之功,最后还能家族兴旺,颐养天年?”
他手中的谢鸿还在艰难地喘着气,额角的青筋随着脉搏起伏不定。
谢鸿无力地挪了挪手,羊脂般的温润玉色在被子中现出。
裴蔺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那贱人呢?”
他似是恨极了那人,咬牙切齿道,“她受尽了荣宠,还成了清君侧的名头,甚至让郁清心甘情愿留在洛京为她送死,居然无能到连他唯一的子嗣都保不住。”
说出此话时,裴蔺只觉得额头内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在烧灼着。
前朝末帝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如此自然,仿佛已经喊过了千百遍一般。
“可……郁清临死前,还是……让我护着她。”
谢鸿竭力往后仰头喘息,一字一顿地从喉咙中里挤出了这句话。
裴蔺脸色一沉,松开了手中的衣领,他闭了闭眼,胸口起伏不定。
骤然被松开了束缚,谢鸿也重重地倒回了枕上,气喘吁吁。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