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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定江山 完结+番外-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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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儿子。”阮茵语重心长地说:“感觉如何?”

    宁衍沉默了片刻,像是真的听了阮茵的话,在自我感受一样。

    他不疼不晕,除了咳出一口血之外,暂时没有感觉到什么太大不适,只觉得周身的骨血有一点微微的麻。宁衍在阮茵的视线外试探性地动了动指尖,发现这种麻痒并不能阻碍他的行动后,便放下了一点心。

    “还好。”宁衍说。

    阮茵只当他逞强,也不戳穿他,只是笑了笑。

    “你跟你父皇很像。”阮茵捻着佛珠,笑着道:“你跟他当年一样,心狠又傲气,无论遇上什么刀剑陷阱,只要不伤及自身性命,便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敢试试。”

    “亲父子嘛。”宁衍心平气和地说:“肯定是像的。”

    “铮儿要是有你一半像他父皇,哀家就不必为了他日日操心了。”阮茵先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但不知想起了什么,便又摇了摇头,说道:“……但不像也好,先帝在刀锋上险而又险地走了一辈子,最后得了善终,是他走了大运。”

    “但你能有先帝那样的好运气吗——”阮茵话锋一转,说道:“在绝境中走险峰,是为了破开一条出路,是有勇有谋,孤注一掷。但若是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非要往险地里陷,就是自负了。”

    “母后教训得是。”宁衍放松了身体,向后倚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随意地道:“所以母亲才亲自动手,来给儿子这个‘教训’了?”

    身体里那股麻痒比方才愈演愈烈了些,顺着指尖向上一路攀爬,宁衍忍下了一阵寒颤,不动声色地咽下了一口血。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连你父皇那样的人坐在这皇位上,都必须舍弃许多东西——情爱、自由、任性……诸如此类。天下和自己,古往今来,从没有一任帝王能两全,这世间没有那样的好事儿。”阮茵顿了顿,继续说:“……让你既能坐稳这个皇位,又想要你的心爱之人。”

    “所以既然你哪样都不想放手,母后就来帮你选了。”

    宁衍几乎要笑出声了。

    阮茵哪都好,论谋略和狠心,在女子中也能算得上佼佼者。但或许就是因为从小太过受宠,以至于养得她性子里谨慎有余,但敬畏不足。

    她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在做下决断过后,很少会反过头去深思计划中的疏漏。

    这是她唯一的弱点,也是宁衍敢铤而走险的最大依仗。

    “母后,据朕所知。”宁衍意有所指地说:“您这药可没法要朕的命。”

    “是宁怀瑾替你查的,哀家知道。”阮茵也不意外:“他手脚倒快,居然能在铮儿眼皮子底下做文章。不过快又有何用,哀家说了,你跟你父皇一样,偏爱走险境,难免要吃这口自大的苦。”

    阮茵捻着佛珠的手一顿,问道:“你可知这药在元江叫什么?”

    “叫六月寒,也叫断稚。”阮茵也不管宁衍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至于为什么叫后者,是因为这寒毒药性极大,大人身强力壮地尚能抗住,可若六岁以下的幼童误服了,则断然活不过三天,便会被寒热之症生生拖死。”

    宁衍沉默了片刻,随即轻松道:“让朕猜猜看,母后是想告诉朕,这寒毒引出来便无法彻底清除,日后若是娶妻生子,也会过到子女身上吧。”

    “你倒是不傻。”阮茵说。

    何文庭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若阮茵并未夸大其词来诳宁衍,那就明摆着是奔着让宁衍绝后去的。

    若这毒真的会过到幼童身上,寒热之症一起,论宁衍今后有多少孩子,都逃不过一个“早夭”的命数。阮茵这一手,可谓是狠毒之至了。

    “毕竟母后和三哥路远迢迢,几乎绕过了整个大楚送进宫来的药,想必不会是单纯用来看朕受罪的。”宁衍神态自若地说:“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

    “让朕想想,母后打的主意无非就是让朕绝后,只能从旁支过嗣。”宁衍说:“若朕真这么干了,母后想必有千百种方法让三哥重回京城——到那时,朕的命就也不重要了,宗亲里就会有的是人想要扯朕下来,让这位子在旁支里也过一过。”

    “怎么会呢。”阮茵近乎慈爱地说:“好儿子,皇位总是咱们自己家的,母后怎会让它落到旁人手里。”

    宁衍冷笑一声。

    “还要谢母后答疑解惑。”宁衍确认了心中的猜想,便按着扶手暗暗使力,站了起来。

    何文庭眼尖,一眼就看出他有些吃力,忙上前扶了一把他的胳膊。宁衍这次没有拂开他,而是站在原地定了定神。

    “但母后想必要失望了。”宁衍说:“父皇当年临终时嘱咐过儿臣,若母后和三哥日后不安分,叫朕不必心软,一定要当机立断,才能免除后患——这么看来,父皇真是高瞻远瞩。”

    宁衍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何文庭上手一扶的功夫,便摸到他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细薄布料下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阮茵面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淡了下去,她毕竟已经不年轻了,再好的香粉和胭脂也盖不住她眼角的纹路和鬓边的白丝,偏她性子要强,也不服老,总是妆容精致,像是平白给自己覆上了一层僵硬的假面。

    “传令下去。”宁衍终于没了耐心,冷声道:“令禁军将仁寿宫围起来,若无朕的命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出。”

    窗外很快有人应了一声,禁军护卫宫城,本来就离得颇近,宁衍这一声吩咐下去,不出半炷香的功夫,仁寿宫就会变成一个铁桶。

    阮茵依然没有阻挡,而是怜悯地看着宁衍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看似游刃有余,但脚步虚浮,一看便知是强忍着不适。

    如果不赶紧离开,怕是要在她面前露怯了,阮茵想。

    宁衍前脚出了殿门,屏风后便转出了一个人影。蒋璇站在屏风旁边,透过半开的窗看着宁衍离去的模样,面上不乏忧虑。

    “太后娘娘。”蒋璇说:“陛下这是要跟您鱼死网破了。”

    “鱼死网破?”阮茵的尾音微扬,听起来心情颇好:“还早着呢。他看似果断,实则是心急了。他今天明天能圈着哀家,总不能圈着哀家一辈子,等三五日后宗亲一问,他拿不出缘由来,便还是得撤下守卫。”

    “臣妾看可不见得。”蒋璇说:“陛下造人毒害,这是多大的事儿,哪怕您是太后娘娘,恐怕也难以在宗亲和朝臣面前全身而退。”

    “他不敢。”阮茵笃定地说:“若是他敢将这事儿捅出去,便怎么也绕不过绝后这一茬。到那个时候,他就不但得对付哀家,还得对付虎视眈眈的宗亲们……你看他敢不敢放开这个虎狼圈的大围栏。”

    “到时候,宗亲们到底是向着他还是向着皇位,那就不好说了。”

    仁寿宫从主殿到宫门并不远,也就短短三四十步。然而方才坐在屋里时还好,出了门被宫道里阴凉的冷风一吹,宁衍便不可自控地发起抖来。

    明明是艳阳天的正午,他还是无端地打起了冷战,只觉得似乎掉进了冰窖,寒气丝丝地往上涌。

    何文庭在旁抱也不是扶也不是,好在宁衍除了冷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搀着何文庭的手也能走得稳当些。

    “去……咳。”宁衍刚走到车边,便扶着车辕弯着腰呛出一口血,血渍落在青石地砖上,颜色有些发乌。

    是有点厉害,宁衍想,不愧是后宫浸润出来的阴私手笔,让人防不胜防。亏得他是个帝王,手里可用之人甚多,要是换了某个深宫妇人遭此大劫,恐怕穷尽一生都查不清自己到底死在哪了。

    ——还好物极必反,宁铮的脑子连阮茵半分都赶不上。

    宁衍摆了摆手,抹净唇角的血痕,随口吩咐道:“去叫国师来一趟。”

    “这——”何文庭从小伺候宁衍,一直看他金尊玉贵,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心疼得不行,连声埋怨:“陛下到底何苦来一趟,就算要引阮茵上钩,也不至于这样糟践身子。”

    “阮茵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当了皇帝,有很多事是自己不能做的。”宁衍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朕只能找人替朕做——哪怕是找敌人。”

正文 “皇叔,你坐过来点”

    景湛匆匆赶到紫宸殿的时候,殿内已经被宁衍清了一茬。殿外护卫的禁军人数虽然没变,但都换成了他近卫营中的人,殿中不必要的内侍和侍女遣了一大半出去,正殿里空落落的,景湛乍一眼看过去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又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景湛的脚步在门口猛地一顿,倒是一直走在他身后的江凌心急得不行,没跟着他一起停住,错开他的肩膀先冲进了内殿。

    何文庭方才去国师府请景湛的时候,正赶上江凌也在国师府缠着她哥做花灯,一听何文庭言语含糊地说宁衍有请,便心里不大安稳,偏要跟着一起来了。

    景湛站在殿门外,没来由地侧身向宫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天际有一线乌云正蔓延开来,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他定了定神,按捺住心里的不安,转头往殿内走去。

    内殿里,玲珑正跪在殿内一角,守着个熏笼给宁衍烧热汤。

    何文庭对香料心有余悸,屋内点着两个熏笼,都未曾加香片进去,一进屋满屋的热气,闻起来有些寡淡。

    冰盆放在了远离内殿的门边,内殿里不大会儿就热得像个蒸笼一般。

    宁衍靠在床头,正等着景湛。

    “你——”景湛匆匆进门,一看见他的脸色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宁衍你你你了半天,愤愤道:“你怎么跟我说的,你信誓旦旦保证那些汤汤水水里没加料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

    他这是气坏了,哪还记得什么尊称不尊称。宁衍干咳了一声,试图给自己辩驳两句:“你看,朕也没说错,阮茵确实没有毒死朕的胆子——”

    景湛被他气笑了,在地上走了两圈,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是明白了,这叫什么,这才叫以身饲虎呢。引蛇出洞做到你这个份上,满天下的猎户都该绝迹了。”

    何文庭猫在一旁听着国师大人训陛下,愣是大气也不敢出。

    江凌从方才进门就不发一语,她倒不像景湛那样气愤,而是自顾自地走上前,坐在了床沿上——男女大防对江二小姐等同于无,这满屋子的人大多都习惯了,一时间也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衍哥哥。”江凌皱着眉,用拇指在宁衍手腕上抹了一把——那里沾着点不易察觉的血渍,宁衍先前将自己打理干净时,漏掉了这处。

    “阮茵给你下的毒?”江凌问。

    宁衍嗯了一声,说:“没什么大事。”

    “毒害君王是死罪。”江凌说:“我去替你杀了她。”

    江凌说着站起身来,腰间的配剑随着她的动作向下一坠,剑穗磕在剑身上,发出一声脆响。

    “小妹。”宁衍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说:“朕留着她还有用。”

    作为满京城中最常跟景湛和江凌打交道的人,宁衍从好久前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整个江家里,跟那位昆仑之主性子最像的并不是景湛,而是江凌。

    大约是因为比景湛更常跟在颜清身边,反倒是江凌骨子里掩埋着一种超脱于世俗的决绝,令她处事上更果决,也更纯粹。

    ——换言之,就是胆子也更大。她性子洒脱,也无惧无畏,什么身份地位在她眼里,跟外头的草木鱼虫也没什么两样。

    景湛已经气过了劲,走上前来拎着江凌的袖子把她往后拽了拽,让她让开了床沿的一亩三分地。

    “手伸出来。”景湛没好气地说。

    宁衍将左手的袖子往上拉了一点,顺从地搁在床沿的小枕上。

    从仁寿宫回来的这么一点路程,宁衍已经被外头的凉风吹得难受极了,景湛刚一上手,就觉得他浑身冰凉,活像刚从冰窖里启出来的深冰。

    景湛替宁衍号了号脉,觉得拿不太稳,又摸了摸右手的,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他放开宁衍的手,接过布巾来擦了擦指尖,说道:“阮茵怎么跟你说的。”

    现下殿内人少,个顶个都是自己人,宁衍也没藏着掖着,三言两语地将阮茵的话都说给了景湛听。

    “……她说的也没错。”景湛叹了口气,说道:“我在药书上看过这东西,那茶是种药茶,是用养蛊的残渣培出来的,提神养气的效用极好,但是也烈得很。”

    宁衍慢吞吞地收回手,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这屋里放了两个蒸笼,银丝碳烧了半篓,眼见着景湛身上都要汗湿了,宁衍还是觉得冷得很,他咬了咬牙,硬是忍下了一阵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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