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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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自己——引人入局总要给出点甜头的,宁衍想。
反正阮茵没那个胆子在宫内下毒弑君,至于其他的,宁衍也不在意。
不过小貂倒是个意外,就连宁衍自己也没想到它会突然窜出来。直到方才仔细想了想,才觉得或许是因为小貂鼻子灵,倒比人更能分辨碗中的脏东西。
虽然差点好心办了坏事,但好歹也算“救驾有功”,宁衍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又给了它一块肉干。
小貂一晚上连得两块奖励,顿时把闹别扭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就地在宁衍怀中打了个滚,抱着肉干滚到了他的腿上。
宁衍敲了敲车窗,唤道:“何文庭。”
何文庭在车外应了一声。
“郑绍辉那头如何了。”宁衍问:“有消息了么。”
“方才快马急报传了消息回来。”何文庭说着从袖中拿出封信,顺着车窗递进去,说道:“只是您在落云宫内,不叫人打扰,才没通传。”
宁衍将车窗推开一半,借着车上挂着的烛灯光亮撕开了手里的信封。
郑绍辉带着禁军的人去查蒋璇的身世,一路上也没藏匿行踪,到了地方就大大方方地进了府衙,简直查得大张旗鼓,世人皆知。
他们到了当地,花了不到一天的功夫便找着了蒋璇一家。郑绍辉自当差以来头一次带人出去办事,力求尽善尽美,不光是找到了蒋璇的母家,还把她周围的旁支梳拢了一遍。
这封信寄出来时,郑绍辉已经在蒋家走了一趟。据他所说,似乎只有蒋璇的母亲对蒋璇的去向心里有数,其他包括蒋璇的生父以及邻里街坊,都说蒋璇只是去边城探亲而已。
这就不太对劲,宁衍想,舒家好歹是个官宦人家,文臣清流,就算是要找远亲家的孩子用以媚上,也不必偷偷摸摸到自家人也不知道。
郑绍辉显然也觉得这件事中有猫腻,所以他不光查了蒋家,还查了其他的。
按照郑绍辉从府衙内找出了杜蒋两家三代之内的户籍来看,与舒家有亲的并不是杜家,而是蒋家。找户籍和谱录上所写,在三代前,舒蒋两家走动甚密,还有你往来的姻亲。
名录上看起来倒没什么破绽可言,可或许是直觉使然,郑绍辉想了一个晚上,又觉得不够放心,干脆又去信给了边城,从那边调来了蒋家上三代的户籍,想用以佐证一下蒋家跟舒家的联系。
边城是谢珏的地方,说起话来也很痛快,听是禁军要查案,便快马加鞭地送了抄好的户籍名录过来。
大约是谁也没想到郑绍辉会这样较真,总之边城的户籍一到,两厢一对比,便查出了篓子。
按照凉州这边的户籍和蒋家的家谱所言,在三代以前,蒋舒两家的走动甚多,你娶我嫁的情况也有几例。可在边城的那份中,郑绍辉翻了三遍,也没在蒋家的户籍簿中找到舒家的只字片语。
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舒家跟蒋家,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凉州这份户籍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发觉这一点后,郑绍辉未敢轻举妄动。他没有就此声张,而是将边城的那份名录封好,将其丢在了火盆中付之一炬。
“陛下。”郑绍辉最后在信上写道:“臣能断定,蒋璇与舒家,并无亲缘关系。”
正文 屯粮
因为有江晓寒那本册子帮衬的缘故,荣伯这次干脆给宁怀瑾弄了张粮商的身份文牒。身份文牒的主人也是怀玉当铺自己的人,自宁怀瑾到平江后便没出过门,宁怀瑾用得也十分放心。
卫霁则扮成了他的随身小厮,出门时抹掉了他的皇姓,只称宁怀瑾为“少爷”。
安庆府表面上如一潭静水,商户经营照常,百姓安居乐业,看不出什么来。
宁怀瑾在怀玉当铺查了两天的“账”,可惜宁铮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安庆府被他也围成了个铁桶,当铺里的伙计出来又回去,也没摸到王府内的消息。
只说是宁铮似乎很在乎王妃这一胎,从王妃怀孕过后,便将王妃家中的母亲和妹妹都接进了王府,陪着养胎。
而且宁怀瑾不来还不知道,这十年来京中与封地之间联系薄弱,竟不清楚宁铮已经换了一位王妃。
原本那位王妃早在四年前便因病去世了,这位现如今怀了孩子的,是宁铮的续弦,是安庆前任知府的小女儿。
宁怀瑾知道这消息时还诧异了一会儿,这些年他一直在京中,却并未听说过安庆府出了这样的大事。他还试图回忆了一下宁铮原本的那位王妃的模样,却发现实在想不起来了。
这倒也难怪,宁铮比宁衍大上二十余岁,成婚也早。这十年来,当初宁铮一脉的心腹早调走的调走,告老的告老,在京中的俨然已经没剩几家了,若是宁铮有心不往京中上报,他们未收到消息也是正常。
按理来说,亲王续弦实属正常,也没有几个皇亲真的能为正妻守孝三年的,实在大可不必瞒着京中行事。只是宁怀瑾虽然觉得事有蹊跷,奈何宁铮将王府和安庆府的主城看得极其紧密,他不敢贸然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打听这些后宅之事。
宁怀瑾思来想去,便将此事传信给了平江府尹,叫他下次上折子时旁敲侧击地与宁衍说一声。
这消息递得委实太过欲盖弥彰,宁衍只要略略一想便知道是宁怀瑾所为,反而平白送给宁衍一个可以日后调笑的“把柄”似的。
可惜恭亲王当时出京时心乱如麻,随意胡诌借口时也未曾多想,以至于真到了要传信的时候,只能就别人的手硬着头皮把这个借口圆下去。
宁怀瑾已经在安庆府的码头附近徘徊了两三天了,跟当地大多数伙头和船夫已经混了个脸熟。
宁怀瑾今年还不到而立之年,相貌英俊又年轻,在外只说是奉了家里的命出来历练,独自做做生意收收账,倒也没什么人起疑心。
前两日他刚来安庆府时,正赶上有货船进码头,码头上各家的伙计、船夫,还有来对货的掌柜比比皆是,忙得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瓣使,站马路边上都碍事。
宁怀瑾冷眼瞧了一天,第二天再去时便挑了只中等的船,跟卫霁一起上手帮忙卸货。
码头上卸货时忙乱,大多都是伙头带着一堆伙计干活儿,面生的人甚多,谁也没注意到宁怀瑾,都以为是对方伙头带来的人。直到满满两大船货都卸了干净,清点工钱时,几家伙头才发现宁怀瑾这么个人。
他年少时曾在军中历练过,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也没养得四体不勤,与旁人干了一天的活儿,轻而易举地就跟这些卖力气活的伙头们熟了起来。
货卸完了,接下来便是各家的掌柜的去清点货物,结算钱财,伙头们闲了下来,其中一位年长些的便招呼着宁怀瑾去码头边的茶棚喝口凉茶。
“这阴沉沉的天,小掌柜怎么亲自出来看货。”那伙头大咧咧地灌了一碗凉茶进肚,抹了抹嘴,接着说道:“多遭罪啊。”
“这倒没有我家的货,我就是出来见见世面。”宁怀瑾笑了笑,也不嫌弃油腻腻的茶碗,跟着喝了半碗:“我爹说,做生意的,可不能光坐在家里打算盘,外头什么样,如何运货,一船运多少,都是学问,叫我出来好好看好好学。”
那伙头哈哈大笑,点了点头,竖了个大拇指,说道:“老掌柜说得好,说得对。做生意,本来就是防微杜渐的功夫,家大业大,也架不住糊涂账挥霍。”
“不过小掌柜。”那伙头说:“我见你也在这转悠了两圈了,也不知你是来看什么的。这个码头看着大,却只做些粮盐铁之类的官货,丝绸茶叶那样的稀罕物不在这卸。我瞧您穿得不错,也不知家中是做什么生意的……可别跑错了地方。”
这倒是意外收获,宁怀瑾想。
他这两日见到的货船无一不是用油毡布盖起来了,用那种竹编的大竹篓装着,沉甸甸的看不出名堂。
“是吗。”宁怀瑾笑了笑,端着碗又抿了口凉茶,说:“我家是做粮食生意的,听说这两年安庆府年景好,我爹就让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屯些粮。”
“啊,那可不巧了。”伙头面露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小掌柜,你可能得白跑一趟。”
宁怀瑾心念一动,问道:“怎么?”
“安庆府从去年年根底就不对外卖粮了。”伙头解下腰间的旱烟杆,遥遥冲着码头那边指了指,说:“小掌柜,你瞧见那几艘船没,那都是从淮南几府过来的。安庆还得从外面卖粮,哪还能卖给你们。”
“这怎么会呢。”宁怀瑾说:“我前两天也去乡间转了转,还问了那边的农户,皆说去年粮产不错,还因为收成太好压低了粮价。”
“小掌柜去的是西边的柳木村吧。”伙头说。
宁怀瑾回想了一下江晓寒那本册子,点了点头,奇道:“您怎么知道。”
“安庆府周遭,除了下属的各县各乡,就属东西两边的两个大村最能产粮。”伙头握着旱烟杆在鞋帮上敲了敲,将里头剩下的点碎烟叶子抖落干净,叹了口气:“其实不瞒小掌柜,我就是柳木村的人。”
伙头说着一指那坐在码头边乘凉撩水的几个伙计,说:“这都是我们村儿的,去年收成好,粮价却低,家里交不起租子,被迫缴了好几亩田上去,只能出来干点力气活补贴家用。”
宁怀瑾没想到随便转转就能遇到真苦主,也没什么准备,只能干巴巴地说:“粮贱也有好处,日常买米粮的钱省下来,赚个几年,还能将地赎回来。”
他本意只是想安慰两句,却不想那伙头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哪那么容易啊,小掌柜,您看这乌泱泱的船就知道了,别说是粮价贱,安庆府现在能吃口饭都不容易。”伙头说:“今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火神,年初的时候,官家收粮的粮仓被火星子燎着了,那火乌泱泱着了大半个晚上才让人发现,里头的粮草一口气儿烧了个干净,什么也没剩下——这不,今年的粮食还没下来,就只能靠从外面买。”
——大量买粮。
宁怀瑾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跟卫霁交换了一个眼神。
宁怀瑾是不相信什么火烧仓库之类的鬼话的,宁铮一贯不会吃亏,先不说粮仓会不会看守疏漏道这个地步,单单说要是安庆府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一把火烧了整府一整年的粮草,宁铮不可能不上书京城请求调粮。
宁衍虽然跟他不怎么对付,但却不能置当地的百姓于不顾,于情于理,哪怕是看在亲兄弟的面子上,也要从周遭几府调粮过来,压根不必他这样花价钱出去一船一船的买。
压低粮价侵田是要赚银子,而放话说烧毁了粮仓则是为了屯粮。
——那宁铮想干什么。
宁怀瑾眸色微冷,心底冷笑了一声。
阮茵和宁铮这对母子贼心不死,时至今日竟然还动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也不知道应该是说他们胆大包天,还是说他们异想天开。
伙头没发觉他的异样,还在自顾自地诉着苦:“咱们村已经这样了,大多数能干的小伙子都出来跟着卖点力气,也好给家里挣点米下锅。还是东头好,起码靠着东山那块地,不用出来做苦工。”
宁怀瑾回过神,下意识问道:“什么地?”
“哦,就是东山底下,咱们王爷在那划了块地。”伙头没怎么在意,说:“用围栏围起来了,旁人不给进的。东头那村儿里许多青壮年被征去打理那块地,给的可多,一个月能给两钱银子,足够家里花销了。”
“那地有多大?”宁怀瑾追问道。
“哎哟……”伙头挠了挠头,说:“这可不清楚了,似乎也没有多大,但是围在山底下,就不好说。”
宁怀瑾回忆了一下安庆府周遭的地形,东山那座山他大概有印象,离安庆府不远,靠近主城这头正好是阴面,山根底下常年不怎么见光,潮湿阴冷,不像是能种庄稼的样子。
“这位大哥。”宁怀瑾示意卫霁替他倒上茶,笑着问道:“山里哪能种什么庄稼,您唬我呢吧。”
“这怎么是唬人呢,小掌柜。”伙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我们都知道,那块地种的不是庄稼,是几种药材——听说是小王妃身体不好,常年要用药补身。但她吃的药安庆府这边又不产,所以王爷才划了一块地,将药材株子从元江府那头路远迢迢地带回来,为她单种的。”
正文 “不知陛下是否安好。”
关于东山那块地的事儿,伙头知道的也不多。
想来也是,如果宁铮存心要在那附近做点手脚,确实不会闹到世人皆知的地步。
说话间正赶上有新